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请她吃午餐!
杨冲气冲冲地搭电梯离开,展浩臣则瞪著还倚在他手臂上的佳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杜秘书,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他没有推开她,算不算一种友好的表现?嘻。
“为什么告诉他,我每天都请你吃午餐?”他很冷静地问。
“难道你连请我吃个便当都舍不得吗?”她表情一改,马上哀怨地瞅著他。“据公司传闻,⾝为特助,尤其像你这样⾝分特殊的空降队部,一个月薪⽔至少有六位数字,难道连一个几十块的便当…”
“杜秘书,”很忍耐的语气,很不耐地打断她的话。“我是问,为什么对杨冲说那个谎?”
“这个啊…”杜鹃低垂的眼睫掀了掀,看起来很是令人怜惜。“如果我不那么说,杨冲…不会死心的。”
“我不相信一个连续拒绝杨冲一个星期的女人,会临时找不出理由来拒绝,反而要拿别人当藉口。”展浩臣才不相信这种说辞。
杜鹃噗哧笑了出来。
“是没错啊,可是你就刚好走出来,不拿你当藉口太可惜了嘛,而且,重点是我相信总经理再怎么样也不敢为难你。”连她拒绝杨冲一个星期他都知道,可见得他尽管⽇理万机,还是很注意她嘛。
“你很狡猾。”展浩臣差点做出一个他从来不曾做过的表情:翻⽩眼。
刚刚不应该觉得她令人怜惜的,这女人令他联想到狐狸,狡猾且多变,与她对阵,半点都轻忽不得。
“谢谢。”她笑咪咪地接受他的评语“不过,我告诉他的也是实话,从今天开始,我的午餐打算倚靠你了。”
“哦?”他挑⾼眉。
“特助大人,这一个星期来,你认为我表现得如何?”她换上诚恳的表情,一脸正经地请教。
展浩臣想了想。“很不错。”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自信的本钱,因为她工作仔细,而且进度往往超前。
“那么,每天中午花几十块请一个对你很有用的员工吃中饭,算是奖励,应该不算离谱吧?”
“是不离谱。”他同意。
“所以罗。”便当就这么赚到。
“这是很明显的敲诈。”他指出,虽然只有几十块钱。
“这是教你一个收买人心的好方法。”她纠正。
“已经过十二点了,你是不是该放开我,去买便当了?”他瞥了眼她还揪著他的手臂。
“两份?”她非要问到他同意不可。
“两份。”他点点头。
她灿烂地朝他一笑,然后放开他,还抚平他⾐上的皱摺。
“特助大人,三十分钟后,我会带便当回来,请你耐心等候。”她翩然告退,抱著公文打算先去分发给各处室,再到餐厅包便当。
展浩臣关上办公室的门,回到座位,冷淡的面孔渐渐露出了抹笑。
从她后来拿他当挡箭牌的举动,他知道她不是那种喜好和有钱男人来往的女人,虽然她外表很有那样的条件,他也差点误以为她是。
她够机敏,也够大胆,工作效率很⾼,虽然才当他的秘书一个星期,但她已经融⼊他所有的工作排程,并且将他该处理的公务事先安排得井然有序,做好提点与备忘,对自己分內的事也处理得极为迅速。
她的能力,早超越一般秘书与行政人员,为什么却来这里当一名秘书?
***
从那天中午的事件后,展浩臣对她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虽然那是不露表情的,但至少说话的口气变温柔、变得有耐。
而且,公事上,他开始重用她,因为她的工作量变多了,也变重了。他不会是假公济私的想待她吧?杜鹃苦著脸想。最烦人的是,杨冲居然不死心,每天照样约她,然后多了个新花样:送花。
看到花,杜鹃也不气恼,在泡好展浩臣的茶后,再将卡片直接丢进垃圾筒,接著找来花瓶,然后将花揷好放在展浩臣的办公室里。
展浩臣一进办公室,看见那瓶花,浓眉马上疑问的一挑。
“我不记得我有订花。”
“我也不记得。”她配合地道。为人秘书者,就是记好上司的行程与习惯。
展浩臣说话向来不直接,她也就跟著迂回起来,这完全是为了配合上司哦,瞧,她是多么称职的秘书呀!
“那么,这瓶花是?”
“善心人士送的,我把它拿来美化你的环境。”她微微一笑,然后准备开始报告今天的行程。
善用现成物品不浪费,也是⾝为好秘书必备的守则之一。这是秘书长的“秘书手册”上代的,瞧她背得多。
“是别人送你的?”鲜红⾊的玫瑰花,配上他整间冷硬的灰⽩办公室,说有多不搭调就有多不搭调。
“我想,他是嫌钱太多。”
“怎么说?”他好奇地问。
“如果不是钱赚太多,怎么会去买这种不好看又没半点作用的花来送我?”她瞄了他一眼。“鲜红⾊的玫瑰花耶,连一点陪视的満天星呀、卡斯比亚都没有,说有多俗气就有多俗气,我看起来就那么『俗』吗?”枉费杨冲花名在外,连送礼都不会送,笨蛋一枚。
“那个人大概是依你喜好的颜⾊,才会想到送红⾊玫瑰花。”他一向冷淡的脸上有一抹止不住的笑意。
“我是喜穿红⾊的⾐服,但你不觉得,红⾊⾐服的女人要抱一束⽩玫瑰比较搭吗?”看起来才会优雅⾼尚。
展浩臣想像了一下。
“似乎是。”他点头同意。“那么,这个不会送礼的人是谁?”
杜鹃表情一顿,然后仔细望着他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特助大人,为什么你这么关心谁送我花?”
“纯粹好奇。”他马上收起玩笑之心,冷淡以对。
她扮了个鬼脸,不赞同地摇头摇。
“喂喂喂,特助大人,你很不够意思哦,这么快又变回扑克脸,你不怕自己得了…”
“颜面神经僵化症。”他接下她的话。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啊!”她噗哧笑了出来。
“很难忘。”那是他生平仅有的一次,居然被一个陌生女人逗了心,要是被杨韬知道他居然在一个女人面前落居下风,杨韬肯定会大笑好几天。
“很难忘,是因为我太漂亮,还是因为你输了?”她相信他这种人,这辈子跟人面对面,绝对很少有输的时候。
“你真认为我会因为一个女人漂亮就失了分寸?”他又露出那种一点点不以为然、一点点⾼深莫测的表情了。
“别人我不敢说,但如果你的对象是我,我就有理由怀疑,除非你不觉得我好看。”她昂⾼下巴,不信他说得出“不”宇。
“你是很好看。”
“所以你也看呆了?”她有趣地接下去。
“杜秘书,你的自大会令任何男人却步。”他简直想叹气了。
就算她真的美过人,也不用一直提出来说吧?
“但你不是一般男人呀,你是男人中的男人,所以应该不会被我吓到。”称赞完自己,她不忘捧他一下。
“你似乎愈来愈不怕我了。”
“你喜自己很威严,让我怕你怕到在你面前随时战战兢兢、唯唯诺诺?”
“不必那么严重,但至少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什么话都敢说。
“那是因为你整天绷著脸,我天天看,早就看习惯了。”杜鹃又想了想。“你真的觉得我太大胆了吗?”
“很少有人在我面前,能像你这样什么话都敢说。”
“那是因为你特别纵容我呀。”她笑得娇憨。“如果你动不动就大吼大叫,我大概早就被你吓跑了。”
“你还没告诉我,花是谁送的?”他回归原题。
“花呀,是总经理送的。”看在他今天心情不错,任她开玩笑的份上,她也就慡快地直说了。
“杨冲?”他皱眉。
“他还是每天约我,现在多了送花,我想花丢了也是浪费,不如就拿来美化一下你的办公环境,隔天再丢。”
“我不需要花。”他端起茶杯啜饮一口。
“我想也是。”她遗憾地点点头。这人除了泠硬,全⾝上下找不出半点跟花有关的浪漫细胞。“不过,花本来就是摆漂亮用的啊,所以摆在你的办公室里,也算是让花尽一下它的义务,这样它被丢掉的时候,才不会哀哀哭泣。”
展浩臣差点被茶⽔呛到。
花?义务?衷哀哭泣?
“你扯太远了。”真亏她掰得出来。
“哦。”看来特助大人不太欣赏她的想像力,她也就收敛一点。“特助大人,今天中午钱董事长请你吃饭,十二点整在缘园西餐厅。”
“我知道了。”
“你要去赴约吗?”
“要。”他点头。钱董是岩成营造的负责人,一直想与杨名合作,这次的饭局,应该是为两家合作的方案作评估。
“真好。”她羡慕道。
“好什么?”他丢来疑问的一瞥。
“当然好啊,你要去缘园西餐厅吃上好的西餐料理耶,而且是别人请客,而我呢,只能在办公室里啃便当。”哀怨。当人属下的,就是这么可怜。
她还当真一脸哀凄,说话的口气像怨妇,展浩臣忍不住又被逗出了笑意。
“你也想去?”
“当然想啊。”去开开眼界也好。不是每天都有这种机会去见识豪华昂贵的餐厅,兼享受五星级餐饮服务的呀。
展浩臣想了想。
“好吧,你也一起去。”带她去实习一下商业饭局也好。“不过,这种饭局通常不会太有趣。”他提醒。
“没关系,能去就好。那我先出去工作了。”杜鹃心満意⾜的告退。
她那么満⾜地告退,让展浩臣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拐了?难道她刚刚扯那么多,就只为了一起去缘园吃饭?
***
忙了一个早上,杜鹃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半,该是出发到餐厅赴饭局的时间了,她才打算进去提醒那位一办公就不知道什么叫下班的上司,结果展浩臣却比她早一步打开办公室的门。
“杜秘书,打电话给钱董的秘书,取消中午的约会,改约晚上或明天中午。”他在她面前停顿了下,马上转向电梯。
“怎么了?”
“大安区的工地发生火灾意外,有多名工人受伤,现场还围了一些记者,我必须去看看。”他边等电梯边道。
“我跟你去。”杜鹃马上说。
“不,工地太危险,你留在公司帮我处理其他事。”经过半个月的相处,他相信她有这份应变能力。
“我知道了。”她只好点点头。
“如果有什么紧急状况,就打我的机手。”临进电梯,他又代一句。
“我会的。”她回道。
电梯门关上,展浩臣下搂去。
杜鹃先打电话取消饭局,然后以通讯器联络⾼洁幽,要她派人到大安区看情况。
等了半个月,终于有动静了吗,那群人的动作也未免太慢了!
***
一个好好的人走出去,三个半小时后,就变成残障人士了!
杜鹃接到通知,急急赶到复安医院,直到看见仍一脸镇静,坐在病上休息的展浩臣,一颗担忧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她深昅口气,缓缓走进病房。
“怎么回事?”
“你怎么来了?”展浩臣眉一皱。“我不是要你留在公司处理状况吗?”
“你受伤了,我⾝为属下怎么能不来?”她没好气地应道。这人就只知道关心公事吗?“再说,公司的事我邦代清楚了,如果有任何状况,或者有媒体记者想采访工地的意外事件,请转十六楼的总经理办公室。”
“你把公司的事都给总经理?”
“难不成请他们打来医院问你这个伤患吗?”她没好气地回应。“反正总经理很闲,再说,他也很适合处理这种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就是总经理最大的专长。
也对。是该给杨冲一些状况应对了,不然最后累垮的一定是他,还有他这个新上任的俏秘书。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受伤?”拉了椅子在一旁坐下,杜鹃放柔了语气。
由他的外表看来,他的伤势并不重,只是头上著纱布,⾐服尘污处处,而手臂与脸上有一些擦过葯⽔的痕迹,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这么不整齐的模样,却让她的心像被什么掐住。
“是电线走火,我去看现场,没想到已经扑减的火又烧起来,差点酿成小炸爆。我是在逃离的时候,从不稳的架台上跌下来,才会受伤。”他叹气。平常他不会这么耝心的,今天是怎么了?
“有查出是什么原因让电线走火的吗?”彷佛是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杜鹃的语调没了平常惯有的清亮,反而变得低柔。
“还没有。”虽然报了誓,也让警方去查现场,但据采得的资料要查出线索还需要一点时间,目前工地的情况,近几天內也不适合继续动工,这样会不会影响到工作进度呢…
“你可以让你的脑袋休息一下吗?”杜鹃瞪著他。
“什么意思?”他蹙眉。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又満脑子公司的事。特助大人,你现在是伤患,能不能有一点伤患的样子,只要乖乖养伤就好,别的事先不要想?”
“这点伤不算什么。”他不在意地道。
“难道真要躺在加护病房、意识不清才叫严重吗?”杜鹃生气了。“公司一天没有你不会垮,但是你受了伤不休息,就是让自己晚一天痊愈,你那颗聪明的脑袋分辨不出哪个损失比较大吗7”
展浩臣闻言,挑起了眉。
“听说,我是上司。”
“你现在是伤患。”她纠正。
“我记得我没有请看护。”瞧她打算看紧他的架式,很像了。
“为人秘书者,就是要有全方位的应变能力,现在⾝为上司的你受伤了,我当然就在这里照顾你。”她振振有辞。
“先告诉我,钱董的约改在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钱董说要在自家别墅开宴会。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请总经理去了。”又问公事!她暗自嘀嘀咕咕。
“总经理知道怎么处理吗?”
“如果不知道怎么处理,他还当什么总经理?”她没好气地应道。“你放心,我已经把所有相关资料都给总经理的秘书,请她代转,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总经理都能把事情搞砸,那他也不用当总经理了。”
“你好像对总经理很有意见?”他慢呑呑地道。
“岂敢。”她轻哼。
展浩臣特别注视著她,语气更慢地道:“从你当我的秘书开始,我还没看过你有『不敢』的时候。”
“喂喂,特助大人,你这是赞美还是挖苦?”居然用那种语气对她说话,特助大人冷冰冰的形象快没了。
“都有。”他居然在这种时候露出微笑,彻底毁灭他一直以来的招牌扑克表情与冷淡面孔。
杜鹃瞪他,瞪他瞪他瞪他,瞪得想掐死他。
“呃,医生说,我的伤势没有大碍,不必住院。你先去柜台帮我结清医葯费好吗?”不用凭他经商的傲人直觉,展浩臣也知道现在最好尽快转移小秘书的注意力,以免他有生命危险。
“可以,不过离开医院后,你要去哪里?”
“回公…”呃,他及时住口。小秘书的表情不太对。
“哪里?”她双眸微眯,表情却反常的很善良。
展浩臣脑里的警报声滴滴答答地用力响。
“回公司…附近,我自己的公寓。”便是拗回来。
“这还差不多。”她咕哝。“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这次我就宽宏大量一点,不跟你计较了。”皱皱鼻子,她起⾝走向病房外。
杜鹃走出去,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的杨韬才走进来。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有精神和美女抬杠,表示展受的伤并不严重。
“你怎么也来了?”展浩臣不意外扬韬会出现。
“你受伤了,我能不来吗?”杨韬笑了笑。“不过,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连受伤都有遇呀,真是桃花不灭。
“我想,你在外面应该等一阵子了,特地在她走后才进来,是有什么话想单独跟我谈吗?”展浩臣太了解杨韬了,在他出事的那一刻,杨韬一定也接到了消息,不可能这么慢才来。
“我赞成刚刚那个美丽的姐小所说的,你这个伤患该让脑袋休息一下,别再待自己了。”看来受伤一点都不影响展的思考与冷静,他真的是⽩担心了。
“重点。”展浩臣淡淡丢出两个字。
杨韬忍不住犯嘀咕。对那位姐小就那么包容,甚至被惹也无所谓,对他就这么没耐,他今天终于确定,原来展也是个有异没人的家伙!
“工地的意外,极有可能是丁氏派人所为。”赶在那位姐小回来之前,杨韬还是赶紧说出重点。
展浩臣沉思了下。“有证据吗?”
“没有。”杨韬遗憾地摇头摇。“不过,我已经找人和大安帮的人接触,应该能说服他们不再帮丁氏。”
“你跟黑道有来往?”展浩臣皱眉。
“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小了,我有个朋友的未婚的哥哥的未婚,正好是大安帮帮主的女儿,要套情,我们不见得会输给丁氏。”非常时候,就用非常方法,反正是“撩落去”了,兵来派将挡,对方出什么招,他们就用什么招回敬?裆型绰蓿?br>
展浩臣又皱了下眉,最后决定不再讨论这件事。
“这两天我会派人查清楚工地的损失,受伤的工人也会好好补偿,详细情况,我会做一份报告给你。”展浩臣说道。
“不用了,我决定放你假。”杨韬露出一抹笑,很谋的那种。
“哦?”他想怎么做?
“这件事的后续处理,我会让冲弟去做,至于你这个伤患,就好好待在家里养伤,顺便休你三年来从没休过的年假吧!”杨韬相信,如果展不肯休息,刚刚那位姐小,绝对有本事能说服展乖乖休息。
真难得呀,展居然也有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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