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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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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月‮浴沐‬饼后,盘腿坐在榻上闭目打坐。

  门板上陡然响起的剥啄声让她吓了一跳。她跳下,连鞋都来不及穿,便急急跑去开门。

  打开门,门外正是楼适桓。

  “楼公子”

  他似笑非笑的眠了一眼她⽟雕似的小脚,灵月忽地涨红了双颊。

  “你连问也不问一声就开门,万一是匪徒怎么办?”

  “我是出家人,应该…不会有事。”

  楼适桓一笑“他们眼中看到的不是一个小尼姑,而是一个小姑娘。”

  “出家人──已无别之分。”

  “那太好了!”他拿出一套淡蓝⾊的⾐袍,递到她手中。“我正愁不知该如何说服你换上这件⾐袍呢!”

  “无别之分”这句话很自然地被曲解成“宜男宜女。”

  “灵月…不能穿如此华美的⾐服。”

  “这是男装。”

  “男装亦然。”

  “你一袭缁⾐,出去太显眼,必须换装。”

  她大惊道:“楼公子,现在已届戌时,不宜外出。”

  “你若不跟我出去,如何找寻你师⽗的袈裟?”

  灵月迟疑的咬咬下

  “去不去?”楼适桓笑问。

  犹豫了一下,她点了点头,进屋內换装。

  片刻后,灵月俨然成了个粉装⽟琢的小鲍子。即使她一⾝男装,仍旧掩不去她清丽的容貌,就连一般女子也不及她的十分之。”

  楼适桓尽其所能的忽略她的闭月羞花,強庒下心中异样的騒动,替她扶正了帽子,随口问道:“你怕不怕⾼?”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中窜升。他想做什么?

  “一点点”

  “很不幸的,即使你真的害怕,我们还是得从窗子出去。”他拉开窗子,往下探了探。

  她当场吓⽩了脸。

  “可是──上有大门呀!”

  “你不会希望被掌柜的认出来吧?”

  事实上是,走大门太明目张胆,若是被其他四人给当场逮到,那可就跳到⻩河也洗不清了。

  “来吧!如果害怕就闭著眼睛,一下子就著地了。”

  “可…可是我不敢跳!”

  灵月已经开始后退了。天!这里是二楼耶!跳下去难保不会扭伤。

  楼适桓再次失笑。“别怕!如果你摔死了,我会请你师⽗把袈裟的事忘掉,免得你连死了都不安心。”

  “谢谢。”

  “不客气。我忘了请教你师⽗的法号──”

  “我师⽗法号亦华。”

  “好的,我不会忘记的。”他顿了顿,又道:“我教你一个秘诀,保证能让你平安落地,不受半点伤。”

  灵月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首先,把眼睛闭起来。”

  灵月真的照他的话做。

  “然后,不论有没有摔伤,绝不可以叫出声,否则会被当成小偷。”

  “是。”

  “准备好了吗?让我助你一臂之力。走罗!”

  原以为自己会被踢下去,没想到,他竟一把抱起她便跃下窗子,并且著地得无声无息。她只来得及感觉到一阵轻风吹过,便已巧然落了地。

  她的⾝上有著淡淡的檀香,尽管楼适桓一向君子,此时也不噤有点心旌动遥他放灵月下地,轻声道:“得罪!”

  “不…不会。”灵月连忙回礼。

  楼适桓眼珠一转,说:“咱们到夜市去,走吧!”

  “是。”灵月连忙跟上楼适桓的脚步。

  灵月跟在楼适桓⾝后,一路上战战兢兢、草木皆兵、十分谨慎,唯恐漏掉了什么可疑人物。

  而楼适桓则写意地轻摇摺扇,欣赏著自宋朝以来,取消营业时间的繁华城市。

  江陵城內夜市的规模虽比不上临安与汴京,却也琳琅満目、鱼龙百戏,十分精彩。

  楼适桓回首,看见灵月还在引颈张望,不由得一笑,挪揄道:“如何?小师太,你瞧见什么没有?”

  灵月当他问的是偷袈裟的嫌犯,便红著脸摇‮头摇‬。“没有,什么也没瞧见。”

  楼适桓忍不住大骇。“这江陵城夜市內鱼龙百戏,说书唱戏者皆有,商贾货物易者众多,灵月小师太却什么也没瞧见,莫非在下我看见的皆是…”“鬼物”

  两字尚未脫口,灵月连忙念了好几句佛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瞧她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反倒让楼适桓有丝不忍,但又觉得这个小尼姑十分可爱。

  “这里是大街上耶!记得吗?现在你可不是灵月小师太,而是灵月公子爷。”

  楼适桓笑着提醒道。

  “哎呀!”她轻轻地一顿莲⾜,有些懊恼:“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他她的小脑袋。“没关系。”他好笑的想:她那一跺脚,还有谁肯相信她是个小少爷?她嘛!还是当个小尼姑最合适,不过,却也可惜了她得天独厚、闭月羞花的绝俗容姿。

  “当初你怎么会去当尼姑?”

  灵月惊噫了一声,睁大剪⽔双瞳看向楼适桓。

  “楼公子何出此言!”

  他琊气的一笑“你有著沉鱼落雁的美貌,年纪尚不⾜十八,如此美好的⻩金年华,怎会皈依佛门,常伴青灯?”

  听他称赞自己的容貌,灵月倒也淡然。

  “容貌是遗传自⽗⺟,天生如此。从小,灵月便无⽗无⺟,由亦华师⽗一手抚养长大,所以,自然而然就成了个小尼姑了。”

  “⽩云观中,有多少名女尼?”

  “十六人。”

  “有和尚吗?”

  “没有。”

  “改天我一定要到⽩云观拜访。”视她清丽的眸光,他笑道:“我想看看,是不是⽩云观里十六位女师⽗都像你一般美丽?”

  灵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你上⽩云观领教我师⽗专门打像楼公子这类⾊狼专用的‘狼牙’!”

  楼适桓大笑。

  “你想,假若我助你一臂之力,找回亦华师⽗的袈裟,她老人家会不会一个⾼兴,让你还俗?”

  楼适桓似有意又似无意的问话,让灵月涨红了双顿。为了避免自寻烦恼,她斜睨著他说道:“就怕楼公子一个大力相助,袈裟反而音讯渺茫”

  “这么说,我倒是顶碍手碍脚的。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搅灵月公子爷,先行告退了!”楼适桓一脸大大受创的模样,随即揖⾝告辞,转⾝就走。

  灵月当下一急,连忙追了过去。

  “楼公子!楼公子!灵月跟你赔不是,请你不要生气!”

  楼适桓充耳不闻,只顾著埋头疾走,其实,他已闷笑得肠子都快拉断了;他实在没料到灵月如此单纯,容易受骗,因此,才小小的捉弄她一下,却急得她一路上猛赔不是。

  “楼公子!对不起灵月跟你道歉!”

  灵月急得汗流浃背。想来是自己太过口没遮拦,所以把楼适桓给气著了;他这么好心要帮忙她找袈裟,没想到她却取笑他会帮倒忙,就算楼适桓脾气再温和,岂有不生气的道理?

  楼适桓⾝⾼脚长,一步抵她两步,转眼间已然穿过十字街道往客栈走去。

  假若楼适桓先回客房,那么,她一个女子岂能尾随而去?当然,明天自然也就没有理由要他随行了。所以,今天势必要赶紧把误会化‮开解‬来,⽇后再见才不会有个疙瘩。

  想到这里,灵月深昅了口气,然后直冲过街道。唤了一声“楼公子”

  猛地,打市集里冲出了一匹马儿,来势迅速,灵月本来不及收住步子,整个人眼看就要与马儿面相撞了。

  灵月吓得蒙住了眼睛,这时逃也来不及了,只好等著马儿撞上来。

  突然飞扑而来的两个人影,都比马儿的速度更为迅捷。

  “危险!”楼适桓扑了过来,抱住灵月便往旁边滚去。而马儿在狂奔之中,竟然及时收住步子,前两蹄悬空嘶鸣,鼻孔中噴著气,却不再进。

  “你们没事吧?适桓?小师太?”

  灵月惊愕地抬起头来,看向⾼踞马背,容貌十分英有型的男子。

  “没事了,驭。”楼适桓扶起灵月,关切的问:“还好吧?”

  “灵月没事。”

  “差点破你吓出心脏病来了!”他吐了一口气,脸⾊有些苍⽩。

  “楼公子,我真的很抱歉。我…”她想到楼适桓不要命似的扑过来救她,忍不住眼眶一红,眼泪便拟在眼睫上,闪闪坠。

  “不怪你,是我要与你开玩笑的,不要自责。”

  能怪谁?还不都是他自己惹来的!

  他苦笑着摇‮头摇‬,看向市集,人群渐渐稀少了,想必时间已届亥时。

  “今天找不成了,回客栈去吧!”

  “楼公子,你受伤了吗?”

  为了救她,他将她纳⼊怀中,以自己的⾝子来保护她免受‮击撞‬,想必一定有多处瘀伤。

  楼适桓看着灵月关注的神⾊,笑道:“我别的本事没有,⽪倒是比别人厚。”

  这话说得灵月不噤破涕为笑。

  “楼公子认识刚刚那位大哥?”

  “他是我的好朋友。本来不想让他们知道咱们出来逛市集,不料却被他们给逮著了,明天八成有一顿好削!”

  想到这里,他再度苦笑了。

  隔天一早,楼适桓下楼至雅座中与莫仲擎等人会合。

  “⽇安。”他环席扫了一眼,看见东方朔后,有些微微的吃惊,笑道:“怎么?平常总要大家望眼穿、恭候大驾的人,今天却换人了?”

  “少废话!”东方朔居然脸红了”下。“别顾左右而言他,今天你非给我们一个代不可!”

  其他三人也点了点头。

  “代?”楼适桓啜了口西湖龙井,挑了挑眉:“什么代?”

  莫仲擎⼲脆挑明了讲:“就是你昨晚瞒著我们,与那个美貌小尼姑去游夜市的事。”

  “重点就是为什么你要瞒著我们?”令狐轸拧起眉峰。适桓从未有过单独行动的前例,这回却与一个小尼姑单独出游,实在教人不解。虽说适桓脑中转的主意没人能弄得清,但也不至于“深沉”到此地步。

  “我没有瞒你们啊!”他无辜地道。

  “有!你有!”东方朔动的站了起来。“昨天我们都看见了!你不也遇上驭了吗?”

  “朔!”莫仲擎意识到客栈里的客人都往这看来,连忙拉他坐下。

  “如果我存心瞒你们,你们又怎能知道我昨晚出门的事?”

  四人皆愣了一下。

  “我知道昨晚你们跟踪我,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没浪费口⽔向你们通报一声;若

  说我存心瞒你们,那也太冤枉我了。”

  “你昨晚怎么会想到带她去逛夜市?”乔驭问道。

  “我是去办事情的,谁说我去逛街来著?”

  “办什么事?”

  “找袈裟。”

  “晚上找袈裟?你疯了不成?”令狐轸没好气地道。

  楼适桓则慵懒一笑。“也许吧!谁知道呢?”他提起黑檀木制成的箸,道:“问完了吧?吃饭吃饭!菜要凉了。”

  莫仲擎端起饭碗,看了楼适桓一眼。“早知道便不参加这个游戏了,简直悔不当初。”

  楼适桓不以为杵,笑道:“想退出吗?”

  莫仲御淡淡一笑:“不。”

  “好极了!”他早料到莫仲御不是会半途打退堂鼓的家伙。

  “那个小尼姑呢?”令狐轸问。

  “在房里吧!怎么了?”

  “你没叫她一起来用膳?”

  “她不习惯面对一群男子吃饭,何况,她是出家人,当然要避嫌。”楼适桓可恶地笑了笑:“你关心她呀?”

  令狐轸立即反攻回去“谁都知道你比任何人都要关心她,用这一招来撇清,并不⾼明。”

  莫仲擎也笑了。“那个小尼姑法号叫灵月,而你又正巧姓楼,古诗有云:‘近⽔楼台先得月’,你若更名为‘楼台’,说不定她这弯‘灵月’,就真叫你给摘下来了。”

  楼适桓仍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适桓,你当真认为灵月小师太遗失袈裟,是单纯的遗失事件吗?”乔驭开口道。

  楼适桓扬起一双剑眉:“什么意思?”

  “昨晚那匹马,似乎被灌了酒。”

  “你是说,那匹马朝著灵月奔去是有预谋的?”

  “我认为如此。”

  东方朔深思道:“杀了她有什么好处?”

  楼适桓的笑容已完全隐敛。“我不知道。”

  令狐轸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今天她回佛寺的途中一定会遇到袭击。”

  “如果真有人要置她于死地,这个推断就能成立了。”莫仲擎微微一笑“适桓,果真如你所愿,找到了一个‘⿇烦’。”

  “说得是,这个嫌犯还真懂得投其所好啊!”楼适桓虽在谈笑,但大家都明⽩他是一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东方朔问。

  “静观其变。”楼适桓平静的答道。

  灵月穿著缁⾐走出客栈,一眼便看见楼适桓正倚著榕树对她微笑。

  灵月忙走了过去,向他行了个礼。“楼公子,谢谢您这两⽇来的照应。”

  “你要回⽩云观了?”

  “是的。”

  “袈裟还是没找著。真被你给说中了,有我的帮忙,袈裟反而愈加下落不明。

  “楼适桓自我解嘲地道。

  灵月简直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那是我胡说八道的,楼公子这么说,不是在嘲弄我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他注视著灵月楚楚动人的容颜,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但他很快便又浮起一朵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心思。“如果昨晚我说我要去⽩云观是真的,你肯不肯让我跟?”

  灵月惊异道:“楼公子怎么会想到⽩云观去?”

  “你忘啦?我要去确认一下⽩云观的十六位女师⽗是否皆如天仙下凡。”

  灵月噗味一笑“子⽇:食⾊也。楼公子是最佳写照。”

  楼适桓边走边道:“说得好!⾊不人人自,在下楼适桓即是恋女⾊之徒;所以,你这只小绵羊可得小心,以免羊人我口,抱憾终生。”

  没想到灵月却丝毫无惧⾊。

  “楼公子的为人灵月信得过,再说,我还有师⽗的‘狼牙’做靠山,假若公子心

  存不轨,只需一,咱们就天人永别了。”她眨眨眼,调⽪地说:“楼公子是聪明人,应当不会拿自己宝贵的生命开玩笑的。若公子一时鬼心窍,那也无妨,灵月定然会瞧在公子照应灵月的份上,顺道一并帮你做场法事,早早送你荣登极乐。”

  楼适桓非但不以为杵,反而哈哈大笑,笑到让灵月脸都红了起来。

  “楼公子,你──”

  “我真该介绍你与东方朔认识,让他知道天底下还有人可以与他的嘴上功夫匹敌!而且,此人还是一个年纪不満十八的小姑娘。”

  “没有人叫我小姑娘的。”

  “那么,你师⽗是怎么叫你的?”

  “她老人家私底下叫我灵月丫头。”

  “如果天底下的丫头都如你这般美貌,且伶牙俐齿,那么,王孙公子大家都抢著追丫头就好,至于那些大‮姐小‬呢?就敬谢不敏了。”

  灵月微微一笑“娶当娶贾德,千金大‮姐小‬哪一个不是温柔体贴,德貌兼备?天底下的男子,想必都对如此的女子大加倾心吧?”

  “天底下众男子喜的典型,我偏偏就不喜;对我而言,还是小丫头合我的脾胃。”

  说完,他偏过头来朝她别有寓意地一笑。

  灵月不由自主地一怔。他这些话分明是意有所指,只差没有指名道姓而已。

  见她的眼神由惶惑转为‮涩羞‬,低下头玩弄自己的手指,他忍不住心中溢満怜爱。他知道如此对一个小姑娘‮情调‬是极不合宜的,更何况她还是个小尼姑。

  他从来没有如此強烈的冲动希望她不是一个女尼,而是一个超凡绝俗、活泼动人的女子;不该就此常伴青灯,而该是让人呵疼备至,‮浴沐‬在幸福中的小女人啊!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灵月被他此番举动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楼公子,你累了吗?到树荫下休息片刻可好?”她从包包中拿出一个⽔袋,双手捧到他的面前“喝一点⽔好吗?”

  楼适桓摇‮头摇‬,凝视著她绝美的容颜淡淡一笑。

  “如果你不是个尼姑”他终究没有说完,只是笑了笑,又继续往前走。

  灵月有些惶然。他那有些失落的神情,竟让她心中翻翻滚滚,一个字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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