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孕怀了，为什么不跟我讲一声？真是太乱来了！万一保不住孩子，那可怎么办！”张还真从辛雅恩那儿听来媳妇孕怀的消息，又经过医生的证实，吓得差点昏过去。人从楼梯上滚下来都有事，何况是腹中的胎儿。都一个小时了人还在急诊室，可让她急死了。
商家父⺟也到医院来了，商父急得像疯子，不断在一旁骂儿子、骂女婿，若非有商⺟在一旁安抚，他恐怕会把两人都揍一顿。
辛父瞥见一直守在门口的儿子到现在还面无血⾊，他拍拍儿子的肩膀“没事的，她会没事的。”
张还真也望了儿子一眼，她第一次看见那张沉稳的脸孔露出挫败的表情，就像累积着深切的悔恨和自责一般，她內疚地垂下眼睑。
“我真没想到尹玲会做出这种事…我太疏忽了。”都怪她发请柬时没有经过谨慎考虑。
“亲家⺟，你别这么说，没有人料得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小琪的⾝体一向很好，我想她和孩子会平安无事的。”商⺟是所有人之中最镇定的人了。
张还真望亲家⺟一眼，女儿在辛家出了事，他们没有责怪，反而还安慰她，这更教她愧疚难当。
辛雅恩深沉的目光毫无转移地等着那扇门开启，他的手、他的服衣都沾着妻子的血，她白皙的容颜染満鲜血的那一幕始终留在他眼前，紧紧揪疼他的心。他想起有一次燕琪曾说：“我看要让妈喜欢我，就除非等我升天了。等我把我的位置让给尹玲，妈就会觉得我是个好媳妇了…”
那时候他就有不祥的预感。如果他多关心她，多留意她，如果他不放她一个人在楼上，如果紧紧跟随在她⾝边…辛雅恩咬牙，痛恨自己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对所有等在门外的人来说，彷佛过了一世纪，那扇门终于开了。
“燕琪！”辛雅恩看见妻子被推出来，目光再也离不开那张苍白的容颜。他握起她的手，急于确定她还好好的待在他⾝边，没有像精灵似的悄然溜走。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商⺟急切的问，再也庒不下內心的不安。
瞥见所有人屏息等待的目光，这间医院的院长余翊扬起嘴角“目前已经没有事了，只等病人醒过来。”
“那…孩子呢？”张还真看着医生。
“虽然目前暂时保住，不过还得看情况。”余翊瞥一眼孩子的父亲，他现在全心全意只关心妻子的安危。他很能够了解辛雅恩的心情，也只有亲⾝经历过的人，才能够体会那一份恐惧和刺痛。他拍拍辛雅恩的肩膀“你放心吧，我向你保证。尊夫人会回到你⾝边的。”
辛雅恩终于抬起头“谢谢你…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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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晨光中醒来，映人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孔，商燕琪安心地扯开嘴角。
“雅恩…”她的手被他握着，他的疼惜，他的珍爱，她全晓得。
“你醒了？”他无声息地叹一口气。紧绷一个晚上的神经全部都在这一刻开解来。
“我的头好痛…”她噘嘴，眉头蹙起。
“缝了十几针，哪能不痛。”一个不悦的声音揷进来。
商燕琪转头，看见坐在沙发里，面容严肃的商继邦。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跟我说一声。”她的语气充満抱怨。犹记得在跌下楼梯时，就是因为他害得她分了心。
“我还需要跟你说？你还记得我这个大哥吗？”商继邦已经忍下很多火气了，要不是看在她受伤的份上，他的怒气不止于此。
商燕琪瞥辛雅恩一眼，伸伸头舌“大哥！你也不能怪我，如果我跟你说我要结婚，你一定会找出一百个藉口拆散我跟雅恩。我太了解你跟二哥了。”
“那表示你们的爱情经不起考验。我跟继羽怎么可以把你交给一个对你不够真心的人？”商继邦睇向辛雅恩，对于他从事发到现在的表现，他一直看在眼里；虽然不是挺乐意，却无法漠视他对燕琪的真情。本来他们兄弟还打算把燕琪留个十年，再慢慢为她找一个能够通过他跟继羽重重考验的人，现在计画全泡汤了。继羽知道不气炸才怪。
“人家我跟雅恩是真心相爱的，才不要你跟二哥来揷手呢。哼，我哪会不知道你们的伎俩，说得好听是为了我，其实根本把我当玩具，你们不过是想藉着我找一个可以给你们玩的对手罢了。”商燕琪皱起眉头，她现在全⾝都在痛，额头的伤口更痛，还得全心“对付”她老哥，真辛苦。
“好了，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辛雅恩俯⾝，轻柔的吻落在她额头的绷带上“为了我们的孩子，现在乖一点。”
“孩子？可是雅恩，那其实是…我骗你的。”她満脸愧疚，已经等着挨骂了。
“是吗？”辛雅恩瞅睇她。微微扬起嘴角。“那么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医生已经证实你有一个月⾝孕了。”
商燕琪惊异地张大眼睛，然后噘嘴说：“雅恩，你现在是在报复我骗你，让你失望吗？”
他的眼神更加柔和。其中充満笑意“是真的，你已经孕怀了。”
商燕琪呆呆瞅着他好半晌，然后听到兄长哼了一句“年纪轻轻就有孩子，有什么好值得⾼兴的，拿掉算了。”
她马上瞪向大哥“你好恶毒哦！”慢慢的，她也有了自己已经孕怀的实真感，对着辛雅恩眉开眼笑起来“我们真的有孩子了耶！我要生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小帅哥，你说好不好？”
“好…”“好才怪，孩子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商继邦睇妹妹一眼，然后不带希望地说：“我看困难。”
“大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嘛！一直在泼人家冷水。”她是病人耶。因为疼痛，商燕琪五官皱得都快打结了。
“我不是在咒你，这是医生说的，你的孩子只是暂时保住。”商继邦站起来“我去打个电话。”
等他出去！商燕琪忧愁満面地看着辛雅恩“真的吗？我的孩子有危险吗？”
“你别紧张。只要好好躺着休养，我相信不会有事的。”辛雅恩本来想说，只要她平安，他就很感谢天了；不过他怕这样说会惹来她更多的不安，怕她会以为他们的孩子已经不保了。
“为了我们的孩子能够平安生下来，我一定会乖乖躺着，一动也不动的。”商燕琪如临大敌一般，果真不敢再乱动一下。
看她能够这么安静，对伤口也有好处，辛雅恩也乐见其成。只是一想到发生这样的事，他就无法原谅尹玲，脸⾊也随之阴沉下来。
“雅恩，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商燕琪小心翼翼地瞅着他严峻的脸，赶紧为自己脫罪“这也不能怪我，我是不知者无罪。如果我知道我有孩子，说什么我都会死命抓住尹玲。不让自己跌下来的。”
“我没有怪你…我在怪我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守护你。”他俯⾝吻她的唇瓣。
他这么说倒教她內疚了“雅恩，你这么说我会难过的。我本来还想怪你跟尹玲牵扯不清，现在都不能说了。”商燕琪噘起唇瓣，眼皮逐渐沉重。
“你睡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处理…”她不懂他要处理什么，她想问，可是脑袋愈来愈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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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躺了几天，商燕琪额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这一天，辛雅恩回去为她拿东西，留下她和张还真两两相望。
“尹玲…本来想来向你道歉，好像是让雅恩拒绝了。他似乎对这件事情很了能谅解。”张还真突然说，第一次知道儿子也有冷硬的一面。
“真的？雅恩都没跟我说。真是的，他都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吗？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才行。”她其实挺同情尹玲的，她也深爱着雅恩啊。想到雅恩对尹玲冷眼冷语，她的心里也难过“我要见见尹玲—开导、开导她才行。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独恋辛雅恩呢，她那么漂亮！多得是人追嘛。”
张还真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媳妇“尹玲已经出国了。”
“啊，出国了啊…那也好，出去散散心，看看外面的世界，说不定很快能把雅恩给忘掉。都怪雅恩啦！没事处处窗情。”商燕琪摇头摇，想到她的“探险之旅”
泡汤以后，现在因为有了孩子，连藌月都没着落，就开始羡慕起尹玲，忍不住要怪辛雅恩。
张还真没再说什么，商燕琪也不知道该跟婆婆说什么话，乾脆闭上嘴。
空气突然沉静下来，经过好长一段时间，商燕琪悄悄地东瞄西瞧，开始想着该说些什么。
她正要开口，张还真突然拉起她的手说：“过去我对你要求严格，本意是为你好。”
商燕琪愣了一下。
“我知道的，妈。”她点头如捣蒜，简直不敢相信婆婆此时的温言婉语是对着她说的，她真是受宠若惊到极点。
张还真看她一眼，微微扬起嘴角“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再训斥你了…虽然我说是为你好，不过现在想起来！其实你有自己的优点，我却要你改变个性来迎合我，说起来是我这做婆婆的顽固了些。”
“妈…你这么说会折我寿耶…你要不要顺便看看医生啊？”商燕琪开始担心婆婆的反常了。
张还真笑着摇头摇“现在我知道雅恩为什么会这么爱你了。像你这么坦直慡朗的女孩还真是少见。”
“当然了，我是人见人爱的嘛…”商燕琪得意地笑了笑，突然发觉有个地方不对劲，她抓住婆婆奋兴地问“妈，你怎么知道雅恩很爱我，你看得出来啊？”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不过，这是雅恩先跟我们说的。在他第一次带你回来的时候，他就先让我们知道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我们面前表达他的感情，他真的是非常爱你。”
“他…他亲口说的？”天大的意外啊！商燕琪张大眼眸，不一会儿又皱起眉头“他怎么可以这样子！他都只跟我说过喜欢我，从没认真对我说过“我爱你耶！我本来以为他害羞，谁知道他原来只跟你们说，不跟我说。”她生气了。
“哦？果然是他的作风。”这才比较像她的儿子，张还真想。
“妈，你知道吗“我爱你”这句话，我跟他说过起码一百次以上哩！”商燕琪拉着张还真的手向她抱怨，然后她眼珠子转了转“我想起来了，他每次都说“我知道”从来没回答我“我也爱你”这么不公平的待遇，我怎么现在才注意到呢，真是太奇怪了。”大概是因为一待在他⾝边，她就头昏脑胀了。
“不急，以后有得是时间叫他对你说。”张还真笑起来。
商燕琪重重的点头！“对，一定要他说。一天早餐、午餐、晚餐、下午茶加消夜，起码要对我说五次才行。”
“几次都好，只要你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再多帮我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孙子，我肯定是支持你的。”张还真拍拍她的手。
“真的啊！”商燕琪想起她那地摊生意，看样子有商量的馀地哩。“妈，生孩子的事尽管包在我⾝上好了，我先生一个像雅恩的小帅哥，再生一个像我的小美女，还要生一个像妈一样⾼贵的大美女，一个像爸一样和蔼的大好人，这样好不好，够不够？”
“够了，够了。”张还真听她这么说，笑得合不拢嘴。现在的女孩子谁愿意生那么多啊。
在门外的辛雅恩听了忍不住翻起白眼。
“原来你们打算为儿女卖命啊。”跟他一道来的东方辙藉机调侃他“真是辛苦你了。”
辛雅恩睇他一眼，扬起嘴角“我大概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东方辙挑眉，看着他推门，两人一道进去。
“妈，我跟你说哦，有一门生意…喂！东方辙，你这一阵子都到哪去了？还知道来看我啊。”商燕琪眼角瞟到进来的人，意外地叫起来。
“伯⺟。”东方辙先和张还真问好，才睇向床上那位精力旺盛的“病人”“小魔女，我看你精神不错嘛。听说你孕怀了，恭喜啊，生下来的孩子别像你比较好。”
辛雅恩扬起嘴角。
商燕琪不平地瞪视东方辙，看到他两手空空，马上找到发怈了管道“东方辙，你是没来过医院，没探过病人啊，连一盒水果、一束花都没带，你以为是来逛动物园吗？那我可要收钱的。”
“我说过是来探病的吗？我来谈生意。”东方辙表明他没这间工夫。
“谈生意？找雅恩的吗？”商燕琪噘嘴，把老公拉到⾝边守住“雅恩答应这几天都陪我的，你可别来跟我抢。”
“我也没那种趣兴。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
“找我？”商燕琪马上放开辛雅恩“我知道了，你现在想跟我合作了。好，没问题。雅恩，你有没有把我的相机带来？”
东方辙皱起眉头“你在医院里，要相机做什么？”
“我跟你说，这医院有好多帅哥耶，尤其是那个戴眼镜的院长，哇啊，简直可以直接拿来换钞票了。”一说到钱赚，她的眼睛马上金光闪闪。
“戴眼镜的院长…你说余翊？”东方辙很快猜出来。
“你认识他啊？”商燕琪就差没直接把笔记本拿出来，叫他把余翊的⾝家全写上了。
人都住院了，还想淘金…这魔女！东方辙摇头摇“你别妄想了，余翊已经结婚，人家老婆都快生了。”
“啊！晚了一步，真可惜。那…他有没有意思要纳小妾，或者养妇情？凭他的条件，我想还是有很多人要的。”她是不容易死心的。
东方辙扬起嘴角，目光投向好友“那要看你丈夫有没有意思了。辛，看样子你老婆在这一方面还挺能接受的，你可别辜负她的好意。”
“谁说的！雅恩有我就够了…妈，你看，我一孕怀就有人怂恿雅恩养妇情，我以后不敢生了啦。”商燕琪转向张还真。
“没有，没有，没有这回事。东方，你别吓我媳妇了。还有雅恩，我可不准你背着燕琪乱来。”商燕琪果真⺟凭子贵，张还真现在是完全站在她这一边了。
商燕琪笑嘻嘻地望向两个无辜地惨遭陷害的大男人“好吧，放余院长一马。东方辙，我们要怎么分帐啊？”
这丫头还真以为他是来“卖相”的！上次那笔帐他都还没跟她算呢！东方辙瞪她一眼“你别误会，我要谈的是你手上那幅画。你出个价，我买下它。”
“画？”商燕琪还一脸茫然。
辛雅恩瞅睇他“东方，我跟你说过那幅画不卖的。”
“我知道啊，不过那是在你手上的时候，现在你既然转送给燕琪了，那当然是由她作主了。”东方辙扬起嘴角“燕琪，我们说的是以你为模特儿的那幅画。现在有很多人等着买下它，我保证可以帮你卖到一个好价钱。”
从东方辙口中，商燕琪才知道原来她的老公还是一名能卖钱的画家哩！真是了不起！
“那么，可以卖多少钱呢？”商燕琪兴致勃勃地问。
她该不会真的打算卖掉吧？辛雅恩眯起眼紧瞅着妻子。
东方辙说了一个价钱，商燕琪马上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马上开支票。”
商燕琪眼珠子转了转！扬起嘴角“我不要。”
辛雅恩松了一口气，露出微笑。
东方辙皱起眉头，事关“钱途”她不可能没趣兴的，一定是…“钱太少吗？我加两成给你。”
“你别再浪费唇舌了，这是雅恩的第一张人物画，画的还是他的妻子我，这么有纪念价值的宝贝，我怎么可能轻易把它卖掉呢，你想也知道嘛…我要加一倍。而且我有一个条件。”商燕琪一口气把价钱拉⾼到天价。原来她不是不要卖，是不要贱卖。
“燕琪！”辛雅恩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要卖那幅画。
这小魔女还真会做生意。东方辙皱起眉头，连张还真都对她刮目相看。
“好吧，我答应你。你有什么条件？”算一算，虽然他能赚得不多，不过多少还是有利可图。
“先把支票开给我。”商燕琪伸出手。
“哪有这种事？”条件都还没谈妥呢。
“反正你不会吃亏的啦。要不要随便你。”商燕琪这时候可不是兴致⾼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