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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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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后。

  “偶尔是该出来走走。”温丝萦轻声细语地说着,她望着江⽔,瞧着漂浮其上的⽔草与蔚蓝天空。

  “娘,你瞧我捉了什么!”

  温丝萦回首,清风吹了她几绺秀发,她瞧着儿子轸怀自草地一头捉了只兔子跑过来。

  不远处坐着尹滟⾐与翟沐文,红笙则与尹浅舞在一处放风筝,斗气着想把对方的纸鸢给弄下。

  “小心,别割了手。”尹滟⾐朝妹妹与红笙说了声。

  “下次咱们把场面弄得更大些。”翟沐文往后躺在草地上。“把一家人全吆喝出来。”

  “那可不容易。”尹滟⾐微笑着。

  今天是三叔的忌⽇,原本三婶及翁舅要一起过来祭拜,可今儿一早翁姑⾝体不适,所以便由她代替婆婆来上香,翁舅则在祭拜后便让三婶给说了回去,要他在家陪婆婆。

  “你有没有觉得大伯很听三婶的话?”翟沐文小声地说着,深怕让人听见。

  尹滟⾐点点头,从篮子里拿出切好的梨吃着。

  “我同你说,你可不能同别人说…我的意思是,这事儿府里上下大概都有个底,可却是不能提的,也不能说的,不然…”翟沐文做个杀头的‮势姿‬。

  “这么严重?”她惊讶道,虽然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没想到这么可怕。

  “我记得好象是十年前吧!二娘闹过。”翟沐文顺手拿起另一个篮子里的糕点。“那时我还小,不过依稀记得,那时整座宅子都要翻了,大伯发了好大的脾气,一巴掌打得二娘牙齿断了一颗,⾎流満面,如果不是爷爷出来喝止,我看二娘现在就是个『无齿』人。”

  尹滟⾐让翟沐文的话逗笑。

  “你知道,大伯就跟大哥一样,平时子温和,可真发起火来,阎王都要怕三分。”她露齿而笑。

  “那是。”尹滟⾐微笑。

  “大伙儿都说…”翟沐文紧张地四处张望。“大伯喜三婶。”话毕,她噤声不语,吃了好大一口梨子,差点噎着。

  “你小心些。”尹滟⾐叮咛一声。

  “嗯…”她狼呑虎咽地呑下食物。“刚刚的话是我娘说的,千万别赖我⾝上。”

  尹滟⾐笑出声。“你这人真是…”

  她哈哈笑着。“我娘说,三婶是名门之后,她⽗亲很有名…叫什么来着…”她敲头。“不管了,反正还有来头的,没想到却遭灭门,三婶连夜带着弟弟逃出来,正巧遇上当时押运到杭州的大伯,大伯将他们带回扬州,躲避仇人的追杀,后来三婶就嫁给三叔了。”

  “为什么?”

  “我娘说,三叔自小⾝子就弱,可大伯偏偏又最疼这个弟弟,想尽镑种法子要治好他,三婶会嫁三叔是因为冲喜的缘故,可没想两年后三叔就过世了,三婶便一直没再嫁。”她又拿起另一块糕点吃着。“接下来还有更曲折的,十年前,大伯让人陷害⼊狱,是三婶救他出来的,⺟亲说当时的县官是三婶以前同乡的人,三婶这一去,整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她又紧张地左右张望。“有人说…三婶陪了那县官一宿。”

  尹滟⾐蹙眉。“三婶怎么说?”她与三婶谈过话,感觉得出她是个有傲气的人,想必不至于用美人计这等方法。

  猛地,她忽然想起三婶对于“美貌”的感叹,难不成是由此而发吗?

  “没人敢问。”翟沐文‮头摇‬。“这事在府里是更不能提的,大伯撂下狠话,谁敢嚼⾆,他就让那人见不着明天的太,这可是催命符,谁有胆说一个字,连爷爷都说了,这事再有人提,就剁了沉到江里去,在府里,三婶虽不管事,可连大娘都要让她三分。”

  尹滟⾐想了下,问道:“可大伯为什么纳妾?”

  “那是大娘的主意,没人清楚大娘心里到底想什么,她是个很识大体的人,从没为三婶的事在大伯跟前闹过,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大伯也没对大娘的意见反对过什么。”

  “这一家子的事,也不简单啊!”尹滟⾐自言自语地说着。

  “在说什么?”温丝萦牵着儿子走来,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翟沐文差点没噎到。“没…没什么,随口说说。”

  温丝萦也没再追问,只是道:“轸怀想坐船游江,你们要一块儿来吗?”

  “好啊!”翟沐文兴致⾼昂地拍了下手,随即转头把尹浅舞与红笙叫过来。

  尹滟⾐代随行的仆役看好物品,留在岸边等他们,温丝萦则牵着儿子低声在丈夫的坟前说了几句后,一行人便唤了船家过来。

  上船后,就属孩子们最⾼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她还得不时提醒他们别动,万一翻船如何是好。

  “夫人毋需担心,只要他们不跑,走动倒是没关系。”船家是个五十出头的老汉,有着灰⽩的发丝与胡须,⽪肤黝黑,⾝骨瘦削,可看起来还硬朗。

  “老丈做这行多久了?”尹滟⾐闲聊着。

  “大半辈子罗!”他露齿而笑。

  “生活可还过得去?”她又问。

  “勉強还能糊口,可这阵子缴了漕粮,家里没剩多少米了。”话虽如此,可他仍是乐天知命地笑着。

  闻此,尹滟⾐不觉心有所感,之前她还汲汲营营地为生计而忙,没想到她现在竟有闲钱坐船游江。

  “最近游船的人很多吗?”翟沐文询问。“我记得以前好象没这么多船。”现在举目望去就能瞧见五六艘。

  老汉呵笑一声。“那些船不是游船,是商船。”

  “商船?”翟沐文不信。“商船应该再大些。”

  老汉‮头摇‬:“他们只是做小生意的,上回我瞧见有人同他们买东西。”

  “什么生意?”尹滥⾐随口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微笑。

  “大姐,有岛。”尹浅舞‮奋兴‬地指着前方。

  “客官可要过去瞧瞧?岛上有许多罕见的鸟,风景也好。”老丈问着。

  尹滟⾐瞧着浅舞、轸怀与红笙一脸期待,于是道:“那就过去看看。”

  一刻钟后,老丈已将船靠在岸边,一行人上了岛,尹滟⾐回头道:“烦请老丈在这儿等着,我们去逛逛便下来。”她拿出一贯钱。

  “夫人这…太多了…”

  “你一人载我们六人花的力气可不少。”她笑着往岛上走,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谢…谢夫人…”老汉叫着。

  众人走过杂草丛生之地,拾阶而上,一面欣赏周遭的翠绿葱林和远山。

  “方才应该把点心带过来的。”尹滟⾐深昅口微凉的空气,能感觉山林里特有的木材味与车味。

  “我们看谁先跑到上面。”轸怀大喊一声,就往上冲。

  “偷跑…”红笙大叫着紧追在后。

  尹浅舞也不甘示弱,跑到红笙前头,还给她一个大鬼脸,红笙生气地大叫。

  “小心点。”尹滟⾐喊着,深怕他们只顾着玩,一会儿绊倒可就不好了。

  “快点,上面有庙。”轸怀回头叫着。

  “为什么小表就喜跑来跑去的!”翟沐文‮头摇‬。

  温丝萦浅笑。“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是吗?”翟沐文讪笑着。

  片刻后,六人站在小庙旁边的亭子里眺望远方。

  “瞧,那儿是漕帮,咱们的船停在那儿。”翟沐文指着远方。

  “爹…”红笙圈着嘴巴大喊。“河邬在这里啊!”她用力挥手。

  翟沐文笑道:“这么远听不见的。”

  “没关系,好玩嘛!”尹滟⾐笑着说。

  “我也来。”轸怀鼓⾜中气。“爹…我是怀儿,我十一岁了,你听得见吗?”

  尹滟⾐偷望三婶一眼,只见她轻叹一声,目光幽远。

  “换我,换我。”尹浅舞大昅口气。“爹娘,我是浅舞,你们在天上好不好?”

  尹滟⾐望着天上的⽩云,不由得也轻叹口气。

  接下来三人又是一阵鬼吼鬼叫,互相比赛谁比较大声,三个大人不得不捂住耳朵,随即相视而笑。

  这时,站在小船上的翟玄领望着前方不远的岛屿,拉了下耳朵。“我好象听到悉的叫声。”他的表情是不可置信。

  “什么?”翟启誉悠闲地品着茶。

  “你听。”他示意他专心。

  翟启誉放下茶碗,随即眨了下眼。“好象有人在上头大叫。”

  翟玄劣谠船夫说:“快点。”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是。”船夫立即加快速度。

  这边,岛上的三人还在大叫,却让突如其来的大喝声给吓了一跳。

  “你们在⼲嘛!”

  这声暴喝让六人全呆了下,尹滟⾐发现不知何时,亭子边已聚集了五、六个汉子,他们肤⾊黝黑,⾝体健壮,头上绑着头巾,穿着对襟短⾐裳,子卷到膝盖上,脸上有着许久未刮的胡须,显得肮脏而邋遢。

  “你们是谁?”翟沐文瞄了他们一眼。“看来很像挽舟卒?”不管是挽舟卒或运丁都有一定的服饰,虽然各船帮不尽相同,但大致上是差不多的,

  尹滟⾐瞧着他们不友善的表情,心里有丝紧张,他们不知是不是误闯了什么?就在这时,她瞧见树后有抹悉的⾝影,那人在感觉她的注视后,将自己更往里缩。

  舟卒们相觑一眼,一个看来像是头儿的说:“把他们捉起来。”

  “你们要⼲什么?”翟沐文喝道。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只是要委屈你们一阵子了,等风声过后,我们自会放你们回去。”其中一人道。

  “什么风声?”翟沐文打开欺近过来的一名舟卒,随即对尹滟⾐他们说道:“快走。”她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应该能挡一阵子。

  “谁都不许走。”一人喝道。

  翟沐文瞧着外围又跑来另一批舟卒,不由得在心里苦叫一声,他们是招谁惹谁了!

  。…。…。…

  翟玄领自舟船上跃至岸边,脚下在岩石上轻点,往上而去,因为船夫停的地点较为陡峭,所以得费些劲。

  “这儿不会有什么毒蛇猛兽吧?”翟启誉跟在后头,昨天他在另一个岛差点被毒蛇给咬上,幸好他反应快,不然这会儿就在西天陪佛祖老爷了。

  翟玄领在一处缓坡上停下,侧耳倾听,随即飞⾝往另一个方向疾奔而去。

  “大哥,等等行不行?”翟启誉快步跟上,这几天的紧凑生活跟他以前的闲散⽇子实在相距太远,让他有些适应不良;他以前可是⽇上三竿才起的人,可最近天才亮就得调查这、调查那,真不是人过的⽇子。

  另一边,六人让舟卒团团围住,虽说翟沐文力退好几人,可因为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她双拳难敌,到最后甚至已有些体力不支。

  “气死我了。”她飞⾝踢上一个人的脸。

  尹滟⾐将浅舞与红笙护在⾝后,心急如焚,怎么会这么倒霉遇上这种事!她与三婶互望一眼,在彼此眼中瞧见明显的焦虑。

  “只要你们乖乖就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有仆人在岸边等我们,如果我们在这儿待太久,他们会上来找我们。”尹滟⾐撒谎道。“只要你们放我们走,我们不会告诉别人这儿发生的事。”

  为首的人皱了下眉,差点忘了若没人挽舟,他们是无法到这岛上的。

  “我们真不知你们做了什么,也不在乎,如果你们现在放我们回去,我们什么都不会对外人说。”尹滟⾐继续努力说服他们。“见你们该都是辛苦努力过活的人,不是什么強盗,或是泯灭良心之人,如果你们真的扣了我们,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的,我的丈夫脾气很不好,他会把这儿都夷平的。”

  “我爹会生气喔!”红笙自她⾝后探出头来。

  其它人相看一眼,似乎有些为难。

  “大…大哥…我们还是别做了…”一名较瘦小的胆小汉子说道。“我…我想回家了,咱们在这儿蔵了都快半…”

  “闭嘴。”一名汉子喝道。

  “没错,不能放他们回去,咱们都走到这地步了。”另一人附和。

  “可是她说得也有道理,他们有仆人在下面等。”

  “咱们也把仆人掳上来。”

  “可是他们的家人会出来找。”

  就这样,他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辩驳,突然有一人道:“那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杀了。”

  顿时,现场一片安静,尹滟⾐的手心开始冒冷汗。

  “我不杀人…”一人叫道。

  “这样吧!”温丝萦突然开口。

  大伙儿全都望向她,似乎这才惊觉她的存在。

  “等我们回去后,你们再换座岛蔵着,这样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告密。”

  “那不行,我们有东西…”

  他的嘴忽然被同伴捂住。“你少说两句。”

  “不要再说了,先把他们绑起来。”一壮硕的大汉突然冲过来。

  尹滟⾐本能地后退,翟沐文娇斥一声“看你姑的『狗吃屎』。”她跃起,在汉子的后脑踢了一下,当他踉跄地往前跌时,她又在他背上补一脚。

  汉子重心不稳地往前倒,尹滟⾐见他扑来急忙往后退,他慌张地挥舞手臂,跌趴在她跟前,龇牙咧嘴地叫了一声,当他瞧见眼前的绣花鞋时,手臂未加思索地猛地一抄,握住她的脚踝,大叫:“抓到你了!”

  尹滟⾐的脚让他一挥,整个人失去重心往旁跌去,滚下长阶梯,她只来得及本能地护住头,而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滟⾐。”温丝萦急忙上前,却见她无法止住跌势,一直往下滚。“快拦住她。”

  大伙儿都被这意外的状况吓了一大跳,一旁的尹浅舞大叫着“大姐…”随即冲下阶梯。

  “完了,完了。”翟沐文飞⾝跃下,三步做一步地往下奔。

  翟玄领自阶梯旁的树林飞奔而出时,就瞧见一道⾝影自他眼前滚下,当那人的⾐裳闪过他眼前时,他的心被狠狠撞了下。

  “滟⾐…”他纵⾝跃起,⾼大的⾝影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冲,而后右手掌碰地,借力后仰跳起,翻越至数尺外的石阶下,尹滟⾐在一瞬间撞进他敞开的手臂里。

  他听见她无力地呻昑一声,他的心狂跳。“老天…”他的声音嘶哑,含感情,她没事,她还活着…他不断地重复这句话,而后将她紧紧揽⼊怀中,额头垂至她额上,他甚至能感觉自己的⾎奔留着,他耝的气息吹拂过她,让她动了下。

  “噢…”尹滟⾐张开眼,呻昑一声,她眨了下眼,悉的气息钻⼊鼻翼。“相公?”她有些疑惑,不明⽩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她撞晕了吗?

  “没事吧?”他仍是惊魂未定,他甚王能感觉自己的双臂在发抖。

  “嗯!”她现在仍有些晕眩,不过,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怕。

  “怎么样了?”

  翟玄领瞧着二十几名舟卒奔跑而下,他们在他前面五、六个阶梯前停住,可下一瞬间却让后面煞车不及的人往前撞下了一、两个阶梯。

  大伙儿一动也不动地瞪着站在他们面前満是杀气的男子,他的眼睛好象要噴出火,而且整张睑沉得像是半夜跑出来吓人的鬼,这个…该不会就是那个脾气不好,会把这儿夷平的丈夫吧!

  原来这姑娘不是在吓唬他们,所有的人开始往后踏上一个阶梯,随即转过⾝,开始往上跑…

  没人知道确切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这里惨叫一声,那里哀嚎一句,有些人还伴随骨头断裂的声音,一个个滚落石阶,随即像迭宝塔似的在底下摔成一团。

  忽地,听到一名汉子哀鸣着“我就说放他们回去…你们都没人要听我的…”

  。…。…。…

  虽说幸无大碍,可⾝上的瘀青擦伤一样也没少,让她怎么站、怎么坐、怎么躺都酸疼不已,不过,所幸大家都没事,她也觉得这一摔还算值得。

  当她让丈夫抱回漕帮上葯时,这才发现他的右手掌磨破⽪,甚至渗出了⾎。

  “相公受伤了?”她捧着他的手掌,显得懊恼。

  他温和地笑着。“只是小伤。”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捧着受伤的鸟儿,让他不由得失笑,不过不可否认他心里很⾼兴,这表示她是真在意他。

  她将帕子浸,细心地为他拭去上头的⾎迹及尘土。

  “你的⾝子真的没任何不适?”他不放心地问了句。

  “只是有些酸疼,不碍事,刚刚大夫不是也说了,说我福大命大,没受什么伤。”她只是撞出不少瘀青罢了。“对了,相公怎么会在那儿?”

  “我去查一些事。”这三天他们也去了两个岛确认,可都无功而返,刚刚他们的目标其实是另一座岛,幸好他有听见他们叫嚷的声音而改变行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一忆及她滚下阶梯的模样,就让他眉头紧皱,原本温和的表情也显得严厉。

  “我滚下阶梯的时候,心里想着还有好多事没做呢!”她抚了下自己袖子上的尘土。“如果我走了,相公会想我吗?”她的眸子闪亮着,双颊升起‮晕红‬。

  闻言,他皱眉不语。

  “相公有时一定觉得我很烦人吧!若我走了…”

  “我说过,我不想再娶。”他的口气依然不疾不徐。

  “嗯!”她点头。“即使这个子老是与你争论。”

  他微笑。“这个子的确很让人头痛。”他抚过她颉鼻边的小擦伤。“不过若真少了,却会让人心痛。”

  她痴痴地瞧着他,红霞満颊,双眸熠熠闪动,心儿怦怦地急促跳跃,她眨着眸子,嘴角漾起笑。

  她既羞且喜的模样让他嘴角上扬,他抬起她的头,弯⾝吻上她,尹滟⾐勾上他的颈项,脸蛋儿闪着人的粉晕,手上的巾帕不知何时悄悄滑落。

  他抬手触摸子的脸颊,拇指滑过她的嘴角,他轻离她的,黑眸锁着她,而后又意犹未尽地上她的

  “我让你很头痛吗?相公?”她低声问。

  “是很头痛。”他浅笑,他发现自己对她的喜已超过他所想的,让他有些心惊。“当初⽗亲曾问过我关于你的事。”

  她讶异地看着他。

  “是⺟亲要他来问的,因为⺟亲不赞成我你进门,但因为我心意已决,所以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亲来试探我的想法。”

  “⽗亲说了什么?”她好奇地问。

  “他问我为何坚持娶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子,我告诉他我娶过,而现在我想照自己的意思做。”他顿了下。“我告诉⽗亲我欣赏你处事及说服人的方式,我需要一个有主见的人来帮⺟亲治家。”

  她明⽩地点头,她一开始便知道夫君娶她是因为看中她的才能,只是让她生气的是他利用杉弟来达成目标。

  “⽗亲说有自己想法而且聪明的子只会让丈夫头痛。”才结婚没多久,他已有这样的体认。“可喜上了这样的女人却得不到,只会懊悔一辈子。”

  尹滟⾐扬动睫⽑,忽地有所领悟,难道公公在说自己吗?

  “现在我大概能明⽩⽗亲的意思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欣赏她的才能与智能,却不知他其实也为她心折。

  他瞧过有些人为情而心神不宁甚至又喜又狂,可他一直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情绪,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子,基于做丈夫的责任,他会保护她、善待她,即使两人无夫之情,却一定会有夫之义…就像他的⽗⺟。

  但现在不同了,他为她的一举一动、一眉一眼所牵引,他便不想失去她,虽然为一个人所牵引的感觉有些骇人,但这已是无法改变的事。

  “相公也让我很头痛。”她轻声说着。

  他笑着又吻上她的,她全心全意地回应他。“我喜相公…”她在他边低喃。“愈来愈喜,让人很害怕…”

  他捧着她的脸,黑眸闪着情意。“是很让人害怕。”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直到两人不过气来。

  良久,他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好好歇息。”他抚着她的眉眼。“有一些紧急的事我得先处理。”他虽想与她再说说话,可有些事他必须得在今天处理掉。

  她柔顺地颔首,当他起⾝要离去时,她猛地想起一件事。“别对那些舟卒太严厉了,他们其实并无伤人之意。”

  “这事我会斟酌。”他又吻她一下后这才离房。

  尹滟⾐轻触瓣,脸儿烧红,感觉丈夫留在上头的温度及气息。“相公…相公…”她不住低喃着,随即轻叹一声,眼波尽是动人情意。

  她不知喜一个人能有多深,可她相信他们一定会愈来愈顺利的,而目前这样,她已经很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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