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其实,简青庭的心思一点都不难琢磨。
老旧的公寓顶楼,五楼,没电梯、没管理员,因为年代久远,楼梯间的灯管老的老、旧的旧,却没有哪家人肯花点小钱把家门前的光亮找回来。
她很少带同学朋友回来,淌⾎的经验告诉她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现实,认钱不认人,多的是看见她家这模样而马上翻脸消失的人。
要是濮元枚看过她住的地方就能明⽩,她为什么坚持一定要自己回家而不要他送了。
她的年纪虽然不大,却一直活得很清醒。
瓷砖剥落得厉害,昏⻩的四十烛灯泡也快要届退休年纪,打成通铺的地板上七横八竖的睡苦好几个年纪幼小的孩子。
“妈。”
“这么晚回来,加班吗?吃饭了没有,我给你留了一碗面线在纱罩下。”中年妇人正在帮踢被子的男孩盖被子,她是蔡涓,简青庭的妈咪。
“我吃过了,还是大餐唷。”她很奋兴的说。
“这么赞的好康,你有没有多吃一点?”她扶着站起来。
“妈,你看我的肚子都凸出来了。”
“谁请客?花家姐小吗?”花若⽔是他们家的大恩人,富家姐小难得的平易近人。
“老板啦。”
“那个章鱼烧?”
“另外一个啦,这是他说要给阿伦他们的礼物。”她把两盒精致包装的西点提盒拿了出来,为了旧被雨淋,她还很牺牲的用外套包裹着,
“这…看起来是很贵的巧克力。”蔡涓也曾经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姐小,年轻时遇上帅气豪迈的简爸,两人一见锺情,互订终生,然而,很有门户之见的蔡家对于一贫如洗的简爸极力反对,经过几度周旋沟通,在得知女儿心意坚决之后,登报断绝了⽗女关系。
两个年轻人并不气馁,简爸努力开着货车,没多久,接二连三的产下他们爱的结晶…至今,简青庭都二十三了,两夫恩爱仍不减当年,还持续为人口增加而努力。
“每人刚好一个,濮先生连你跟爸的份都算进去了。”她只是随口说说,不料他真的买了娃娃蛋,一买全家受惠。
果然成的男人做事就是不同凡响。
“你什么时候多个老板?”心疼她全⾝透,蔡涓转到浴室拿了条浴巾出来。
“这说来话长…”接过妈妈的爱心,她开始用力的擦拭自己才到肩膀的短发,
“我有的是时间。”蔡涓回到小桌子前继续摺叠莲花,一串串莲花垂挂在纸箱里面,大多已经是成品。
家中食指浩繁也有好处,就是能使唤的萝卜头多,手工产量比别人家要快、要好、要多得多。
“爸呢?”很拚命养家活口的简爸再忙每天晚上还是一定十二点以前到家。
“晚上加跑⾼雄一条线,老板说没有他不行,拒绝不了。”
“家里又要多两张嘴,爸不拚命也不行。”她太明⽩了。
“小蜻蜓,我们家…是不是真的太多孩子了?”蔡涓看见随便擦过头把⽑巾一丢坐下来帮她摺莲花的大女儿,心里愧疚油然而生。
她上了一天的班,很辛苦的。
“要是你也想过这问题…那就把双胞胎捐出去吧!”简青庭垂眼说。
“啊!”“妈,你说废话的时间已经可以摺朵莲花了。”她的语气很淡,闲话家常的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有很多事情,有说跟没说其实是差不多的。
她妈妈要她的回答,不过想买自己的安心而已。
接着,她扯开话题,把即将离家的原委告诉蔡涓。
“你不在家,我、我怎么办?”
凉拌!她好想这么说,但是言不由衷的话讲习惯了也就一直恶循环着了。
“妈,你放心,我会赚大钱回来的!”
言不由衷的人通常只会害惨自己而已,要引以为诫啊!
…
是啊、是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她才开始工作,尽管还不知道将来在前面等着她的是怎样的生活,但是,接下这件案子绝对会是她工作生涯中很大的挑战。
她不想砸了公司的招牌,也希望能得到肯定。
庒力?再说吧!
她是初生之犊,像放出笼子的小鸟,快乐的很。
带着简单的行李…那是指换洗的⾐物。其他,庒得她肩膀歪一边的是沉重的书籍,至于绘图工具更是不可少。
家中那群混蛋知道她要离家一个月竟声雷动,因为空出的房问可以让他们不用再睡地板。
她的价值竟然比不过一张…想想,真叫她心酸。
再度回到⽩墙宅馆,是下午四点。
不是她想这么拖拉的。
⾚炎炎的⽇头一路晒得她头昏脑,阿葳的机车又一路气个没完,怕它真有个三长两短,害她下来推车,只好走走停停,一公里当两公里走,时间当然浪费光忙了。
站在偌大的庭院住⽩墙宅馆看,远山绿廓青翠,宅平静静耸立着…唯一要说突兀的,就这脏的园子。
不要紧,她来了,她会让这宅子美得名副其实的。
把老爷车停进车库,不意看见一辆天蓝⾊的休旅车闪闪发亮的就停在一角。
濮元枚也在耶。
大门没锁,她门一开就进去了。
不愧是大老板,办事能力一流,才一天时间,家具装潢居然大势底定,只要将剩下的窗廉、壁饰品挂上去,美轮美奂的B&B(Bed&Breakfast)一间提供房间和供应早餐的英国式民宿就完成了大半。
她小变了下,很为濮元枚的品味吃惊。
迸典的家具似乎个个都有来历,第凡內的家饰她只有在杂志中看过,亲眼看见时就像小孩突然被带进玩具大卖场,因为太过奋兴,她连碰一下都不敢,结果只能晕眩再晕眩而已。
大人物做事真叫人佩服啊,
崇拜之情油然而生,横溢在她心里。
这早她跟他有所互动以来头一次产生其他的感情。
“你还要在这里对着家具发呆多久?”濮元枚倚在通道的门边,一⾝浅蓝休闲针织衫加呢布窄乖沏,令人感觉说不出来的清湛有气质,満室生光。
对喔,她还没完成报到手续却在这里一直发呆,敬业精神有待加強欸。
“濮先生,我想跟你说你实在太了!”
“哦?”突然把他捧上天,好像不是这小妮子的风格。
不过,他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金银红,古典派的美学,就跟你的人一样,很有质戚的大叔。”温文儒雅,像极了西洋壁画中可望不可及的人物。
他冷哼,不发一语。
他们年纪是差了好大一截,而他不希望这会变成以后工作上的问题。
“你何以知道这些家具出自我的手?”
“感觉嘛,我的直觉很少出错。”
她果然适合走这条路,美学的涵养可以慢慢培养,直觉却是能不能成材不可或缺的因素。
他喜才华洋溢的人才,无法忍受庸俗。
她是块璞⽟,虽然需要时间琢磨,但将来会是光芒万丈的钻石。
好吧,原谅她叫他大叔的错误。
“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个人的专业领域他从来不⼲涉。
“当然是越快越好,我有好多想法点子希望付诸实行,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你…不用吃饭吗?”他试着问,有些不确定的。
像魔一点,她的眼睛马上生光,比天际的星子还要璀璨。“这里有供饭吃?那当然要啊!”为什么不要?
有免费的三餐,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那还不把你的东西放到房间去?”
“我住哪里?”
“二楼左转尽头。”
“知道了,大叔。”她马上就要往上跑。好大的回旋楼梯,呆了!
“慢…着。”他发现自己小里小气的在咬牙。
“还有事?”
“我们的沟通要以我的意见为主。”他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好哇。”他是老板,老板最大没错。
“要听我的。”
“可以偶尔上诉吗?”
“为什么?”
“我也会有意见的时候啊。”她讲的合情合理:理法不外人情啊。
“只要你能讲出道理来,我不是蛮横的人。”他什么时候对谁这般付出过耐心?竟然还仔细的说明。
“那我上去喽,东西好重,我快要扛不住了。”她等不及去看自己的房间。
“嗯。”人一蹦一跳的走了,濮元枚却扼腕的想掐死自己。
不许叫他大叔!就这么简单的六个字,他却兜转了一大圈无关紧要的废话。
当下,他忽略心中越升越⾼的怪异,闷着头往起居室而去。
…
简青庭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丰富的晚餐填她少有机会満⾜过的胃袋,好相处的团队,各个妙语如珠,逗得她笑个没完。
她没想过濮元枚有一批固定的班底,随着他漂洋过海招揽工程,一女两男,经过他的介绍,他们对于刚加⼊的简青庭张开双手。
最初,也不是没有疑问。她的年轻太让人意外。
虽然说能够经过濮元枚挑选的人,绝对有着不同凡响的能力。
但缺人是事实。
之前与他们一同合作的景观设计师在别处另外接了工程。
“我可以帮忙洗碗。”从小养成做家事的习惯,来到这里,欧巴桑的格自然发作。
厨师是原住民,深深的轮廓非常俊俏,大大的眼睛随便一瞥都是电波。
“好哇。”原住民天好相处,让出一块地。
“你煮的菜真好吃。”让她吃得又香又带劲,狠狠⼲掉三碗⽩米饭。
“我在餐厅当过二厨,以后存够钱,我要自己开家店。”切着⽔果,名叫雅历卓的帅小子轻飘飘的被捧上天。
“以后我去吃饭要算我便宜喔。”已经开始为未来的五脏庙铺路了。
“那有什么问题。”他慷慨允诺。
两人一见如故,聊得起劲…
“简青庭。”故做冷静的声音一刀划破两人织就的网。
“呀,叫我?”还指名道姓欸。
因为不用跟任何人抢饭菜吃,也不用担心吃的慢有饿肚子的可能,她的脸显得喜气洋洋,对濮元枚的叫法没有太大的反应。
“出来!”
她完全没把他放在眼底,唯一昅引她的到底是同她一般年纪的雅历卓还是食物?
虽然惊于她莹⽩生光的脸庞,濮元枚还是満心不慡。
她丢了个抱歉的笑给雅历卓,走向他。
他们来到星星満天的外面。
“啊,想不到山上的空气这么凉慡,好舒服喔。”晚风徐徐,山上的气候比山下低上好几度,⼊夜后完全是金风送慡的秋凉气候。
“我不是请你来洗碗的。”他惊讶自己口气中的指责。
他从来都不是情绪波动很大的人。
“哦。”这人,怪气的。她把懒缩回来。
有了年纪的大叔,想法也是怪怪的。
“你只要把分內的工作做好就可以了。”
“虽然你的说法并没有错…但是,在我的想法里,大家要相处一段时间为什么要计较那几个碗是谁洗,我在家做惯家事,洗碗可以让脑筋休息,是好活动啊。”
“你说我斤斤计较?”他、可、是、一、番、好、意,竟然,被狗咬了。
“我的意思是说这样比较伤感情啦。”他那镜片后的眼光怎么看怎么吊诡。
“我是请你来做事,不是来跟谁培养感情的。”看来不跟她讲清楚说明⽩,两人肯定要“灰”很久。
她偷扮鬼脸,嘟嚷“暴政必亡。”
暴…濮元枚脸臭臭臭…真是好心没好报,他管她要洗多少碗,那是她天生劳碌命!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而散。
他庒想不到跟年纪差自己快要一轮的小女生有什么好呕气、好计较的,为的还是芝⿇绿⾖般的小事情…
他面对任何挑战不动如山的深蔵不露呢?他素来冷淡若⽔的⼊骨精明呢?
在小蜻蜓面前竟然全部破功!
…
而现在的小蜻蜓正舒适的待在属于她的房间,三十几坪大的空间,有专门的卫浴设备、边有四柱粉⽩⾊廉幕、她没睡过的优质弹簧、小台、丝蕾边边的窗廉,比起她家八口人挤在一起的二十坪小鲍寓,她如置⾝天堂。
对了!还有书房。
那个大叔居然给了她一问有书房的美丽房间。
那是她从来不敢奢望的。
她有记忆以来,不管做功课还是带回家的工作部是在肥皂箱子上完成的。
这加深了她要在这行业闯出一番成绩的决心!
一盏明亮的台灯,工作台上是完成泰半的有⾊草稿。
她的认真从前置作业的草稿图就能看出来。
透明纸她上好⾊,晒好的图也有一份,浅浅深深的绿,几千侏的栗子树开起花来会是一幕多么美丽的雪⽩啊。
用秃了的笔她舍不得丢掉,小心翼翼的埋头工作。
亮丽的护眼台灯把她孤瘦的⾝体拉得很长…很长。
时间悄悄过去,等到她重新抬头,呼出欺的气来,墙壁上的布⾕钟已经来到零点了。
去找杯⽔喝。
离开椅子,她推门下楼。
迸典的楼梯留着壁灯,荧荧晕⻩衬托着夜的静寂。
然而,有阵低低、如泣如诉的弦音穿越过重重的墙勾住了简青庭的脚步。
她倾耳听。是音乐声。
从哪来的?不像是家庭音响放出来的频率,那嘈嘈切切,低低稳稳。
循着琴音,她来到后院。
月娘像只大银盘,亮晃晃的扑面而来。
难怪当年嫦娥要奔月而去,这样的月⾊,美得蛊惑人心,美得不可思议,美得叫人想落泪。
她忘了自己是下楼来找⽔喝的。
包奇异的景象震慑得她忘了要移动。
在月光下的⽇光温室中,有个剪影正缓缓的拉着大提琴。
他的脸完全隐在暗处,看不见表情,张目能见的是他拉动弓弦的手臂,还有略微摇晃的⾝体。
那是贝多芬的中段慢板“月光奏鸣曲”
迤逦的音符像一腔⽔银轻轻怈地,无边无际的飘散四去…
她听得醉了,滑坐在花坛的走道上。
大提琴不若小提琴的清脆轻快,然而,从“月光奏鸣曲”到葛里格的“献给舂天”无名氏的“蜻蜓之舞”…宛如清澈的⽔滴滴落在宁静的湖,湖面涟漪呀地,进了简青庭少女情怀的心。
…
她感冒了。
早上爬起鼻塞、鼻涕一起来,还拉了肚子。
她知道自己的⾝体,只要感受到庒力,就会紧张的拉肚子。
大学分组试考的时候是这样,当初要进兔子脚景观庭园设计面试的时候也一样,等事情过去,自然不葯而愈。
拧拧不通的鼻子,拍拍脸颊,气⾊还好,今天要开工,她可不想苍⽩着脸去吓人。
雅历卓的稀饭酱菜依然昅引她扒了三大碗,丝毫没有因为小靶冒而食不振。
饭后。
不愧是濮元枚手下的爱将,办事效率一流,工人们已经利用大型机器在砍树、除草,垃圾堆得半山那么⾼,浓浓的青草味充満庭园,大家认真的工作态度也让她精神为之抖擞起来,忘记讨人厌的鼻塞,
这一天就在整地中过去,天⾊将暮,垃圾就地烧掉,洒了当有机吧,光秃秃的树⼲看起来有点怪异,本来杂林遮盖的山坡丘岭像除痘成功的少女,恢复了原始纯清的容貌,叫人很有成就感。
第一天进度超前,提早收工!
解散前她拉住苞她同是女生的万英华。
考虑小葳的机车快要挂点,她想搭万英华的便车下山去采购生活用品。
“没问题啊,但是你要坐稳,我是飙风战士,飙车速度很快的唷。”万英华是个中的女生,土木工程系⾼材生的她利用实习出来打工,谁知道打呀打的,跟濮元枚的另一个合夥人看对眼,两人火热的谈起恋爱来,笑起来比巫婆还要夸张的。
她直来直住,不拘小节,豪慡的个常常让人忘记她的别。
“谢谢。”
“我们是工作夥伴,谈谢太见外了。”
于是简青庭转回房间拿了钱包,跟万英华一起下山了。
万英华很热情,除了带她到大卖场买了必需品,带她到Pub去喝了点小酒,她这才知道长岛冰茶本不是茶,那是一种后劲很強的调酒,喝多了,会当场出糗的。
碍于时间太晚,她没机会见到后面放纵的脫⾐舞秀,万英华承诺下次要是有机会愿意再带她来见识成人世界的颓废跟荒唐。
告别万英华,她赶上最后一班巴士,回到⽩墙宅馆,夜已深沉。
鲍车站陴就设在⽩墙宅馆的几公尺处远。
不过就越过几个山头,俨然两个了然不同的世界,山的那边霓虹闪烁,车⽔马龙,山的这边,鸟声啁啾,万籁静寂。
拾步走回宅子。
大厅一片漆黑,她摸索着,喀嚓声响,黑暗中亮起一盏灯,英式长沙发中是跷着二郞腿面⾊凝然的濮元枚。
“是你啊,吓我一跳。”放下手上的大包小包,简青庭拍拍脯,安慰有点被惊吓到的心灵。
“你到哪里去了?”那口气…好像老婆跟人家跑了。
“我下山去采买一些生活用品。”她没有多少钱可花用,不到万不得已才买,其他的应付着过去就好。
“为什么不跟我说?”他是个信赖员工的老板,绝少在上班时间查勤,直到契约雇工都光走了,他才发现小蜻蜓也不见了。
他没有这么担心过一个人。
那种心绪不宁、百般揣测,不是他该有的情绪。
“我想说我利用的是下班时间,应该不用每件事都跟你报备吧。”她不小了,缺乏的只是社会历练,不是锱铢必较的管教,就算她那对恩爱过头的爹娘也没有这么严苛的要求过她。
“单⾝女子走在深夜的荒郊野外,你知道有多危险?”
她看的出来这位神人俊秀的老板气坏了,他竟然拿下不离鼻梁的金边眼镜,用他温柔又深沉的目光瞪她。
“你想太多了,我不是出去游,是去办事!”她不是府政 员官,不喜被那样的质询。
他那眼神好像她犯下滔天大罪,要砍头似的。
她一晚愉快的心情整个被打坏了。
“我知道你正是爱玩的年纪,叫你提前过这种退休生活是有点难。”果然年纪是很大的代沟。
这问题将来一定要设法克服才行。
她可不知道濮元枚脑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跟你说了,我做的事情很平常,只是出门买洗发精、卫生棉之类的东西,难道你从来不必做这些事吗?”要是住在城市,经过便利超商谁不会进去顺手买点必需品,真是的!这样也能做文章!
什么叫退休生活?她可是来工作的,
“不管你做什么都应该告诉我。”而不是丢下他一个人胡思想,想她可能出了意外,想她怎么三更半夜还在外面不回来…想得他差点警报了。
“我不认为…你这个人怎么那么霸道…”好吧!把他的臭脸解读成是他的关心,但是,简青庭心里还是觉得委屈。就因为她是劳工不能任的跟老板顶嘴,真是给它○○XX然后*…
“我尊重你。”
“谢谢大老爷您的尊重,我以后一定凡事报备再也不敢随便踏出这宅子一步的…这样,您可以安心了吗?”
“我说对我不要用敬语。”她是故意的这只小蜻蜓。
“哼,是你不讲道理!你要是真的尊重我就不会吹⽑求疵,这点小事就能说半天了!”简青庭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脾气,憋不住的情绪直怈出来对着他吼叫。然后,飞奔上楼。
濮元枚愣住。他竟然被吼?他该哭、该笑还是该发脾气?
看起来都不是…
那夜一,狂遽的“悲怆曲”弥漫整座宅子,同一首曲子反覆又反覆,彷彿狂叹骤雨一直不停…
…
简青庭用被子盖住自己,紧绷着⾝子。
唉,那个老板大叔真的有病。
她很怕那把被用来发怈情绪的弓会把弦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