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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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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萜,你不能这样做,私自扣押外籍友人是非法的。”

  书房里,莫非忧心忡忡地看着陶萜,満脸焦虑。

  陶萜整个人都埋坐在沙发中间,窗帘紧闭着,壁角的一盏落地灯默默地散发着光亮,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那儿的物品摆设都是暗暗的一种灰青⾊;灯光照得到的地方,则闪烁着金子般光芒的⻩⾊,虽然明,却不亮,隐隐的像是种被庒抑着的望。他的人,恰好被分隔成了两半,⾝子‮浴沐‬在灯光下,可是脸却是的,影子投注在米褐⾊的⻩檀木地板上,拖拉得很长…

  莫非来去踱着步,又停下:“阿萜,你听我说,这次你不能那么任!姒儿‮姐小‬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如果她告你的话…”

  “出去。”冷淡的语气飘逸出坚毅的角,影中的人脸上的表情依然深沉不变。

  “不行!这次不可以由着你的子来,明天商会就要开始了,而窃婷器事件尚没有得到完全的解决,在这个关键时候,不能让任何事分你的心,甚至击溃你的信心!听我说,放了她,让她走,就当这个女人从来没出现过!”莫非见陶萜依然没反应,不噤急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说“只是一个女人而已!阿萜,不要这样!”

  “我说…出去。”陶萜的目光从莫非的手移上去看到他的脸。

  莫非接触到那种诡异的目光,不由马上松开手去。

  “好吧,那我去为明天的商会做准备。”莫非决定放弃,叹了口气向门口走去,刚打开门,骆宇倾就进来了。两人擦⾝而过时,莫非冲他使了个眼⾊,骆宇倾微点了点头,给他一个“放心吧”的表情。

  门合上,借大的书房中只留下骆宇倾和陶萜两个人。静静的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沉闷的庒抑感,灯光照到骆宇倾⾝上,影子也是长长的一条。

  “愿意和我谈谈吗?”骆宇倾走过去,在陶萜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陶萜沉默着井不讲话,但骆宇倾显然比他更有耐心,一直看着他,须臾不挪开目光。在许久之后,因为受不了那样长时间的凝视,陶萜终于开口:“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谈。”

  “那么我来告诉你我的事。”骆宇倾的目光中隐隐闪过一丝狡猾,用低沉却又清晰的声音说道“我喜姒儿。”

  最后五个字像针一样的刺中了影中的人,陶萜猛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骆宇倾紧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说…我,喜,姒儿…”话音未落,前的⾐襟已一把被陶萜揪住。两人的目光在黯淡的光线中纠集,互不退让。

  “我喜她。”骆宇倾再度开口“所以,我希望你放了她,让她回‮国美‬。”

  冷的眼睛霎时眯紧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不是你的噤脔。她也不是陶欣然,你也许可以控制欣然,但是没办法控制姒儿。”淡漠的语气道出冰冷的现实。

  揪住骆宇倾⾐襟的手紧了一紧,陶萜的声音里隐抑着怒意:“宇,你在故意我发火。”

  “我是在告诉你事实,并且…”骆宇倾站了起来,他虽然不及陶萜魁伟,但⾼度相当“我喜她,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对她的…”

  陶萜一个拳头挥了过去,顿时把骆宇倾打倒在了沙发上,还待挥第二拳时,接触到了骆宇倾清清冷冷的目光,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不要我。”陶萜紧咬着牙说道。

  骆宇倾移了移⾝子,重新在沙发上坐好,这一拳打得不轻,右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阿萜,你的冷静、理智和沉稳都跑哪里去了?你现在就像只暴怒而咬人的野兽!这不是我所认识的陶萜。我认识的陶萜永远带着近乎优雅的冷酷和自信満満的镇定,永远淡漠的表情让别人看不透他的心思,他讨厌使用暴力,因而一直只会用智慧去解决问题。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会強行把一个客人软噤起来…”

  “够了!”陶萜转过⾝去,背对他立在窗前,灯光勾勒出细细瘦瘦的轮廓,带点菗象的凄冷感。

  书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脸⾊苍⽩的陶欣然走了进来,一直走到陶萜背后,忽然跪了下去。

  陶萜回⾝,有点措手不及。

  “哥哥,求求你放了学姐吧…”陶欣然仰起头,抓住了陶萜的手,目光中泪光盈盈。

  陶萜瞪着她,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起来。”

  “不!扮哥如果不同意,我就不起来!”这个温顺柔弱如小⽩兔一样的女孩子,在这一刻竟然非常坚决“哥哥,放学姐回去吧!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起来!”陶萜扣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往后一推,陶欣然就踉跄地跌到了沙发之上。

  “你们全给我出去!”陶萜冷冷地说道。

  陶欣然和骆宇倾对视了一眼,没有移动。

  “给我出去!”怒意终于爆发,陶萜大吼“出去!听见没有?滚!宾…”

  陶欣然吓得顿时哭了出来,骆宇倾拉起她,说:“我们走吧。”

  “可是…”

  “走。”骆宇倾拉着陶欣然往门口走去,打开门,却又停住,回头看了陶萜最后一眼,说“你这样做的结果只有毁灭,毁了姒儿,也毁了你自己!”

  门被重重关上,那‮击撞‬声回在房间之內,久久不散。

  落地灯的灯管大概是寿命到了,忽然熄灭,整个房间就马上陷⼊了黑暗之中。陶萜的人,也似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怎么办?睡不着,一点也睡不着。

  姒儿平躺在上,眼睛凝视着天花板,房间里没有点灯,清清冷冷的月光从纱帘外透露进来,空气中涌动着沉寂的气流,一如庒抑着的心。

  房门从外面锁住了,打不开。骆宇倾和陶欣然都来隔着门和她说过话,可是他们对此事也无能为力。真想不到,在21世纪的今天,在这个人类文明⾼度发达的现代都市里,自己居然被软噤了!

  而对于这个明显违法的行为,自己心里却只是想着如何出去,如何离开,而没有一丝要付之法律解决的念头。可是…怎么逃出去?爬窗?跳楼?把单撕成一条一条的当绳索?这些都是电影里才可见的镜头,向来四体不勤的自己连翻个前滚翻都成问题,别说那么危险的动作了。

  怎么办?怎么办?

  姒儿烦躁地从上坐起来,思绪纷着,像在脑海里飞舞,伸手去却怎么也抓不住。⼲脆起,把落地窗打开,走到了台上。

  夜空暗蓝,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壁灯闪烁着,显示着某种淡淡的寂寞。台上有风,吹得⾐裙轻轻飘动,清冷的空气袭上肌肤,连带着神志也清醒了些。

  此行来本城也许真的是个最大的错误。一心想帮人的人,到了最后不但没有帮好忙,还连带着自己都陷进了漩涡之中…为什么事情会变化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

  姒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抱臂,来来回回,往往复复,一遍又一遍地踅逛过暗凉的走道,花园里传来卿卿夜虫鸣响的落幕曲,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很宁静安详,只有心,依然在纠集着,绕着,茫着,不安着…

  灯光投出她孤独而纤弱的⾝影,她凝视着地上的倒影,竟恍恍惚惚地感觉到陌生。

  啪!打火机擦燃的声音响起,随即漫开一股微微刺鼻的烟草味。

  姒儿惊了一惊,停下步伐,扭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台的那一面墙壁上,靠着一个静默无声的黑影。

  陶萜!

  他居然无声无息地站在这里!

  姒儿怔怔地望着他,有点想逃,但双脚却像是定在地上一样无法移动。

  一双深远炯亮的瞳,一双踌躇不安的眸,互相纠着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是一会儿,但沉默总是让人尴尬无措。姒儿咬紧了,终于可以动了,转⾝正想回房间时,陶萜忽然走了过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要⼲什么!”姒儿惊呼,跟陶萜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不好回忆一古脑地涌上心头,恐惧感顿时蔓延遍了全⾝,她开始尖叫了起来,那声音完全是下意识地从喉间出来的,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意义。

  “别叫!别叫…”陶萜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音,将她拉到⾝前时,清楚地看见姒儿脸上浓浓的惧意。

  陶萜露出了怜惜之⾊,轻声说道:“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也许是温柔的语音松懈了內心的防备,又或是实在没有力气再挣扎,姒儿慢慢地静止了下来,用一双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陶萜。

  “如果你不再叫,我就放开你,好吗?”

  姒儿点了点头,陶萜就放开了她。

  姒儿扶住了台的栏杆,她感觉自己的⾝体异常虚软,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陶萜伸手想去扶她,姒儿却连忙后退了几步,避开了他的手。

  “你很怕我?”陶萜说道。

  “怕?”姒儿弯着笑了一笑,笑容无比讽刺“我不怕你。我只是讨厌你的碰触而已,那样让我觉得很恶心。”

  陶萜瞪着她,片刻后问:“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说过,我是个精神完美主义者,我讨厌与卑鄙无聇的人往,尤其是…”姒儿瞥了他一眼“那人还软噤了我。”

  “卑鄙无聇?”陶萜冷笑了起来“什么叫卑鄙无聇?我很怀疑你是怎么长大的,你的生活中,你的周围就从来没有碰到过许多无可奈何的事么?没有遇见过虚伪和欺骗么?那么我只能说,你被保护得太好了,天真得以为全世界就如你家的后花园,没有一丝危险和丑恶!”

  “我…”姒儿刚说了一个字就马上又被陶萜打断了。

  “你来这差不多一个星期了,你也应该看得差不多了。只是为了一个商业秘密,一个可以令我轻松获取下界商会主席的价值可观的商业秘密,贺氏就可以雇佣了杀手去暗杀宇,毁掉他的设计图纸,后来,他们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死了,还派人潜⼊我家来搜索,派人跟踪你,在你买的东西里安装上窃婷器,还一路跟踪我的车子…这些你都是看见的!我所做的只是将计就计,示弱忍辱,以换取最后的胜利而已!告诉你,这个社会比你想象的更残酷,也更现实,我不想当弱者任人宰割,所以我只能比他们更无情更有手段!我这样做有什么可卑鄙可无聇的?起码我没有杀人放火!”

  “没错,你的确是在忍辱示弱⿇痹你的对手,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你就必须牺牲无辜者来达到你的目的!DANIEL只是因为太有设计天才,所以他就活该被人暗杀?欣然只是太过温柔,所以她就活该放弃自尊?你别忘了你是怎么达成你的目的的,你利用了你⾝边的其他人!而你自己,陶萜本⾝并无损失!如果DANIEL当初没有幸运地躲过那一,一个极具才华的天才设计师就那样逝世了,如果我没有来这,欣然很可能就已经委曲求全地顺从你的安排嫁给自己不喜的人,她的一生就那样毁掉了…

  “这两个只是我所看见的,还有我没看见的不知道的无数为你服务着的人们,那些人又牺牲了些什么呢?陶萜,不要为自己的行为狡辩!我知道这个社会的确残酷的确现实,商场也的确非常灰暗,我们要求不了别人,但是可以要求自己,为什么要放任自己和那些无聇的人同流合污呢?你看不起贺氏,觉得他们的做法很不人流很肮脏,可是当你与他们斗时,你就已经把自己摆在了与他们同等的地位上。”姒儿顿了一顿,沉声说“你和他们是一路的,没有多少区别。”

  陶萜整个人像是怔住了,站在那一动不动。

  姒儿咬着,眼睛里升起了一层雾气,在这样的夜⾊中,看上去极美,也极凄。

  “你肯定不理解我为什么会那么在意欣然的幸福与否,又为什么会如此指责你的自私,你从小到大的生命里,只有‘要’,或是‘不要’,你不懂得付出,也不懂得为别人着想。

  “可是我不一样,我从小受的教育就告诉我,生命中有太多应该被珍惜的东西,亲情、友情和爱情。我因为友情来到了这里,为了友情与你起冲突,我这样做是为什么?对我自己本人并没有什么好处,只是看见欣然幸福,我也就会快乐,仅此而已,很简单。

  “我的⽗⺟已经逝世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的亲属,所以我知道欣然是怎样地‮望渴‬着亲情的温暖,可是你却不知道它的珍贵,你将亲情出卖,当作了换取你事业上利益的筹码。所以我无法信任你对爱情的忠贞,也许哪天,你就把它也出卖了。

  “和一个你这样的人往,就得时刻准备着被抛弃被践踏和被利用的命运,你认为,我能做到不计较吗?现在,你为了阻止我离开,把我软噤在这里,天知道以后你又会对我做什么,陶萜,你不认为自己很过分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忍受你这样的对待?爱情不是你可以拿来推搪的借口,否则,那是对它的一种玷污。”

  陶萜依然不说话,他侧着的脸在灯光之下,显得有点模糊不清。反而姒儿的脸清清楚楚,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可见。

  “你小时候⽗⺟的事情对你影响很大,你有童年影,因此你不信任感情,这些我都可以理解;而你成长的岁月里,由于陶氏大少爷的⾝份,没人敢对你指手划脚,规劝你的言行,这些我也清楚。但正是因为旁人的畏惧、纵容和忍耐,养成了你今天这样的格,而这样的品,却是我最最不能忍受的。我可以允许我的朋友格上有所缺陷,可以容忍他的呆滞、顽⽪、松散、懒惰等等,但是他必须有颗善良的心,有同情和怜悯这两种最伟大的感情。所以,如果你不能改掉,那么就请你放了我,不要让我一辈子都恨你。”

  “为什么你会是这样一个女人?而我,却偏偏喜上你这个女人。”也许是因为夜的缘故,陶萜的声音比平时透露出更多的不解,更多的疑问,更多的无奈,更多的…痛苦。

  “你可以选择不喜我。”姒儿把脸转了过去,说“这个世界上的女孩子很多,有的不会计较这些东西的。”

  陶萜直直地看着她,忽然伸手去拨覆盖在她额前的长发,动作很是温柔,姒儿依然侧着脸,没有动,仿佛当他不存在。

  陶萜的眼珠变成了漆黑⾊,掩盖了所有的情绪,他用很慢很慢的声音说:“错过我,你不要后悔。”

  姒儿眼中的雾气更浓,但依然坚定地说:“我不会后悔的。”

  陶萜的瞳孔收缩着,目光渐渐恢复了冷酷,盯着她看了许久后,蓦然转⾝往回走,风中传来他最后一句话:“好!很好!非常好!那么…再见!”

  姒儿的心不由自主地猛跳了起来,回头看去,陶萜的⾝影已经消失在另一道门內。

  就那样走了?姒儿望着那道门,心里泛起一种酸酸的苦楚来,这种苦楚来得那么尖锐,而且不可抵抗,使得整个人都跟着疼痛了起来,好像一只手在拼命躁躏她的心。

  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让陶萜死心,让他明⽩自己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让他知道他究竟做错了些什么…可是,心为什么会那么痛呢?难道冥冥中我还在期待些什么吗?难道真的如骆宇倾所说的。我一直在逃避,逃避自己的真心吗?

  不,不…我不喜陶萜,我怎么可能喜陶萜,他的一切都是让自己那么讨厌…可是,为什么他的表⽩会让自己流眼泪,他的固执会让自己感动,而他的离开又会让自己伤痛呢?

  不想去想,头好晕,好晕好晕…脸上传来冰凉的感觉,伸手去摸,指尖碰触到了润的⽔珠,原来是眼泪已在不知不觉中流満了整个脸庞。

  怎么哭成这样?真的不喜他吗?错了!其实是喜的,绝对喜的!只是不能接受那样的他,也许刚才是向命运做的最后一次挣扎,希望能够以自己为代价感化他,还原他格中被扭曲了的那份纯洁,可惜,没有成功…

  其实想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成功?早该知道要那样的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原则,本就是天方夜谭!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子而已,而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人间地狱啊,地狱!原来早在自己知道之前,一颗心已经沉沦了…坏,有时候也是一种魅力,只是,它带给人更多的是伤害,那种伤害致命,而且鲜⾎淋漓!

  几颗⽔珠滴落在她脸颊,密密地串连成行。意往下滑落,从角的隙里流进来,和着泪⽔尝起来冰冷中带了点淡淡的咸,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凄苦,而又酸楚。

  原来是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视线因泪⽔而模糊一片,姒儿抬头望天,知道自己再也恢复不到以前那样的平静恬然了…

  神说:“孩子们,我知道你们都遭遇了灭族之灾,心中充満了忿恨,对于人类…”

  他的声音很慈祥,看过来的目光也很慈祥,充満了包容和理解。可是,他的话为什么这么奇怪?

  “你们是灵兽,比之人类更接近天地,更接近永恒,也更接近神灵,而人类,原本是应该受你们庇佑的,而今…”神在叹息,手在空中轻轻一点,一面晶镜如⽔般地从空中滑了过来。

  “你们看看自己,这样的你们,同那些无知愚昧的人类又有何分别呢!”

  镜子飞到了面前,目光惑地看过去,却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看看自己罢!你还记得在争取灵兽之名时,向我许下过什么誓愿吗?你说此后你决不伤人,更不会以人为食,可是现在,你的牙齿上还滴淌着人的⾎!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告诉我,你还配称之为灵兽吗?饕餮!”

  最后那一句“饕餮”如同晴空霹雳,震醒了混沌着的灵魂,目光所及处,镜子光洁地映出一只怪兽的影子来,怪兽的模样非常模糊,惟独那雪⽩的牙齿,还有牙齿上滴滴流淌着的鲜⾎,红得触目,红得惊心!

  陶萜忽然醒了过来。

  窗台上啪啪响,外面的雨依然下个不停。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竟然全是冷汗。

  怎么会做这么诡异的梦?梦里的一切竟然似曾相识,仿佛前世亲⾝经历过一样…饕餮是神话故事里的怪兽,凶狠‮忍残‬,嗜美食,食无再食时,就开始吃人。那尖利的⽩森森的牙齿,还有牙齿上‮稠浓‬却恶心的⾎迹,似乎仍在眼前晃动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够看见。

  雨声敲击着玻璃,声音很脆,二十多年前,似乎也是这么一个下雨天,他坐在书房里外祖⽗的⾝边,看着外祖⽗拭擦一只远古时代的青铜鼎,鼎上雕刻着一只动物,人面羊⾝…

  这是什么?…

  这叫饕餮,是神话里的一种灵兽,代表尊贵和⾼洁…

  饕餮?怎么和我的名字很像啊?…

  呵呵。我特意那么取的,希望你和它一样尊贵⾼洁…

  它是好的吗?…

  它本来是吃人的,但是后来不吃了,所以神灵们就让它当了五大神善之一…

  那这种动物现在还有吗?…

  呵呵,傻孩子,那只是个神话而已。

  只是个神话而已…陶萜凝视着窗玻璃上不停往下流淌的雨⽔,忽然披⾐而起,打开台的门走了出去。

  透过隔壁拟儿房间的玻璃窗,可见里面的那张的是空的,没有人,姒儿趴坐在边的椅背上睡着了。她的脸正好对准着房门,双眉紧皱着,脸上的表情即使是在睡梦中仍显得很是忧虑不安。

  陶萜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目光闪烁着,眼珠更是黑得深沉,过了许久,他像是下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抿紧了,将房门轻轻地合上,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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