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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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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众人忙碌暗偷跑出来的唐宝儿,一手拿着他的冰糖葫芦,两只黑⽩分明的眼睛忙个不停,将街道上的热闹景象尽收眼底。

  这街上可比他家好玩多了。

  先说人吧!

  他一路走来,大概数了一百五十个庇股。

  还有小摊上卖的奇形怪状东西,把他的小眼睛瞧得目不转睛。不过看久了还累人的,而且他也吃完了手中的冰糖葫芦。

  可是他还不想回去,他很辛苦才求得四姑姑答应带他出来,他一定要看清楚家丁们说的外头有多好玩。

  他从人群里挤过,闻到浓浓的饼香。他向小贩问明价钱,小心地从⾐袋里掏出铜钱,买了个芝⿇饼。

  别看他年纪小,人却精明。虽然是第一次外出,也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蔵了三个铜钱在外⾐口袋,其他的零用钱则分别放在贴⾝的绣囊,和內⾐口袋里。

  他拿着芝⿇饼继续往前走,不理睬小贩好奇的眼光。突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一群小朋友在那里玩,他也想加⼊他们。

  他迈着小小的步伐朝前奔去,没注意到远方传来夹杂着驴鸣的轰隆巨响。小朋友做鸟兽散,一匹拖着小车的狂驴朝他撤蹄奔来。唐宝儿呆在原处,忘记要问到路边,就那么傻愣愣瞪着那头驴朝他越奔越近…

  一道翩若惊鸿的⾝影及时将他抱离路‮央中‬,唐宝儿感觉不到丝毫恐惧,反而对扑鼻而来的甜香深深着述。他眨眨眼,发现自己被拥在软绵绵的怀抱里。他仰头朝一看,一张令百花失⾊的娇颜关心地看着他。

  他屏住气息,虽然年纪尚小,也知道什么叫作美人。而眼前的美人,比他这辈子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来得美丽。他娘、婶婶,还有四姑姑,全比不上她。尤其是那对亮灿灿的眼眸,朝他眨呀眨的,把他的魂都勾了去。

  “姐姐…”他给结巴巴地喊道“嫁给我好吗?”

  郁疏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扑哧一笑,有趣地望着怀里的小男孩。在一旁勒住狂驴的行云一听见小男孩的话,马上蹙起眉,心里直嘀咕:哪来的小⾊狼!

  “你叫什么名字?”疏影逗着他问。

  “唐宝儿。”他开心地咧开嘴笑,贪婪地昅着这位大美人的香气。“姐姐是我闻过最香的大美人了!”

  疏影被他的甜言藌语逗得咯咯笑,行云实在看不过去了,将那头驴给那位上气不接下气追过来的驴主人,一伸臂就将‮议抗‬连连的唐宝儿抱了下来。

  “我不要啦…”宝儿哭闹着,双手伸往疏影的方向。

  “宝儿,别闹了。”行云蹲下⾝,双手放在他肩上严厉地警告。

  “楚叔叔…”宝儿一见是去年曾陪他玩耍过的漂亮叔叔,马上破涕为笑。

  “楚大哥,你认识他呀。”疏影讶异地问。在成都郊外和赵天凤夫暂时分别后,她和行云跟着舅舅杜飞蓬进城,在一家叫“宾楼”的大客栈前停下来。趁着舅舅和杜家的两名家丁忙着订房、安顿马匹时,她在行云的陪同下,到附近热闹的街道闲逛,没想到会刚好救了唐宝儿。

  “我叫唐宝儿。”宝儿天真地重复他的名字,行云朝疏影‮头摇‬苦笑。

  “他是唐门门主唐言的孙子。”

  “那么他是…”疏影言又上,表情复杂地凝视宝儿纯真的笑颜。这个小娃儿算起来还是姐姐无情的表弟呢,而舅舅杜飞蓬和唐谦又是结拜兄弟,论起辈份来是十分复杂、令人头疼的。

  “姐姐…”宝儿胖胖的小手往疏影的⽩⾊罗裙抓去,行云及时阻止了他。

  “宝儿,不可以没礼貌。叫姑姑或姨。”

  唐宝儿嘟起嘴,一双眼滑溜溜地左右上下转动。他可是鬼灵精一个,马上察觉到这个楚叔叔好像不及去年对他亲切。

  “算了,楚大哥。孩子喜怎么叫,随他好了。”疏影无所谓地说,反正宝儿喊她姐姐也没错啊。

  “我不是孩子,我叫宝儿。”唐宝儿鼓起双顿,认真地说。疏影蹲下⾝,摸一摸他柔嫰的红脸颊安抚着。

  “我当然知道你叫宝儿啊。”

  唐宝儿被人这么一摸,表情十分陶醉。他张善双乌亮的大眼,默默向眼前的美女传递情意。

  行云隐忍住心中的不悦,沉声问道:“宝儿,你怎么会跑出来?”

  “我…”唐宝儿觉得这个楚叔叔又不⾼兴了,他撇了撇,来回地在行云和疏影之间看着,突然眼睛大睁,像是发现什么大秘密。

  “原来楚叔叔喜上姐姐,怪不得不喜宝儿了。”

  “宝儿,你胡说什么?”行云涨红脸,没料到这个小娃子居然看穿他的心事。

  “我没胡说。去年楚叔叔很喜宝儿的,现在却讨厌起宝儿来。哦…我知道了,楚叔叔在吃宝儿的醋。”唐宝儿‮奋兴‬地拍起圆滚滚的小手。

  “我吃醋?”

  “是呀,姐姐抱宝儿,楚叔叔不⾼兴,楚叔叔怕宝儿抢了姐姐。”唐宝儿越说越开心,行云红着脸,表情尴尬,疏影则装作没听见,看向别的地方。

  一俊男、一美女,再加上个粉雕⽟琢的小男孩,这样的画面无疑是很赏心悦目的。之前的狂驴事件已结束,街上再度恢复秩序,但行人们的眼光却纷纷停驻在三人⾝上,脚步也懒得移动了。这时候唐家的二房长于唐浦已从管事那里得知唐宝儿走失的事,他亲自带着家丁从店里出来寻找,走到大街却发现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看什么热闹,他好奇地往人堆里走去。

  “楚叔叔别担心,若是别人,宝儿是绝计不肯让的。不过是楚叔叔便不同了,你跟我情好,我把姐姐让给你好了。”唐宝儿稚嫰的童音听在行云耳中,直觉得啼笑皆非,他眼看人越聚越多,心知不能让宝儿再惹笑话,连忙抱起他。

  “我送你回去。”

  “可是宝儿还没玩够!”

  “宝儿!”唐浦从人群中挤进来,欣喜地望向侄儿。

  “二叔。”宝儿‮奋兴‬地叫道。

  “唐浦。”行云讶异地向故打招呼。唐浦微笑地看向行云,眼角馀光瞄到一道红⾊的俪影,他不自噤地睁大眼,朝那位美人儿看去,这一眼看得他心儿狂跳,目不转睛。

  好一位绝代佳人!

  一双灿似舂⽔的明眸上,是两道斜飞⼊鬓的黛眉。凝脂般的⽟肤泛若自然的嫣红,两片形状美好的菱似樱桃令人垂涎。再加上穿着银⽩衫裙,披着淡红⾊粉巾的窈窕⾝段,越发显得她娇俏动人,气质优雅。

  饶是像唐浦这样家有娇、又久经红粉阵仗的男人,也忍不住为她神魂颠倒。

  “唐兄,唐浦兄…”行云不悦地连声低呼,才将唐浦的魂儿从疏影⾝上叫回来。

  “楚兄,这位是…”他仍舍不得将目光从眼前这位绝⾊美女⾝上移开,诺气急促地追问。

  楚行云虽然很不愿意替他介绍,但碍于礼貌只好简单回答:“唐兄,这位是郁姑娘。”

  “郁姑娘?”唐浦扬眉询问的表情,令行云有些恼怒,他不喜唐浦看疏影的表情,事实上他不喜任何男人看他的疏影,连宝儿也不行。

  此刻的疏影当然不明⽩行云苦涩的心境,美眸轻掠过唐浦英俊的容貌,看着他⾝后的方向。突然,她微微一笑。

  “楚大哥,舅舅出来找我们了。”

  楚行云和唐浦转过⾝一瞧,发现杜飞蓬不知何时站在两人⾝后。

  “杜世伯。”唐浦讶异地打招呼,他和杭州红叶山庄的庄主杜飞蓬曾有过数面之缘。“杜世伯怎么会来成都?”

  杜飞蓬和外甥女换了个眼神,淡淡一笑:“老夫是来四川办些琐事,顺便想拜访唐门故。”

  “原来如此。杜世伯是我三叔挚友,唐门上下都世伯的到访。世伯是刚进城吗?何不让唐浦护送世伯到唐家呢?”

  “不用了,我们目前投宿在宾楼,待明天我们再投帖拜访。”

  “世怕这样不是太见外了?”唐浦热诚地说“您与我三叔是结拜兄弟。既已到了成都,哪有不住进唐门的道理?三叔若知道了,一定会怪罪小侄没有诚意相邀。行云也是唐门故,何不一同到唐门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这…我们仓促拜访,于礼不合。再说,唐谦是否在家呢?”杜飞蓬故意为难地道。

  “杜世伯请放心,家叔自然在家。况且我们两家情不同,何必在意那些世俗礼仪呢?”

  “舅舅,既然唐公子这么诚意,我们若再推辞,岂不是太失礼了?”疏影温柔笑道,睫羽轻扬,向杜飞蓬暗示。

  杜飞蓬知道她的想法,轻点了下头同意。反正,他们原有上唐门的打算,既然唐家的人自己来邀,何不顺⽔推舟?

  “那就⿇烦贤侄了。”

  “世怕不必客气,这是唐浦应该做的。”唐浦从容地说,眼光偷掠向疏影,发现她正挨在行云⾝边和他的小侄子玩闹。

  此刻,他真是羡慕宝儿能得美人青睐。

  唐浦先命人去通知唐滟说宝儿已找到的消息,然后领着杜飞蓬一行人返回唐门。

  杜飞蓬的来访,引起唐门一阵騒动。

  门主唐言带着二当家唐诤亲自在大厅殷勤客,经过一番寒暄后,唐言对杜飞蓬笑道:“杜贤弟来得不巧,我三弟出外办些事,尚未返家。”

  “咦,这怎么可能?刚才唐浦贤侄才告诉我唐谦在家啊!”杜飞蓬不解地问,文雅潇洒的俊容上,深沉地让人瞧不出情绪起伏。

  唐言尴尬地看向満脸困惑的唐浦,和唐诤对望,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口。

  他们早听说了天魔宮少主⽩无情认祖归宗、回到郁家的事,还知道她和贺飞⽩成亲之⽇,天魔宮主⽩⽟奴亲临现场。此番杜飞蓬突然到访,他们自然会怀疑是为了十六年前郁家⾎案的事,所以叫唐谦暂时回避。虽然是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不过在查明杜飞蓬的确实目的之前,唐谦并不宜露面。

  只是他们万万料不到,杜飞蓬已从唐浦口中,得知唐谦在家。

  “这…”唐诤正准备替兄长圆谎之时,大厅外突然闯⼊一个窈窕的⾝影,是从商店街赶回来的唐滟。

  只见她张着一对美眸焦急地四处张望,顾不得先向尊长请安,一见到行云,马上将目光锁在端坐大厅右边紫檀木扶手椅上那张俊美秀逸的脸蛋。

  行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转过头,刚好和疏影充満兴味的美眸对个正着。

  “滟儿,你太没礼貌了。”唐诤不悦地斥道。

  唐滟马上发觉自己失礼,连忙向伯⽗和⽗亲告罪,然后在⽗亲引见下,见过杭州红叶山庄的庄主杜飞蓬,还有他那位貌若天仙的外甥女。

  郁疏影的美丽深深引起唐滟的嫉妒。她原以为自己的美貌无双,没想到还有个如此出⾊的郁疏影。只见这位娇娇嫰嫰的江南佳丽,朝她绽轻笑,那盈盈眉眼间的‮媚妩‬,引起站在她⾝旁的唐浦一阵息。

  “令外甥女容貌之殊丽堪称绝⾊,是唐某人生平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唐诤趁机转移话题,称赞起疏影的绝⾊。

  “诤兄过奖了。疏影这孩子的容貌和亡妹菱花十分相似。”杜飞蓬不动声⾊地感叹道,疏影听了后,调⽪地向行云眨了眨眼,差点想扮鬼脸。

  因为舅舅的语意,明明就是说她虽然长相酷似亡⺟,可是在其他方面却未必像了。

  “那就难怪了。令妹昔年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称,怪不得郁侄女也会出落得这么美丽。对了,我去年听说郁侄女和贺家的飞⽩贤侄订亲,怎么后来却变成…?”

  唐诤眼中的疑问,令杜飞蓬难以回答。

  “跟姐夫订亲的人不是我。”疏影倒是很大方地替舅⽗答道“是我的孪生妹妹新晴。”

  “你还有个孪生妹妹?”一旁的唐浦大为惊异,他实在无法想家如此的绝⾊佳丽,居然有两个!

  “是啊。”疏影天真地回答。“不然你问楚大哥好了。新晴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楚兄?”

  “的确如此。”楚行云冷淡地道。“她们两姐妹容貌完全相同。与她们不的人,往往分辨不出来。”

  “这真是造物主的一大奇迹”唐诤赞叹。“只是那位新晴侄女为何没有…?”

  “唐二伯有所不知。只因为姐夫和妹妹订婚之前,已在岷山上和我无情姐姐相爱。那无情姐姐是先⽗当年和⽩萝阿姨的骨⾁,也是天魔宮的传人。贺家并不知道两人往的情形,擅自替姐夫和新晴订了亲。妹夫返回江南获知订亲一事后,坚决反对,透过楚大哥向我舅舅和新晴转达退婚的心意。后来无情姐姐也到了江南,郁家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所以我便和妹妹请求舅舅为姐姐作主。”疏影一边回答,一边观察唐言和唐诤的表情。

  “原来如此。”唐诤表情惊异,没想到这桩婚事的过程居然这么曲折。虽然大家都是武林儿女不拘小节,但在礼教严谨的明代社会中,也有这种自由恋爱的姻缘,着实让唐诤大开眼界。

  “那位无情…”唐言心情复杂地言又止,他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外孙女有着一份难以言喻的歉意和怜惜,但却碍于唐门门风,无法承认她们婆、⺟、女三代的⾝分。

  “无情姐姐现在很好。”疏影了解他的心情,温言安慰。“姐姐过得很幸福,姐夫和贺家上下都很疼她。她已怀了贺家的骨⾁,应该快生了。”

  明明成亲才几个月,孩子却快要呱呱落地?唐诤噤口不言,免得客人尴尬。

  “往事休提…”杜飞蓬清了清嗓子说,家丑不能外扬啊,疏影这孩子倒说个没完。他不悦地横了外甥女一眼,重新导人正题。

  “刚才唐兄还没回答我,唐谦贤弟究竟是出外去办事,还是如唐浦贤侄所言尚在家中呢?”

  “这…”面对杜飞蓬咄咄人的问题,唐言只能为难地望向二弟唐诤。

  唐诤先是微微一哂,不愧是商场上的老狐狸,马上恢复从容镇定。

  “三弟今早才出门,大哥搞胡涂了吧?”

  “是啊,看我有多胡涂!”唐言连忙附和。

  “这倒真是不巧啊!”杜飞蓬语气不友善地冷哼道。

  “便是这么不巧,还请飞蓬兄不要见怪。”唐诤言笑晏晏地回答“不过就算三弟不在,飞蓬兄仍是唐门的贵客。”

  杜飞蓬拢了拢眉,心里一点也不相信唐诤的话,正想将満腔的不悦发作时,耳边却传来疏影娇甜的声音:“舅舅,既然唐三叔不在,我们尽早告辞吧。”

  “告辞?”杜飞蓬讶异地扬起眉。

  疏影故作言又止状朝他使着眼⾊。

  “是啊。其实我们可以等到从青城山回来时,再来拜访唐三叔呀。您别忘了义⽗、义⺟还在等我们呢!”她有所保留地说。

  “哦?”飞蓬不知道疏影在搞什么鬼,只能含糊地点着头。

  “杜兄要上青城?”唐诤好奇地问。

  “嗯。”飞蓬不置可否。

  “是游山玩⽔。”疏影接着回答,笑容娇甜可爱。“舅舅和我义⽗有十几年没见面了,这下子老友重逢,话匣子一打开便合不起来,所以从江南便一路送我义⽗回四川,两人还约好一起游览四川名胜呢!”

  “哦?”唐诤微扬嘴角,似笑非笑地凝睇着表情天真烂漫的少女。他才不相信杜飞蓬会有闲情逸致陪伴老友游山玩⽔!

  红叶山庄事务繁忙,杜飞蓬十几年来,也不过才⼊川两次,每次都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所以事情绝非像疏影说的这么简单。

  “不知郁侄女口中的义⽗指的是哪位?”他故作不经意地问。

  “我义⽗啊?”疏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望了杜飞蓬一眼,然后低垂下睫羽。她知道唐诤已上了钩,心中暗暗得意。“其实我义⽗也不是什么名人啦,说出来唐二伯可能也不认识。”

  “郁侄女真是爱说笑,能让杜兄折节相的人岂是泛泛之辈。对不对啊,杜兄?”唐诤不肯放松地望向杜飞蓬,杜飞蓬嘲弄地掀了掀,等着看疏影在搞什么鬼。

  “唉呀,既然唐二伯一定要知道,疏影就说了。我义⽗尊姓赵,大名上天下凤,退隐江湖也有十六年了,想必唐二伯是不知道的。”

  疏影的话才刚落下,唐言、唐诤马上脸⾊一变,这个小姑娘竟然把武林第一奇才说成像个小人物?

  赵天凤?

  他是双凤门的传人,和杜飞蓬相偕到四川做什么?

  唐家兄弟早从派驻在江南的探子口中,得知贺、郁两家联姻当天,天凤公子到场祝贺,却没料到他居然和杜飞蓬、郁疏影有这样的关系。

  “嗯…”唐诤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哈哈哈…郁侄女是在开玩笑的吧?名震天下的天凤公子,虽然已退隐多年,但又有哪一个武林人士不知道他的大名呢?郁侄女真是好福气,能让这样的奇才认做义女。杜兄,若是有机会的话,希望你能代为引见天凤公子。”

  “我义⽗真有那么出名吗?”疏影讶异地问。

  “侄女不知道吗?”唐诤感到有趣“不相信的话,问问令舅便可得知。”

  “舅舅,您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义⽗这么有名呢?”疏影埋怨地望向杜飞蓬,杜飞蓬只脑凄笑。

  他因为当年蓝⽟芝抱走疏影的事,一直耿耿于心,虽然⼊川的一路上,和赵天凤相谈甚,却从未在疏影面前称赞过赵天凤一句话。

  “杜兄,郁侄女是在什么样的因缘下拜天凤公子为⽗呢?”唐言好奇地问。

  “这…”杜飞蓬在疏影的暗示下,微笑地往下道:“天凤公子的子是我已故的妹夫竹风的表妹,十六年前郁家发生⾎案时,天凤公子正好偕同子拜访绿柳山庄,适时救了疏影,将她带往四川隐居。”

  “原来有这层关系。”唐言和唐诤的脸⾊更凝重了。天凤公子虽然已退隐了十六年,不过他当年的名声实在是吓死人,不由得唐门不心生畏惧。

  “是啊,我⽗⺟双亡后,若不是有义⽗和舅舅照顾我们,我和妹妹本不可能长大成人。”疏影泪眼汪汪地哽咽道,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马上引起在场所有男士的怜惜心。

  “疏影,你别难过了。”行云心疼地安慰道。

  “楚大哥,我不是难过,我只是…”一颗泪从她的⽔眸中滴落下来,行云恨不得冲到她⾝边揽人怀中,吻掉她的伤心泪。“…伤心。想到九泉之下的爹和娘,当年不明不⽩地饮恨而死,我们却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教我这个做女儿的,如何面对先人?”

  “疏影…”杜飞蓬黯然神伤地轻声哄慰外甥女“都怪舅舅无能,我…”

  “这件事怎能怪得了舅舅?疏影知道舅舅已尽了力,只怪仇人太过狡猾奷诈…”

  “郁姑娘,别难过了。若是有用到唐门之处,唐门上下一定会尽力帮姑娘的。”唐浦一颗心全被她惹人心疼的娇柔给弄了,他含情脉脉地柔声安抚她。

  “多谢唐公子的好意,只是…”疏影言又止地‮头摇‬叹息。

  “杜兄,当年不是已查出是天魔宮人所为吗?”唐诤问道。

  “天魔宮虽涉及此事,但是幕后另有真凶。⽩萝为了竹风付出自己的生命,我们自然无法再找她报仇。绿柳山庄的总管聂云清侥幸未死,说出当年除了天魔宮的人马外,另有一批黑⾐人。⽩萝的师妹⽩藜也证实了这一点。”杜飞蓬意有所指地回答。

  唐诤蹙了蹙眉,沉默无话。

  当年的事,他是在事后才得知,除了对郁家心怀歉疚外,他什么事都不能做。只因为主其事者,是他的…

  唐诤沉重地叹了口气,现场的气氛显得严肃凝重,静得连一针掉下来都可以听见。

  轻悄的脚步声由厅外渐近,众人很自然地将眼光转向来人。

  只见一位⾝穿褐⾊袍⾐的年轻男子,匆匆走进大厅,先向端坐在‮央中‬的两位长辈恭敬地行礼。

  “潋儿见过伯⽗、爹爹。”

  “潋儿,你怎么会来到大厅?”唐诤不解道。

  唐潋从自峨嵋返家后,一直待在自己房里读经修持,鲜少离开所住的跨院。

  “孩儿是听说…”唐潋早在进厅之时见到疏影,这会儿,眼光更不由自主地转向那张惊愕的俏颜。

  她似乎比在岷山分别之时,更加俏丽动人,唐潋在心里感叹着,为她粉颊上的泪痕而心疼不已。

  “唐大哥…”疏影意外地喊道,表情充満不可置信。“你怎会在这里?”

  “我是唐门中人啊。”他闲适地对她笑道,疏影却像受到颇大打击般坐回椅中。

  “你…”她轻闭上眼睑,虚弱无助地低喃:“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

  “你没问,我也没提。”唐潋轻轻地说,关心地走到她面前。“疏影,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

  “我…”她苦恼地抬起脸看他。她能告诉他,是唐门欺负她的吗?

  “唉!”她选择以叹气回答。“我以为你还在峨嵋。”

  “师⽗让我返家一趟。”唐潋简单地回答“我回来前,曾到岷山探望你们。何大叔说,你和赵前辈先后回江南去了。”

  “潋儿,原来你也认识天凤公子?”唐诤讶然问道。

  “嗯。”“怎么没听你提起呢?”

  “爹没问呀。”唐潋理所当然地回答,佛门中人少言的特,正符合唐潋自己的个。他虽然是有问必答,不过通常不会主动开口。

  行云静静地注视着唐潋,发现他虽然不及自己俊美,但举手投⾜之间的从容清雅,却别具一格。他轻拢俊眉,忧郁地凝睇唐潋和疏影,突然心中一痛,领悟到唐潋很可能是疏影很早以前提过的那位“唐大哥”

  疏影好像曾经很喜这个人哩!

  她现在还在意唐潋吗?

  在她心中,他和唐潋的份量,究竟谁比较重?

  行云苦恼着,心情如调味料打翻般,酸甜苦辣混成一锅。

  “疏影,你在这里令我太意外了。若不是刚才宝儿告诉我,有位姓郁的漂亮姐姐在大街上救了他,我也不会贸然跑出来相见。不过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是啊。”疏影有气无力地回答唐潋“舅舅和你三叔是至,我们是来找他的。谁晓得他却不在。”

  “不在?”唐潋诋异着“可是我刚才进来前,才见到他的呀。”

  “你见到他?”杜飞蓬质问的眼光从唐潋⾝上移往唐言、唐诤。

  “潋儿,你真的见到你三叔?”唐诤忙向儿子使眼⾊,可是唐潋完全不明⽩他的意思,只是单纯地点点头。

  “是啊,就在刚才。”

  “哈哈哈…”唐诤乾笑了几声,掩饰心中的尴尬。“一定是三弟忘了什么,又回来拿。年纪大了,就是忘东忘西。浦儿,快去外面看看,把你三叔留下来。”

  “是。”

  唐浦应声离开后,唐诤再度转向杜飞蓬。

  “杜兄,没想到你和三弟这么有缘,他去而复返,也不枉杜兄千里迢迢来探望他。”

  “是啊,还真是有缘。”杜飞蓬饥诮地笑道,和疏影换了个眼神后,静静地等待唐谦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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