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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从裑形到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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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鹤臣把烟头往他跟前一扔,猩红的点点火热顿时跌⼊泥土,埋了个头进去,就跟他被碾碎的自尊一样,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还是这样。人在破碎颠簸之际,往往不会认命,只是抓住尚且还算慰藉的昭昭其言,偷来那么一丝的顺其和风骨。

  纪容深破口大骂,眼神骇人猩红:“秦鹤臣,你个孬种,凭什么绑我?”他似乎是被这困兽之斗挑起来了‮趣兴‬,缓缓起⾝,凑近他,一脚踹到他心口上:“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

  ***纪容深⾝上穿的不过是一件单薄的卫⾐,那一脚秦鹤臣又是卯⾜了劲踹上去的,当即他的口就是一股漫天的甜腥味。

  “咳咳”⾝子歪到一边去,晃晃悠悠的,吐出来的⾎顺着嘴角溅到了地上。并不粘稠反而是淅淅沥沥的,那人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坐回到椅子上面。

  “说吧,这次回来做什么?”纪容深呸了一口,那点唾沫星子溅到秦鹤臣的腿上,跟沾上点绒⽑一样。他不自觉的的皱皱眉,眼里全都是对这不知好歹的小野种的鄙夷。

  “我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当年我哥一死,你就把我们所有人都赶到国外去,你在怕什么呢?秦鹤臣,是怕我告诉苏瓷,我哥是怎么死的对吗?那家勘探的矿石堆”一口气说这么多。

  他肺部像是被挤出来一样,一口气不上来,只得暂时停下缓缓,刚才说话声音可不小,说完,纪容深甚至觉得自己是站在制⾼点制裁了他。所有人都应该知道他的罪行,这个看似清风霁月实则歹毒心肠,不择手段的恶人。

  秦鹤臣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顶好笑的笑话,嘴角含含糊糊地扯出一抹笑,眉目中的山河就此展开,清澈明朗无比,好像不是⾝在仓库,而是⾝处茶室。该是给他续一杯茶。

  两个手指并拢,向前面招呼了一下,语气放肆纵意:“继续”“你那些黑心勾当难道谁都不知道吗?黑⽩通吃,強行并购上市企业,财⾊贿赂⾼层,为了争一块地,搁置工程,迫人拆迁,这一桩桩,一件件。

  那一个不是你⼲的?,你以为这世道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吗?是黑是⽩你说了算?”

  “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富有正义感,看来国外这些年,你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这么的蠢”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拔⾼大的⾝形立即罩在他的脸上。

  就如同那些年他不见天⽇,蝇营狗苟的生活一样,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就只能这样,仰视秦鹤臣,就连原本还算自由的呼昅都是打于他之下。

  ⾝边有人给他递上来一副⽩手套,十手指骨节分明,上面的青筋即使不绷也在很明显的‮起凸‬,得源于他多年的兵旅经历。“我听说,你爱读旧约对吧?其中最喜堕落天使路西法,”手套戴好的那一刻。

  他偏过头来,灰蓝⾊西服上的纽扣就着那个点,把刚升起来的第一抹晨光,折出来“那我们来赌一下,”秦鹤臣看着他,颇为愚弄“看看谁才是她真正的路西法?”

  “你要是真的有心,当年就应该亲口告诉她就我是怎么弄死你哥哥的,把那批有问题的矿堆审批下去。

  故意派纪容宇去探看,他在那场‮炸爆‬中有去无回是想说这个吧?”半蹲下⾝,他终于以一种看似平等的‮势姿‬与他对视“可是你为什么没说呢?因为你在等,等你哥哥死了之后,苏瓷会喜上你对吧?”

  秦鹤臣二十一岁的时候就曾去缅岳边境接过他老子当年的军盘,鏖战三天,那时的他野心昭昭,面相也狠,一双狼眸敏锐,玩世不恭,让人看不透,识不懂。纪容深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本蔵不住,他摸上他的脸,似乎是在看他,又似乎没在看他,比起他来。

  他那个哥哥倒是更坦大气。也更让他忌惮。被戳破心思,纪容深有一刻的慌,但是须臾又平静下来。

  在亲人朋友面前他可以义愤填膺,说自己如何如何正气凛然,痛恨秦鹤臣这个下流胚,但是真的如此吗?只有他自己知道,纪容宇死亡的消息传来的时候。

  他內心竟然有一丝丝的窃喜,掩盖在被他刻意放大的悲伤之下,纪容深哭的好厉害,别人都说他们兄弟情深。只有他自己知道,双生子,终于有一刻命运是不同的了“是,我是喜苏瓷没错,美好的事物谁不喜呢?你不也是吗?”

  言下之意,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起谁“我跟你可不一样,纪容深,我是爱。”像是听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骇闻一样。

  纪容深扫过去⾝后那些人,音量一降再降“呵,你可真是个‮态变‬,喜自己侄女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秦鹤臣不置可否“嗯…我是‮态变‬,没有你那么⾼的趣味,玩什么擒故纵。”

  纪容深还想再说些什么,嘴巴却被一个东西堵住了,他头一次主动低眉顺眼,那是一把,他从来不玩这个,也只知道这是一把而现在这把已经伸进了他的喉咙,堵着咽管。

  “我来给你上一课,很多时候说爱是没用的,我就算现在是被人捅一刀,也能替苏瓷把所有威胁扫除,清理⼲净,让她吃香的喝辣的,而你纪容深,就只会顶着这张伪造一样的⽪囊,捧着一把花,跟人告⽩。

  我杀人,我回不去,但是苏瓷可以,我会让她活着,好好的活着,这就是我跟你的不一样,”

  “咳呕”‮理生‬的呕吐感让他眼里迅速充満泪⽔,秦鹤臣替他温柔地擦拭一下眼角,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凉至极:“你和纪容宇不是兄弟情深吗?

  他自己一个人在下面呆了那么多年,一定很寂寞,你这个好弟弟是不是该下去陪陪他”语毕,又往里面捅进去几分,纪容深受不住全⾝上下只有一个头可以动,⾝子已经被人控制住。

  他好像还看见有两个人往自己⾝后走去。秦鹤臣突然掰过他的头来,贴着他的耳朵又蹭过去一句话:“到了下面,告诉纪容宇,苏瓷过的很好,他可以安心了”⾝后的⽩布被两个人扶着,已然构好一副简易的画布。

  砰声响起⽩布上溅出许许多多的⾎点子,噴薄的无序,而它的正前方,就是一个被人掏空的洞,还在往外面噴着⾎。这才是生命艺术的⾼嘲所在。

  ***纪容宇去后的这么些年,有意无意地,纪容深活的愈发像他,从⾝形到装饰,早些年的中二挂耳烫早已经成为过去。要是换做以前,没准头发还能替他阻挡一二,那里像现在,⾎直溜溜地噴出去,又多又密,连后脑勺的窟窿都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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