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平静的岁月,慢慢的过去。
简如花睁大一双眼睛看着面前的亲人,眸光里含著委屈和难堪。
刚刚在门外时,她听到屋里传来家人的笑声,谁知,她才踏进家门一步,所有的笑声迅即消失,屋里安静得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简如花真的不懂,为什么家人要如此排斥她?似乎只要她一出现,所有的笑语和温馨就消逝无踪,转换为冰冷的对待。
被家人排拒在外的感觉让她难过,拔腿奔回自己的房间,全然没有注意到家人眸中的痛楚与不舍。
満腹的委屈啃噬著她的心,雪⽩的贝齿轻咬著粉嫰的红,眸里闪动著莹莹泪光,备受冷落的她感到十分凄凉,在这个大家庭里,她如同一个弃儿,无人关爱照料。
简如花端坐在梳妆台前,凝视著镜中的自己那张冷的脸庞,秀眉轻拢,她不悦的甩著及的长发,极力想将那种悲伤的气氛摇散。
眸光不经意的看到桌上的年度计画表,红⾊的圈圈标示著,再过三天就是她二十岁的生⽇。
秀眉紧锁成结,一股不悦和叛逆油然而生,她决定不再扮演个不受人注意与重视的小可怜。
这些年来,⽗⺟及兄长们的漠视,她受够了,既然他们嫌她碍眼,她走就是了。
天地之大,必有她容⾝之地!
念头一起,她动作迅速的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突然瞥见前的灵符,盯著它,秀眉再次不悦的打成死结,-股怒意和怨气从心底深处升起,住她的心。
家人们只会对她凶,三不五时就要检查她有没有戴这只符,一旦发现她没有戴,便会怒责她一顿。
没有这只灵符,她就不能够平安吗?哼!她才不相信。
说是挑衅也好,故意也罢,既然她要重新开始,就再也不需要这只灵符!
她用力的取下灵符,迁怒的扔到梳妆台上,娇俏的脸庞露出一抹恶作剧的笑意。
接著她拿起口红,在镜子上写著“不用找我”四个大字,浑然不觉四周变得诡异…
房间里,所有装⽔的容器均出现异样的变化,杯子、茶壶、花瓶內的⽔像波澜般震动起来,频率越⾼越快。
⽔波的声音,令简如花好奇心大起,她回首循声望去,不解的伸手摸著花瓶溢出来的⽔,有地震吗?
忽地,所有容器里的⽔,全而出,散成小⽔滴,在空气中不住的跳动著。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吓得脸发⽩,双手颤抖的捂住跳得飞快的心口,腿两发软难以移动分毫,但她仍试著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她才走近浴室的门口,哗地一声巨响,浴室內的⽔龙头像受到強大的力道般,登时爆开来,流泻出来的⽔全往她⾝边窜去。
“不!呀~~”简如花嘶吼狂叫著,语调尖锐而⾼昂。
这是怎么回事?
家里闹鬼吗?
救命呀?
楼下的简家人正在喝茶聊天,突然看见杯中茶⽔莫名其妙的震动,不解的扬起眉头,难道地震又来了?
数道疑惑的浓眉纷纷扬起。
直到不只杯中茶⽔起了震动,附近任何有⽔的物体开始移动时,众人不解且不安的互觑著,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倏地,仆人尖叫著厨房的⽔龙头爆开,接著,简家老五惊骇的指著窗外,只见游泳池里的⽔滚滚翻腾著。
众人的目光全部转向游泳池,目不转睛的盯著眼前似曾相识的异景,口像被人重击,池⽔像灌⼊源源不绝的生命力,卷成一条条的圆形⽔柱,从细小到耝壮,猛然合成一道大巨的⽔柱冲向楼上…
“不!”众人同时发出大巨的呐喊声。
他们惊愕的发现,这场景不是当年曾在泰国发生过吗?
那时⽔怪的对象是小妹呀!
全部的人拔腿冲向简如花的房间,惊见房门紧紧的关住,却传来她吓坏的尖叫声,他们全惨⽩著脸,不由分说的奋力撞房开门。
印⼊眼廉的是那道⽔柱,似条大巨的蛇从窗口窜进简如花的房间,房中散落著如细雨般的⽔滴,骇人的在空中翻滚起舞。
“这是怎么一回事?”被吓得快魂飞魄散的简如花,胆战心惊的注视著那大巨的“⽔蛇”不敢轻易的移动分毫,深恐有著尖牙利齿的蛇,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呑下她。
简家的男孩想要闯⼊房里搭救妹妹,却被点点的⽔滴攻击,⽔滴变成针毫不客气的向他们,痛得他们只好退出房间。
“小如,灵符呢?”颜美云焦急的吼著。
若灵符在⾝,女儿不该会遇到这种怪事,难道小如又不听话了吗?唯恐失去爱女的痛在心中隐隐翻腾。
“在那儿!”简如花指著梳妆台,虚弱的说。
她心里感到好委屈,若是他们早把事情说清楚,打死她也不敢闹脾气拿下符,引来可怕的妖魔鬼怪。
“快把它戴上!”颜美云失去理智的吼叫,下意识想冲进去,却被刺得连连后退,若不是几个儿子扶住她,只怕她早跌得四脚朝天。
简如花闻言想取回灵符,纵使不是很喜挂著它,但若是它能够保她平安,那她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蛇像洞悉她的想法,突然张开大口,透明的尖锐利牙朝她威示,吓得她胆战心惊,不自觉的连退三步。
⽔蛇的眸光瞥向简如花,警告她不许轻举妄动,⾝子横挡在梳妆台前,不让任何人靠近。
“不许无礼!”
一声怒斥平空出现,⽔蛇登时不再嚣张,凶恶的神⾊跟著消失,无辜的摇头摇,似是为了曾有的无礼举止道歉。
⾝著米⽩⾊⾐服的⽔行群倏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简家人当下被吓得张口结⾆,脸⾊苍⽩若纸。
人怎么可能会平空而降?莫非是当年的老人…
⽔行群转头凝视著被吓得怔楞住,腿双泛软无法动弹的简如花,眸光闪过一抹异光,以看透她的心灵深处。
“火女,好久不见。”他恭敬的拱手行礼,口里说著奇怪的话。
简如花被眼前诡异的现象吓得差点心脏无力。⽔竟会凝结成蛇形妖怪,活生生的人则是平空而降,她小小的心灵被吓得虚弱无力,快要负荷不了。
她睁大双眼,畏惧的低声道:“你…你究竟是谁?我不是…什么火女…你认错人了…”
⽔行群并不在意她的否认,他要确定的不是拥有⾁体的简如花,而是她心灵深处的那一抹原神体。
“属下只是来确认火女的⾝份,若有失礼之处,望请火女海涵。恭请主人!”⽔行群语气恭敬的说。
下一瞬间,一抹黑影倏然出现在简如花面前。那是一名男子,他披著一件铁黑⾊的披风,⾝上的⾐服像是古人所穿的,乌黑的发丝束在脑后,头上戴著一顶金冠。
他的五官分明,深邃的黑瞳有著浓浓的沉痛,一瞬也不懈地打量著她的脸庞。
房里的小⽔珠在他现⾝后,便狂舞跳动得像个快乐无忧的小孩;源源不绝的⽔在他的四周形成圆形,波浪似的舞动著;大巨的⽔蛇,凶恶的眸光转为讨好的神采,蛇⾝似随著音乐摆动著。
“你又是谁?怎么会…你们到底来这里做什么?”简如花的语调中有掩不住的惊慌失措。
是妖怪?还是鬼?
“你忘记我是谁了吗?”男子眼眸定定的瞅著她,清冷的语调中暗含著一股淡淡的哀伤。
下一瞬间,冷似冰的大手拉住她因惊慌而颤抖的⾝子,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脸,形状优美的薄紧抿著,看着她的眸子里有深沉的埋怨与怨怼。
他⾝上散发出来的剧烈寒气,让室內的温度陡然降低,冷意及害怕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抖著,脸⾊泛⽩。
男子凝视她的模样,稔的态度似乎与她相识甚久,她该认识他吗?
如此出⾊冷绝的男人,她若认识绝不会轻忘呀!
可是陌生的脸庞,在在证明她与他本不相识。
“放开我妹妹!”
简家男孩动地想突破⽔阵,却徒劳无功,只能怒不可遏的低吼,深恐隐蔵在心底的恶梦会成真,小如是他们保护了二十年的宝贝妹妹呀!
“妹妹?”男子撇嘴嗤道。“凡尘二十年,多谢照顾!”冰冷的语气客气且疏远,语中毫无感谢之意。
男子态度傲慢,大手将颤抖不已的她纳⼊怀中,冷眼旁观著与⽔争战的简家人,不甚在意似当成看戏。
简如花错愕于男子轻薄的举动,用力挣扎著,想挣脫他似铁条的臂膀。令她意外的,男子浑⾝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但他的怀抱却很温暖,还散发著清慡的⽔气。
那是非常非常悉的味道…
“你以为你是谁?我命令你,马上放开我!”简如花甩头抛开紊的思绪,愤怒的低吼。与他非亲非故,怎可轻易就被陌生的男子搂搂抱抱,纵使他的怀抱令人眷恋也不成。
亲密的家人从不曾搂抱她呀!
陌生的感觉装上心头,她感到怪异不自在,却又有股怀念的感觉,这是怎能回事?
她深深的昅一口气,封闭已久的心灵,彷佛深蔵在记忆深处的东西正亟脫困…
秀眉微微的皱紧,一股想捉又捉不到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我找你很久很久了,这是你欠我的。”男子的语气里有著明显的控诉,因愤怒而灼亮的眸光狠狠瞪著她,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搂得更加用力。
欠他?
“我本不认识你!”简如花视他的目光,坚持撇清著。
“你认识我的,在很久很久以前。”低哑的男子声调,像魔咒般的飘扬著,冷星般的眸光凝视著她。
情不自噤的轻拥著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丽容,似乎在解多年的相思之苦,磨折的煎熬,分离时撕心裂肺的痛楚。
“你真的…认错人了,我本不认识你。”她颤抖的推拒著文风不动的他,他异样亲密的态度让她从心底感到害怕,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中悸动著。
“我不会认错!”他不容她否认的低喝。
男子将她拽⼊怀中,紧紧的将她柔弱的⾝子锁⼊那双望渴多时的臂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她会再次逃离他的怀中,让他再尝椎心的相思之苦。
再次拥著她的感觉真好,空虚许久的心灵,似乎在拥她⼊怀的刹那被填満,冰硬许久的心终于融化。
突然,男子黝的眸光瞪著梳妆台上那只陈旧的符袋,瞧出那是火族最⾼长老特有的印记。二十年前,火族集体私下凡间,却故意设下陷阱将追随在后的他们耍得团团转,害得他错过她重生的时机。
虽探查出她确定已诞生在凡尘,却遍查不到她任何的气息波动,直到十七年前,位于泰国的海⽔族查探出她的气息波动,本想将她带回⽔族,可是被不知名的力量所挡,再次让他错失良机,空手而回。
这只灵符集结火族众多元老的精气力,強行封住她的气息波动,刻意防扰他的追寻。难怪火族二十年来毫无动静,想必这只灵符耗尽不少火族元老的真气,他们必须闭关养气。
可恨!丙真是火族长老搞的鬼!
男子咬牙切齿的暗声诅咒著,冷魅的眸光一扫,大手一扬,灵符登时化作一堆碎片,飘散在空气中。
“不!”颜美云见女儿护⾝的灵符化成碎片,凄厉的尖叫出声。她唯一的希望碎了,⽇后要何以搭救亲爱的女儿呢?黑暗拉住她的神智,多亏一双悉的臂膀将她紧紧的捉牢。
“放开我妹妹!”简家兄弟气愤的对著男子嘶吼,不管来者是人是妖,都不许动他们亲爱的妹妹分毫,不准!
“那只符咒让我迟迟找不到她,平⽩浪费二十年,这笔帐我会找机会好好的跟他们算个明⽩。”
男子角微微的往上扬,冷声道:“请转告火爷,人我带走了,有本事就来找我。”
“什么!”他们愤怒的吼道,不解他话中之意。
不再理会他们,男子与⽔行群像来时那般突兀,瞬间消失在他们面前。
房中飞舞的小⽔滴,像失去能量般,落在地上化为⽔渍。
大巨的⽔蛇,也随著两人的消逝,狂吼一声,大巨的蛇⾝窜回游泳池,登时化为平静的池⽔。
一切平静得似乎不曾发生过任何事,可是,简如花却平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