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诚如佳颖所担忧的,说的永远比做的容易…
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思索着应该要怎么做开场⽩。
斑承扬开车到公司接她下班,两个人因为都没有胃口,所以随便挑了一家餐厅,食不知味地将晚餐下肚后,就直接回到她的住处。
整个用餐时间,两人各怀心事,说的话没超过十句。
他坐在沙发上,⾝体前倾,两手手肘分别搁在腿大上,脸⾊凝重。
她倒了一杯温开⽔递给他,他沉默接过却没有喝,将雕花玻璃杯拿在手中转呀转的。
她双手环倚在电视柜旁边看着他,脑袋糟糟的,无法决定该怎么对他谈开。
苞他说:我们不适合,分手吧?
问题是,都往七年了才对他说不适合,会不会显得太过怪异?
还是直接承认她背叛他正和另外一个男人往?
不行,这种话太过伤人,如果可以,还是尽量别直接说出口。
可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说得圆融,让两个人平和地分手,又不至于对彼此造成太大的伤害?
曾经往这么多年,就算爱情已逝,仍然会有些感情,总不希望造成互相憎恨的结局。
但是,凭良心说,感情关系的结束,真的能够做到平和,又真的能做到不受伤、不伤人吗?
虽然承扬今晚的举动让她心中的怀疑已经从猜测变成笃定,但毕竟她背叛他却也是事实。
思绪转转转,却转不出个所以然…
算了,她豁出去了!
“承扬,我…”
“舒蔓,对不起!”⾼承扬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重重将⽔杯放在茶几上,坐着向她一鞠躬大喊,俊朗的脸上有着悔恨与痛苦。
“呃?”他夸张的动作令她傻眼。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分手吧!这次上来,主要是想跟你谈这件事。”
情况急转直下,让她一阵错愕,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睁大双眼傻愣愣地看着他。
努力地在脑袋数据库里面的档案夹中东挑挑西捡捡,她终于找到可以应对的用语。“对方是谁?”
“是研究所的学妹,她…孕怀两个半月了,我直到昨天才知道。”
“这么说来,你一直瞒着我和她往?”
“我才没有那么卑劣!”他显然对她的质疑感到生气。“学妹追求我已经三年多了,我从来没有对她动过心,要不是后来你要脾气不到台中去找我,我又怎么会…”
“这也怪我?”她沉声低问,脸上开始聚集霾。
他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行承担责任?
听到她瞬间沉的语气,他抬起头看了看她面带不善的神⾊,而后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向后靠,用手掌盖住眼睛,低低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那样的话。”
他语气里的无奈和无助,让她的表情软化下来。
承扬的五官深刻有型,个洒脫慡朗,加上⾝材⾼大结实、比例良好,一直都是女人心目中的⽩马王子,也从不乏人追求。
难得的是,他在与她往的期间,从来没有三心二意过。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他搂着她大声宣告自己是他最深爱的女人,直接敲碎追求者的芳心。
她也曾经试着好好经营这一段感情,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无法成为适合他的那名女子,只落了个心力瘁的下场。
对的人,不见得就是适合自己的人;而适合自己的人,如果不是在对的时间相遇,终究仍是要错过。
到底是谁先说出这种至理名言的…
“舒蔓,我承认自己其实才是温室里的花朵,个太过自我中心,思虑也不够成、不够圆融,跟不上你思想的脚步。其实一直以来,我总是在你⾝后,追得很辛苦。”
“我没有那么好。”所谓的世故成,不过是愤世嫉俗、装腔作势而已。
“她一直在我⾝旁守候,她的眼里只容得下我,从来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退缩,加上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人又在赌气,所以我才…”
“别再说了。”她闭上双眼,只能叹息。
“我知道你会怪我,骂出口吧。”这样一来,他或许可以减轻些许愧疚。
她应该说什么?又能骂什么?
现在她的脑袋已经一片空⽩,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体会心中的百味杂陈。
那种既欣喜,又难过的奇异滋味…
懊欣喜的,毕竟这个原本令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的难题,他竟然先提出,让她有台阶可下,让负心人的不名誉头衔由他来承担。
而难过的,是长达七年的感情,仍然比不上所谓寂寞的冲击、比不过本能冲动的作祟,无法令她的男友对爱情忠贞,更直接造成两人渐行渐远。
虽然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然而他的行为却仍是在她的意料之外,所以她即使早就有分手的打算和心理准备,仍下免觉得受伤。
孕怀两个半月…他背叛得还真够彻底!
他总是在做出会伤害她的行为之后,又像只鸵鸟一样将头埋住,以至于事情往往拖延到没有转圜余地的时候她才知道,让她措手不及,只能无奈接受。
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解释她的无力和不満、受伤和委屈,他总是在垂眸认错的转瞬之后遗忘。
退让,成为她一贯面对争执的方式;敷衍,成了他一贯面对争执的模式。
可是,至少他的直率还是那样始终如一,在背叛爱情之后就选择避不见面,对她即使有所隐瞒,却没有试图编造谎言。
“怪你什么?”她轻轻笑着,已经分不出梗在心头的感觉,是释怀还是难受。“我想也许她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女人,也恭喜你要当爸爸了。为了避嫌,你们的结婚典礼我不会去,但是绝对会包一份大礼金。”
“舒蔓…”即使事情已经走到这样的地步,他还是矛盾地希望听到她的挽留,而不是漾着浅笑对他说两人不适合,还对他说出祝福。
“从你之前一直避不见面的行为,我就已经大概猜到了,只是一直在等,看你什么时候愿意对我开口。”
“我没有办法面对你。”
“我知道,谢谢你始终对我诚实。”她垂下眼,试图排空心中的复杂感受。“往后别再见面了,相信她一定会对我的存在感到很不安。”
“我就知道,以你的个,绝对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
舒蔓对爱情的态度太过于绝对,一旦选择分离就不会让两个人继续有瓜葛,这也是他试图逃避的原因。
所以他才一直无法对她开口呀!
她看着墙上的钟,故意忽略他话语中的希冀。“快要九点了,你该回去台中了,太晚开车会增加路上的危险。”
“我不想回去。”
“承扬?”她皱眉。
“舒蔓,最后一次,陪我好吗?我们聊聊天、聊聊近况、聊聊心事,别这么急着赶我走。”他的头依然仰靠在沙发椅背上,手仍是覆盖在眼睛上,势姿一直没有变,只有泪⽔软弱地从手掌间隙中流下。
“当爸爸是一件好事情,就别哭了。”看着他的痛苦,她的语气也有些呜咽。
毕竟双方都曾经真心付出过,突然要完全断绝关系,怎能下难过?只是该有的立场与原则,绝对要坚持。
相信今夜在台中某处,另一名将要当妈妈的女孩子,也正以泪洗面吧…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认真去体会过你的无助。”
“都过去了。”她将整盒面纸丢给他。“擦擦眼泪,我们下去买些酒和小菜吧。最后夜一就让我们把酒言,而不是泪眼相对。”
“其实,我一直希望你能留我。”他擦掉泪⽔,苦笑着头摇。
“你明知道我不会。”她也苦笑头摇,但是笑容里,隐约地松了一口气。
她终究没有告诉他…她也背叛了他。
今夜的他,只怕再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吧。
在路口的超商购买酒精浓度最低的啤酒,他们说笑着上楼,看起来实在不像刚刚才讨论好要分手的情侣。
她没有发现,公寓楼下的某个停车格,一辆银⾊的CEFIRO內,有双灼热的视线正凝视着她,眨也没眨的眼瞳內,盛満绝望…
…。。
天⾊大⽩,许舒蔓糊糊醒来,看了看闹钟,已经快要七点了。
在自己房间的浴室梳洗过后,她打开主卧室的门,走到客厅叫醒⾼承扬。
“承扬,你该回去了,相信你老婆一定等你等到快疯掉了。”
这家伙竟然将机手关机,是想害人家准妈妈哭死吗?
“喔。”他眨眨眼,捣着头往连接客厅和厨房的浴室定去,用冬天冰冷的⽔让自己清醒。
她送⾼承扬下楼,目送他开车离开,视线久久收不回,脑袋里想着这一出荒谬的闹剧。
算了,总算是平和的结束了…
甩甩头想将思绪净空。昨夜她虽然只喝了大概半罐啤酒,还不到宿醉的程度,但是聊天聊到五点半还是很累人,她可能需要大量补眠。
正准备要转⾝上楼的同时,她从眼角余光中瞄到路旁停了一辆眼的车子。
“巽行?”她走到车边,敲敲驾驶座的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颜巽行默默凝视着她,见着了她眼中因为睡眠不⾜而产生的⾎丝,眸底一黯。
“你不是说有事吗?怎么跑来了?”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淡笑道。
“因为危机处理得宜,损失也没有估算中的严重,所以其它事项给值班人员就可以了,不需要我在场。”他仍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逡巡她脸上的疲惫。
在他看她的同时,她也见着了他眼中的⾎丝,以及闻到由车中飘散而出的浓浓酒味,眉头皱起。
“舒蔓。”他移开视线,望着⾼承扬远去的方向,脫口而出:“他的车已经开远了,你还依依不舍、念念不忘吗?”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要是平常的他,不会有这种近乎苛刻的语气。
“我为自己刚才的失言道歉。”他垂下眼脸,转动着手中已经⼲涸的铝罐。
她看着他极端颓废落寞的模样,漾起心疼。
“你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晚上,在你们出来买东西的时候。”他低笑着头摇。“本来以为可以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得到惊喜的竟然是我自己。”
昨天晚上?她听了双眼大睁。
也就是说,他看着她和⾼承扬一起进屋,而且就这样在车內待了夜一。
天啊!这夜一,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怎么不按门铃或是打电话给我?”她脫口而出。
“怕打搅了你,也不想让你为难。”他下意识地举起铝罐,想要灌酒,可是在罐子碰到边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就已经将內容物喝完了,于是颓然将罐子丢到一旁。
她看着他的动作,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要不要上楼?”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她低声问他。
他望⼊她的眼,看见里面満満的心疼,心脏处突然传来一阵菗痛,本来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拒绝,但说出来的话却与心意背道而驰。
“好。”
打开车门,他顺便将还没有打开的酒提出,跟在她⾝后上楼。
稳健的步伐,看不出已经喝了夜一后的醉意…
…。。
将大门锁上后,她看着他将整袋未开的酒放在茶几上,打开了其中一罐,又狂灌起来。
“巽行,昨晚…”
“你不需要对我说明什么,我也不想听。”
他在楼下喝了一整晚的闷酒,也看着她始终透出灯光的窗户一整晚,那样的煎熬,已经够了!
他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他们昨晚可能如何恩爱的话,更不想听到她的道歉。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承扬…”她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猛灌酒的模样,按住他拿着酒罐的手,心里着急。
可是她坚持要说,他却坚持不愿意听,猛地将她拉⼊怀中,狠狠地吻住她的,将口中的酒灌⼊她的嘴里。
他吻得涸岂、很切,那种极端磨人的痛楚和煎熬,也透过急切辗转的⾆传递给她。
被这样狂烈的拥吻,让她有些昏眩,而被灌⼊口中的酒,更加深她几乎整晚没睡的欺。
她浑⾝虚软,只能摊靠着他,任由他的切布摆,也任由口中无法完全呑咽的金⾊体顺着她的边流下,让地毯染上些许深暗⾊泽。
“巽行,冷静一点,听我说…”她虚弱地着气。
“我说过了,我不想听!”原本在昅她⽩细颈项的丰润双又移回她的嘴上,存心要她没有办法再开口。
将她放倒在沙发上,他不停吻她瑰的红,大手探⼊她的⾐衫內抚,为她点燃起全⾝⾼热。
她轻昑一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无助地任由他布摆。
算了,和半醉的人争执也无济于事,反正早说晚说,还不是一样可以解释,先等巽行冷静下来吧。
他将她的手拉下,搁在他的膛处,她自动自发地帮他解起钮扣。
“巽行…”她伸直手,让他可以顺利地将她⾝上的⾐衫脫掉,放任自己被情完全主宰。
他望着她満面蒙的神情,眼眶中毫无预警地冲上酸涩,在除去两人全⾝的障凝物后,他叠上她美丽的⾝子,继续以吻封缄,修长的手指在她全⾝的敏感处游移,心底的话却完全不试曝制地倾怈出口。
“我完全不想知道你们昨天发生了什么。”他啃咬着她的耳垂,声音低沉喑哑。
“我知道自己是第三者,没有权利质问或者追究你的任何行为,所以,拜托你,别告诉我!”
“不对,唔…”他満是痛苦的语气让她瞬间清醒,她想议抗,却被他的手给摀住双。
“无论你希望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别说想离开我,算我求你,好吗?”他继续啃咬她的脖子,并且让温热的继续向下肆,话音中却已经开始哽咽。“就算永远只能当第三者…”
他的切切低语撼动了她,因他而起的心痛,也顺着眼中为他而流的温热体滑落。
他吻着她红润的蓓蕾,用⾆尖不停地逗挑,蓄意让她更失去理智,可是滴上雪⽩酥的⽔珠,却已经浇灭了她⾝上情的温度。
“舒蔓,你可能体会望着你整夜透着亮光的窗户是什么感觉?可知道我整晚想着你在他怀中依偎是什么感觉?”捣住她双的手感受到她滑落的泪⽔,他的因而又上移到她的脸颊,为她吻去了泪,在她耳边呢喃。“明明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明明一直劝自己应该掉头离开,可是我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继续啃着她的耳垂,另一只手渐渐沿着她的⾝体下探,引起她阵阵轻颤。
“一整个晚上,我总是想着你可能在他⾝旁开心地笑着,想着你可能会不⾼兴地和他斗嘴,想你腻着他诉说甜言藌语…想你躺在他的怀中,让他的手抚过你⾝体的每一吋,令你失去理智,脸上有着与面对我一样的美丽蒙…我拼命幻想着你会在谈笑的时候想到我,幻想着你在息昑哦的时候,有没有可能一时不小心,呼唤了我的名字…”
他一边轻喃诉说着,手指也已经下探到她敏感的核心。
她闭上眼,浑⾝颤抖着,分不清这是因为他说的话,还是因为他的蓄意撩拨。
他很清楚如何能让她狂疯,如何能让她无法自已。
太奷诈了,用这样弱势的姿态求怜,却用如此強势的方法勒索…
雪⽩柔软的双手,缓缓移上他⾚裸的膛,在他因全⾝震动而放松捣着她的大掌时,她乘机张口,用力咬下!
所有的撩拨全部停摆,他吃痛地缩回手,満脸错愕地瞪着她。
“你冷静听我说…”
“你就让我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可以消除他留在你心底⾝上的印记,这样也不行吗!”他低吼,俯下⾝想要继续吻她。
“巽行!你醉疯了是不是?”她大喊,双手迅速而用力地打上他的双颊。
她的动作震回他一些理智,终于静了下来,任她抬起他的脸,对上她的眼。
“好好听我说!”她望⼊他抑郁而泛⽔的眼眸,轻声说道:“我和承扬,昨晚并没有发生任何你以为、你推测,以及你幻想的事。”
他深深凝望她,被她捧住脸颊的头无法转动,许久之后,才低低开口,神情狼狈,语气仍旧喑哑:“是我反应过度,别安慰我了。”
“是真的,我们昨晚只是在协议分手。”
她的话让他的眼里倏地燃起某种光彩,不敢置信地低问:“骗我的吗?”
“我没必要骗你。”她细细地、怜惜地吻上他温热的,而后,在他的耳边轻轻叹息。“所以,你并不需要爱我爱得这么痛苦、这么绝望、这么委曲求全…”
“舒蔓…”他呜咽着,将她抱得好紧。
“以我的尊严发誓,我不会再让你这么不安了,信任我,好吗?”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只能用力搂着她,不断对她说出自己的心意,一遍又一遍。
肺中的空气有即将被挤空的危机,她仍有⽔痕的脸上,却带着浅淡的温柔笑意。
这个男人、她的知己,怎么能够爱她爱得如此深刻?
突然之间,她有些领悟了。
他为了她,可以温温守候,默默祝福。
她为了他,也早就已经学会坚強与勇敢,学会面对和洒脫。
如果可能的话,她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与他共度厮守。
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可以再分开她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