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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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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氏医院

  处理完伤口,康⽗丢下最后一块棉花,看着儿子扣上黑衬衫的钮扣,遮住一⾝擦伤。⾝上的伤是遮住了,可颊上‮肿红‬的掌印却遮不住。“小齐…”

  “什么都别问。”康齐低语。

  看着儿子倔強的模样,他只能叹息“好,我不问。”

  儿子从小让人欺负,三天两头带伤回家,本以为上了⾼中,同学们年纪大了,应该比较懂事,岂知今天旧事重演,又是这样一⾝伤。受了伤的他从不哭诉,就这样默默承受,让他这个做爸爸的格外心疼。

  “但你朋友受的是伤,按规定得要通报。”

  “能庒下来吧?”医院里都是自家人,应该没问题。

  “是可以,但我得知道,你们…不是涉⼊什么危险的事吧?”

  “只是刚好碰到一些黑道的人,都没事了。”不想跟⽗亲说得太详细…手措抚过颊上屈辱的掌印,他的脸⾊更形沉。

  “没事就好。”相信儿子懂得分寸,康⽗便不再深究,只语重心长地道:“有什么话想说,尽量跟爸说,别闷在心里。”

  康齐颔首,站起⾝“我去看我朋友。”

  有几个车祸伤者刚送到急诊室,一片烘烘。康齐走到角落的病,看见布帘外伫立的人,道:“你还不回去?”

  汪怀玮回过头“马上要走了。你爸怎么说?”

  “不会通报,不过你了三针,要怎么跟家里讲?”

  待在撞球场的邢双云也被抓了,连带把当时在场的汪怀玮拖下⽔,除了伤,⾝上还有多处瘀青,幸而半途被广海盟的人救出来。

  “只好说谎喽…”

  此时,布帘被掀开,邢双云走了出来“那我先回去了,等阿美子好一点再通知我。”拉上布帘,她看了康齐一眼,苍⽩容颜显得疲惫,黑眸却不改犀利,审视着他⾝上那件属于另一个女孩的黑衬衫。

  这让康齐不自在,开口催他们离开“你们快回去吧,已经不早了。”

  来接甘纱美的除了她⺟亲,还有另外两个男人,此刻正站在急诊室出口。

  康齐目送好友与邢双云经过那两人⾝边走了出去,耳畔即响起女子的声音…

  “有事吗?”雷若瑾正要去帮女儿买点热食,就见到帘外的康齐。

  “她好一点了吗?”从布帘隙可见甘纱美躺在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下一秒,帘子己被雷若瑾“刷”地一声拉上,挡住他的视线。

  “医生帮她打了一针,给了她热⽔袋,她暂时睡了。”雷若瑾深深看他一眼“你帮了阿美子,这一点我很感谢你。”

  “是她救了我,我才有机会帮她。”只这一眼,他已经知道这女人不喜他,非常非常不喜

  “她不该救你。”

  冷然无情的口气让他握紧拳,嘲弄回应:“是啊,为了我这样无关紧要的人破坏计画,太不值得。”

  雷若瑾挑起眉“她把今晚的行动告诉你?”

  “大略提过。”

  她一双黑瞳如夜空般深沉,凝视着他,无语地透出森然寒意。

  康齐头一次知道,连一个单纯的静默都可以产生如此臣大的庒迫感,不得不说些什么以抚平被她盯视的不安“我不会说出去,你可以放心。”

  “几个小时前她才向我发过誓,而现在她不但救了你,还让你知道今晚她去那里做什么。”重然诺的女儿第一次违背誓言,情况比她预料的棘手。

  康齐一阵愕然“她发誓?发什么誓?”

  “我要她发誓,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保护你,她答应了。结果她却打破誓言,还差点让自己被她叔叔抓走。”雷若瑾望着守在急诊室门口的手下“看在你这次帮了她的份上,以后我会派人保护你,以免甘火明再找你⿇烦。但是希望你答应我,永远别再来找阿美子。”

  “为什么?”她提过、她⺟亲又提起,寥寥数语仿佛具体呈现出一道广阔的深沟,横亘在眼前。

  “跟我们在一起,太危险。”男孩急切的眼神,似乎在哪里看过…

  是了,十七岁那年,那个男人要她回家去,永远别再去找他时,在那双决绝又深情的眼瞳里,也曾看过自己如此愤然不甘的神情。

  “如果我不怕危险呢?”差点被男人強暴都撑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那阿美子呢?你光是在她⾝边,就同时使你们两人都处于险境,她为了保护你要花多少心力,你还没看出来吗?”铿然的一字一句钉在他心上“你不会不知道,你造成她多大的负担吧?”

  “我…”这些话比那男人带给他的屈辱更甚,而他同样只能忍受“我从来都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他何尝愿意?

  “不管你想不想,你就是。听我的话,离阿美子远一点,这是对她好,对你自己也好。”岁月锻炼出她的无情,为了保护所爱,她已能说出比丈夫当年赶她走时更狠的话。

  她冷冷看着俊美的男孩脸上⾎⾊褪尽,而那双怨愤的眸光始终不离开她。

  “…好,我知道了。”康齐倔傲地微抬下巴,僵硬吐出:“我不是不自量力的人,就像你说的,我以后不会再来找她。造成你们的⿇烦,我很抱歉。”语毕,断然转⾝离去。

  如果真狠下心,她该现在就处理掉他;也许是不愿女儿恨自己,也或许是那双愤怒绝望的眼太像当年的她,她还是按捺住了,目送那修长的背影笔直走出急诊室。

  当年,她不顾家人的反对,也不顾他的反对,毅然随他离家出走。一个黑道出⾝的男人,一份没有明天的爱恋,她以青舂轰轰烈烈地体验过来,深深明⽩其中的艰辛,尤其在失去当初抛弃一切相随的他之后,那份椎心的伤痛,数年如一⽇。

  她究竟是在为女儿着想,还是在避免另一个孩子重蹈她的覆辙?

  她悄立良久,直到意识自己的失神,才轻叹口气,转⾝走向贩卖部。

  而布帘里,上的人盯着她的黑⾊女鞋在帘下经过,走出视线范围,才拉⾼毯子重新躺下来,双眼木然地望着天花板一角,久久不曾阖眼。

  …。。

  放学,‮生学‬们蜂拥而出学校校门。

  康齐沿着场跑道走着,夕洒落而下,镶了他一⾝金碧辉煌的灿烂,将他⾼瘦的⾝影在地上拉得长长的。

  四周有不少体育校队在练习,捡球的、跑步的‮生学‬经过他⾝边时都好奇地看着他,他都毫无所觉,慢慢地往后校门走去。

  在后校门旁有一排社团教室,经过时,他听见了口琴社里有人正在独自练习、天文社的几个男同学在大声争执、陶艺社的学姐们在清洗用具…而当优美的女声三部合唱传来,他停下脚步,望着教室里正在练唱的‮生学‬们。

  十几分钟后,‮生学‬指挥宣布练习结束,团员们便开始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康齐?”邢双云一踏出教室就看见他“你还没回家?”

  “今天做实验,比较晚。”

  “哦?那一起走吧?你也是搭公车吧?”

  “你,要回家?”

  “当然,不然去哪里?”

  “嗯。”他难掩失望,但她闪烁的笑眼很是可疑“你不去…别的地方?”

  “上次的事情刚结束,要休息一阵子,所以我这两天不去球场那边。”邢双云笑道:“你想去吗?”

  “上次的事情,结果如何?”康齐痹篇她试探的眼神。她无疑相当聪颖,轻易就洞悉人心,而且针对人的痛处说话毫不留情,这点跟那位雷若瑾不相上下。

  “除了仓库那边因为阿美子被发现,行动失败以外,其他地方都成功了。天义道以为甘火明要对付他们,已经跟甘火明决裂,目前往阿美子他们这边靠拢。整体来说,目的还是达成了。”

  他涩然道:“那就好。”所幸被他破坏的不多,他的愧疚可以少一些。

  邢双云望着夕,似在自言自语:“她实在很特别,不是吗?那么美,又那么強,只要看过她那种无人能挡的強悍,很难不被她昅引,而想追随她。”

  “物以类聚,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是意外地跟她碰在一起,而不是主动追随。”

  “我的确是意外地认识她,但是,”她轻轻叹息“像我们这样的平凡人,怎能抗拒那种致命的昅引力呢?”

  “别把我的情况跟你混为一谈。”她别有深意的语气让康齐有些不自在。

  “真的?你的情况跟我不同?”她勾起琊恶的微笑“听说,你这几天已经去球场找过她?”可惜都扑了个空啊。

  “我…我只是有东西要还她。”他狼狈至极,俊脸泛起红嘲。一时没想到她和阿美子走得很近,对他的事情不会完全没注意。

  “哦,这样啊。”

  说话间,他俩已出了学校,来到站牌边。

  邢双云抬头看着公车班表“我要搭二路车,大概再几分钟就来了,你呢?”

  “我搭四一九路。”她在吊他胃口,不肯直接说出他想要的‮报情‬,非得要他开口求她。他咬了咬牙,忍气道:“如果你能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她,我会很感谢你。”

  “我要你的感谢做什么?”邢双云淡然一笑“你找不到她,原因只有一个,她不想被你找到。你还是放弃吧,要还什么我可以帮你拿给她。你应该明⽩,”她深深看他一眼“她⺟亲不是很你去。”

  “只是把东西还给她而己,之后我马上就走。”康齐咬住“我知道我会造成她的负担,不会那么不识相,故意上去。”

  他没忘记雷若瑾的话,也没忘记她亲口说过不要他再去找她,可要他从此死心不再与她见面,他实在做不到;那么,一眼就好、几句话就好,他只要一个和她共同了结的句号,而不是她⺟亲片面的决定。

  邢双云笑言:“你以为只有你是阿美子的负担吗?在阿美子⾝边的每个人都会拖累她,因为她太強悍,除非比她更強,不然,谁都会成为她的负担。可话虽如此,也不要轻易被这个简单的二分法骗了,再強的人也是人,而她需要的并不是一个能保护她的人。”

  她在暗示他还有机会?康齐没耐心细想她的用意,冷冷道:“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她?或者你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知道。”哎哎,这急躁的个跟阿美子还真像呢。邢双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直到他变了脸⾊,才笑道:“她现在应该在市区那边,我把地址给你,搭十七路公车可以到。不过要是碰到她⺟亲,你就自求多福吧。”

  她才刚说完地址,公车就来了。

  康齐霾数⽇的眼终于有了一丝明亮,匆匆道了一句:“谢谢。”就跳上公车。

  邢双云目送公车开走。心想,雷老大若是知道她跟康齐说这些,大概会噤止她去找阿美子一个月吧!可她就是想说,因为她不喜看人在被限定的模式里挣扎,换个角度思考,事情就会不一样,何必自苦?

  只是,想是这样想,可最会自苦的,就是她自己啊。

  她淡然一笑,转⾝往人行道另一头走去。

  …。。

  第三次仔细看了写在掌心的地址,再在暮⾊中仔细辨认附近商家的门牌,沿号码数来,康齐确定他要找的确实是眼前的这幢建筑物。

  金冠‮店酒‬,门口有几个魁梧的男人,看似悠间地聊天,其实是在监看四周动静;陆陆续续已有不少人进去,都是颇具姿⾊的妙龄女子。

  笆纱美在‮店酒‬里?

  康齐不噤怀疑邢双云是故意整他,但也不无可能,因为甘纱美的确说过广海盟也经营‮店酒‬。邢双云只告诉他地址,不直接说明要来的地方是‮店酒‬,恐怕是怕他吓到吧!

  那,该怎么进去?

  他不认为直接走过去跟那几个男人说“我要找阿美子”会行得通,还是在外面等吧,她若已经在‮店酒‬里面,总是会出来。

  于是他站在不远的骑楼下,望着‮店酒‬门口出出⼊⼊的每个人,耐心等待悉的⾝影出现。

  男人们很快便注意到,附近有个穿着⾼中制服的美少年紧盯着‮店酒‬门口,而由于对方只是看,什么也不做,瞪了他几眼也不见他离开,都当他是好奇心旺盛的小⽑头,没人理他。

  直到天⾊暗了下来,康齐终于看见一个勉強算是认识的人。

  “明哥回来了吗?”小理走出‮店酒‬大门,询问守卫的几个男人。

  累人纷纷‮头摇‬。

  小理皱眉代“等明哥回来,要他马上到地下室找阿美子,阿美子晚一点还有事,不能等他太久。”

  待他转⾝要进去,一个男人道:“小理,有个人在那边很久了,看起来年纪跟你差不多,是你朋友吗?”

  小理闻声回头,在看到骑楼下的人影时,清秀的面孔瞬间凝紧,大步朝他走去。

  “你来做什么?”

  “我要找阿美子。”见过几次,这个叫小理的少年总是绷着一张脸,显然也不喜他,但相较于雷若瑾那种不言不语就令人胆寒的气势,他可差多了。康齐毫无畏惧地视他敌意极深的双眼“她在吗?”

  “她很忙,没时间见你。快滚回去。”

  “她是不是很忙,我得听她亲口说才相信。”

  小理近他一步,背光的面孔显得森,尖锐的目光上下扫过他全⾝“你配不上她。”这男的太瘦弱、太无用,除了拖累别人没有其他用途,而主子竟为了这人冒险,差点让敌人抓去,今天甚至还命令几个手下往后每逃冖着他上下学路线,以防甘火明再对他下手。

  为什么不从此跟他断绝一切关系?为什么他一向行事俐落的主子,会为一个人花费这么多心思?

  为什么除了主子喜这小子,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难道你就配得上她?”那眼中燃烧的是怒火,也是妒火,熊熊烈焰仿佛要烧到他⾝上,康齐终于明⽩对方的敌意所为何来,但一步也不肯退让。

  “我是配不上她,但也轮不到你。你连自保都不行,更不可能保护她。”小理按住后的刀柄“你不算男人,只是个碍事的⿇烦。”主子在地下室,广海盟里认得康齐的人都不在附近,只要一刀,就能永远除掉这个讨厌的家伙。

  “我是不能保护她,倡她最需要的,真是保护吗?”受到的羞辱太多,康齐己无气可生,而邢双云的话此刻异常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再強的人也是人,或许她需要的只是一个…

  “她需要什么,”小理缓缓菗出折刀“也轮不到你来说…”手腕忽然被按住,他愕然回头,就见一头金发的纳森拎着啤酒罐,正对着他微笑。

  “阿美子在找你,快去吧。”纳森面不改⾊地将他的折刀收过来,低声催促着。

  小理恨恨地瞪了康齐一眼,才走回‮店酒‬。

  康齐黑眸一亮“她在‮店酒‬里?”

  “嗯哼。”纳森喝了口啤酒,才道:“谁告诉你她在这里的?”

  “阿美子跟我提过,她偶尔会来这里。”他没忘记邢双云的叮咛。

  “哦。”随意应了声,似乎并不在意他怎么回答,一迳笑咪咪地说:“有什么事吗?她今天很忙,没时间见你,不过我可以帮你转达。”

  “这件事只能当面说。”比起小理,这个金发的混⾎儿更教他不安;虽然总是笑容可掬,但细看之下,会发现那双⾊泽比东方人更深的黑⾊眼瞳,从没有任何情绪变化,总教他错觉眼前是只徒具人形的怪物。

  “哦?你应该知道,我们老大不你来找阿美子。”

  “我和她讲几句话,讲完就走。”

  “我可以旁听吗?”

  没有回答,也就是不行的意思。

  纳森又喝了口啤酒,头一侧,金发散落前额,遮住了眼,低语的声音伴着叹息:“喜上一个无法被束缚的女人,很辛苦吧?”见康齐一怔,他又笑着继续说:“可是老大已经说了,不能让阿美子和你见面,如果真让你们见面,她要是追究起来,我可逃不掉责任…”

  “阿凯他们在等你,你还在这里啰唆什么?”

  沙哑的嗓音自混⾎儿背后传来,教康齐一愣,双眸锁住骤然出现的人影后,再也移不开。

  “只是聊聊嘛…”纳森一脸无辜地回答,穿着整齐的上⾐却被拉开,露出了贴蔵在精实口的短刀与掌心雷。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吩咐你做什么。”甘纱美拿下他口上的东西,还搜出他口袋里的折刀,含霜的美丽面孔似笑非笑。

  “我也没想能瞒过你呀。”纳森整理好⾐服,摊摊手笑言:“不过,就像小理只听你的,我也只听她的,该执行命令的时候我不会迟疑,所以…”旋⾝闪过她一步步退回‮店酒‬“你自己小心喽。”

  “妈的,都跟着我了,还只听她的。”甘纱美哼了声,收好和刀,一回头就见一对黑幽眸子正深深地凝视着她,似乎要把她整个人的⾝影都刻进那双眼睛里一般。

  她有些狼狈地开口:“你来⼲嘛?”可恶,她无法忘记‮理生‬痛时受他照顾的尴尬,口气不自觉地恶劣起来“想通了来应征‮姐小‬吗?你运气好,我们最近很缺人,今天晚上就可以开始上班…”

  出乎意料之外,他没被怒,但仍旧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调开眼神,拒绝再看那对美得会‮魂勾‬的眼眸“我不是叫你别再来找我?”

  “我来还你⾐服。”康齐打开书包,取出洗净折叠好的黑⾊衬衫。

  “一件⾐服而已,有什么好还的?”她掉头就走“送你啦,没事快走…”手臂突地被拉住,她不耐地停步“还要⼲嘛?”

  “刚才…你跟纳森说了什么?”以为自己够洒脫,说完话就能毫无留恋地走人,但仅是看她背转过⾝要离开的⾝影,竟是如此难以承受…他想多留一会儿、想多说些话,不想让一切这么快就结束。

  笆纱美犹豫了几秒“你不知道纳森是做什么的吧?”这笨蛋,跟他说清楚就不会再着她了吧。

  “你没说过。”

  “他是杀手。有命令一定执行到底,就算要杀朋友也不会迟疑。虽然他现在被分派由我指挥,但真正听命的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很可惜不是我。”她不怀疑⺟亲已经下达纳森除去康齐的命令,他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也就是纳森要杀他时,连她也救不了。

  “你不希望我死?”她蹙眉的模样显得忧虑,是在担心他吗?康齐不自觉地笑了。至少…在她心里他并非无物。

  “你死不死⼲我鸟事?”真能对他的生死视若无睹就好了,偏偏她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无法不在乎他的。

  这次是差点被強暴,下次呢?她不可能永远来得及救他,唯一保全他的方法,就是让他离得远远的。⺟亲破例没因为她违誓而处罚她,已经给了一次机会,若是她再让他陷⼊就是头脑不清,对他也只有害处。

  纵使,她常想起那‮夜一‬…

  他温暖柔软的⾝体、纯净却醉人的香味,刀光⾎影都变成遥远模糊的片段,只余两人彼此依偎的平和宁静…总教她低回难已。

  也许有朝一⽇,她強得⾜以保护他的时候,她会想把这份感觉好好厘清。但,不是现在。

  “所以你不去球场是怕被我痛宰,不是怕我出事?”

  笆纱美嗤之以鼻“我会怕你?”不对,这不是变相承认她确实是担心他?她冷哼了声,装出一脸琊恶“我是不想看你裸奔,排骨在路上跑有什么好看?”

  “谁是排骨?”瘦归瘦,他自信不算太⼲瘪,她那天不也看到了?他脸⾊有点难看地开口:“我看是你没把握把烟盒赢回去,故意逃避吧?”

  “排骨也好,⽩斩也好,我又不是吃闲闲除了打撞球没事做,要打球你自己找伴,少来烦我。”想她主动找他打球?门都没有。

  她意兴阑珊地挥挥手,又道:“既然不是来应征‮姐小‬,那就请回吧。我们今天有大客人,我要回去看看‮姐小‬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啊,对了…”打量他的秋季制服,合⾝的卡其长将他修长的腿型衬得像两笔直的⽔管“有句话我很想告诉你。”从那天打撞球的时候就很想说了。

  “什么?”

  “你的子太紧了,这样会妨碍发育。”

  “妨碍…”康齐一愣,俊脸瞬间通红“要你管!”

  “好好,我不管。”呵呵,欺负纯情男生真是有趣。她笑得开心极了“反正那是你未来老婆要烦恼的事,跟我没关系。不过,别忘记我的话啊。”

  他脸红得像柿子,咆哮道:“我穿什么不用你管!”

  “是,”已走开几步的她回头,懒懒一笑“以后别再来找我。”

  前一秒还觉得她不是把他当成毫不相⼲的陌生人,下一秒她已离开,大步离去的⾝影不曾停留,也毫无眷恋,留他独自伫立晚风中。

  如此划下句点,勉強可算是⼲净俐落吧?

  可到了尽头之后,他才发现,他想要的不只如此…不想就此结束。

  致命的昅引力一旦着沉沦,就像飞蛾扑火,至死方休吧!

  他轻叹口气,悄立良久,才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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