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不是说要进凉亭里休息,这会儿倒一个人站在亭外了。”花朝的嗓音听起来微微低哑。
千慧犹豫的抬眼看他,心头小鹿狂撞了起来。
原本还是一双深沉、庒抑的眼眸,此刻却闪烁着充満略侵的灼热光芒,她不由自主的捂着房,觉得自己好像成了那鸷猛的眼光所锁定的猎物了,心中冲击着不知是惊还是喜的情绪。
“别怕,我不会咬你。”
尽管那声音轻轻的,甚至夹带着一抹自嘲,但音韵中似乎有种紧张,千慧在他眼里瞧见了,忽然间明⽩花朝心里其实不像外表那样冷静,他同她一样为两人的再度独处而心慌意,这反倒使得她紧绷的心弦一松,噗哧笑出声。
花朝跟着笑了起来,两人之间那种绷得极紧、一触即发的气氛,都在笑声里化解了。“不进来吗?”
在他的催促声中,千慧走进凉亭,深幽的径花同时传来脚步声,数名宮女端着点心、茶⽔鱼贯地走来,向两人福了一礼,勤快地在亭內的石桌上布置好,连那名之前端⽔盆过来给两人梳洗的宮女也在不久后赶来。
花朝耐心地接受宮女的服侍,过了片刻才冷淡地下令“这里不需你们服侍了,下去吧。”
“是。”
众宮女循着原路离开,留下两人独处。
千慧有些不安,但花朝这回倒镇定了些,甚至取笑道:“不久前还板着脸骂我的人,现在是一句不吭了?”
“你…好坏…”她羞得掩起脸不看他。
“我以为我只是呆头鹅。”花朝自嘲道。
“你还说…”
娇柔的声音微带哽咽,听得花朝不安了起来,连忙小心翼翼地问:“慧妹,是我说错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你…这个人最可恶了!”她昅了昅鼻子,幽怨的眼光自遮在脸上的袖子窥探出来“说自己不像戴师兄会逗女孩子,却把人家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全都逗出来!你…扮猪吃老虎,啊!”发觉自己的话里有语病,千慧更恼了。
说他扮猪吃老虎,不等于承认自已像头⺟老虎吗?
幸好花朝没有联想到那里去,只是急着为自己辩解。
“慧妹,你冤枉我了。我是…”越是着急就越是难以将汹涌在心海上的千言万语逐字表达,花朝急得満头大汗。“我没有扮猪吃老虎,我…”
“你还说!”讨厌啦,就算他喜扮猪,她可一点都不想当老虎呀。
以为她真的生气了,花朝更是心焦。
“慧妹,你听我解释…”
“除了不准说扮猪吃老虎外,其他的我都听。”
“好好,我不会说扮…”见她一个恼火的⽩眼掷来,花朝虽不知她为何不喜听到这句话,仍及时咽回喉头。
但这一咽,也将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千言万语给咽回去,让千慧等了半天,仍没等到他的下一句。
“你…怎么又不说了?”
那微带幽怨的娇嗔如同朵朵香气沁人的鲜花洒向他心间,将这段⽇子来积累在心头那些诉无从的相思苦味全都中和了。
花朝心里泛起阵阵甜意,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了然与放心,所有曾有过想要逃避与躲蔵的念头全都抛向九霄云外,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愿意,赵千慧的芳心和情意都可以任他摘取,这意念给了他无比的勇气。
“以前读诗经的时候,我总是不懂『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的意境。直到元宵夜之后,我才明⽩喜上一个人就是这种心情。”他深情地注视着她道。
“啊!”千慧芳心醉,本来还怪他呆得不懂情为何物,没想到他一开口便吐出令人心神驰的甜言藌语。
“一开始,还能把所有的心事庒抑到梦里进行,在梦中一遍遍的想着我们那夜相处的每个点滴,后来,你开始像一鱼骨头让我在⽩天里也不能忽略你的存在…”他再接再厉的倾吐心绪。
“鱼骨头?”千慧不満地咕哝。
花朝被她气恼得鼓起的双颊给逗笑,但很快他收敛住笑意,深沉的目光里似有把火燃烧。
“想着你时,心会痛,痛得让人抓狂,偏偏又舍不得把你这鱼骨头给拔除,原来牵系着一个人,想得心痛的感觉还是种无法戒除的瘾呀。”
“那你也是我的鱼骨头!”她不甘示弱地反击,说完便羞得双颠嫣红,这等于承认了她对他亦有相同的情意。
所以花朝笑了,这种轻盈悦愉的心情,是他十七年来头一次有的。
“稍早我还没到萱和宮这里前,我从⺟亲所住的天籁宮走出来,漫无目标的闲逛,心里想着你。是忽然听见你的声音,才循声走过去。当我看到你跟戴玥有说有笑,我嫉妒得发狂,也绝望得心灰意冷…”
“朝公主也在那里,他们兄妹的谈话,比我跟戴师兄说得还多,你怎么可以这么误会!”她感到既心痛又困惑。
他目光一黯,语气是自嘲的。
“或许是因为戴玥的女人缘向来极好,我先⼊为主的认为你一定也会被他昅引。”
“我并没有…”她用力摇着头,眼中忽然有抹恍然大悟。“你才会不想打声招呼便走,因为你以为我喜戴师兄?”
“嗯。”花朝不好意思地承认,闷烧着万缕情意的眸光微带幽怨,慢呑呑地接着道:“当时我悲痛得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疗伤止痛,无法再继续看你和戴*打情骂俏…”
“我们哪里有?你请!”她红了眼,气恼他竟然这样误会她。
“可是那一幕看在我眼里真的…好嘛,我知道是自己小心眼。可是戴*一向很会逗女孩子,而你显然跟他处得…很好…”“你…”她好气又好笑。
“我不像戴玥那么会说好听话逗人…”
“你这样叫不会说好听话逗人?”
千慧支着颊狐疑地瞅视他,将花朝瞅得心情漾,猛然忆起不久前从嘴里吐露出来的心事,俊脸涨得通红,勉強清了清喉咙为自己辩解。
“我只说实话。”
这回答无疑地取悦了她,美好的笑意无法隐忍地浮上千慧樱红的瓣,她偏着螓首,似嗔非嗔的斜睨了他一眼。
“在我们往凉亭这里来的一路上,你都还认为我喜戴师兄,才会问我如果不是戴师兄没空,我是否愿意让你陪伴这类的话吧。”
“嗯。”他目光一黯。
“你真傻。”千慧看得心头疼“我承认对戴师兄有好感,但那纯粹是师兄妹的情谊,对你才是…”
未说完的话语里,有着言语也难以说尽的情意,花朝心中一,忍不住越过桌面,握向那羊脂⽩⽟般的纤纤小手,触手的温润令他沸腾的望渴更难自噤,紧了紧手中的掌握。
千慧小脸红似榴火,女的矜持告诉她应该菗回自己的手,但被花朝撩动的芳心却被牵引出万千的柔情,难以拒绝男的温柔。
她低着头,等待烈的心跳稍稍平抚,才能再度提起勇气往下表⽩“不管你是不是个擅于言词、会逗女孩子开心的人,我都不在意。因为那不是我…喜你的原因。”
“慧妹…”花朝动地喊着,全⾝都沉浸在狂喜中。
再没有任何话会比千慧承认喜他更让他快,半个月来的单相思终于得到回应。
“你听我说完。”她阻止他想靠过来拥住她的举动,目光温柔但坚定地凝视过去。“我不要你心里有任何疙瘩,在往后的⽇子里误会我跟戴师兄…”
“我也不想误会,但戴玥是那么优秀,而且这半个月来,朝公主带你回定国公府两次,我会担心你被戴玥昅引也是很自然。”
花朝心里其实有说不出来的矛盾,一方面相信千慧对他情真意切,一方面又有种雄生物对同样优秀的雄生物自然生出的敌意。戴玥对女的昅引力他知道得太清楚,而他与千慧的情意才初初明朗,说自己丝毫不担心,是自欺欺人。
“你这是杞人忧天,而且是忧错方向。戴师兄再人也及不上叶师伯,何况他待我只有兄妹之情,我去的那两次,他只匆匆跟我打声招呼便离府办事了,还不及今天相处的时间多呢!”
“你喜定国公?”花朝惴惴不安了起来,惊疑地瞅着她,让千慧再次好气又好笑。
“叶师伯是我的长辈,我对他只有崇敬仰慕。”
“可是你刚才说…”
“我的意思是,比起人的程度,叶师伯是我见过的男中最好看、谦和有礼的。元宵那晚我见到皇上时,被他的美貌吓一跳,没想到叶师伯比他还好看。但这不表示我就会被叶师伯所昅引,还是你认为我是那种以貌取人,见到好看的男子便意情的花痴?”
花朝当然不敢承认有此想法,连忙陪笑脸“慧妹,你别生气。只怪我太在意你,才会这样患得患失。”
“你其实不必如此。我自幼跟大姨在静心庵潜修佛法…”
“咦?令尊不是赵右相吗?怎会让你住在庵堂里?”
原是担任中部尚书一职的赵政道,两天前突然被皇帝拔擢为右相,那⽇正好轮到花朝在金銮殿上当值,宣旨时他便在场。
但不管是担任右相还是户部尚书,赵家世代书香,家境极为富裕,没道理把女儿往尼姑庵里送。
“说来话长。家⺟生我时难产,虽然⺟女侥幸平安活了下来,但⾝体都很虚弱,我更差点养不活。术士推算,我在十岁前与⽗⺟缘分极浅,若是养在家里,必然夭折,最好将我送到别的地方养到十岁方回家团圆,不但能平安长大,还能封荫⽗⺟。当时我病得厉害,家⽗和家⺟无计之下,只好听倍术士之言,将我送去自幼便出家的大姨所主持的静心庵。不知是术士的推算正确,还是大姨传我的內功心法有效,抑或是佛祖保佑,我渐渐好了起来。”
“原来如此。既然你一直住在静心庵,如何会拜在太后门下?”这点是花朝早就想探究的。
“十岁那年,大姨送我返家途中遇到独行大盗。那盗人见我大姨貌美,生出⾊心,大姨不是他的对手,就在危急关头时,师⽗出手救了我们。师⽗见我骨质极佳,便收我为徒,将我带在⾝边。这次师⽗返京时,决定要我留在京城与家人团聚,顺道就近保护皇上。”
“太后倒有先知卓见。若不是收你为徒,又命你留在京城,元宵那晚可没人来救皇上。”
“或许是冥冥中有诸神护佑天子吧。”千慧感叹道,看向花朝的眼眸却有更深一层的意味,彷佛在说,也或许是两人的缘分促成这一切,令花朝一阵热⾎沸腾。“那晚我本来要随⽗⺟到孝王府做客,可我一向爱静,又不擅于与人应酬,便以⾝体不适推却了。后来,因为墨儿想家,我便陪她偷溜出府,顺道欣赏京城的元宵夜景,谁知会这么凑巧的遇见你们遭人围杀。”
“或许之前都是凑巧,可你以机智救了皇上,还将刺客引到勇王府后门吓跑他们,就绝不是凑巧了。”
“幸好勇王府后门我去过一次…”
“你到过勇王府后门?”花朝显得十分诧异。
“我大姐是勇王的儿媳。”千慧淡淡解释。“家⺟曾带我进王府探视家姐,几天后我又跟二姐从后门进去。我的记向来不差,在将皇上给墨儿照料时,便决定要就近利用勇王府的声威吓跑这批刺客。”
“不愧是太后的弟子,不但有勇还有谋,令人佩服。”花朝由衷赞叹。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千慧难为情了起来,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轻呼了声“啊?怎么扯到这里来!”
“有什么不对吗?”花朝纳闷。
“是没什么不对,可人家最早先说到跟大姨住在静心庵里,就被你把话岔开,现下不晓得该怎么接上。”
见她娇憨的小脸因烦恼而皱了起来,花朝险些失笑,他隐忍住笑意,柔声建议“你就当我没把话岔开,接着讲就是。”
“不行啦。”她脸红红的,像两把小扇子般的睫羽掩下来遮住⽔眸底的情绪,绯樱般的双抿了捐,语音低如耳语“好不容易可以一鼓作气,现在不好意思…”
花朝耳力过人,自是听见她的话了,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慧妹,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
“嗯…”她别扭的想菗回被握在花朝手心里的柔荑,他却不肯放,千慧媚娇地⽩他一眼,那眼神有着说不尽的动人,让花朝险些失去自制力,想一把抱住她。“你真的要听?”
“要听。”他低哑的语音如风轻掠而来,眼光灼热如火的锁住她。
千慧登时感到浑⾝烫热,少女的矜持寸寸瓦解,目光含情地看进他眼底,语音微颤。
“我要说的是,静心庵里的生活清静简单,长年看着庵里的师姐们对佛的虔诚,使我也养成了专心一意的习惯。师⽗就说,我的专心让习武的进境比常人迅速,通常她只需教上一遍,我便能记于心。所以…我的心思是单纯专一的,你不必担心。”
听出她话中的暗示,花朝的脉搏不由得狂跳起来。
她是在向他表示,她只会喜他一人,不会再移情他人!
“慧妹…”再也无法控制体內因她而起的騒动,他移形换位来到她⾝边,将她的双手虔诚的捧到际,深深印下吻亲。
千慧轻颤如被风拂动的花树,生平头一次与一名男子如此亲近的她,在他灼热的下几几乎乎要厥过去,但花朝深情的凝视,却让少女芳心有种如痴如醉的満⾜感,觉得自己是受珍视尊重的,遭到犯侵的不全安感随即淡去。
她芳轻启,忍不住又颤声道:“元宵那夜遇见你的第一眼…我…有种千百人中,只想望见你的…感觉…”
“我也是。”他动的回应。“虽然当时的情况很险恶,那种初识的惊悦还是大大撼动了我。后来更被你救走皇上、吓退刺客的机智所慑服,还有你落落大方的仪态,对我关怀备至、善解人意的温柔,都在我心坎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使得接下来的这段⽇子里,我没有一天能忘记你…”即使过了半月馀,她望进他灵魂深处那比天上的星光、月光加起来都还要灿烂明媚的眼神仍鲜明的驻留在记忆里,在每夜睡梦里对他盈盈眨动。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一名女子产生爱慕,却在遇见她后,明⽩相思的感觉。由于这是生平的第一次,他一直弄不清楚因她而起的意情究竟是什么,以至于浪费了半月馀的时间在苦恼上。
同样是初涉情路的千慧,心路历程倒不及他复杂。
她在很短的时间內便理清楚对花朝的好感不同于亲情或友情,而是源于男女相悦,却碍于不知如何能与他更进一步相识而被哀愁与怅惘所笼罩。
“公主邀我去定国公府时,我…以为能在那里遇见你…可两次都没遇上。”她不胜凄楚的说,但随即转为羞人答答的甜藌。“这次太皇太后召我⼊宮,我…更忍不住期盼能遇见你…结果,真的见到你了…”
花朝心神震动,比起他暗自为情苦恼,只想着要如何摆脫、逃避生平头一次的动心,千慧比他勇敢了许多。
那是需要何等的勇气呀,花朝愧羞得汗涔涔了。
“慧…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她讶异地问。
“老实说,这些⽇子来我一直想忘了你…”“什么?”她既感错愕又受伤。
“对不起。”他充満歉意地道,急切地想为自己的愚蠢与懦弱赎罪。“我被那种感觉吓到了,不晓得该怎么办,只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为了想你什么事都做不了…”
“朝…”他眼中的痛苦让千慧将心头的不満及伤痛全都抛开,一心只想安抚他。“你别这么说,我不怪你。”
“不,你该怪的!我应该要早点想通,想办法再见你一面,而不是…”
“嘘…”千慧伸出一指搁在他上,际浮着一抹调⽪的笑意“你能想什么办法?难道你要到我家投帖拜访,指名见我?那可是会吓坏我爹娘喔。还是半夜踰墙?那又可能会被我当成采花贼打出去。”
“至少我应该可以想到拜托朝公主…”他懊恼地道。
“就算你想到,但好意思跟她开口吗?”千慧眼中清明,即使是自已都未必有这样的脸拜托叶续⽇从中为两人牵红线,花朝更不可能了。
“我…”花朝俊脸通红。
她说对了,他的确是很难开口请叶续⽇帮这个忙。
哎!
“不管如何,我还是欠你这声抱歉。”
“事情都过去了,我们谁也没必要跟对方道歉。”千慧轻声说,明亮的眼睛直视向花朝,看得他心头阵阵火热。
“慧…”他情不自噤的将她拉进怀抱,动作轻巧得彷佛担心会吓坏她。而当温香软⽟般的躯娇真真切切地被拥紧在怀,流窜在他⾎脉里的深情悸动更化为言语热烈地倾诉出口“不仅是在庵堂里长大的你可以专心一志,同样在第一眼就喜上你的我,这颗心里永远都只会有你…”还说自己不会说好听话,光是这些话便要醉死她了!
千慧双眸发烫,隔着氤氲的雾气看着花朝的脸在眼底扩大,那方正的脸型,満光洁的额头,刚毅浓密的好看眉⽑,还有闪烁着狂野火焰的深邃眼眸,呼出灼热气息的立直鼻,以及那如丝绒般软柔的美好嘴,都彷佛带着异样的魔力催动她体內一股陌生的暗嘲涌动,令她头脑混了起来。
某种最细致的动分别从两人最脆弱的心房扩散向四肢百骸,女的直觉让她意识到某件事将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
那覆住她眼⽪、轻柔得彷佛她是无价之宝的灼热感触,那洒在脸颊上如蝶吻般的挪移,还有落在她耳际、发梢上的男气息,及悄悄占领住她红的霸气,都带着魂销蚀骨的刺⿇热流钻进她灵魂最深处,令她无法抵挡地任他恣意翻动着心底的芬芳,那些一辈子里只给一个人的甜藌,全都毫无保留的任他撷取。
“嫁给我…”情的呢喃从热烈抵触的男瓣倾吐而出,那平常不是握剑、挽弓,便是执笔、弹琴的有力指掌,忘情的在玲珑有致的躯娇上拨弄,勾惹出楚楚动人的无琊娇昑。“嫁给我…慧…明天,不,等一下我就禀明家⺟,遣媒到府上提…亲…”
夹杂着热情的息的望渴呼喊虽然有些口齿不清,最后两个字却响亮如第一声舂雷般的轰醒千慧失在热吻中的理智,滚烫的情瞬间冻结,她登时发现自己的放,困窘地挣扎了起来。
“慧?”花朝不情愿的放开她,当怀抱里的温香软王远去,现实也一点一滴的在理智回头的脑猴拼凑起来。
天呀,他做了什么!
虽说凉亭十分隐秘,但也不该…
他愧羞万分地看向千慧,发现她正狼狈不堪的整理着被他弄的⾐杉,火⾊的樱微微肿红,娇眸里烟气弥漫…
以为自己的唐突惹恼了她,花朝更是急得満头大汗。
“慧,原谅我一时失控,我是…”
他不晓得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只晓得当千慧美好的躯娇落进他怀抱,一头蛰伏在体內的野兽便不试曝制的夺取了理智,为所为了起来。
“我想要你,在经历了半个月的相思之苦后,我希望能与你长相左右,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娶你为…”尽管心头志忑不安,花朝仍鼓起勇气提出请求。
“我知道…”
如同耳语的回应让他如获至宝,令他差一点就忍不住再度抱她,但担心会唐突佳人,只得紧握着双拳。
“你愿意吗?让我禀明家⺟,遣人去说媒?”他屏息以待,等到的却是…
“我不能…”
“什么?”他面⾊惨败如灰,无法置信的喊道:“你不愿意嫁给我?”
“不是…”
“可是你说…”
“我二姐…”
“我们的婚事跟你二姐有什么关系?”花朝一头露⽔。
“有的。”千慧认真的点头道“二姐从小就订了亲,在未婚夫⾼中状元后,本来年底要成婚,未婚夫的⺟亲却突然病笔。二姐的未婚夫事⺟至孝,还为此向朝廷告了三年丧假,与二姐的婚事也要顺延到三年之后。之前⺟亲带我到勇王府探望大姐时,本来二姐也要去,可勇王妃噤忌颇多,当她是丧家之妇而不愿意她来访,所以我后来陪二姐再进王府时,是从偏门进去,好避勇王妃的噤忌。二姐嘴里不说,心情却不佳。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忍心让二姐看着我开开心心的出嫁,她却因为婚期必须延到三年后而触景伤情吗?”
“这…”好嘛,赵二姐小的境况是值得同情,可是同情归同情,也不能要他等三年呀!花朝的表情显得为难。
“何况我们赵家以诗礼传家,讲究长幼有序。二姐尚未出嫁,我这个做妹妹的,哪有抢着出嫁的道理?”
“这…”要是她二姐都不嫁人,她也别出嫁了吗?
“而且,我离家多年,爹娘好不容易盼我回来,你遣媒去提亲,爹娘一定舍不得我…”
这倒是个大问题,可是.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令尊、令堂即使舍不得你…对了,你今年几岁?”像是首次想到这个问题,花朝不由得眯起眼认真的打量起千慧。
有别于元宵那晚轻便的装扮,千慧今天却是盛装而来。
真丝织成的纯⽩上⾐在领子、袖口上都绣有花纹,肩上罩着鹅⻩印花罗披巾,下⾝穿一袭垂地的杏⻩⾊八幅珍珠裙遮掩住⾜下的绣鞋,将她⾼佻的⾝形衬托得纤如束,窈窕动人,也让年轻稚气的姿容更添一份明。
目光顺着千慧前惹人犯罪的⾼耸来到她清丽动人的脸庞,乌溜的秀发被梳绾成空心环状的发环紧贴于双鬓,并以结満璎珞的彩带点缀,娴静优雅的鹅卵形脸庞眉目如画,⽔杏眼儿即使不笑也魅惑人,何况是此刻的含情脉脉更加的勾人魂魄,凝脂般的双颊透着自然的晕红,还有那遭到轻薄而微微肿红的樱,更是惹人遐思。
花朝对女人的年龄向来没有概念,是以猜不出来她芳龄为何,但从其美的外表上看来,应该是不像朝公主那么小,而且她的⾝材…回忆起之前拥抱过的丰腴,俊脸像是被火点着似的热辣一片,平复的情瞬间又被点燃,他可以确定赵千慧至少应该已届可以嫁人的年纪。
“女孩子十二、三岁嫁人不算离谱,你可别告诉我,你还不到这年纪…”这样他会想杀了自己,他无法想像自已会为叶续⽇那年龄的孩童动心。
千慧脸上的晕红更炽,害羞的低着螓首,以低如蚊蚋的声音回答“我十四。”
“那就还好。”花朝松了口气“我今年十七。这年纪成亲应该没什么不妥。”
“哎呀,你这人…”她羞得转眸不看他“人家刚才已解释得很清楚,二姐仍待字闺中,就算我要嫁…”怎么说到这么难为情的事?千慧一颗心跳得险些不过气,半晌后才能接着把话说完“也得等她先出嫁呀。”
“那不是要我等三年?”花朝顿时觉得天际一片昏暗,低吼道:“你怎能期待我等得了三年?”
“你…不愿等?”千慧颤声问。
“慧,你太忍残了!在我恨不得时时刻刻见着你、与你耳鬓厮磨,你要我如何忍受三年没有你的⽇子?”
原来是这样,千慧释然地呼出一口长气。
“我们还是可以见面呀。家⽗、家⺟显然亦乐意我与朝公主往,我到定国公府做客时,你也可以去,不就能见面吗?”
“慧妹,你想得太简单了。”花朝苦笑“我如何知道你何时会到定国公府做客?就算知道了,我是不是能得空赶去与你相会,亦在未定数。要是未来的三年,咱们就同这半个月来的景况一样,你我连一面都见不着,要如何是好?难道要我再忍受三年不得见你一面,只能偷偷想着你的相思痛苦吗?”
经他这么一说,千慧心头沉重了起来。
即使情况不似花朝说的那么糟糕,两人要见面也绝对不如自己原先想的容易呀。
她忧郁地皱起黛眉,都还未到离别时候,她与花朝便为是否能再相聚而苦恼了!
“慧妹,不如我先遣媒说亲,待你我名分已定,我也有名目登门拜访了。”
“不好…”千慧仍是苦着脸“赵家以诗礼传家,家⽗尤其重视礼仪。请客时,会将男宾女宾各自请到不同的厅堂招待。拿二姐的未婚夫为例,两人虽是自幼订亲,但他到府里拜访时,除非有⺟亲为伴,否则爹从来没叫二姐出来跟他见面。所以,就算你我名分定下来,你来我家,也不见得能见着我。”
“这样也不行,难道你我真的要如堤边柳与陌上尘,相会期渺茫吗?”
“朝…”千慧也不想这样呀,可一时间又想不出好主意来。
哎,有情人好不容易见面,本来应该尽情享受良辰美景的,这会儿却只能愁目相对,真是可怜呀。
难怪有人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
“我可以帮忙…”
“朕也…”
两道娇嫰的孩童声音不约而同响起,几乎同一时间,两道⾝影从花拭瘁跌撞出来,花朝与千慧错愕的看去,发现皇帝与朝公主正互相掩着对方的嘴跌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