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仁爱路，TikiBar。

　　一走入这间风味特殊的Bar，彷佛跌入了南太平洋的浪漫中，充海洋风味的海贝灯饰，蓝得透明的水晶器皿及夏威夷式的调酒，置身其间，令人错以为来到海龙的水晶宫。

　　珠宝设计师岳子璇挽着高大英的殷志浩，由侍者引领他们入位。

　　“我最喜欢和干哥一起出现了！”坐下后，岳子璇俏皮一笑“嘿嘿！每次和你一起出现，都可享受一大票女人又嫉又羡的眼光。”

　　“鬼丫头！”殷志浩庞地打她的头一记“自己个男朋友！那么多条件一的男生追你，你全当他们透明！对了，好久没见到子凯了，他好吗？”

　　殷志浩是岳子凯、岳子璇两兄妹的干哥。

　　“男朋友？除非找到我心目中百分之百的情人，否则我绝不谈恋爱。”子璇眨眨水灵灵的眼睛，又道：“对了，干哥，我告诉你一个大消息喔！我那向来眼高于顶的老哥前一阵子终于凡心大动，猛追一个大美人…杜莹！只可惜那大美人早就有个感情好得不得了的男朋友了！前一阵子杜莹结婚了，我老哥真是‘郁卒’死了…”

　　天！是殷志浩的车！

　　站在街头，晓倒了一口气，两眼仍紧盯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跑车，它的车号…

　　下午放学后，晓至诚品书局买完书，正想散散步走回宿舍时，却在附近的TikiBar门口看到殷志浩的车子！

　　不会错的，就是这一辆车，晓十分肯定；上一次，殷志浩由小氓手中救了她时，她已记下他的车牌。

　　他在里面吗？晓俏脸一僵，一定在和漂亮妹妹约会！可恶的花心大萝卜！

　　他不是有个女朋友在西雅图了吗…哼！

　　晓皱皱眉，由背包内拿出，少用的葡萄口红，再对着停在路边的机车的后视镜，把自己的头发得七八糟…一看起来活像是个叛逆的小太妹后，她才推开TikiBar的门…

　　“干哥，你什么时候和你未婚结婚？”岳子璇喝了一大口葡萄酒道：“结婚戒指由我来设计，包你满意！”

　　原来谈笑风生的殷志浩瞬间脸色一黯。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子璇懊恼地说，她知道其实殷志浩和他未婚感情不是很好，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干哥，你和未来嫂子的感情，还是很糟吗？”子璇小心翼翼地问。

　　“我和她…并不是感情很槽…”殷志浩略微无奈地叹口气，坦白说，他一点也不讨厌温婉天真的心瑜，但他就是没有办法对她产生爱情…

　　现在他和心瑜都在台湾，但他一直犹豫该不该去找心瑜；心瑜似乎也乐得不和他见面，半通电话也没打来。

　　“咦？你…”岳子璇睁大眼睛，看着一个头发微、脸蛋却精致绝伦的美少女，炯娜多姿地走过来，一手搭在殷志浩的肩，嗲声嗲气道：“哎呀！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的老情人‘小浩浩’！晦！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吧？”

　　“你…”殷志浩也十分震篇，晓！自一个礼拜前，她愤甩车门离去后，他就没再见过她了。

　　晓给了他一个抚媚而高深莫测的微笑。

　　“才甩了我，又马上带新来玩呀？”晓转向呆住的岳子璇道：“这位小姐，我看你也是一副良家妇女样，才好心提醒你…千万别上这花心大萝卜的当！他呀！过的女朋友可以由忠孝东路一段排到七段还有剩！你看！我前一阵子才和他SayGoodBye，今天他就假装不认识我了…”

　　“晓！坐下！”殷志浩用力地将她按在椅子上，低沉澡音有一股慑人的力量“你在胡闹什么？”

　　“我没有胡闹，放开我！”晓用力挣脱他的手，她最恨殷志浩老当她是无理的小女孩！由背包内取出一样东西丢在桌上。

　　“殷志浩！我今天来主要是还你我的‘卖身钱’…看清楚没，你以三万美元‘买’下我的支票！本姑娘不要你的臭钱，再见！”

　　丢下这句话，晓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客人的眼光全集中在殷志浩脸上…三万美金的“卖身钱”…真看不出来这衣冠楚楚的大帅哥竟…

　　“晓！站住！”

　　殷志浩气急败坏地低吼，死丫头，他早晚会被她害死！他追了两步后又不放心地回头看子璇…

　　岳子璇拚命憋住笑道：“快去追！你放心，我会自己叫车回去的。”

　　殷志浩这才放心地追出去

　　太有意思了…岳子璇笑得趴在桌上，太好玩了！三万美金的“卖身钱”…

　　这么有趣的事，明天她一定要找殷志浩问清楚！

　　“晓！”

　　殷志浩追出餐厅，但跑得飞快的晓已跑出港口，拦下一辆计程车后钻上去。殷志浩想也不想就跟着钻进去。

　　“你跟来做什么？下去啦！”晓大叫。

　　殷志浩扣住她的手“下车！我要和你谈一谈！”语气是权威而不容抗拒的。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放开我！”晓负气地扭过头。

　　口嚼槟榔的司机老大免费看这出戏“嘿！你们两个到底要不要坐车呀？车子到底要闻去哪里呀？”

　　“司机先生，你快开车！”晓大叫“直接把车子开去酱察局，这个人是坏人，他要绑架我…”

　　“晓…”殷志浩连忙捂住她的嘴，这小魔女！

　　司机老大笑得很开心，出一口“红牙”道：“小姑娘呀，跟你男朋友走吧！情侣吵架是不是？哎呀！我跟老婆还不是天天吵吵吵…还拿刀砍哩！靶情还不是愈吵愈好！我告诉你呀，夫之间要相亲相爱、互相体谅…”

　　他在说什么跟什么？面河邡赤地白了司机一眼，连忙跳下车。

　　殷志浩也追下车，捉住她的手，硬将她拉至自己车上。

　　“放开我啦！”一上车晓就摔开他的手，眼眶一红，亚大的泪珠竟滚滚而下“你跟上来做什么？餐厅里不是有位美丽佳人在等你共进晚餐吗？你理我这臭未干的黄丫头做什么？你可以左搂西雅图的女朋友、右拥台湾的红粉知己，就是吝于多看一眼…”

　　晓愈说愈激动，咬咬后而痛哭。

　　“晓…”一见她的泪水，殷志浩的心全纠在一起，他叹口气，拥住她的肩道：“不要哭了好不好？我从没当你是个‘未干的黄丫头’，谁也不能否认你是个亭亭玉立的小美人，只是…”

　　“只是什么？”晓抬起泪雾蒙蒙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问。

　　“你太小…”殷志浩伸手拭去她的泪水，晓被泪水洗涤后更加清灵典雅的脸蛋令他无法移开视线“你才十七岁，而我已快三十岁了，晓，你对我只是一时的恋，就如崇拜偶像一般…”

　　“不！我不是一时恋！”晓气愤地打断他“十二岁那年，我父母就办好移民去加拿大定居，我一个人留在台湾继绩念书，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幼稚与脆弱，我一个人可以独自解决很多事。对你是不是一时恋我自己最清楚，你不能因年龄的问题而否定我？”

　　“晓！”殷志浩极力漠视心底的悸动与想狠狠吻她的冲动，尽量以冷漠的语气道：“听我的话，以你的美丽与聪慧，未来还有更美好的远景在等你，现阶段你不用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

　　“不！我不要再听这种话！”晓用力摇摇头，晶莹的泪珠再度滑下她雪白绝美的小脸“告诉我…坦白地告诉我，如果没有年龄的差距，你还会这么狼心地拒绝我吗？你真的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殷志浩狠狠倒了一口气，黑眸更加深炽狂热…不，他不能让这种情形再继续下去…再继续面对她那样柔情的瞳眸和楚楚动人的小脸，他不能保证下一秒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晓…”他推开她，想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

　　但晓却反搭住他的手，闭上双眸，颤抖的红迅速吻上他的！

　　这一吻的效果非同小可！殷志浩浑身一震、嘎地低吼一声，狠狠地将晓搂入怀里，狂野火热的吻如雨点般落下来，压抑已久的感情如火山爆发般，恣意蔓延…

　　晓全身酥软、意识昏蒙，任殷志浩那炙热燎的瓣辗转过她的樱…晶莹的泪珠滑下脸庞，她紧紧地抱住他，她终于等到了…他的爱、他的吻！他终于承认他也喜欢她…不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冰冷的泪水唤醒了殷志浩，他如触电般猛地推开晓，沙哑地自责“晓…对不起，我…”

　　“不要推开我！”晓想捉住他的手“不要再用年龄来拒绝我，你明明也喜欢我的，是不是？”

　　殷志浩艰难地推开她“不要再说了，刚才的事…我向你道歉，现在…我送你回去！”

　　他狠下心不再看晓一眼，专心开车，他不允许自己再伤害这小女孩，他是有未婚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爱她…

　　车内的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片刻后，殷志浩才开口，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我该送你去哪？”

　　“圣心女中。”晓住宿，她必须回宿舍。

　　圣心女中！这四个字如记闷般头痛击殷志浩，心瑜任教的圣心女中…她…竟有可能是心瑜的学生？

　　殷志浩的心情沉落谷底，他早该看清他们两人之间的不可能，就算她不是心瑜的学生，她仍只是一名高中生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不该将大好青春浪费在他身上…

　　殷志浩一言不发地将车直接开到圣心女中门口。

　　“下车！”他直视前方，没再看晓一眼，英刚毅的测脸如只冰冷而毫无感情的雕像。

　　晓默默地看着他，蓄柔情的黑眸如泣如诉“我想再见到你！”

　　“可是我不想再见到你！”殷志浩残忍地拒绝，伸手越过晓为她推开车门“下去吧！你要明白…我对小女生根本没兴趣！”

　　晓咬咬牙，不让他的无情再度击垮自己，她平静而坚决道：“我不是小女孩，有一天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我绝不是一个小女孩！”

　　一说完，晓强迫自己在泪水未掉下来之前，下车冲进校园。

　　那夜，晓彻夜未眠，蜷着被单站在寝室窗口，失神地望着一直停在学校围墙外的黑色跑车，直到天亮。

　　第二天晚上，十点。

　　“你疯了！绝对不行！”

　　圣心女中的宿舍，一间清雅怡人的寝室内，唐琉璃和苏雨葵目瞪口呆地盯着晓。

　　三人面前放了一份报纸，求职栏上写着：『殷民建筑公司，诚征

　　一、工地主任…

　　二、工程师…

　　三、晚班总机：工作时间下午六点至九点。工讲生可…』

　　“我没疯。”晓平静地拿起报纸“我再说一次：今天下午放学后我已去应征过了，他们也愿意录用我，我明天就要开始上班。”

　　雨葵忧心忡忡道：“绝对行不通的，晓，你也知道我们四点多放学后，七点就要开始晚自息到十点，这段时间一定会有住？鲜吹忝６沂愫螅钟行夼崂辞奘夷谘卜浚阃盗锍鋈サ氖鞑蛔〉摹？br>

　　“而且，你都不用念书吗？”琉璃也道：“晓，我们都是高三生了，你晚上出去打工哪来的时间念书？”

　　“这一点更不用担心。”晓有成竹道：“琉璃，你别忘了这三年的晚自习中，十次有八次你也都和我溜偷出去看电影、逛街…但你我的各科成绩一直在九十分以上！只要我愿意，今年的联考我没有理由不上第一志愿，课业对我来说并不是一项负担”

　　“我说不过你，”琉璃气道：“晓你说实话吧！家境优渥的你，打工根本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接近殷志浩是不是？‘殷氏建设’就是他的吧？晓，你真傻！你何苦这么委屈自己…”

　　“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晓摇摇头道：“琉璃，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为我好。但你放心，我绝不是一时恋，更不是被感情冲昏了头。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更明白我爱上的是个怎么样的人！殷志浩绝对无法否认他也喜欢我，但他太受限于世俗的观念了…大我十二岁就不能接受我吗？高中生就不能谈恋爱吗？”

　　晓深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绝不放弃！我要为这份感情坚持到最后一刻！”

　　“晓！”雨葵感动地抱住她“太了！我支持你，我更佩服你勇于追求爱情的勇气！你放心，我会全力掩护你的！晚点名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告诉点名的老师，你留在大礼堂的三楼画墙报，反正晚上礼堂那么黑，老师绝不会再特地爬上三楼找你的！”

　　“雨葵！”琉璃呻“你也疯了…晓！我拜托你再考虑一下…”

　　晓捉住她的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琉璃…给我一次机会试试吧…爱上一个人是无罪的，是不是？”

　　晓的弱水双瞳中，是祈求与执着，坚毅得令人心疼！

　　琉璃一肚子的话便在喉间，叹口气道：“我还能再说什么…晓，凡事自己小心。”

　　“殷氏建筑”是目前台湾属一属二的重量级建设公司，它除了有时承包一些国家重要工程外，还定期推出一批批的住宅个案，想买房子的人都知道…“殷氏”是一块金字招牌，它的信誉与口碑，绝对是一等一的！

　　每当“殷氏”一推出新个案，前来询问的人总是多得不得了，尤其是晚上，上班族下班后，更有时间来看房子。所以晚班总机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听电话，请那些想买房子的人亲自来工地办公室后，再出销售人员带他们去看房子。

　　晚上六点，一群业务员用完晚餐后，走进“殷氏建筑”位于信义工地的办公室内，有“最帅的Saleman”之称的小叶开口道：“刘小姐，前几天公司不是应征了一批晚间总机小姐吗？今天会来上班吧？”

　　“你别妄想啦！”阿威K了一下小叶的头“那些来应征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不是长得‘刚正不阿、忠勇爱国’，就是瘦得前贴后背，像干扁季豆一样…别妄想了！”

　　“专心卖你的房子吧！”小杨也道：“那些漂亮妹妹全忙着约会去了，谁会来乖乖当总机打工？”

　　一群不到女朋友的王老五正长吁短叹时，背后突然传来一清脆的声音。

　　“请问你是刘小姐吗？我是今天新来的工读生，薛晓。”

　　男生们懒懒地回过头，一瞬之间…眼珠子四处滚、口水地！全都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位像由天上掉下来的小美女！

　　“薛晓呀？”刘小姐笑咪味道：“太好了，我正在等你？蠢矗愕奈恢谡猓蚁却舐愿嫠吣阋幌鹿ぷ髑樾巍？br>

　　罢才还大叹“美女都上哪去了”的男生们此时全像苍蝇一样黏在柜抬前，个个精神抖擞、摩拳擦掌…

　　啊！太好了！他们终于找到了上班的新动力！

　　自从多了一位天仙似的工读生后，信义工地的销售员们个个朝气蓬，充了希望！每天下午六点就是他们最期待的时间…因为那时晓来上班！

　　晓人才坐下来，抢着献殷勤的男生们便争先恐后地献上为她所准备的晚餐和饮料。内容真是琳琅目、应有尽有，由排骨便当、寿司便当、鸡腿饭、叉烧饭、广东粥、比萨、汉堡、炸、鱿鱼羹、米粉汤…到菊花茶、波霸茶、金桔柠檬汁、木瓜牛、蛋汁…

　　一字排开，淹没了整个柜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餐饮店！

　　晓是在宿舍吃过饭后才来上班，因此，她什么都吃不下，所有的“进贡品”全让给另三位小姐，乐得她们合不拢嘴，晚餐只要坐在那里，就自然有人张罗好，送到你面前来，多方便！

　　至于送花的活动更是如火如荼进行着！每天下午六点后，总有花店送来一束束娇动人的鲜花，指名由晓收下。送花的人除了这一票销售员、工地工程师，还包括前来买屋时，大为惊的爱慕者！

　　一束束的玫瑰、香水百合、郁金香、星辰花…涌入工地办公室内，数量之多也绝对可以开一家花店！

　　众男生嘘寒问暖、殷勤接送更是从不间断，但晓明白表示…自己是来打工的！一点都不想男朋友！众男士们只好改弦易辙、投其所好…小姑娘不想男朋友，那我就先当你的“哥哥”吧，以“哥哥”的方式来接近你，撤除你的心防；一时之间，想登记当薛晓干哥哥的男士们大排长龙，已超过两百号…而信义工地在全员士气大振下，销售数字直往上冲，刷出令人咋舌而骄傲的新记录！

　　信义工地突飞猛进的成绩连“殷氏”的总裁…殷志浩也注意到了。殷氏旗下的工地出北到南多得不胜枚举，会让大老板特别注意，除非是发生很大的事！

　　信义工地在房市低期斯出的一张漂亮成续单令殷志浩大为赞赏，除了下令拨发给全土地的人特别奖金外；有天晚上，他由公司出来后，车头一转，打算直接去工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