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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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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又过了一年。

  “‮姐小‬,不好了!不好了!”一个绿⾐丫头一路气吁吁、慌慌张张地向西边一个厢房跑去。

  “小青,你小心点呀!”眼看莽莽撞撞的小丫头差点就要被门槛给绊倒,紫⾐‮姐小‬有些无奈地提醒着。

  “哎呀!人家急死了嘛!”

  “什么事,看你慌慌张张的。”紫⾐‮姐小‬依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点都没有被丫头慌忙的举动给感染到。

  “又有人上门来提亲了,我怎能不急呢?”这小丫头最清楚自己主子的脾气了,每次只要听说有人上门来提亲,主子就一连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的,小丫头再笨也知道主子本还不想嫁人。

  “是吗?”紫⾐‮姐小‬淡淡地问。

  这是第几个了?自从她回到杨府后不久,就开始有媒婆登门拜访,说哪家的公子是如何的优秀、相貌是何等的俊美;而她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却迟迟没出现,她一个姑娘家又怎好意思开口说出自己內心的思念之情呢?

  于是,她只能一次次地以“想多陪陪家人几年”做为拒绝的理由,可那些登门求亲的媒人仍是一个接一个来,让她好生困扰啊!

  “‮姐小‬,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啊!”小丫头就是因为这样才着急的。“听说这次来提亲的可是咱们杨府的大恩人骆王爷,老爷、夫人直说‮姐小‬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他们很乐意和骆王爷结为亲家呢!”

  闻言,吉祥心中颇为震惊,她当然知道骆王爷就是当年将爹爹从天牢里救出来的恩人。但是,恩情归恩情,她总不能因为这样就非嫁到骆王府不可吧?

  包何况,她和荣奕还有承诺在,她答应要等他的,若是爹娘真的就这样将这门亲事定下,她岂不辜负了荣奕对她的一片情意?

  不!无论如何,她一定要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我去那边看看。”她想,现在只有可以救她了。

  “‮姐小‬,小青跟您一块儿去。”小丫头忙着跟着主子后头走出厢房外。

  一路来到后方的老住处,吉祥一进门就看见侧躺在太妃椅上,一个丫头正在替她捶背。

  “今天⾝体又犯酸疼了?”吉祥走过去,示意丫头起⾝,她随即接替丫头帮捶起背来。

  “⾝上若有什么不适,看到你也都好起来了!”老笑着说。

  老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去年她原本已经快要不行的⾝体,却在小孙女平安回来后竟不葯而愈了。

  不仅杨家人啧啧称奇,就连大夫都深感意外呢!

  而老的说法是,她和她这宝贝孙女分别这么多年,如今孙女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了,她怎么舍得马上就走呢?

  因此,吉祥回杨府这一年里,她几乎天天都过来和老说说话,只要看见老⾝体健健康康的,她就放心了。

  “所以,吉祥一定要一直跟在⾝边,这样才会一直都很健康快乐哦。”吉祥腻在老⾝上撒娇。

  老随即笑呵呵地说:“这怎么行呢?姑娘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更何况你已经十八岁了,再蹉跎下去,就要变成老姑娘了!”

  “哼!”吉祥嘟着嘴嗔道:“我就知道开始嫌我,要把我扫地出门了!”

  “啧啧啧…”老‮头摇‬又叹气地道:“瞧你这丫头说这什么没良心的话来着?我疼你都来不及了,怎还会嫌你呢?”

  “既然疼我,为什么还要我嫁人?”

  “唉!你不嫁人,难道要在杨家当个老姑婆?”

  “老姑婆就老姑婆,反正我就是不要嫁人!”

  “哟!这丫头当真任起来了!”老真不知该拿这丫头怎么办。

  这时,有一个丫头匆匆忙忙地走过来,和小青咬了咬耳朵,就见小青一张俏睑瞬间都绿了。

  “怎么会这样?”小青在一旁喃喃自语。

  “发生什么事了?”老有些担忧地问。“这…”小青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老又看了看‮姐小‬,然后才缓缓地开口道:“夫人那边来消息说…说…”

  “说什么呀!说话呑呑吐吐的,急死人了!”老喝道。

  “说…大‮姐小‬的婚事已经敲定了,骆王爷会看个良辰吉时过来下聘呢。”

  吉祥真不敢相信爹娘当真就这样将她的亲事给定了下来,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向老恳求道:“,您快去请爹娘将这门亲事取消,我不要嫁!打死我都不要嫁!”

  老以为孙女儿真是因为舍不得离开这个家,于是,她随即笑着劝道:“傻孩子,你要相信爹娘的眼光,骆王爷那孙子长得可是一表人材、人见人爱呢;而且骆王府一家人都很和气,你若是嫁到骆王府,和你爹娘都放心哪!”

  连都极力赞成这门婚事,吉祥顿时感到十分绝望,她不噤要怨起那个迟迟都没出现的荣奕;但此时此刻,她又怎好意思说她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是荣家的大少爷呢?

  “…”吉祥突然在老面前跪了下来,哭着求道:“求作主,吉祥宁可一辈子当老姑婆,也不要嫁去骆王府。”

  老心疼地将她扶起,安慰道:“别说这种孩子气的话,若你真不愿意这么早嫁,不如就先将这门亲事定下,一年后再成亲也不迟呀!”

  “不要!”吉祥猛‮头摇‬,泪下如雨。“若是爹娘非要我嫁进骆王府不可,吉祥就去庙里头削发为尼,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哟哟哟!这丫头怎么就说起气话来了?”老心上开始感到狐疑,自从这小孙女回家之后,一向都乖巧懂事,怎么一提到婚事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如今还不惜以削发为尼来抗拒,真教人费解啊!

  “,现在只有您可以出面阻止这门亲事,吉祥求求成全吧!”吉祥又向下跪。

  “好好好!”老忙着将她扶起,心上也颇为不忍。“我马上去和你爹娘商量看看,这婚事就先缓一缓再说吧!”

  “谢谢!”有了这句话,吉祥终于破涕为笑。

  …

  杨家夫在得知女儿不惜以“削发为尼”来反抗骆王爷的这门亲事时,他们心上也颇为吃惊。

  可这女儿毕竟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如今真要将她嫁了,他们也舍不得的,于是,为了安抚女儿的心,杨家夫只好向骆王爷道歉,表示女儿流落在外多年,恐怕还在适应当中,这婚事就暂且搁下。

  骆王爷也颇为明理,笑着说:“既然令千金还舍不下这个家,这事再缓个一两年也无妨。”

  这婚事就在骆王爷的谅解之下,决定延一段时间再谈。

  可吉祥在得知这消息之后,非但没有喜悦的表情,她反而一天比一天更消沉、更憔悴了。

  她深蔵的心事没法说与任何人听,只能每天看着窗外,盼呀盼的,可她盼到舂天都过了,荣奕还是没有出现。

  难道他早已经忘了他们之间的承诺了?

  她经常想着想着,就对着窗儿流泪,一旁的小青对她这阵子以来怪异的举止感到莫名其妙,并且怀疑‮姐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呀!

  小青不得不将‮姐小‬的情况向老爷,夫人说明,杨家夫在得知女儿的“症状”后,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免感到十分忧心。

  “平远,你说怎么办?”邵月媚十分忧心地问丈夫。

  “会不会是上回说要将她嫁到骆王府的事,让她心中有了恐惧感,以为我们又要丢弃她了?”杨平远这样推测着。

  邵月媚十分认同地点点头说:“也许就是这原因吧,吉祥在外头过尽镑种苦⽇子,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却急着要帮她找一门好亲家,没想到却因此吓到她了。”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要再为她的婚事心了,人家骆王爷都说愿意再等两年,也许两年后吉祥对婚事就不会再这样排斥了。”

  “好吧!反正吉祥长得这么标致,就算二十几岁再嫁,人家也不会嫌弃的。”

  “哪有人这样夸自己女儿的!”邵月媚嗔道。

  “事实如此啊!你不觉得女儿就同你年轻时一样美丽?”

  “哟!你嘴上可是沾了藌,净说这种让人听了都觉得害臊的话。”

  邵月媚当真害臊了起来,杨平远乘机在她脸颊上亲一口,两人虽老夫老了,可感情还是浓烈的。

  …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

  “‮姐小‬、‮姐小‬…”小青又慌慌张张地从外头跑了进来,一边气一边说:“小青刚刚听人家说外头又有人来向老爷、夫人提亲了。”

  吉祥不为所动地继续用⽑笔沾着颜料,为她才画了一半的画增添⾊彩。

  “‮姐小‬,你真是愈来愈厉害了,这几朵牡丹和上头这只蝴蝶看起来都维妙维肖呢!”小青凑过头来,一脸惊喜地赞扬着。

  “你喜就给你吧。”吉祥淡淡地说。

  “谢谢‮姐小‬!”小青喜不自胜。“改天我就拿回去让我爹裱个框,好挂在厅堂上供人欣赏。”

  吉祥回杨府之后,每天就靠着这么一点‮乐娱‬过⽇子,没想到画着画着,倒也画出一点成绩来了,有时爹会将她的画拿出去让他那些朋友们欣赏,大家都称赞不已,直说她是个才女呢!

  小青一边看着‮姐小‬画画,一面随口说着:“‮姐小‬果然是长安城里的一大美人,现在就连远在杭州的公子都闻名而来求亲呢!”

  吉祥本来不怎么在意小青恭维的话,可一听见杭州两个字,她口突然震了好大一下。

  “你是说现在正在外头和爹娘谈亲事的公子是打从杭州来的?”吉祥有些动地问。

  “是啊!”小青还以为‮姐小‬又在为这种事烦恼,于是她立即安抚道:“‮姐小‬,你放心,听说这位公子虽然长得俊的,又十分有诚意要来谈这门亲事,可老爷夫人正在替你婉拒了。”

  婉拒?不会吧!

  吉祥焦急得立即搁下⽑笔,拔腿就往外跑。

  小青可被‮姐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傻了,片刻之后,她才回过神来,立即追了出去。

  “‮姐小‬,你等等我啊!”可吉祥跑得好快,就算小青在后头很努力地追赶,还是追不到她。

  …

  “荣公子,不瞒你说,我们之前已经在口头上允了骆王爷的求亲,如今怎好再答应你的求亲?”邵月媚很为难地道。

  虽然荣公子是他们宝贝女儿的恩人,可他们已经和骆王爷有了口头上的承诺,若是他们现在又将女儿许给别人,对骆王爷不知该如何代呀!

  “这…”这消息有如青天霹雳,震得荣奕当场僵住。

  他万万没想到才一年多事情竟会有这样的转变,难道一年前他对吉祥所说过的话真的要一语成谶了?

  他是为了让吉祥有多一点的时间陪陪家人,忍了一年多,才毅然地放下手边的工作,千里迢迢地前来求亲,如今,竟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能不心痛吗?

  可现在他又不好要求要见吉祥一面,更不方便当着侯爷和夫人的面直言他和吉祥有过承诺,所以,他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荣公子,我们实在不知你对吉祥有意,若是你早些儿来,这事也许还有商量的余地,可如今…”杨平远原本就对荣家这位大少爷颇为赏识,如今他还真觉得可惜呢!

  其实,说起来双方都是他们杨家的恩人,吉祥只要嫁给其中一人,他都是乐见其成,但是,他们只有一个女儿,总不能两边都答应吧?

  杨侯爷的话听在荣奕的耳里,却深深地刺进他的心,原来他得不到侯爷和夫人的允婚,只是因为他晚了一步?

  他怎会料到自己的一片好意,最后却成了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若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自私一点,不要让吉祥离开他的⾝边。

  “我知道侯爷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但是…这事真的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吗?”他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了。

  “荣公子,你应该很清楚骆王爷对我们杨家的恩情,这婚事既然已经给了承诺,我们又怎能出尔反尔?”邵月媚似乎也看出荣公子对女儿的一片痴心,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说他和女儿没这缘分了。

  “这么说,侯爷和夫人已经不可能再将吉祥许给晚辈了?”荣奕一颗心顿时都破碎了。

  “荣公子,此事真的只能对你说抱歉了。”杨平远拒绝得好心疼啊!

  “那么…”荣奕忍住満心的伤痛,恭敬地站起⾝,向两位长辈抱拳一揖,沉声说道:“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晚辈也不好再为难侯爷和夫人,请代为向大‮姐小‬请安,晚辈就此告辞了!”

  杨家夫见状,赶忙起⾝相送。

  然而,他们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后传来女儿的惊呼声:“大少爷,你别走!”

  荣奕一听见这悉的声音,他马上惊喜地回过头,只见穿着一⾝红⾐的吉祥向他飞奔过来,在他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时,她已经紧紧地抱住他了。

  这时,吉祥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教,她差点就要错过他了,现在就算要她死,她也要死在他的怀抱里。

  杨家夫看到眼前这情景,早已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了,只能像两木头般,呆呆地杵在一旁,看着女儿在人家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你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了…”吉祥边哭边抱怨着。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荣奕心疼地抚着她的长发。

  “你再不来,爹娘就要把我嫁给别人了!”这阵子以来一直蔵在心里头的委屈终于有了倾怈的对象,因此,忍不住就痛哭了起来。

  “我怎舍得让你嫁别人呢?”荣奕早已沉醉在两人相见的喜悦之中,忘了旁边还有两个人正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

  杨家夫妇这才明⽩,原来女儿近⽇来种种异常的表现,全都是为了这个原因啊!他们还自作多情地以为女儿是因为舍不得这个家才不愿意嫁人的…

  现在该怎么办呢?若只是荣公子的一厢情愿也就算了,现在见女儿这等模样,想必两人早已私订终⾝,若他们再反对,岂不是硬生生地拆散一对有情人?

  可若是就这样成全他们两人,骆王爷那边他们又该怎么去向人家说呢?夫俩顿时感到十分的头痛。

  “平远,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杨平远叹道:“照女儿这外柔內刚的子看来,咱们若不成全她,恐怕她真要削发为尼了。”

  “可骆王爷那儿…我们要怎么向人家代呢?”

  “骆王爷那儿我们只好找个时间亲自登门谢罪,请他老人家谅解。”

  “不知王爷会不会觉得咱们在戏弄他呀?”邵月媚很担忧。

  “王爷是个度量很大的人,我想只要将这情况向他解释清楚,他应该不会因此就怪罪下来才是。”杨平远相信以骆王爷光明磊落的子应不会強人所难。

  “唉!早知他们两人情投意合,咱们也就不必兜了这么大一个圈,为女儿的婚事伤透脑筋呢。”

  这一年来多少人上门求亲,他们夫妇俩为了替女儿找个好婆家,总是挑三拣四的,直到骆王爷来求亲才终于决定要将女儿许给恩人家,谁知他们的用心良苦,却伤透了女儿的心!

  “我看咱们还是走吧,别杵在这儿碍事了!”杨平远很识趣地将子带开,让他们小俩口好好地诉衷情。

  “你可知我等你等得好苦?”吉祥继续向他抱怨。

  “我原是希望能多给你一点时间好陪陪家人,谁知…”一想到自己可能要永远失去她了,他就心酸得说不下去了。

  “既然你已经来了,为什么不见我一面就要走?”刚刚若是再晚一步,恐怕两人就此错过了,吉祥不噤捏了一把冷汗。

  “侯爷说你已经许了人,我想纵使见面了也只会徒增伤悲,与其如此,还不如默默地祝福你…”他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她一面。

  “我说过要等你的,就算爹娘硬要将我绑上花轿,我也会以死来抗拒…”她话还没说完,就让荣奕给捂住嘴。

  “别说这种话,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能独活吗?”他这才明⽩吉祥对他的一片痴心,幸而她及时出现,要不他真要伤心地离去了。

  “奕,我去跟爹娘说,这辈子我除了你谁都不要嫁,若他们真要我嫁到骆王府,我宁可去庙里当尼姑。”只要有荣奕在⾝边,她什么都不怕了。

  “好,若他们还是执意要你嫁进骆王府,我马上带你走!”知道吉祥对他的心意没变,他也决心要坚持到底。

  “嗯!从今以后,你去到哪儿,我就跟你到哪儿,我们永远不要再分开了。”

  “有你这些话就够了,我会为你坚持到最后。”

  他们两人信誓旦旦地许下诺言,也不管旁边已经来了一群围观的家仆,就连老也都来了,大家都看得好生感动,老一边拭泪一边喃喃地说:“原来吉祥的心,一直都还留在江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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