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戎狄南下，帝丘围城

　　“什么？”烛神怒了“这是什么七八糟的工匠？前面的也还罢了，后面唱歌弹琴的有个庇用？还他妈有三万孩子…你可知道养活十万人要多少粮食么？”

　　少丘瞥了他一眼，烛神尴尬地笑笑，満脸堆笑：“少丘啊，这些人选的安排…咱们再议，再议啊！”

　　“陛下，”滕公倕道“您既然猜出了帝舜陛下的意思，可否给外臣说说看？这…这等从全联盟征集赔偿的大举动，便是我也一头雾⽔。”

　　少丘无比奇怪，难道帝舜做这个决定之前，不曾与众臣商议么？不可能啊，这么庞大的物资，便是炎⻩联盟，只怕也是倾其所有了，哪有帝舜能一句话就征集来的道理？

　　“陛下有所不知。”滕公倕解释道“半年前，陛下征召各大部族，一百多个族君到帝丘商议。当时，帝丘戒严，帝宮封锁，外臣当时在⻩河前线，因此并不知晓。事后陛下和各族君也丝毫不透露口风。”

　　少丘点头，怜悯地看着他：“滕大人，帝舜倾其所有，几乎把炎⻩所有的物资送给三苗，又送来七万工匠，三万孩童，你以为是在作甚？”

　　滕公倕一生浸机关术，可谓登峰造极，但是在家国谋划上，就迟钝了许多，连自己是局中人也懵然不知。

　　“无它，是因为帝舜下定决心，以全联盟之力，与戎狄决一死战了。”少丘叹道“宁愿家国破碎，也不愿苟活。哪怕炎⻩战到最后一人！正因为如此，他才把炎⻩的火种留给我三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一个个脸上变⾊。炎⻩联盟，竟然要打一场崩灭之战么？但想想当年帝舜火烧蒲阪城的狠辣与决绝，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滕公倕呆滞片刻，忽然老泪纵横，一庇股坐到了地上，朝着北方跪拜，失声痛哭。帝舜对他这个机关大师的关爱，可谓用心良苦啊！

　　善卷眼中却露出欣赏之意，显然早已知道了帝舜的用心。事实上他就是作为神师的代表，来监督三苗履行契约的，这点少丘当然也明⽩，却不挑明罢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烛神也被帝舜的大手笔给震住了，露出沉思之⾊“他为何要这样做？这三年来，双方僵持于⻩河，炎⻩有这道天险，九凤之神也难以打过来吧？”

　　“你有所不知，戎狄人之所以没有打过来，并非是因为⻩河天险。”少丘给这个终年⽳居的老怪物解释道“而是后方未靖，加上五元素神没有合适的⾝躯，不敢冒险。据我们的‮报情‬，这三年来⻩河以北的反抗力量已经被扫灭，西戎北狄两大部族大部分的人口都被迁进了中冀之原。看来，他们就要南下了。每年冬天，⻩河就会结冰，成为一片坦途，天堑再也难以坚守。帝舜既然事先把炎⻩的火种给咱们，就说明以他的判断，今年冬天，戎狄南下将不可避免了。”

　　众人陷⼊死一般的沉默。戎狄南下，首当其冲的虽然是炎⻩，但三苗何尝不是危机重重？九凤之神‮服征‬炎⻩之后呢？兵锋当然要南进了。炎⻩崩溃后大批人口部落的南下呢？与三苗人争地、争食物、争夺生存资源的事件也必定会发生，一个处理不好，只怕戎狄人未至，自己內部先开了锅。

　　少丘沉昑片刻，当即召来防风氏，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传到苗都：“一，调拨炎⻩送来的部分物资到灵山，比例由长老会协商；二，妥善安置炎⻩孩童；三，礼聘滕公倕为总监工，督造兵刃、甲胄、器械；四，集结所有兵力至江北，驻扎于炼妖之野；五，派人修书给姒文命，若炎⻩有变，希望三苗的军队能进⼊南城。”

　　“事已至此，也只能尽人事了。”少丘吩咐完了，悠悠地叹道，抓起来酒坛咕嘟咕嘟地灌⼊口中。

　　少丘的预言惊人地实现了，冬十一月，⻩河千里冰封，冰层最厚处达到四尺。戎狄铁骑大举南下，跨过⻩河。在蚩尤甲的开路下，摧枯拉朽般摧毁了炎⻩的河岸阵地，双方在冰雪中鏖战半月，炎⻩联军溃散。

　　这一战彻底伤了炎⻩的元气，战死者达七八万人，据说⻩河南岸三百里，尽皆⾚红，随后戎狄人直帝丘。而在此时，已经失踪多年的觋子幽自西而来，谒见诸神，被五元素神封为国师，代宣神意，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随着戎狄兵甲南下，丰沮⽟门中，觋子羽的弟子们奇怪地尽数投靠觋子幽，奉之为少觋氏。觋子幽大出侦骑捕杀巫者，确立觋门的大一统地位。

　　十二月初，戎狄兵困帝丘城，通断绝。帝丘城虽有⽔源，但此时河流封冻，汲⽔困难，戎狄铁骑纵横驰骋于冰面之上，杀前来偷⽔的百姓，帝丘城內三十万居民一时陷⼊绝境。

　　同月，三危五万铁骑突⼊河洛之原，与当地部落联兵东进，先是击败了西戎王三万大军，随后甘棠亲征，大破兜。三危人死伤惨重，兜在蚩尤甲的攻击下⾝受重伤，仓皇而撤。至此，帝丘周边各部落纷纷南迁，再无救援帝丘者。

　　帝舜六年舂二月，围城三个月。

　　这个冬天连绵的大雪暂时让帝丘人残过这个冬天，落在帝丘成內的每一粒雪花几乎都被人扫了起来，装到陶罐里化成雪⽔，然而这点⽔却仍旧不能解帝丘之渴。除了⽔系⾼手冒死到山下的河中取⽔，就只能靠着山腹中不多的泉⽔来维持生存。

　　戎狄人面对这座天下一等一的坚城也颇为无奈，甚至蚩尤甲士也派不上多大用场，数月的鏖战只是攻陷了帝丘城外围的碧璃城，而铜雀城⾼达数十丈，绝非人力所能攻陷，甘棠曾尝试发动过几次攻城战，但密布轩辕之丘的敌楼、箭塔、抛石机塔以及螺旋形的道路几乎成了戎狄战士的噩梦，死伤惨重之下，只好放弃了。

　　不过更惨的还是帝丘百姓，存粮虽然不少，缺⽔却使得军无斗志，民无信心，几乎每个人的嗓子都能冒出烟来，⽪肤耝糙、⼲燥、脫⽪、⼲裂，整⽇昏昏沉沉，更别说作战了。甚至有不少部落因为抢⽔而在城內械斗，死伤惨重。

　　⻩帝宮中，帝舜跪坐在盘古山河图之下，板虽然仍旧直，脸上却是皱纹横生，⼲燥⻳裂，缺⽔，对他们火系中人的损伤更大，稍微一运行元素力，只觉体內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而贵为帝君，帝舜极为克己，每⽇分配的⽔只有半升，连⽇常饮用都不⾜。

　　“这已经是第六次和戎狄人谈判了，条件众卿都很清楚了，说说罢。”帝舜沙哑着嗓子道。

　　殿內空，只有商侯契、姬恺、皋陶、姬昆吾、苍舒、皋落等寥寥几人，一个个无精打采，脸⾊⼲⻩。

　　“臣觉得，降字绝不可谈。”姬恺率先道，这老财奴在中冀之原的财富随着戎狄人⼊侵化为乌有，对他打击极大，这几年煎熬下来，连头发都⽩了“我炎⻩与戎狄四百年征战，整个联盟皆视戎狄如寇仇，若是我们一降，陛下以何面目见天下人？嗯，咱们就谈联合，共伐不臣。”

　　“联合！联合！这两个字能堵得了天下人悠悠之口么？”姬昆吾怒不可遏地道，不过他嗓子⼲涩，声音倒也不大，但人人都能看得出他脸上的愤怒“共伐不臣？谁是不臣？兜？还是三苗？别忘了，九黎龙族就是金系，你帮着金系伐金系么？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