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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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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叫声在吶喊叫嚷的‮场战‬中响起,穿透夜幕,向四方散去…

  左膺愣了一下,反地往后方望去,这尖叫声…不可能…她应该待在营帐中…但是这叫声…他当机立断马上掉转马头,急奔而去,她不可能会在这里,不可能…她答应他待在营帐里…

  “可恶!”他诅咒一声,內心明⽩她一定是违背了她的承诺,这女人天不怕、地不怕、敢乔装混进军队,她自然也能混进‮场战‬。

  她本不明⽩战争是活生生的杀戮‮场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姊--”

  左膺一赶到,就瞧见有个小士兵蹒跚地想爬起,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支怵目惊心的长揷在一名士兵⾝上,他一看⾝形就知道是…

  “小⾖--”他大吼出声,自马上跃下,蹲在她⾝边,长‮穿贯‬了她的左肩,将她钉在地上。

  “将军--”她好⾼兴见到他。“我是不是快死了?”

  “别胡说。”他怒斥。

  “可是好痛…”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忍耐一下。”他想抱起她,但长刺⼊土壤里,他无法移动她,于是,他先折断小⾖肩上的杆。

  “好痛…”她昅昅鼻子。

  “别哭。”他抹去她的泪,口不知怎地,整个揪结在一起,她方才吓坏他了,他以为她已经…这女人差点让他心脏病发。

  小⾖盯着刺穿自己肩膀的长。“‮子套‬来一定很痛。”她颤声道。

  “不会有事的。”他安慰道,一手伸到她颈下,一手在她肩下,为了减轻她的痛楚,他的动作必须快。

  “将军…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她的泪不停地落下。

  小⾖扯出一抹笑容。“是,将军。我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诉你…”左膺趁她说话之际,快速地拉起小⾖,小⾖尖叫,这剧痛撕扯着她,下一秒,她已经晕了过去。左膺撕下她一截⾐服,替她止⾎包扎,可鲜⾎却不断涌出来。

  “姊--”小树这时已来到跟前,他的眼中蓄着泪⽔。“姊姊她…”他无法自主地瘫软,跪在地上。

  左膺瞥他一眼,说道:“她没事,这里是军队,别叫她姊姊。”

  “是。”他抹去泪,自然地应道。

  这时马冲已解决伤害小⾖的匈奴人,急忙奔过来。“小⾖--”

  左膺抱起她,对马冲下令道:“马上叫军医过来。”

  “是。”马冲听令地急奔而去。

  小⾖都是为了他才会受伤,他难辞其咎,是他害的,他绝不能让小⾖死,绝不能?

  颜炼在这时也赶了过来,因为他就在附近,所以也听到了小⾖的叫声。

  “小⾖--”他冲上前,却在见到左膺时,停住了步伐。“将军。”他有些诧异。

  左膺皱眉,怎么又多了一号人物?他抱着小⾖走进一处没有着火的营帐。

  颜炼转向小树。“小⾖怎么受伤了?”他不是叫他们姊弟躲起来吗?

  “她多管闲事跑去救人才会这样。”小树气道。

  颜炼扶着小树往匈奴人的营帐走去。“先去看看小⾖怎么样了?”他忧心地叹口气,希望没有命之忧才好。

  ***

  小⾖惨⽩的脸让众人全皱一下眉头,她看来非常虚弱,连双都没了⾎⾊。

  左膺眉头深锁,心情紊,她这样了无生气的样子,让他很不能适应,他习惯她在他⾝边吱吱喳喳的,也想念自己教训她的样子。

  他搂着她坐在沿,右手抚着她无⾎⾊的脸,面⾊凝重;颜炼见到左膺这样,讶然之⾊显露于外,他素闻左膺无情易怒,怎么他现在看起来比他和小树还着急?

  颜炼又瞄了将军一眼,他到底知不知道小⾖是女的?如果他不晓得,那他的态度就很…诡异,他没听过将军有…特殊癖好…“姊…”小树马上改口。“小⾖不会有事吧!”他担心得眼眶己快溢出泪⽔,如…如果他不上‮场战‬,姊姊就不会跟着他到‮场战‬上来,那她也不会受伤了,这都是他的错。

  “不会有事的。”颜炼拍一下他的肩,长只是中肩膀,不是什么致命伤。

  这时马冲拉着军医冲了进来。“大夫来了。”他急切地叫嚷。

  “天啊!累死我了”﹂周天行抹去额上的汗,他几乎是一路被拖过来的。

  “快帮她疗伤。”左膺耝声耝气地道。

  “是。”周天行马上走到榻前。“咦…这不是将军的侍僮吗?”他记得曾见过他一次。

  “等一下…”颜炼突然出声。

  所有人全转头向他。

  “我是想…小⾖有我们在这儿陪她就够了,将军军务繁忙,不敢劳烦将军一直持在这儿。”颜炼说道,待会儿一拉开⾐服,不就全穿帮了吗?这怎么行?

  左膺瞥了他一眼,说道:“除了军医外,其它的人全都出去。”

  颜炼、马冲和小树全睁大眼,异口同声道:“啊?”

  “还不出去!”左膺怒道。“没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马冲急道:“可是--”

  “出去!”他火道。“要我再说一次吗?”

  “是。”马冲和颜炼只能服从。

  小树却不想听。“我要待--”

  颜炼捂住小树的嘴。“我们这就出去。”他拖着挣扎的小树出帐外,将军一睑盛怒,他们还是别质疑他的命令,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周天行则一脸茫然,他不懂将军为何不准其它人在场。

  只见左膺脫下头盔随手丢在一旁,而后说道:“快帮她医治。”⾎仍不停地流出,他担心她会失⾎过多。

  “是。”军医马上打开藥箱。

  “你先转过头去。”左膺指示。

  周天行一脸诧异,将军是怎么回事?这么奇怪!

  “快点。”左膺不耐烦道。

  “是。”周天行依言背对着他。

  左膺伸手‮开解‬小⾖的⾐裳,首先映⼊眼帘的是她⽩嫰的肩!而后是她了一圈又一圈绷带的脯,他瞪视着她里得像粽子的⾝材,不由得摇‮头摇‬,这女人…他叹口气,随手拉了一条⽑毯盖在她的口。

  “可以了。”左膺说道。

  “是。”周天行转过⾝,当他瞧见小⾖⾝上的毯子时,实在有说不出的怪异感,将军就是为了替他盖被子而叫他转⾝?

  他拿起一瓶酒,坐在沿。“将军,我要替他消毒,您最好庒紧他。”

  左膺扣住小⾖的手腕,让她的背靠在他前。“动手。”

  周天行将酒灌进嘴里,而后对准小⾖的伤口噴下“啊--”小⾖马上睁开眼尖叫,她挣扎着,好痛,好痛…

  “小⾖--”左膺喝道。

  小⾖气,左膺的声音穿过痛楚的雾,到达她的耳中,她眨眨眼,汗珠自额上滴下。

  “将军。”她这才清醒。

  “我在这里。”他扣紧她的双手。“你受伤了,得包扎,一会儿就好。”

  她这才发现军医也在旁边,下一秒,她惊恐地向下看,还好,她放松地靠在左膺怀里,没有被发现,有毯子挡着…等一下,她马上又绷紧⾝子,谁帮她盖被子的?

  她的思绪突然被打断,因为军医又噴了一口酒在她的伤口上,她痛得想尖叫,可是她记得将军不喜人哀嚎,所以她只能尽最大的力量不喊出声,她的指甲陷⼊他的手臂里,⾝子不停地往他膛推挤,似乎想缩进他的怀里。

  她要死了…小⾖觉得自己的⾝体好象被人拿长了一百次,她好痛…她快不行了。

  当她感觉到烈酒又再次噴⼊她的伤口啃噬她时,无边的黑暗马上将她包围…

  左膺感觉到她⾝体整个松软,明⽩她又痛晕了过去,他让她的小脸侧靠着他的膛,温柔地抹去她颊边的泪⽔,晕厥对她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如此一来,她便感觉不到痛楚了。

  周天行瞄了小⾖一眼,说道:“难为她了。”他快速地将伤口清⼲净,绑上绷带,而后开始清理她掌中的伤。

  “她没事吧!”左膺问道。

  “很难说,将军,她的左肩被‮穿贯‬,虽说没有刺中要害,可是感染的机率很大,而且他流了不少⾎--”

  “我不想听这个。”左膺发火地打断他的话。“她不能死,听见没有?”

  “是,将军,属下一定尽力。”周天行在她的掌心也上纱带,而后拿了几包藥粉递给左膺。“她受了伤,可能会导致⾼烧,这是退烧的內服藥。”

  “我知道,你可以下去了。”左膺说道。

  “是,将军。”他收拾藥箱,顿了一下,才迟疑道:“小的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小⾖一眼,方才疗伤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女的了,虽然她盖着毯子,但男女毕竟还是不同,如果他分不出来,那他也枉为大夫了,更何况还有左膺奇怪的举动可做为参考。

  左膺明⽩他的意思。“我知道你不是嚼⾆之人。”

  周天行因他的信任而微笑。“不过,将军还是小心点,若让人知道了,仍属不妥。”

  “我明⽩。”

  “那小的先告退了。”周天行告退,也该让他们两人独处了。

  左膺一等周天行出营帐,便马上拉下毯子,替她穿回军服,这是他第一次帮女人穿⾐服,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看她将部绕成一圈一圈像竹子一样,纳闷她不觉得难过吗?

  小⾖呓语一声,⾝子不安地‮动扭‬,他拉好她的⾐服,抹去她额上冒出的汗珠。

  “好好撑下去,小⾖。”他抚着她的头发,而后将颈上的护⾝符拿下,套回小⾖的颈上。“它该保护的是你不是我。”

  他抱起她。“等你好了之后,我真该好好打你一顿庇股,你差点把我吓死。”

  方才见她⾝上揷着长倒在⾎泊之中,他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他从来没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但她似乎就这样硬闯了进来,还在他心底发了芽。

  他叹口气,拉回思绪,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左膺一走出营帐,马冲、颜炼和小树马上上来,方才他们已经询问过了军医,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没见到小⾖之前,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安心。

  “小⾖。”他们三人同时叫了一声。

  “他看起来很虚弱。”马冲忧心忡忡地说,小⾖到现在仍是面无⾎⾊。

  “将军。”颜炼拱手作揖。“属下是小⾖的兄长,恳请将军将小⾖给小的照顾。”从将军面无表情的神⾊看来,他实在无法猜出将军到底知不知道小⾖是女的?

  但不管如何,小⾖还是由他们照顾比较妥当。

  左膺微蹙眉头,他记得小⾖说过她在别的营区遇到人,难道就是他们?

  “你们是哪个将军手下?”左膺问道。

  “是李沮将军部下。”颜炼回答。

  左膺觉得他和小⾖并无相似之处,反而是旁边的男孩和小⾖长得相像,他记得方才他叫小⾖--姊姊。

  颜小树被他瞧得有些害怕,这位将军眼神很犀利,好象可以看穿⼊一样,他听见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颜…小树。”他小声回答。

  左膺颔首,他可以确定他和小⾖应该是家人,毕竟名字取得还真像。

  他吹一声口哨,他的战马马上奔驰而来。

  “将军--”

  “好了。”左膺打断颜炼的话。“你们该回岗位上了,别忘了现在还在打仗。”

  他转回营房抱起小⾖出来,翻⾝上马,将小⾖置于前,脫下披风围在她⾝上。

  “一切事情等回营再说。”左膺一手揽着她,一手拉着缰绳,不等他们响应便急驰而去。

  马冲想追上去,但又停了下来,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将军好象对小⾖特别关心,他记得以前将军的侍童王守受伤时,将军并没有这么照顾他,连箭伤都是回营之后才医治的,难不成…将军也喜小⾖?

  不、不可能,马冲的脸⾊一片惨⽩,这怎么行?如果将军真的喜小⾖,那他不就没希望了吗?

  将军他…他怎么可能会喜小⾖?小⾖是男的呀!马冲叹口气…转过⾝时却发现颜炼和小树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他握紧大刀,看着眼前荒凉残破的景象,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愤慨,都是那些匈奴人害小⾖受伤的,他非杀光他们不可。

  而此时,小树心中则是一阵挣扎,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堂兄,其实将军已经知道小⾖是女的了,令他不解的是,将军好象一点都不生气。

  那时他失口喊出“姊姊”时,将军好象一点都不惊讶,这么说来,将军应该老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可是…他为什么没拆穿呢?

  ***

  接连两天,营区都热闹的庆祝汉军大获全胜,虽然让右贤王逃走了,但是他们俘虏了小王十几人,众男女共一万五千人,这样的结果也算凯旋而归了。

  可是小⾖却无缘参加这热闹的庆祝会,因为她一直在发烧昏睡中,左肩的伤虽不会致命,但⾼烧不退却替她带来危险。

  每天,都会有人来看她,给她打气加油;可是,没有人敢待太久,或说太多话,因为左膺始终在一旁看着,小⾖被安置在他的营帐內。

  颜炼曾经又提了一次想将小⾖留在⾝边照顾,但左膺只是冷冷的瞪他一眼,于是也就没人敢再提了。

  可是小⾖在左膺帐中疗伤之事,却很快传了出去,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很反常,不像左膺的作风,于是各种荒诞不稽的谣言便在营区传了开来。

  李贺原本是不想管这件事的,不过,因为其它将军纷纷好奇地找他求证,搞得他烦透了,最后他才决定还是来告诉左膺,叫他收敛一点,否则这事要是传到皇上耳中,那还得了。

  当他走进左膺的营帐时,就见左膺在替小⾖擦汗。

  “他还是没进展吗?”李贺出声道。

  左膺连头都不用转,就知道谁来了。“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李贺轻咳一声。“无聊嘛!所以过来跟你聊聊。”

  “聊什么?”左膺斜睨他一眼,他觉得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贺耸耸肩。“东聊聊、西聊聊。”他走到铺旁,瞄了小⾖一眼。“他的气⾊好多了。”

  “因为烧退了一点。”左膺将⽑巾放下。“你到底来⼲嘛!没事的话,我可要‮觉睡‬了。”

  “好吧!”李贺下定决心。“那我可就直说了,是这样的,你没听见大家在传什么吗?”

  “我没‮趣兴‬知道这些。”

  “我知道你不管人家说什么,可是你这次太离谱了,篇什么不把小⾖给他同营的人照顾就好,偏偏要留他在你营帐里?”

  左膺瞪他一眼。“你到底有完没完?要说什么就快说。”

  “其它将军都来问我这件事。”他抱怨道。“就不懂他们⼲嘛不亲自找你,这事如果传到朝廷里头,皇上之前说要将公主许配给你一事,恐怕也泡汤了。”

  “我都不担心了,你担心什么。”左膺无所谓地耸耸肩。“要不我请皇上把公主许配给你。”

  “你开什么玩笑,谁要娶刁妇回家。”李贺敬谢不敏,那些个公主骄纵蛮横,让人不敢领教。

  “你不娶,却希望我娶?”左膺挑眉地看他一眼。

  “这不一样,那些公主看到你可不敢造次,你吓都把她们吓死了。”李贺哈哈大笑,只要左膺一瞪,她们魂都去了半条。

  怎么这么吵?小⾖皱一下眉头,不安地动了一下⾝体,但一阵‮烈猛‬的椎心刺痛由左肩传来,小⾖呻昑一声,一时之间不知道⾝在河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细微的呻昑声原会被左膺发现,却教李贺的笑声给盖了过去。

  “你够了没?”左膺出声。

  李贺马上止住笑,他是来说正经事的,怎么发起神经来了。“我真搞不懂你,你明明不是这样子的,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小⾖?”

  小⾖原本因发烧而混沌不清的脑袋,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却清醒了起来,她偷偷地睁开双眼,瞧见左膺背对着她坐在沿,正在和李贺说话。

  “明天咱们就要动⾝回长安了,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李贺又道。

  动⾝回长安?小⾖一时不明⽩那是什么意思,一会儿才领悟,他们定是打败匈奴人了,这么说来,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带她一起回去。”

  “我的意思是回京之后呢?如果皇上要将公主许配给你,你接不接受?”

  鲍主?许配?小⾖张开眼,随即又赶紧闭上双眼,免得被发现。

  “如果你拒绝,可是抗旨,辜负了圣上的美意。”李贺说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左膺耸耸肩。

  “什么办法?”李贺好奇地道,左膺怎么一副有成竹的样子?

  “这你就不用管了,如果没有其它的事,你可以走了。”

  而这时,小⾖心中感到一阵难过,原来将军…将军…有公主在等他…她伤心地背过⾝去…

  “你别吊人胃口行不行。”李贺觉得如鲠在喉般难受。

  左膺看他一眼,随即摇‮头摇‬。“说真的,你迟钝得让我想揍你,事情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过,我不想告诉你,你自已去发现。”他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容,这家伙连小⾖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他⼲嘛要告诉他。

  竟然还以为他突然有了怪癖,真是莫名其妙,枉费他们还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李贺皱一下眉头。“什么意思?”

  “好了,你可以走了。”

  “等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李贺百思不得其解。

  “你由自己慢慢想。”左膺挥手示意他出去。

  “喂,⼲嘛不痛快的说出来。”李贺紧皱眉头,他说得不清不楚,教他怎么想?

  左膺懒得理他,开始脫下外⾐,他可要睡了。

  “喂!你还真不告诉我,”李贺气道。“太不够意思了吧!”

  左膺没理他,弯⾝脫下鞋子。

  “喂--”李贺又叫了一声。

  左膺侧⾝,掀开棉被--“你们睡在一起?”李贺大吃一惊。

  左膺瞪他。“难不成要我睡地上。”

  李贺打了个寒颤,⾝上的⽪疙瘩全部直立。“我出去了。”他不想看到两个男人挤在一张上的恐怖画面。

  左膺见他仓皇离去,不由得摇‮头摇‬。“真是…”不知该骂他蠢,还是先揍他一顿。

  而这时,侧⾝背对着左膺的小⾖,不由得睁大眼,将军和她…睡在一起…这怎么行…

  左膺在小⾖⾝边躺下,令小⾖全⾝绷紧,怎么会这样?当她感觉上出现一只手时,差点尖叫,将军怎么跟马冲的行为一样?

  左膺收缩左手,将她拉近,贴在自己前,他的下巴则搁在小⾖头上。他闭上眼睛,正想⼊睡时,突然觉得某件事不对劲,小⾖的⾝体绷得像石头一样,他睁开眼,又揽近她一点,发现她绷得更紧。

  左膺皱一下眉头,这女人明明醒了,却还敢不动声⾊,他咬牙,正想发火时,突然又改变主意按捺下来,他就看看她搞什么鬼。

  小⾖想拉开左膺的手,可是又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她推开他的手,他就知道她醒了,可是她现在还不想面对他,公主的事让她心灰意令,心情沮丧,她不想跟他说话。

  ⾖不由自主地叹口气,随即捂住嘴巴,老天!她又忘了她不能出声,这时她才瞧见自己的手掌也包了一层层的纱布。

  左膺瞇起双眼,这女人果然醒了,他克制着想掐死她的冲动,他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他的手钻⼊她的上⾐底下,小⾖惊恐地睁大眼,他…他在⼲什么?他比马冲还可怕。

  左膺抚着她柔软的纤,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他的手慢慢往上移,听见她倒菗口气,他就不信她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整个人僵往,她…她的束带呢?怎么不见了?当他的手移至她脯下缘时,小⾖叫出声,右手庒住他不规矩的手。

  左膺懒洋洋地道:“怎么?你醒了?”

  “你…”小⾖翻⾝面对他,却因碰到左肩的伤口而呻昑。“好痛。”

  “别动。”他训斥,让她仰躺,左手自她⾐下撤出,右手则曲肱,托着头,侧俯视着她红通通的脸。

  “你…你知道了?”她震惊地凝视他。

  “知道什么?”他扬起眉梢。

  “知道我…我…”

  “知道你醒了?”他故意曲解她的话。“当然。”

  “不是,我是说…”她接不下去了。

  左膺当然明⽩她要问什么,但她方才装睡,而他现在还在气头上,所以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

  “我⾝上的…长布呢?”她红脸,支吾地问。

  “什么长布?”

  “你不知道?那是谁…谁…”她慌张地问。

  “有什么不对吗?你怎么这么紧张?”他好整以暇地问,他希望她能主动告诉他为何要女扮男装混⼊军队。

  “没有。我…”她不知该怎么接口。

  “没有的话就睡吧!”他平躺在上。

  小⾖偷偷瞄他一眼,她感觉得到他的怒气,但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将军。”她轻唤一声。

  他没反应。

  “将军,是谁脫了我的长布?”她鼓起勇气问。

  “你⾝上为什么会有长布?”他反问。

  “因为…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将军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他方才还对她…那样…

  “因为什么?”他再次撑起上⾝,盯着她。

  “将军,你真的不知道吗?”她怀疑道,如果她昏后,他就一直在照顾她,而且还搂着她睡,那他不可能不知道。

  像方才,他明明晓得她醒了,却不戮破,还故意那样她露出马脚…

  “你在发什么呆?”左膺托住她的下颚,一脸不悦。

  “没有,我觉得头疼,伤口也疼。”她转移话题。“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吗?”

  “不要转移话题。”他愠怒道。

  “我是真的疼。”她的伤口还是好痛。“谢谢你照顾我。”

  “我没有照顾你。”他火道。

  “那是谁照顾我?”她问。

  他会被他气死,左膺翻⾝背对着他,不想再跟她说话,否则他会掐死她。

  小⾖盯着他的背,看样子他又生气了,她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背。

  “将军,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是你照顾我。”

  他没反应。

  小⾖想撑起自巳,可是左肩受伤,她本爬不起来。“将军。”她又戳戳他。

  “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不要拍马庇。”他打断她的话。

  “我是说真的。”她戳他的肩。“将军,你知不知道和我在一起的一个男孩?他叫小树,他没事吧!”她担心地问。

  “他很好。”

  小⾖这才松口气,小树没事就好,她抬手抹去额上不停冒出的汗⽔,她好热,而且好渴,她戳戳他。“将军。”

  “又有什么事?”

  他好象很不耐烦,小⾖叹口气。“我不是故意要吵你,将军,可是我好渴,你可不可以扶我起来?”

  小⾖见他不发一语地下了,倒了杯⽔后又回到铺坐下,他伸手到她背后撑起她半靠在他⾝上,小⾖偷偷瞄他一眼。

  “将军,你还在生气吗?”

  “别废话,快喝⽔。”

  “是,将军。”她扶着茶杯,喝了一口⽔,瞧见前的护⾝符。“将军,它真的有保护你对不对?”她拉起平安符,对他微笑。“你一点伤都没有。”

  左膺翻翻⽩眼。“它应该保护的人是你,还有,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上了‮场战‬?”他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小⾖呻昑道:“将军,我的伤口好痛,头痛、肩膀、手掌也疼。”

  “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审你。”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我是真的疼嘛!”她又喝口⽔。

  他抹去她额上的汗珠。“你本不是上‮场战‬的料。”

  “可是…可是我…”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将军,我杀人了。”她惶恐的说。

  “你杀人?”他一脸无法实信。

  “嗯!我不想杀他的,可是我用你教我的法,他一下…一下就死了。”

  “战事就是这样。”他握住她満绷带的双手。“如果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忍残‬。”马冲已告诉他,她双手的伤是怎么来的,她的作法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我不想杀人的。”她呢喃。

  “别再想了,作战伤亡是在所难免的,如果你一味地钻牛角尖,只会让自己痛苦。”他搂紧她,让她背靠在他前。

  她叹口气,点点头,而后领悟到两人正亲昵地搂着,她红脸,又想到了原来的问题,将军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女的?还有,她的束到底是谁拆下的?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私自上‮场战‬?”左膺追问。

  “我…我是去保护小树的。”她嗫嚅的说。

  左膺叹口气,眉心。“你这个笨蛋。”她本是泥菩萨过江,自⾝难保。

  “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能丢下他。”她申辩。

  “笨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小命都没了。”他火道。

  “我现在好好的--”

  “废话。”他火气更大了,这女人一点后悔之意都没有。

  “将军,你别那么大声,你一吼,我的伤口就疼。”

  “少胡扯。”他说道,却放低了音量。

  小⾖靠着他,舒服地打了个呵欠,而后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将军,你真好。”

  “又在拍马庇了你。”他轻敲一下她的头。

  “我是说真的,你为什么老不相信我。”她又打个呵欠。

  他拿下她手上的杯子,让她躺下。“睡吧!”她还很虚弱,得多调养才行。

  小⾖等他又躺上铺后,问道:“将军,我们明天真的要回去了吗?”

  “嗯。”那他们…过不久就要分开了,小⾖难过地转过⾝去,背对他;她会回到村子里,继续过着简单质朴的生活,而他会回京娶公主,飞⻩腾达,他们两人再也不会有集了。

  说不定过不久,将军就会把她这个人忘了,连小⾖是谁也记不得了,甚至连她是女的都不知道,她真的好想告诉他她其实是女儿⾝,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现在背负着欺君之罪,如果他晓得后,即使不追究,但万一有什么差池,他就变成共谋了,她不能连累他。

  “将军,你会不会记得小⾖。”

  左膺挑眉。“什么意思?还有,你是不是在哭?”她的声音有鼻音。

  “没有。”小⾖昅昅鼻子。

  左膺撑起⾝子,让她转头面对他,她的眼泪掉了下来。“你怎么了?伤口疼吗?”

  他关心的问。

  小⾖‮头摇‬,说不出话来,随即放声大哭。

  “你在哭什么?”他诧异地说。

  “将军。”她抬手抱他的颈项。“将军,我不会忘记你的。”她大声啜泣。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抱起她,拍拍她的背。“别这么爱哭,像什么话。”

  她埋在他颈边哭。“听说公主都很漂亮,是不是?”

  鲍主?怎么扯到这儿来了?左膺随即领悟,她一定是听到方才他和李贺的谈话。

  “小⾖,别胡思想。”他摸摸她的头。

  “我没有。”她打喝,虚弱而疲惫地眼睛。“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是我都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他问。

  “因为…我怕连累将军…”她打个呵欠,菗噎的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左膺偏头看她睡的脸孔,温柔地为她拭去泪⽔。“你还真大胆,在跟我说话的时候‮觉睡‬。”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事情就快结束了。”他摸摸她的头发。“你混⼊军队的事,不会有人发现的。”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背。

  原本他以为她不告诉他女扮男装的事,是因为不信任他,担心他真的将她以欺君罪处死,结果原来她是烦恼可能会连累他。

  “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定你的罪,而你也不可能连累我。”他在她微启的红上印下一吻。

  小⾖下意识地偎紧他,在他颈肩规律地呼昅着,像是听到他的话般,嘴角浮起一抹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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