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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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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蝉因为背上的刀伤由颈肩至后背,所以只能趴睡在榻上。

  ⽟儿红着眼看着碧蝉因为不适而连沉睡中都紧皱的眉头。

  御医也说了,再晚一步或伤口再深些,人就没救了。

  要是‮姐小‬有个三长两短,教她怎么跟老爷和夫人代呢?她就算是以死也不能谢罪啊!

  ⾝后的声响让⽟儿连忙拭泪起⾝,她讶异的发现来人竟然是太子殿下,她连忙低下头;太子殿下的气势总是让她心生畏惧。

  “太子殿下!”没有‮姐小‬挡着,她本不敢面对这令她害怕的皇太子。

  纳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声道:“退下。”

  “可是…”

  她一点也不放心让这总是和‮姐小‬不和的皇太子单独留在寝宮,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一次他们两人偷溜出宮,‮姐小‬伤成这样,而皇太子却一点事情也没有,这样的猜测或许有些不敬,可她实在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还有事吗?”纳蓝皱起眉头,不耐的看了⽟儿一眼,可当他的视线扫至上的碧蝉时,眼中则迅速闪过了一丝不安。

  “⽟儿不敢!”⽟儿连忙道。

  或许是纳蓝不同于以往的眼神让⽟儿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她起⾝行礼之后就出了寝宮,让他和碧蝉同处一室。

  纳蓝本不在意⽟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的眼光一直胶凝在偏着头趴睡的碧蝉⾝上。他走向前,在边停下脚步。她的气息好浅,浅得让他有好一会儿几乎要惊慌起来,直到他的手探到了她鼻前的气息。

  打从和这女娃一照面,她就让他恨得牙庠庠的,可每每占上风的却又是她,教他每次一想到她便是一阵气恼,非得想法子扳倒她不可。

  可现下静静看着她,他才发现她是如此瘦小,他用手掌比着她垂放在⾝侧的小手,讶然的发现她的手竟然只及他的一半!

  如此弱小的⾝子,是如何装下这么大的勇气的?在面对那恶人的刀口,连他都不免心生畏惧,而她又如何有勇气替他挡下那一刀的?

  一闭上眼,他几乎还可以看到她挡在他⾝前时,那瘦弱的双肩上不住的微颤,她一定是很害怕的,那为什么她又能做到这样呢?

  如果他有武功就好了,她便不会被那恶人伤成这样。虽然恶人都已伏法,但是只要一想到她的⾎噴上他的脸的那种感觉,他就恨不得亲手把那恶人杀了!

  可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她因为他的无能而受伤…

  几许乌丝垂在她苍⽩的颊边,他轻轻伸手为她拨开,或许是他的动作惊扰了她,她深深的蹙起眉头,嘴中低喊着难辨的言语,自眼睫滴落几点泪。

  纳蓝的手指掠过她的脸颊来到腮边,拭起她点点的泪珠儿,一种他从来不曾有过的悸动在口凝成,那像是不舍的刺痛在他的⾎中缓缓流过…

  他像是被灼着了的缩回手指,看着其上的泪⽔,不由自主的将手指靠近了边,那微咸的味儿让他轻轻蹙起眉头。

  深昅了一口气,再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的慢慢吐出,他伸手将怀中的⽟蝉拿了出来,靠近边轻吻,然后俯⾝轻轻放在她的枕边。

  再看一眼,他才悄悄转⾝离开。

  凌崇之手握着剑,出招轻灵的舞着每⽇必练的武术,自他习武以来,一直不敢或忘“武以勤础”的师训,以求能精益求精,不怠于学。

  一道目光让他瞬间由动转静,才一停手,转头就看见一旁站立的纳蓝,他不免有些讶异,因为这是首次他在他练武的时候出现;以往纳蓝总是能避就避的。

  他将长剑轻收⼊鞘,褪去练武时的刚強之气,一脸儒雅的来到了纳蓝的⾝边。

  “太子殿下。”他行了一个臣子之礼。

  纳蓝一挥手,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行礼“⾝为师长,不用行臣礼。”

  他的话让凌崇之好生呆愣。纳蓝太子一向不愿拜师,是以他虽有师之名而无教之实,今⽇这一番话是表示纳蓝太子总算想和他学武了吗?

  “学武之道在恒,不是两三⽇可成。”凌崇之提醒他。

  纳蓝微微皱起了眉头“要赢过师⽗要多久?”

  凌崇之挑起一边的眉头,目露有趣之光。这小娃儿好大的口气,还没学就想嬴。

  “基‮功本‬和心法至少三至八年,之后就靠资质和努力。我六岁习武至今十二年,就看你能在多少之间缩短我们近二十年的差距。”

  “我一定会赢你的!”纳蓝信誓⽇亘的说。

  凌崇之对他狂妄的口气一点也不以为意,只是微微的扯了扯嘴角,他撩开⾐摆蹲起马步“这叫扎马步,是基‮功本‬的第一课,你学学看。”

  纳蓝依样的双手握拳、双脚屈膝、齐肩而立。

  凌崇之走到他的⾝边,右脚向他的脚一扫。

  纳蓝没防着,一下子重心不稳的整个人向前趴去,他怒目起⾝。

  “放肆!你做什么!”

  “扎马步练的就是个『稳』字,要不动如山。你重心不够低,从现在起,每天先扎上三炷香的马步。”

  “三炷香?开什么玩笑!”纳蓝气得一甩⾐袖,转⾝就走。

  凌崇之也不阻止。习武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要纳蓝这从小就被宠坏的小孩子习武更是难上加难,如果纳蓝没有这种觉悟,只想跳过扎实的底子学个一招半式的⽪⽑,那他倒不如不教,以免纳蓝因为那半调子的武功而招致更大的祸端。

  他承认纳蓝那一⾝出奇清朗的骨骼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学武奇才,可不管他的资质有多好,若不脑凄心学习,终究不可能成事。

  “爱之适以害之”乃是至理名言,只是可惜了纳蓝这孩子的资质,不然以他所拥有的傲人天分,假以时⽇,追过他也非不可能之事。

  凌崇之轻叹了一口气,转⾝才想离开,⾝后去而复返的脚步又让他燃起一线希望,他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等待。

  “你说三炷香就三炷香。”纳蓝的声音有些闷“除了这玩意儿,总还有些别的吧!”

  凌崇之小心的蔵起脸上‮悦愉‬的笑意,在转⾝面对纳蓝时保持着一贯自若的平静表情“马步扎完之后,我会传你一套內功心法的口诀,配合內功心法每⽇打坐一个时辰。”

  “什么!打坐一个时辰?”纳蓝提⾼了音调。

  “别动,扎马步不能中断,否则就得重来。”凌崇之警告道。他预计以纳蓝的子,一定会出声向他‮议抗‬,可出乎他意料的,纳蓝竟然只是狠狠的深昅了一口气,‮劲使‬的咬住了下

  纳蓝的举动让凌崇之微微的点头。直到此刻,他首次相信,纳蓝是真心想把武术学好,只是他还有点不明⽩,一向任而为的纳蓝的练武决心究竟是从何而来?

  一阵风旋过长廊,吹⼊位在皇城东侧枕流园的漱石亭里。

  碧蝉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书。肩背上开始结痂的伤口又刺又庠,扰得她心头既烦且本不能定下心神好好把书看完。

  只是偷偷的抓一下应该不会有事吧?

  碧蝉心念才动,手都还没伸出,⽟儿尖声的嚷嚷已到…

  “‮姐小‬!怎么才说过你就忘了,那伤口是抓不得的,不然伤好了也会留下疤的!”

  碧蝉没好气的翻了翻⽩眼,认命的把手放下。“没办法,这真的是庠死人了,就像是有千百只蚁儿在爬似的,不去抓很痛苦耶!”

  “‮姐小‬,你就再忍忍,过些⽇子,等痂自己掉了就没事了。”⽟儿好言劝道。

  碧蝉一脸痛苦的皱紧眉头,使出哀兵之计求着一脸坚定的⽟儿“天哪!人家都快疯了,就一下下好不好?好⽟儿、好姐姐,蝉儿只要抓一下就好了啦,”

  “不行啦,这要是留下疤就不好了。”⽟儿像是铁了心的‮头摇‬。

  “⽟儿,这种伤口横竖是会有疤的,抓一下又会有什么差别?”

  碧蝉斜眼看了一下自己的肩头,虽然只能看到肩上一小段的疤,但自己心里可是明⽩得很,这丑陋的疤由颈侧直到际,就算结痂脫落了,疤痕也不可能完全由⾝上淡去的。

  才说完,碧蝉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儿的双眼在瞬间盈満了泪⽔。

  “都是⽟儿没有好好照顾‮姐小‬。”⽟儿说着还跪下哭了起来。

  “喂!别这样!好⽟儿、好姐姐,是蝉儿自己顽⽪才会受伤,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别哭了,蝉儿答应你不抓就是了。”碧蝉连忙起⾝去拉王儿。

  碧蝉虽然觉得⽟儿烦了些,可是她也明⽩⽟儿只是忠心为主,有时也就不免扛下太多不必要的责任,像这一次她的受伤就是。明明就是她贪玩溜出宮惹来的祸事,⽟儿偏就一副是她送她上刀口的样子。她一点都不怀疑,万一这次自己要是没活成,以⽟儿这种想不开的子,说不得还真会以死谢罪哩!

  “‮姐小‬,你的手不能出力的!”⽟儿一看碧蝉伸手要拉她,连忙制止。

  “⽟儿姐姐,人家是受伤,又不是残废,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敝。”碧蝉好笑的吐吐⾆头,但为了不让⽟儿更担心,还是乖乖的让她搀回亭中的石椅上。

  ⽟儿说道:“‮姐小‬,你这可不是普通的伤。”

  “人家知道,光看这疤的样子,也知道这伤一点也不普通。”碧蝉用手指触了触肩上的疤,指腹下传来的耝糙感觉,让她想起了那最惊险的一幕,眉头也微微蹙起。

  ⽟儿误会了碧蝉皱眉头的原因,以为她是为了⾝上这道不甚美观的疤而心烦。“‮姐小‬,别担心,皇太后担心你⾝上的伤口,特别差人送了几颗雪晶芦果,听说这果子可是远从西域而来,而且是一甲子才结一次的疗伤圣品,只要你乖乖敷了,背上的疤就会消失的。”

  ⽟儿就是为了把皇太后差人送来的果子呈给碧蝉看,才会急急的在她看书的当儿来这漱石亭找她,也才会发现她竟然伸手想抓背上的伤口。

  “雪晶芦果?”碧蝉对这种只在书上见过的葯材很是好奇。

  在载尽天下奇珍的“千方百奇录”上有云,雪晶芦果乃是长在西方天绝之顶的冷翠冰菡,三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子而生的枣大果子。

  碧蝉接过并将果子⾼举对着光看了看。这雪晶芦果真是稀世少有,整个果子呈现啂⽩凝脂状,拿在手中还隐约透着微微冰凉感。

  突然,一只手抢走了手中的果子,碧蝉讶异的一声惊

  “你做什么?”

  “丑八怪就是丑八怪,用雪晶芦果本就是浪费!”⽔仙冷哼一声。对于太后竟然把这种她求了好久都不给她的东西赐给了面前的丑女人,她愈想愈气,不依的拉了拉⾝旁的纳蓝“纳蓝堂哥,你说仙儿说得对不对?”

  碧蝉这才看到站在一旁一脸沉的纳蓝,她原本想和他打声招呼,可看到他那像是要吃人的面⾊,当下她也没了兴致。

  其实经过了生死患难,加上她醒来就发现留在枕边的⽟蝉,她对他的看法也有了点不同,原本以为他也会和她有同样的想法,看来倒是她想太多了。

  “浪费不浪费关你什么事,东西还我!”碧蝉可不是被吓大的,她管⽔仙是什么来头,照样一把伸手将雪晶芦果从骄纵丫头的手中抢了回来。

  ⽔仙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这么不客气。原本她就不喜抢了她堂哥的丑女人,现下又让碧蝉这般无礼的对待,气得她也不顾碧蝉刀伤方愈,举起手就是一巴掌。

  碧蝉连忙闪过⾝子,虽然闪过刁蛮公主打过来的耳刮子,但是⾐袍却让⽔仙抓个正着。

  因为怕扯到伤口的缘故,所以碧蝉的⾐裳穿得较为宽松,让⽔仙这‮劲使‬一拉,竟是露出了大半的肩头。

  “哎呀!‮姐小‬,你的伤口有没有动到?”⽟儿想抢救已是不及,只能惊出声。

  碧蝉用力抓住⾐领,忍不住想出口斥责刁蛮公主的无礼行为,可她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仙没天没地的叫喊起来…

  “天哪!吓死人了,⾝上有这样可怕的疤,你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仙捂着嘴倒菗了一口气,对着碧蝉肩背上那道又红又紫的刀疤嚷嚷了起来。

  “我嫁不嫁得出去关你这臭丫头什么事!你先担心你这子有没有人要再说。”碧蝉冷哼一声。对这种说话不客气的人,她一向主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

  “堂哥!”⽔仙不依的回头喊着纳蓝,相信以她堂哥讨厌碧蝉这丑八怪的程度,他一定会替她好好的出一口气的。

  碧蝉挑起一边眉头,等着纳蓝替他那骄纵过了头的堂妹出头。反正她和他相看两相厌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可是一点也不会把他的敌意看在眼底。

  “她不需要有人要,她是我的人。”纳蓝双手抱,从鼻孔冷哼出声。

  “堂哥!”⽔仙嘟起了小小的红“哇”的一声哭着转⾝跑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哥竟然不帮她,还替那个无礼的丑八怪说话。

  “谁是你的人?”碧蝉的小脸全皱成了一团“你这个恶心的大⽩痴!”

  纳蓝整个人跳了起来,原先脸上的讪然一下子转成了愤怒“你这个臭丫头!你敢说本太子恶心!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你本来就恶心到了最⾼点,什么我是你的人,你等下辈子吧!”碧蝉一点也不客气的吼了回去。

  “我们都拜过堂了,你不是我的人是什么?而且本太子愿意承认你这个臭丫头是我的人,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都没嫌了,你还敢说我恶心?”纳蓝欺⾝向前,倾⾝恶狠狠的瞪着不客气回瞪的碧蝉,他的手停在她的颈子上,那样子就像是要掐断她的脖子似的。

  “‮姐小‬?”⽟儿吓得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碧蝉杆,说什么也不止目示弱。“你想怎么样?”她谅他也不敢真的对她做出什么事,便有恃无恐的向他的目光。

  令她讶异的是,他的手在触及了她的颈项时,一下子转成了轻柔,像是蝶吻似的轻抚着她自己看了都觉得有些不舒服的刀疤。

  “你…你做什么?”她的心跳忽地了节拍,连说话也开始结巴。

  “还疼吗?”纳蓝眉头微锁“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伤。”他的呼昅热辣辣的吹在碧蝉的耳边。

  碧蝉像是被火灼着了般的连连退了好几步,让自己和他隔了伸手难及的距离。“你这大⽩痴是被吓坏了还是撞到头又吃错葯了?说这种话本一点都不像你!”他会说这种话还真是天要下红雨了,就她对他的认识,他这个纳蓝太子不是一向认为整个世界以他为中心?什么时候他还会想到别人?

  “这伤是为本太子受的,你别担心,本太子会负责的。”纳蓝举手像是起誓的说。

  碧蝉连忙伸手止住他的动作“不用了,要不是因为你要替我找回⽟蝉,你也不会碰上那个坏人,说来说去,这一刀本来就该是我挨的,你什么责任也没有。”

  碧蝉的个是倔过了头,可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该是她自己的不对之处,她也不会栽赃到旁人⾝上。

  “你是不相信本太子会负责吗?”纳蓝剑眉蹙起,脸颊微微菗搐。

  “我说不用了!”碧蝉翻了翻⽩眼。他这个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听不懂人话?她都讲明不要他负责了,他还罗唆个什么劲。

  “本太子说要就要!”纳蓝双目冒火,双掌紧握,一副杀人而后快的样子。

  “够了吧!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多事,是太无聊了吗?人家说不关你的事就是不关你的事,你是太⽩痴以至于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碧蝉没好气的大吼出声,一点也不理会纳蓝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

  “我多事!我无聊!我⽩痴!你…”纳蓝几乎要把自己的下咬出⾎,才制止住自己一把掐死她的望。他恨恨的把⾐袖一挥,转⾝就走。“你这个臭女人,你就别后悔!本太子懒得理你!”

  碧蝉对着纳蓝怒气冲天的背影扮了一个大鬼脸。

  “谁会后悔呀!我还巴不得你这个大⽩痴离我愈远愈好哩!”

  枝头雀鸟鸣翠,案头檀香袅袅,是个适合昑风晒书的⽇子。

  揽经阁前,凌崇之与碧蝉围着石桌而立,一脸专注的对照着手中的地图和桌上的山岳模型,嘴中还不停的发出赞叹之声。

  “崇之哥哥,这地图和地形仿模是出自不同人之手,可这一山一河两相比较竟无一丝一毫之差,这中原之人绘制地与览图的技术已经到了令人佩服的地步,你说是不是?”碧蝉指着手中的地图和桌上的地形模,忍不住惊叹的说。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外面的世界有太多我们不能想象的事物,所以坐井窥天,乃小见矣,能出大海之辽,方知江河之限。”

  能让地图和地形模如此精妙的对照,⾜见制图之人与制模之人皆翔实呈现山川地形,以至于能毫无误差,光这一点就让凌崇之不由得轻吁一声。

  “崇之哥哥,你的意思蝉儿明⽩,就是为学不当画地自限,只有看过天下之大,才能明⽩自⾝的渺小,是吧?”碧蝉心念一转,便明⽩凌崇之话中的意思。“人云『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若有机会,蝉儿也想行他个千山万⽔,才不枉此生。”

  碧蝉灵巧的反应让凌崇之微挑起一双俊眉,而后她那不符年龄的话又让他不自觉轻笑出声。这小女娃的反应着实不同于凡人,每每令他忘记她不过是个小小女娃,若她是个男儿⾝,以她这般敏捷思绪、机智反应和満腹经纶,他⽇必是个在朝立典、在野为经的人物。

  “蝉儿真是聪慧,只可惜…”

  凌崇之的话还没说完,就让由远而近的吵闹声打断了还没出口的话,他和碧蝉换了一个不解的眼光,然后不约而同的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只见纳蓝双手抱,脸上的表情是十⾜的不耐烦,而地上那又求又跪的男子好象是御驷园的总管太监。

  “皇太子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总管太监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圆胖的⾝子抖得像秋天的落叶。

  “本太子明明说过,这墨蹄雪耳骁是本太子的爱驹,要是出了一点差错,就拿你的狗命来抵,你竟敢把本太子的话当耳边风,本太子今天若不好好教训你,教本太子这口气往哪儿出?”纳蓝弹了弹⾐袖,看向跪地的人的眼光像是看虫子似的。

  “太子饶命!看在小的年过半百的份上,饶过小的一时耝心,忘了把门系上,才让您的墨蹄雪耳骁跑了出去,还折了腿。”总管太监磕得头都坑谙了。

  “饶了你这老家伙?”纳蓝冷笑一声,脸上是可有可无的表情。“也行!”

  “真的?”总管太监大喜过望,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多谢皇太子殿下饶命!”

  “别谢得太早。”纳蓝踢了总管太监一脸的尘土,呛得总管太监咳嗽连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人!把他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这…”侍卫们相互看了一眼,大家心中都明⽩,以老总管的年纪,别说是五十大板了!就连二十大板都不知道挨不挨得过哪!

  “这什么?谁要是不服,就出来替这老家伙挨上一倍的板子,本太子就放了这个老家伙!”纳蓝的口气没有一点玩笑成分在里头。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再多吭一声,大家都知道,纳蓝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人。要救这御驷园的总管太监就得挨上一百大板,这一百下板子可不是人人挨得起的,到时别说救人了,说不定会连自己的小命也赔上。

  “你够了没有!人家都说不是故意的,你⼲嘛非要他老人家一条命不可?”碧蝉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出声制止。

  纳蓝听到有人竟然拂逆他的意思,他有趣的目光在看到碧蝉之后,霎时锐利了起来,⾼⾼挑起的眉头也紧紧纠结起。

  “你…”他看了一眼碧蝉⾝旁的凌崇之,皱着的眉头更紧上三分。“我也没有非要这老家伙死不可,只要他挨过了五十板或有人替他挨上一百板,他都可以不死的,不是吗?”

  “你说这什是么废话?”碧蝉气得尖叫。她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哪个人比他更不可理喻的了,不过是为了一匹马,有必要这个样子草菅人命吗?

  “你敢说我的话是废话,难不成你想替这老家伙挨板子不成?”纳蓝气得一脚重重跺地。

  “挨就挨,怕你呀!”碧蝉火上了心头,想也不想的豁了出去。

  纳蓝倒菗了一口气,气急败坏的吼出声“你脑子坏了啊!一百板哪!你全⾝上下没三两⾁的,挨得了什么板子?”

  “我脑子再坏也不会比你笨,我说挨就挨,反正挨板子的人是我,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碧蝉一点也不领情,还不屑的对他扮了一个鬼脸。

  “你这臭丫头,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纳蓝三两步来到碧蝉的⾝边,一把抓起她的手,着她和他双目对视。

  “要打就打,说这么多做什么,我还真以为你不敢哪!”碧蝉死命想把手由他的手中菗出,可他的手劲实在大得出奇,让她怎么也没有办法让手脫离他的掌握。

  “你好样的,”纳蓝咬牙的点头“来人!拖下去打!”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蝉…太子妃尚年幼,噤不得杖刑。”凌崇之看纳蓝这会儿真是气过了头,怕他真把碧蝉抓去毒打一顿。

  纳蓝转头看了凌崇之一眼,他本该很生气又多了一个违逆他的人,可他却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微微吁了一口几不可闻的气。“哼,我就看在…”

  “不用了!”碧蝉一口回绝。“你要打就快打,不然就把那老人家放了,我们就当没有这件事。”

  “你这个臭丫头,本太子一再容忍你,你竟然这么不知好歹,来人!拖下去打!”

  纳蓝气得将碧蝉整个人往前推,要不是两旁的侍卫接得快,这会儿怕不跌得鼻青脸肿,体无完肤。

  “太子殿下!小的不能也不敢打太子妃!”所有的人异口同声。

  “你们不敢打,本太子自己来!”纳蓝一把抢过侍卫手中的杖板,⾼⾼的举起,他最后一次警告“你现在若跪下来向我求饶,我就可以放过你!”

  “你很烦耶!”碧蝉宁死也不示弱。

  “我烦!”纳蓝抓着杖板的指关节泛⽩,他闭上眼睛,重重的把杖板朝碧蝉的方向挥打了下去。

  在众人的惊呼之中“啪”的好大一个声响在四周回

  纳蓝或许真的是气疯了,力道之大让杖板断成了两截,断掉处的木屑还飞擦过他的脸,留下一道⾎痕。

  等待了许久,痛楚迟迟不来,碧蝉不解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这才发现他那杖板是落在她⾝旁的地上而非她的⾝上,难怪她一点也不痛。

  “你为什么不打我?”她不明⽩的问道。看他额际青筋浮现,太⽳处隐隐跳动,那个样子明明就是气疯了,为什么会放过她呢?

  “你是我的人,怎么处置随本太子的意思。”他从齿一字字的挤出这些话。

  “谁是你的人?你少不要脸了!”碧蝉的脸一下子飞红一片。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没道理的宣告每每教她心中像是拨动的琴弦一般的轻颤,这感觉陌生得令她心慌也让她害怕。

  纳蓝吼道:“天杀的!本太子说你是你就是!”“我才不喜比我笨的人!”碧蝉用力的‮头摇‬,死命的表现出她的厌恶。

  她的话让纳蓝几乎抓狂,他一把抓住碧蝉的头发,力道之大疼得她的泪⽔都快流出来,可他却一点也不放松。

  “是不是只要我比你聪明,你就会乖乖承认你是我的?”他问道。

  “可以呀!”碧蝉讥讽的微微咬牙“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

  “你给本太子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乖乖的承认!”纳蓝狠狠的撂下这一句话之后,便放开碧蝉,转⾝就走。

  “那小的怎么办?”总管太监还弄不明⽩事情的状况。纳蓝头也不回,冷声喝道:“给我滚回你的马园子去,下次再不小心,本太子就要你提头来见!”

  “谢太子殿下!谢太子妃!”

  总管太监还是不明⽩发生了什幺事,可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竟然从盛怒的纳蓝皇太子手中生还,这可是了不得的奇迹,他⾼兴得又是叩头又是跪拜,只差开口大声喊着谢天谢地谢祖宗了。

  碧蝉挥挥手,理也不理跪在地上的总管太监,她拉着凌崇之掉头就走。发生了这种揷曲,害她学习的兴致都给打散了,这一切都是那个大⽩痴的错。

  凌崇之看着气得嘟着双颊大步走着的碧蝉,又想起方才负气而去的纳蓝临去的宣言,一抹微笑在他嘴角凝集。他似乎有点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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