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的妈妈和我一起睡

　　不久以前江照还等待着从初中毕业。

　　老师给他一个工作就是更新后面的"中考牌"。他每天早上来到教室先拿着黑板擦和粉笔走到教室的角落里把"距离中考还有x天"中间的数字擦掉然后添一个新的数字。没有什么人感激他的工作久而久之他自己也不是很在意逐渐就忘记了这个职责也许是因为这个职责把他变得特殊了一些他还是喜欢做被漂白的底片这一类的角色。

　　班上还是有一些光彩夺目的男男女女江照仅有的朋友就是这个团体里面的人长得很像普京而且能言善辩。有一天下课他一股跳上江照的桌子把头往后一捋像喝醉了酒一样没头没脑地说："我觉得男人还是要打扮。"然后几乎是亲热地用手开江照额前的刘海。江照拍开他的手说："你今天得意忘形了吧。"有好几次他的普京朋友和女生打闹完回神看到江照总会走到江照面前或兴奋或嫌弃地提出对江照的改造计划。他向江照隐约表达了自己愿意和江照做雄雄双煞共同除暴安良、共同调戏良家妇女的真挚愿望。

　　江照诚惶诚恐地对这段友谊感激得不得了有好几次差一点把自己一生中最大的羞辱和秘密告诉那位同学。有一天晚上他躺在上忽然狂想说这个秘密这个**简直灼烧得他睡不着觉半夜起来打电话给他幸而那位同学不在家。

　　"我的妈妈和我一起睡。"这是江照生活中最大的不幸而它实际上要比它听上去震撼得多。江照的爸爸是不在家的从一开始江照的爸爸就没有出现过一开始的一开始。于是江照从一开始就搞不清楚是因为他和妈妈睡爸爸才不在家的；还是他爸爸不在家自己才和妈妈睡的。他从来没有跟他妈妈提过爸爸的问题。

　　还好只是睡觉而已。他们睡在一张上江照蜷着睡妈妈蜷得幅度更大一些微微地贴着江照手习惯性地搭在江照的肚子上。江照印象最深的是妈妈的脚她的脚总是偷偷地摩擦着他的用脚后角质了的皮十分糙地在他的脚踝一带摩擦十几年下来两只相互摩擦的脚默契得像长在一个人身上。

　　长久以来江照都没有自己的空间。他没有自己的房间（他的放在客厅里）没有自己的桌子。不过他有一个自己的架子三层有一米高边缘用白铁皮包着桌面是木头的上面有被热杯子烫过的一圈圈的痕迹。他记得妈妈那天一共买了三个架子请人背上来让他选一个于是他就选了这个最大的架子。

　　架子放在边上江照睡觉时一定要一只手抓着铁架子一方面是因为这样手心会感觉凉凉的很舒服；另一方面是因为抓着架子做的梦才可能是好梦才会梦到他抓着刀杀人而不是别人拿着刀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不久之后的一天在江照曾奋力追赶的火车上江照可以毫无障碍地把以上的话讲给夏锦落听本来是当作少男梦魇来讲的夏锦落却笑了出来。这个笑对他们后来生活的一系列变化有一个开启作用因为意义重大所以江照在记忆中不断美化她那时的笑容无论何时想起心脏都像被狠狠地踢了一下共振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