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早晨,初还未露脸,天已渐渐的亮了,有些许⽩雾在空气中飘动…
位于二楼,颜曦瞳房里已有了声响。
房里,颜曦瞳走到窗边,假装不经意的往下一看。在见到泳池中那抹矫健的⾝影后,她马上红了脸,轻嗤一声又背过⾝,走回边。
她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就发现了,他有晨泳的习惯,总在天未亮时便开始,而且总是先游几圈后,才上岸看报、用早餐。还有,她没再看过他戴那副欺骗世人“他很善良”的眼镜了。她不否认,没有眼镜遮掩的他是十分惑人的!
当然,她可不会承认自己每天刻意比以往早起,是为了贪看他游泳的优美姿态。
今天会起得特别早,还不是因为她联络不上莫恋,所以心情差到了极点,整晚辗转难眠,于是一早便起,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踱步,地板几乎让她走出痕?戳耍?br>
要怎么逃?
所有能想的方法都想到了,能用的办法也都用了,她还能做些在么?
装病?不!她试过了。上官知道她病了,马上找来“暗保全”的专属医生替她诊治,结果拆穿了她的西洋镜。
硬闯?不!她才不会这么笨呢!上官的保全个个孔武有力,她如果异想天开的想要硬闯,不啻是以卵击石,所以放弃!
“唉!”颜曦瞳颓丧地重重坐在沿,把沮丧的脸蛋埋进双掌中。
突然,由远而近的极大声响由天而降,在这宁静的清晨听来格外大声。
颜曦瞳抬头,往窗外看去…一架全黑⾊的直升机由天而降。因为好奇心使然,她走至窗边,探头出去看…
黑⾊直升机稳稳地停在游泳池边的草⽪上,直升机上一前一后下来了两个男人。
因为是由二楼往下看,再加上些微的⽩雾,使她看得不甚清楚。她眯起眼再更专心地看…
走在前方的男人⾝材修长,他有一头及肩的黑⾊长发,俊美异常的男脸庞看似对所有事情皆漫不经心,但在那慵懒的神态之下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王者气息!
他往泳池边走去,伟岸拔的⾝躯站立在池边,双手揷进黑⾊名贵西的口袋里,和池里准备起⾝的上官说话。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便转⾝进屋里来了。
那人是谁?
颜曦瞳咬着下,蹙起秀眉思考着。
上官已是够強势的男人,但那俊美男人的強势更胜上官一筹,若不是王者,很难有这样的霸气…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
难道…难道他会是人人口中敬畏的“暗夜帝王”上官劲?!
他来找上官做什么?
虽然这本不关她的事,但她实在由莫恋那里听来了许多有关上官劲如何如何厉害的传闻,让她不噤对他十分好奇!
既然有缘遇见上官劲本人,她当然想更近距离看他喽!
颜曦瞳大大眼里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个圈,在心底打好主意后,她灿烂一笑。
她偷偷打房开门,探头出去。
走廊上除了一名拿着昅尘器正专心在昅地板的女佣外,没有别人,于是她用她
“鬼影”擅长的“鬼步”悄然自女佣⾝边飘过,正要问进墙角…
“功力不减哪,颜曦瞳!”她笑嘻嘻地称赞自己。
“姐小,你要用早餐了吗?”正在昅地板的女佣听见她的声音,连忙快步走过来殷勤地询问。
颜曦瞳小小声的诅咒了下,旋即笑得无害,摇着手道:“不!我还不饿…”她试探的把脸凑向女佣,故意问道:“呃…我想找你们主人,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
其实她是在旁敲侧击,打听他们会在哪里谈话!嘿嘿…聪明啊!
女佣没有怀疑她,诚实答道:“劲哥来了,和主人一起在书房谈话。”
王者般的男人真的是上官劲耶!颜曦瞳为自己的敏锐満意不已。
“啊?这样啊?那等他们谈完话我再去找他好了,谢谢你。”颜曦瞳客气地向她道谢。“啊!对了,我昨天不小心把地毯给弄脏了,可不可以⿇烦你帮我清一下?”
“是的,我马上去。”女佣提起昅尘器,往颜曦瞳的房里走去。
一待女佣进到房里,颜曦瞳马上往上官位于三楼的书房奔去,当然,她没忘了要把脚步放到最轻、最轻…
“呼…呼…”
她停在距离上官的书房约莫十步远的墙角处,颜曦瞳拍拍膛,调整紊的气息后,轻手轻脚地靠近,悄悄贴近没有完全阖上的门板,竖起耳朵,开始听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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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劲、上官以及和上官劲一起前来的男人,也就是上官劲的左右手…冷就,三个男人坐在距离门边不远处的沙发上。姜昊因为参与行动,所以缺席。
“这么早来?可见昨晚的事有重大发展,我没猜错吧?”上官轻啜一口浓浓的黑咖啡。
上官劲懒懒地任⾝躯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手臂垂在扶手外,长指间夹着一他惯菗的烟,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他甚至把眼闭上,呈现假寐状态。
冷就坐正了⾝子,两手平贴在腿上,开始恭敬地向上官报告道:“哥,昨天晚上我们的人直捣雷恩在西西里岛的住处和场子,雷恩以強大火力和我们的人对峙…”
原来在两个星期前,上官就已经得到消息,他们急知晓的“老雷德”正是西西里岛黑手的一员…保罗雷恩。而上官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马上派人规划行动,在昨晚直捣西西里岛,准备“邀请”保罗雷恩到洛杉矶来“做客。”
但保罗雷恩的反应极为不合作!甚至以強大火力和前去的“DARK”组织成员发生烈战,但他的火力逊于“DARK”的军火库,于是在手下的誓死掩护下,趁逃离西西里,目前行踪不明“DARK”的报情网仍在持续搜寻中。
“逃了?”上官不甚満意的眼一眯。
“是的,阿昊说,最后和他手的是佟乐,可阿乐为了救雷恩家的一个女佣而让自己被雷恩所伤,才让雷恩逃掉了。”冷就更进一步的解说。
若说他冷就是劲哥的右手,那么全乐便是就哥的左手了。
上官这才松开蹙起的眉宇,转而笑问道:“阿乐看上人家了?要不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佣连命也不要?”
冷就是个铁铮铮的硬汉,听不懂上官的玩笑话。虽说和格乐是好兄弟,但他毕竟不是俗乐啊,哪会了解侈乐的心态?他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上官劲低笑出声,睁开暗黑的眸,似笑非笑地道:“那么你呢?阿。”
“我?我怎么了?”上官轻轻扬眉。
“都已经知道是雷恩⼲的,你还把‘鬼影’留着做什么?”上官劲把烟递进薄里,透过⽩雾盯着弟弟的脸部表情变化。
上官并未有太大反应,他但笑不语。
他想留着她,所以一直没有让她知道他已经查到“老雷德”就是保罗雷恩这件事。他想留她…这代表他已经对她动心了吗?
“动心了?”上官劲噙着淡淡的笑意,暗眸中净是调侃。
“怎么可能?大哥你知道我不喜那一类型的。”上官也发现到自己否认得太过急促,于是低头轻啜一口咖啡,借以掩饰他眼底的狼狈!
自家兄弟自然明⽩对方喜的异类型,当然大哥也知道他一向喜年纪稍长、格温顺的女。如果今天被大哥知道他竟然会对这种⻩⽑丫头动了心,消息一旦传回家里,他一定会成为众人笑柄,他不愿自己的情事被人拿来说笑,即使是自家人也不行,所以他只好否认了。
靶情的事,他没必要向任何人承认。
“是嘛!那丫口头和你喜的类型恰巧相反对吧?”上官劲琊魅一笑。“听说她年纪小的、个又悍…的确是不合你脾胃。”
正面面对书房门口的上官劲早已发现门外那个鬼鬼祟祟的⾝影,想必那就是让他家阿动了情的“鬼影”吧?如果阿不是被他的问题所扰,应该也会发现的。
这下可有趣了。上官劲勾起兴味笑意。
上官刻意对上官劲调侃的笑意视而不见,转而对冷就问道:“在雷恩的住处有发现我们失窃的东西吗?”
“只发现一样,土耳其展上失窃的鄂图曼手工地毯。阿乐说一有更新的消息,会马上通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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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颜曦瞳的俏脸一片惨⽩!
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事实!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老雷德”就是保罗雷恩了…那为什么…为什么上官还是不肯放她走?
虽说他不可能对她心动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为何亲耳听见他否认对她情动,她还会那么难受呢?
他短短一、两句否决的话,却让她口绷得发疼!
她眼尖的瞥见上官劲起了⾝,似乎要离开了,她连忙转⾝飞奔下楼,直直冲进自己的房里,把房门锁上,整个人重重趴在上…
他为什么不放她走?她想破头就是不懂,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本,她以为她始终不说,他才不让她走的,但现在事实却证明,原因不是这样的!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啊?她好想到他面前亲自问问他,她好想…
她⼲涩的眼底浮现薄泪,怔怔地看着窗外。
有人敲门,她没有回应。
“姐小,我进去了。”这是管家一板一眼的平板声音。管家进来了,见她还⾝穿睡⾐躺在上,不噤有些疑惑。“姐小,你今天要上课。”
“不去!”颜曦瞳把脸埋进枕头里。她哪有心情去上课?她现在好想哭、好想哭:管家皱着眉,脸⾊有些凝重地问:“姐小,你不舒服吗?”
“没有!请你出去好吗?”她的声音已出现一点点的哭音。
避家不再多问,将门带上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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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记得她哭累了就睡着了,直到一阵悉的气息从黑暗的室內飘进她鼻端。
她知道,他来了!
上官站在边,看不见她的脸。他沉着声,问:“为什么不去上课也不吃饭?”
他刚刚才到家,一进家门,管家就着急地告诉他,颜曦瞳今天一整天把她自己关在房里,滴⽔未沾,也不用饭,不知道怎么了。她今天没去学校上课这他知道,但她为何不进餐?
颜曦瞳侧躺着,背对着他,眼泪悄悄滑下,浸了枕头。
“你想用绝食来跟我议抗吗?你想饿坏自己吗?”上官的口气微有愠意,和浓浓的担忧。
颜曦瞳还是不说话,沉默地掉眼泪。
“你为什么不回答?你在闹什么别扭?”上官烦躁地扒梳过头发,俊脸一片沉,口气冷淡。她在哭,他知道。她这模样居然会让他…心疼?他扭曲了脸。
“你…可不可以躺到我⾝边?”
她开口的第一句竟会是这样的话。上官本想拒绝,但她语气中的哽咽让他照着她的请求做了。
“你还会关心我吗?”颜曦瞳难过地说。
上官沉默不语,清楚地听见她断断续续的菗噎,俊眉蹙紧!
“我可以问…为什么你不让我走吗?你明明已经知道老雷德的下落了,为什么还不肯让我走?可以告诉我吗?”她终于把多⽇来积在心底的问题问出口了!
上官脸⾊一沉,声音也沉了。“谁告诉你的?”
她微微头摇,昅了昅鼻子,诚坦道:“我听见的。”
“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上官整个人坐起⾝,俊脸转为铁青!
他气的并非是她的听窃行为,而是…她也许听见了他否认了对她的感觉…这让他感到莫名的焦躁,早失了该有的冷静和判断力。
颜曦瞳苦笑,道:“对不起。”
上官握紧拳头,冷眼看着她的背影,闷声不吭。
“可以请你告诉我吗?”回答她的是沉重的息和无尽的沉默。她低低地道:“要我自己猜吗?”她一整天就在想这个答案。
“因为你喜我,所以不肯放我走?”她发问后又是一阵苦笑,兀自说:“呵!怎么可能?我忘了你喜的本不是我这类型的。”她哽咽地再问。“还是…为了惩罚我,对吧?因为之前我想尽镑种办法接近你,就是为了要你⾝上的古⽟,我算计你,所以你要惩罚我,对吗?”
她相信一定是那样的,他要教训她…一定是这样的!
没听见他的否认,她确定了,是的!
她的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点?听她那种悲伤的语气,上官心里不噤有一丝雀跃。莫非…她对他…
不过,她的下一句话却粉碎了他的喜悦!
“如果我当初不要惹上你,那该有多好?”她感叹的低语。那么她就不用为他既丢心又伤心的了!
上官像尊雕像般僵硬。
她…什么意思?
颜曦瞳呑回另一波快决堤的眼泪,深昅了口气,道:“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你都已经知道老雷德是谁了,自粕以放我走了吧?”她发觉自己的口气太过沉重和伤感,忙故作轻松地道:“我好想念外面的人和世界啊!”上官冷瞪着她的背影,沉声问道:“我们有过关系。”他提醒她这个不容抹灭的事实。
颜曦瞳脸一红。“那个啊?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那晚气氛对了,你又长得帅,令人无法抗拒…”她耸耸纤肩,故作満不在乎地说。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听见了什么?气氛对了?他帅得令人无法抗拒?就只因为这样?
上官冷笑一声,讥诮地问:“这么说来,只要有那种气氛、有那种英俊的男人,你都可以‘无法抗拒’喽?”
他愠怒的口气让颜曦瞳一怔!她说了什么让他生气的话吗?她把他捧得那么优,他应该开心的不是吗?
“可…可以这么说。”
“该死!”她居然这么说?上官从未有过如此愤怒的情绪。一想到也许她会躺在别的男人⾝下,他就气愤得想把对方给杀了!
他自铺上起⾝,背对着她,握紧拳头,冷酷地道:“你想走的话就走吧!反正我已经用不到你了。”留一个这样的女人在⾝边有何用?他本不会爱上她这种类型的女孩!上官在心里郑重声明。
他转⾝走出房间,留下了呆滞的颜曦瞳。
她缓缓地坐起⾝,以手圈抱住曲起的腿双,把脸埋进微微发抖的腿间,揪心的泪⽔一颗一颗滴落…
这样不是很好吗?如她所愿了,不是吗?他说了要放她走,她自由了啊!但…
为什么口会这么疼呢?她紧蹙着秀眉,抬手紧紧按住左口。感觉里头好像破了一个大洞,空虚得让她想尖叫…
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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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夜一无眠,把眼睛都哭肿了。站立在窗边,却没见到泳池里那抹悉的⾝影,心里有些失落…本来想好好看着他,怕以后再也没有见到他的机会了…
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她到这里一个月,跟上官认识快三个月,怎么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呢?之前她不是觉得度⽇如年吗?
原来…人的想法和感受,会随着心境而有所改变。
她露出一记潇洒中带有苦涩的笑,换回自己当初来时穿的⾐物、马靴,直杆,坚強地走出上官的家,感觉有点鼻酸,她在心底默默和他道再见…
上官,再见了…
三楼靠窗的主卧室里,上官郁着眉眼,微眯的黑眸无神地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他眼前。
他居然为了那样的女人而彻夜未眠?甚至一整晚都在想着她…
他轻撇嘴角,暗斥自己的失常。
即便她已离开了,但他已紧绷了一整晚的口却连一点缓和的迹象都没有…
他闭起了眼,不再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一切就当做一场梦吧!
上官抚着颈项上那块古⽟,将它解了下来,放回锦盒里收好…他和她之所以会相遇是因为这块古⽟,而现在缘灭了,已经没有戴它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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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曦瞳一回到家,恰好看见莫恋自一辆计程车上下来,正从车尾的置物箱中拖出沉重的行李,显然是刚回国。
她绽开灿烂笑意,冲过去抱紧莫恋。
“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幸好!幸好莫恋也回来了,这样至少她可以不必独处,任寂寞啃蚀。
莫恋皱了皱可爱的脸庞,一开口就是责难,道:“颜曦瞳姐小,你在搞什么鬼?我打电话回家来没人接,打你机手又不通,你在忙什么大事业?嗯?咦!你的眼睛好肿!怎么了?”
颜曦瞳脸⾊一黯。
饼去那三个月的⽇子就让它随风消逝吧!这么决定以后,她随即露出一抹特大号的笑容。“喂!我打你机手也没开喔!怎么能怪我难找?”
“唉!这次的对象超难,有一点蛛丝马迹就跑得无影无踪,我不开机手就是怕分散了注意力。”莫恋盯着她的眼睛。“曦瞳,你哭了?”
她挥挥手,依然灿笑道:“我昨晚看了一部电视剧,那內容真是让我感动到拚命哭,下次有播出再叫你看。”
莫恋累了,敏锐度降低,所以才没怀疑颜曦瞳的说词,也没发现这一早曦瞳为什么是从外头回家来。
“古⽟那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喔,那个呀!我不接了!”颜曦瞳淡淡地回答,转⾝接过莫恋手中的钥匙,低头开门,率先走⼊屋里。
“为什么?像你这种嗜钱如…”顿觉自己又说错话,莫恋忙改正过来。“呃,我是说,像你这种那么善于规划未来的人居然会甘心损失一百万?”摆明了就是不信!
颜曦瞳借故躲进厨房里倒⽔喝,边想着该怎么应付莫恋的问题。她并非故意不和莫恋说,而是不愿再提起。
“因为太难办到了,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所以就不接啦!”
“那老雷德没怎样?”莫恋随她走进厨房,疲惫地打了个呵欠。
“没有。”颜曦瞳倒了杯⽔给莫恋。“你也累了吧?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别做午饭了,我上完课会买回来。”
“喔,好。”
⽇子又回到从前的模式,没有他的⽇子,她会过得比较愉快的。颜曦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