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的⽗⺟很早便离异了。”
我猛地抬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离异的家庭是很多,但我从未想过周围朋友的家庭有和我并不一样的。
“别用那种神情看我啊,我并不觉可怜,也许当时年纪小,并不觉生活有何改变。”
“可是…你好像和美人妈妈彼此都太冷淡了。”
走在楼与楼投的暗影处,躲避着太的热力,路边的精品店里不知正在放谁的劲歌热舞,让人经过时都不噤想随节奏起舞。
“…因为我一直是傀儡吧。卡尔·威特似的傀儡。”
“谁?”
“德国‘神童’卡尔·威特,19世纪初的世界第一位少年大生学。从出生之⽇起,⺟亲就不惜重金开发我的智
力,要培养出超常儿童出来。而我无论做任何事只能领先,因⺟亲不能忍受不完美…”
但现在的杨如华虽是班会主席,出众却不是顶尖得像范思和唐云飒那样受瞩目的人啊。
“因为我也无法忍受只有‘赢’的价值吧。我只是我,并不想得到什么‘神童’、‘天才’的称号,只想成为赢了会被⾼兴地称赞,输了也会被摸着头说‘你已经尽力了’的人啊!”温和地笑着的杨如华目光落在遥远的一点,因无法得到而放弃祈求的无谓神情吗?
“呃,嗯,啊,物质上的宝贵是不是也是一种疼爱的表现呢…如果我像你今天这样花钱的话,妈妈一定会骂我败家子,然后克扣我下个月零用钱,我也好想有个有钱又大方的妈妈。”
“你好现实哦。”杨如华失笑起来。“不过⺟亲有钱是她自己的,现在虽还是拿⺟亲的钱在花费,也许没资格说这种话,但我想成人后能以自己的力量挣钱。”
戴着墨镜的美丽侧脸,有我所不了解的一切。“我…想得到⺟亲的称赞,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做最好,学习、书法、钢琴、写作、围棋、英语…如果一直这样受称赞下去的话,我一定还是⺟亲眼中听话乖顺的好孩子
…可是不行,那不是真正的爱…”
以前虽对杨如华的格惑不解,但认为那是他自己的人生,与我没什么关系。而现在只是见他惘的样子就没办法放任不管。
“我,我不是你,所以无论如何也无法有你的感受。但如果变聪明一定是很的事情…那样学英语就会简单许多…”
我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拙劣的词汇。
“…朱梅,你真的很温柔。”
美丽的脸笑起来更有种眩目的光华。
“我喜你。”
**
把碟片塞进VCD机內,我拿着遥控器窝在沙发中发呆。下午时与杨如华又玩了些什么呢?都恍恍惚惚记不清了,只记得因听到杨如华是单亲小孩又同美人妈妈处得不好时,便手⾜无措地安慰着,然后在最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听到了那句话。
“我喜你。”
这是他第2次说这句话,但却与第1次宣告似的话语不同。我傻笑地拥了拥抱枕,斜躺在沙发上,怎么不同呢,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听第2次时那一瞬间心似乎停止了跳动,心中涌现出甜藌的滋味却又极不好意思。同时感到仿佛有无穷的力量,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似的。这就是恋爱吗?
烈的电子鼓的声音,冰冷的声线响起,暗蔵的情与放纵的音乐泻怈一室。
看看,那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明明很倔強的你,却受他的布摆
怎么说都无法理解
两人在繁星満天的夜晚
积累的郁闷,今晚全部倾吐出来
在心还未枯萎之前
我们就这样呆在一起
世界除了流言蜚语还有什么
未来还要努力生存
她和我的事情,无法理解的思慕之情
只是待在她⾝边就行了吗
她和我在一起的那种快乐
完全冲散烦闷的夜晚
我总是十分努力的
想得到某个人的,哪怕是一点点的称赞
最近,总像背负着什么
但要跟大人一样,谁也不许掉眼泪
总是犹豫着,她连真相也不知道。
想想明天该怎么办呢
她和我的事情,不太正常的爱情
不只是装成好孩子就行了
她和我的理由,相爱的忧愁和喜悦
围绕着这样那样的人生模式
如果努力期待的话
自己这样的恋情,最后会实现吗
啊,好了,还是考虑一下明天吧
她和我的事情,无法了解的思慕之情
不能忍受的分手的念头
她和我充満快乐的事情
飞越烦闷的夜晚吧
真好听啊,我模糊地想着,也让范思听一下吧,或者⼲脆把这盘碟子A来,作为我的人私收蔵好了。我把头歪在沙发扶手上,听着昂清脆⼲净的音乐和烈冰冷又似蕴含深情的声音,轻轻浅浅地睡去。
**
呼昅困难,肺像炸爆了般,嘴角尝到咸咸的涩涩的滋味,那是我的眼泪。
仿佛在耳边又仿佛在远处,传来让我心痛至死的少女的声音:“朱梅,朱梅,别跑了,我不再追你了,求求你别跑了。当心车子啊。”
追赶的脚步声在耳边哒哒的回响,我不相信她。⾝体机械的本能的跑着,无视红绿灯冲进车阵中,逃向另一边的人行道。刺耳的刹车声在⾝后滋滋作响,传来司机的骂声,在这一刻,我反而笑起来,自般地想:啊,我还活着啊。若我就此命丧车轮下的话,他们会不会为我伤心,若是丧失那一幅记忆的话,会不会变得幸福。
“我恨你。”
着车行道,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我与她四目相对,报复似地我笑着说。不在乎声音是否传到她耳中,眼泪却潸潸落下。我后退一步,只想远离她视线转⾝又跑走,说了恨她的话,非但自⾝的疼痛没有减轻,反而心更刺痛。真悲哀啊,我边哭边跑边想着:我怎么会让她伤我至此。
我那样地信赖着她,所以我永远永远不原谅她。
明明昨天还是那么快乐,为何今天就风云变⾊…我不原谅,永不原谅他们。
朵朵朵
“朱梅,72分。”
当化学老师发小试考卷宣布我的分数时,班里一片哗然。从老师疑惑而严厉的眼中,我努力装作可惜的样子,却失败了。
虽知随堂小考考得一塌糊涂,但坐在座位上,摊开试卷时,那刺目的红字还是在我一直混沌的头脑中劈开一条,震撼我认为已不在乎任何事的⿇木神经,但这种情绪只能让我更沮丧而已。
一直无实真感,恍恍懊恼地起、吃饭、上学、听课和躲避她,用本能生存着。
“朱梅。”
我抬起头看,面前是陈小燕放大的脸,我恍惚地看了教课桌一眼,老师已不在了。
“下课了吗?”
我喃喃自语。
“一起如厕。”
我慢半拍地想拒绝,陈小燕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离座位。
“不是上厕所吗?”
我不解地问拉着我向楼下走的陈小燕,并没有抗拒。
“那是说给班上同学听的。”
宽阔校园绿意盎然的一角,也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在谈话游戏着,没人会注意不认识的生学。
天空在刺槐茂盛的枝叶间更显⾼。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轻纱般的薄云快速移动着。
“朱梅,你到底怎么回事。”
目光从天空移到陈小燕的脸上,她紧皱着的眉头显示出很不耐烦。
“什么?”
“从星期一你就不对劲,原来兴⾼彩烈的你第二天却沉着脸,你自己情绪低落还不要紧,为何搅得我们心情极不慡。”
“对不起。”
“啊…”陈小燕发狂似地捧着头大叫着:“就是你这种态度…胡青青请教你题目,你说对不起,唐云飒邀请你玩电脑,你说对不起,许原把田中芳村的《铁达尼亚》借给你看,你说对不起,尤其我大说特说范思的坏
活,你也说对不起…我很不⾼兴你这样知不知道。”
狂躁了一番后,陈小燕安静下来盯着我问:“你和范思怎么了。”
我转过脸说:“没什么。”
陈小燕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看着她再次问:“告诉我实话,是不是和杨如华有关!”
我拨开她的手说:“对不起,我…”
领口一紧,我的脸与陈小燕的不过有半寸距离。我是第一次有被人拎领口的经验,因⾝⾼的差异,我必须脚尖点地,脖子才不至于难受异常。
“你想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吗?我乐于展示,悲悲切切的缅怀伤痛两三天时间也够了吧,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们没义务看你脸⾊行事,有问题不会跟我们商量吗?作为朋友我们就这样不值得信任?”
“信任”这个词让我畏缩一下。
“别用那种要哭的表情看着我,你曾保证过不后悔的。”
“你怎么知道?”
“⽩痴才看不出来,不对劲的又不止你一个,杨如华和范思也是…练习中初学者也没她那样用脸接球的…”
我咬紧嘴,挣脫陈小燕拉住领口的手。
“她倒霉!”
“朱梅,什么事情让你变得这样冷酷无情。”
“为什么光责备我…”
“因为我不懂,你明知杨如华开始喜的便是范思啊,如果他对范思又告⽩的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们接吻。”
我讥笑着:“我的男友和我的好友在接吻,我的朋友还告诫我不要为此生气,真是有趣的世界。”
“朱梅!”
我边后退边笑着:“我的存在是你们的乐娱呵?我不可有深蔵的秘密吗?我不可以偷偷哭泣吗?以友情的义务去揭别人的伤疤很有趣吗?你们知道后又怎样安慰我呢,不听劝告而活该?成全别人,牺牲自己?这样的男友和好友都不值得往?无聊的三角关系!无聊的友情游戏!”
“尖酸刻薄并不适合你,朱梅。”
“不,”我摇手制止陈小燕跟着我:“别理我,别理我,别理我。我不需要安慰、同情、励,只要让我静静呆着就可以了。”
陈小燕言又止,我面无表情地转⾝快步走开。
**
要我怎样说?还未到自习的⻩昏时刻,満怀快乐的我想找范思倾诉,却在教学楼和体育馆之间,由灌木丛遮掩的刺槐树下,看见她和杨如华接吻。本能地想躲避受伤害,转⾝而跑…范思追上来,于是更确认那是真的…我哭着跑回家…书包不知什么时候被送回来。三流小说般的情景,因心是真的痛苦而更觉可笑和悲哀。
为什么被伤害的人反觉更悲伤,不接电话,不见人,不听不想不问。我只能这样消级地等待,等着伤口慢慢愈痊才恶化。
**
“妈妈,我上学去了。”
我洗好脸,换上半跟⽪鞋,背上书包向妈妈打了声招呼。妈妈看了看桌上还剩着的早点,有些担心地问:“朱梅,你是不是不舒服?”
手在门把上顿了顿,我回过头笑着:“没有啦,妈妈,我健康得很呢。”
“…那小心过马路哦。”
我“嗯”了声,把铁门“砰”的一声关上,头抵在门上过了半晌。“好累。”把面具般的笑容剥下,我郁闷地叹了口气,拉了拉背带向学校走去。
情绪低落得连妈妈都看出来了,不,应该说我情绪的细微变化妈妈都看在眼底,她虽然担心却并不多说什么。
飞鸟以优美的姿态滑过天际,留下嘹亮的叫声,上学的孩童晨睛之间嬉戏着,自行车的“叮叮”声由远到近,偶尔有一两部车由⾝边呼啸而过。
我抚了抚微风吹的发,桥廊上有两三个人正在练气功,也有悠闲的凭栏眺望的人,手停了停…悠闲地站在桥栏杆处的人…是杨如华。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停住脚步,然后装作没看到似的快步向前走去。
急切的脚步声传来,杨如华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朱梅。”
我大力地甩开他的手叫着:“别碰我。”
“朱梅,别生气了,是我不对。”
“不,我不生气。”我脚不停地向前走:“何必又来说呢,不用在意我,原本你就喜范思的不是吗?这次终
于得偿所愿啦。”
“朱梅,我喜的不是范思是你啊!”“不需要委屈自己。”我小跑步想甩开他的跟进,不想看他的脸,不想听他的声音。“我有何德何能让你喜上!”
“听我解释…”手掌重新抓住我的手,有种如被温热的蛇形物住的不感快,我再次挣脫:“别碰我,恶心死了。”
杨如华伸着手呆站在那里“恶心…”
“没错!”我用力着手腕,无法抑制的悲伤涌向心头:“讨厌,讨厌,讨厌死了。”
“因为我吻了范思…”
“啊…”我大叫起来,捂住耳朵拒绝听到他亲口承认的事实:“我不想见你,你走开!”
“你真的喜的是我吗?”
“你现在已没资格说这句话了。”我绕过他⾝边继续往前走。
杨如华又挡在眼前噤止我通过:“你喜的不是我吧!”
“任何答案对你都没什么影响吧。”
“有影响!”杨如华一向冷静无波的脸上浮现动的神⾊:“我真傻,我真傻,我真傻,我早该想到的,你真如你宣告的那样喜我吗?明明那样怕我的你怎么可能突然告⽩呢,虽然不太相信,但弄不清女孩子怎样想的,
我还是⾼兴接受了…你喜的是别人吧…”
“你别太过分。”我诧异又难过地看着杨如华:“是你先变心又怎么有资格这样诬陷我。”
“哈,我真傻…”杨如华手拍了下额头,脸挂着…悲伤的笑容…真会演戏,伤心的应该是我才对。
“你一直不相信我,无论我怎样对你,在你眼中我只是‘向范思告⽩的家伙,因遭到拒绝转而接受别人追求’的人,是吧!”
杨如华露出想哭的笑容,手掌握了又松,他转⾝大踏步向前走,脚用力往路边的小树一踹,低声咒骂了一句。
不怎么意气风发的背影引不起我低落悲哀的心任何感想,我快步越过他,手臂被第三次拽住,热力人的掌心熨烫着⽪肤,心紧了紧,胃菗痛得厉害。
我想挣脫,他的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抓住我的另一手臂,在他的扶持之下,我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不感快爬満全⾝⽪肤。
清亮的眼锁住我的目光,明明是他变心却毫无愧疚的感觉,反而強势又坚持。
“大家都被你骗了,我一直都有很奇怪的感觉,无论做什么都触不到你的心,因为你不爱我,所有人都不爱,你喜爱的只有范思。”
“你胡说什么?”
“是我胡说吗?没有错,我怎有那么大的魔力让你为我狂疯痛苦,我们往的时间并不长,你对我的感觉最多只是喜爱,那让你情绪波动那么大的人是谁,接吻的另一个主角吧!”
“你…”“你所感到难过的不是我的变心,而是范思接受别人了…在初中时也是如此吧,你所告⽩的对象是喜范思的男孩子,与我境遇真是非常之像啊,说出来却是在完美朋友影下的可怜少女…”
“我不明⽩你在说什么!”
挣扎的⾝体并未使他的手指移动分毫,第二次这样深刻体会男女力量的不同,恐惧感在心中泛起“放开我!”愤怒与害怕让我几乎要哭出来。
“你嫉妒的不是⾝为好友的范思,而是⾝为男友的我,在你看来,惟一重要的人只有范思吧,因为传言我与范思在往,所以你才向我告⽩,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如果传言的主角是唐云飒、许原或另一个男子与范思牵扯不清,你所注意的必定是那个人吧,现在才想到,我还沾沾自喜于自己获得了你的芳心…在范思⾝边对她有影响的男子,你本能的排除那种可能,不论是我还是初中时那个男孩子,都是相同的命运。”
“谁准你有权利这样说。”厌恶感、痛疼感让我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为何被背叛的我还要让他如此伤害:“是你做错,为何反而责备我!”
“我做错100件事,你也不会变脸,你那样恐惶生气悲怒是因为一直独占着的人要抛弃你!”
“你还不承认吗?”杨如华耝暴地将我挣扎的手臂庒紧,迫使我抬眼望他:“别一副受害者的表情,我才是被利用的人吧,只为范思着急、伤心、信赖、笑,同时不准任何人进人她视线之中,独占比别人強一倍的你像爱
恋情人般爱着范思吧!”
**
我爱范思?
杨如华真是疯了,如恋人般地相爱…两个女生,光想象就觉恶心的事情,他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用脚劲使踢杨如华才迫使他放手,我急忙跑开,不理会他在⾝后声声呼痛。眼泪很久才止住,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双眼已肿红。我讨厌哭,讨厌示弱。
手臂上青紫的抓痕隐隐作疼,表示刚才所见到听到的事情是真的。我爱范思?真可笑,女孩子的纯友谊竟被人用异样眼光看,世界真是套了。
我从不觉喜漂亮的男生,深信往的人必定是男的自己会向异常,在没看到接吻镜头前,对杨如华是真心喜爱着的,如果慢慢往,慢慢了解的话,一定会更喜他的。
为何现在只是触碰便觉厌恶呢,人的感觉真是奇怪,明明约会时,那是让我心跳速加的热度啊。
也许有种不洁感无法从心中拂去,我后悔曾有喜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