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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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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奇离开王府后,漫无目的在空旷的午夜大街上漫步,因为心头着重重的思绪,没有注意到自己走偏了路,离她所住的客栈越来越远。

  看见司徒烨能够清醒过来,自然令她高兴。但一想到从此之后再也不能见到他…又不觉难过起来。奇婆婆那边也有许多困难,恐怕她回黑心村后师父会逐她出门,连找寻亲人的最后希望都渺茫起来。还有平凡及不怪妹妹,她也想念得紧。只盼她们还有机会,能像以往那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四处玩耍打闹嬉戏。

  唉,想这些又有何用。不奇扫开愁绪,抬头一看,自己站的竟是条死胡同,巷底只有一座宽大气派的门第,那道红木门足足有五间隔。上面挂了副横匾以峻严的笔法书写着:应国公府。

  她怎么会走到这样的地方来?真糟糕。不奇吐吐舌头,掉头往回走,身后的那道气派红门却咿呀一声的打开来。许多的杂沓人声,看样子是有人要出门了。大半夜的,不奇心想这户人家未免太奇怪了,挑这种时候出门。

  为免瓜田李下惹人疑猜,不奇一跃攀上巷旁高墙,蹲踞在暗处,打算等人都散去了再说。

  远远只见得门开后,一组轿夫抬了顶华丽雅致的轿等候在旁,七、八名穿着秀丽的婢女提着宫灯步出门外,两位衣着更华丽些的贴身丫环簇拥着一位夫人,一行不下十几二十人的浩队伍,都在门前整齐列队等候着。一位穿着昂贵丝绣袍衣,四、五十岁左右的富绅对那位夫人说:“你就是不听话,这个时候出门太危险了。”

  “人家说请愿求佛要趁四更天黎明朝霞刚时最有效,为了显现出我的诚心早点寻得嫣儿的下落,我不管…我非去不可。”

  那位富绅摇头说:“好吧,你要去就去,我不拦你。你自己喜欢高兴就罢了。”他招招手“贺福,贺喜,你们好好保护夫人。知道吗?”底下的人应诺。

  又拖了一时半刻,不奇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伙人好不容易才出发,门重新关上。一会儿后,不奇自隐身处跳下,一手还着耳朵,那位夫人的声音…怎么会騒动在心头呢?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怀着这无法解释的奇特感受,不奇摇摇头,走出巷外。不远处,还能看得见那顶轿子及随从多人,缓缓的沿着大街而行,恰巧也是她要回客栈的方向。

  突然间不奇有股冲动想跟上前去,再听听那夫人说话的声音。

  别傻了,这位夫人想必地位显赫,住那么大一楝宅子,又有那么多的仆人,不可能是她识的人。这么莽撞的上前追问,只怕会被人当成抢劫坏蛋。这一想,不奇马上打消了那股冲动,放慢了跟随的脚步。

  就这么样,不奇和那群人隔着小段距离,在他们不知情的状况下悄声同行,刚行过一座小桥,转个弯她就可以回到客栈内了,而那一行人也刚好在弯过小桥后往反方向而去,与她分道扬镳。

  不奇心中还惦着那位夫人的声音,所以多看了那群人一眼,就那么一眼,她看见走在轿后的一位婢女打着瞌睡,手提的宫灯危险的斜倾,正当她眼皮儿跳起,口紧张得一揪,那盏灯已经跌翻于地烧了起来,火花烧到那顶轿上。

  想也不想的,不奇马上飞奔上前,抢在所有刚发觉大事不妙的随从之前,以她自己的外衣使劲扑打灭了这场小小火灾。轿中人此刻也刚步出轿外,在丫环们的搀扶下余悸犹存的走过来。

  “噢,我的天啊!姑娘你没事吧?真是多谢你的…”那位夫人抬起头来,和不奇视线相,话到半途失踪。

  强烈的熟悉感再度袭向不奇,她脑海中搜寻着这么一张脸,那是温柔婉约的容颜,在这位夫人雍容华贵的装扮底下,不奇能感觉到一颗诚恳待人的心,她就是知道眼前这位夫人是既温柔又活泼的个性。眼角的笑纹是因为她常常微笑,但是额上多出的几条皱纹却是为了什么?眉间不该有的轻愁因何而来?两人在无言中对目良久。

  “喔…是我失礼了。”那位夫人终于一笑说:“姑娘的模样让我觉得…”她忧愁的敛低眉说:“让我忆起了一个人。我这么唐突的看着你,真不好意思。”

  不奇摇摇头,她也想告诉这位夫人,她也有同样的感受。

  夫人抬起头又端睨了她一回“姑娘是哪里…”

  着青衣的丫环却在此刻步上前说:“禀夫人,再不走恐怕要误了上佛寺的时辰。”

  “是吗?”那位夫人点点头,对不奇说:“谢谢姑娘的出手相救,”她摘下自己臂上的一只通翠玉环“这就当作我谢谢姑娘的,如果你愿意…你有空到应国公府来找我,就拿这只玉环说你是来找公爵夫人。知道吗?”

  “不,我不能收。”不奇推拒着。

  那夫人却拉过她的手心硬把翠玉入她手中。“收下,收下,这是你应得的。”

  然后在丫环们的扶持下,夫人又重新启程出发了。不奇瞪着手中的翠玉,心中的疑团不止没有减轻,反而如同滚雪球般的变大许多。

  可惜,她没有机会再见到这位夫人了,因为她必须马上离开京城,以躲避司徒家可能派出的追兵。

  不奇带着一点自怜想着,或许司徒烨根本不会来追她,他痛恨她足以对她千刀万剐,追不追到她回去都是一样,她离他越远说不定他越高兴。她真正想一走了之的理由,是因为自己不能忍受他误会与憎恨的眼光。

  她踩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客栈内。

  …。。

  晨一大早。

  “掌柜的,一共多少钱?”不奇打理好行囊,走下楼,在帐房处结算着房钱。

  瘪台后的老翁点着头“好,姑娘稍后,我算一算。”等了一会儿“住一周房钱是三两,加上热水钱是五钱,打理房间的费用是半两…”

  不奇耐心的候在柜台前,看着老翁滴答的弹打着算盘,终于听到老帐房抬起头来说:“算出来了,一共是四两又五十八钱。”

  她低头自衣带内取出一锭文银“这是五两,不用找了。”

  “不,不,怎么可以不找,”老翁严肃的说:“本店童叟无欺,一钱也不会多要你的。这一定要找,你千万别走,等着,我找给你。”

  不奇心中觉得好笑,头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坚持原则。

  “掌柜的,请问你这边有没有一位单身姑娘投宿,长得像…”后头传来男子问话的声音却让不奇一惊。

  她半转身正好对上司徒宛。

  “你在这儿!”他得意的大叫“踏破铁鞋无觅处!”

  就算不奇有天大的本领,这么直接的巧合还是让她无法应变,况且司徒宛身后还跟着为数颇多的家丁,敌众我寡的态势下,翅难逃的不奇也只有乖乖束手就擒。

  双手被反绑身后,不奇在好几名强有力的家丁押解下,来到王府内一个幽深的院落,并被锁到一间四壁空空,仅有简单家具摆设的房内。

  “你就乖乖待在这儿,这是我大哥的命令。”司徒宛撂下几句话“警告你,别耍任何花样,屋外有许多警卫看守着,要是你想逃跑,那我只好用锁链将你绑起来。自己想想怎么样比较舒服。”

  不奇环顾四下,强迫自己抬头的面对他说:“你们想怎么样?要杀要剐都可以,不用在这边惺惺作态关着我。”

  司徒宛哼了声“大哥没把事情说出来,我们也猜到了。想必是你这魔女对他下的毒,想要逃跑…我是很想取你小命为我大哥报复,可你是属于他的,现在只有我大哥有权利对你施行报复…他怎么做决定不关我的事。”

  这是他的报复?先是惊慌揣测自己会受什么苦?心灵折腾过后再加上毒打吗?不奇心头苦笑,口中还是说着“这样的把戏想吓本姑娘吗?还早得很。”

  “随你怎么说。”司徒宛向门口走去,临出门前还故意大声的对门外守卫说:“这丫头鬼花样最多,不论她说什么都别上当,先来问过我或王爷,知道吗?严拼守,如有疏失格杀勿论。”

  “是,三公子。”

  不奇眼见他就要把门关上,急出声说:“等一下,我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

  司徒宛不耐的反身“还有什么问题?”

  迟疑片刻,她低声的问:“你大哥他…身体好多了吗?”

  “你还在这边装什么假好人,他的身体自有我们兄妹会照料,不劳你的心。他吉人天相,不会那么简单就让你害死的!”他恨恨的讽刺说:“在董家庄时他救了你一命,我还以为你不是真的天生那么坏,便放心的让你陪他进京,没想到…我真是错看人了。”

  怒气冲冲的司徒宛走后,整间屋子顿时冷清寂静了下来。外头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不奇缓缓的走向头,看着那灰朴朴的棉被,觉得自己就像这棉被,既又沉。

  究竟司徒烨想做什么?

  …。。

  司徒烨想做的事,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王爷的身体强健得快,想不到才花费这几天工夫,已经大致完全复原了。若是换作旁人,恐怕要躺上个十天半月。”文大夫收回手,经风霜的脸上隽着笑意说:“只不过…”

  “不过什么?”司徒萍一旁马上接问。

  文大夫摇头笑说:“老夫只能医身体的病,对于王爷的心病恐怕无能为力。”

  司徒烨扣上衣扣“文大夫说笑了。”

  “是吗?”文大夫捻捻胡须“那大概是老夫这双老眼昏花,读错王爷脸上那抹烦忧啰?”

  司徒萍还以为大哥有什么心病,原来文大夫讲的是大哥的愁容。“他哪有什么心病?还不是在想要拿那狐狸怎么办?”

  “二妹!”司徒烨眉一掀,冷言道:“不许多话。”

  司徒萍噘起嘴,不悦的带走文大夫看诊后开的葯单“我吩咐煮葯去。”

  待她前脚一走文大夫才再度开口说:“王爷烦心的可是被幽在冷泉楼的那名女子?”

  “原来府内这么多张嘴巴。”司徒烨起身走至窗前说:“文大夫要替那女子说什么同情的话,就留在心中。因为我是不可能放她离开的。”

  文大夫整整面容,神情严肃的说:“听说,她是害王爷中毒的罪魁祸首。”隔了很久,文大夫才看见王爷勉强的一颔首。

  “可是,如果老夫料得没有错。救王爷的人也是她吧?”文大夫又说。司徒烨眺望着窗外的蓝天,浮现心头的是一张令他既恨又爱的面孔。一个他到现在还不想去面对的人。他这生中没有逃避过任何问题,只有她能令他如此失常。

  “唉,”得不到回音的文大夫叹口气说:“爱令智昏,就连再聪明的人…”

  “我不爱她。”司徒烨冰冷的说:“也不曾爱过任何女子,那是挂在妇道人家口中的愚蠢幼稚行径。她施下毒后又回头救我,只是说明了女子有多善变。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是这个道理。”

  文大夫笑了笑说:“偏偏没有女子,我们这些大男人就无法活下去了。”

  司徒烨正想反驳这句话,一名随从闯进来说:“禀大人,看顾冷泉楼的大娘又来了,她说那位姑娘已经一连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她竟敢用饿肚子这种手段来对抗他?司徒烨口一阵气怒,还有他不愿承认的关心…她怎敢待自己?“告诉她我马上过去。”

  “是,大人。”

  司徒烨掐紧重戴回手上的尾戒环,冰冷硬透的玉也是他此刻心情的写照,脸上青筋微浮,他道一声“文大夫,恕我失陪。”人便离去了。

  望着王爷临出门前僵直的背影,文大夫挑了挑眉头“古人说‘情字难解’当真不假。王爷我就祝福你的心病早觅得心葯医。究竟,解铃还需系铃人吧!”

  …。。

  不奇推开眼前堆得的餐盘,和过去两天的菜一样丰盛,但她却丝毫没有胃口。站在桌旁的安婶脸色担忧的说:“姑娘,你多少再吃一点吧?你根本没有碰到什么菜饭嘛,再这样下去不行的。”

  “我没什么胃口。谢谢你,安婶,我就是不想吃。”

  安婶看她无打采的模样,口也难受得紧。可怜这么一位标致的姑娘家,被锁在这么一间空的屋子里头,没有任何人可以和她说话解闷,也不能出去透透气,怪不得她会没有胃口。

  真是想不通,左看右看,安婶就不觉得这姑娘有半分坏样,为什么王爷偏要锁着她像锁住江洋大盗一样呢?说实话,安婶心里头觉得这姑娘比起蔷薇园那些颐指气使的妾妃夫人更加要善良温柔,别的不说…她总是礼貌客气的称自己一声安婶,哪像外边人总是大娘长大娘短的,恐怕连自己的姓啥名什么都不知道。

  长长叹口气“既然姑娘不用,那我就端出去了。如果等会儿你觉得饿了,就喊外面的警卫爷一声,我马上替姑娘送来。”安婶说。

  她只是勉强的微笑回说:“多谢安婶。”然后又对着窗外掉泪发呆了。

  真是可怜。安婶口沉的,端了食盘出门,外面的警卫爷低头一看就说:“又没吃?真是的。禀报大人去吧!万一要是她饿死了,我们哪担待得起?她可是王爷的重要囚犯。”

  就这样,在不奇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司徒烨听讯怒气冲冲的往这儿走来。

  门被他用力的推开时,她还蜷腿坐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就穿着件薄绸衣透着窗口吹风,小脸讶异的上他,一双美眸瞪得如铜铃般大。

  她果真瘦多了,这是司徒烨头一个想法,那张讨人喜爱的鹅蛋脸苍白了许多,显得一双黑眼变得更深更大,透着股柔弱的气息。他还记得初次见面时那大胆无畏与勇敢美丽的不奇,现在的她…只让人觉得风吹就倒似的瘦弱。

  但也因着这一面会,司徒烨才发现自己心底对她的怒恨都强不过想要她的望。不论他怒气有多高,恨意有多浓,似乎都阻止不了自己想要她。他迟迟不能决定对她的报复,就是因为他心中还存着无法扑灭的热焰。再见到她,无视于过往伤痛…永不餍足的热焰猖狂燃起。

  他朝她跨出一步。

  不奇自椅中放下双脚着地,全身警戒的看着他“你…我看到你已经完全恢复了。”

  “不错。”提起恢复,中毒的经过历历在目。司徒烨心一冷,停下脚步。

  不奇看得见闪过他脸上的种种情绪,虽然这时已被他用冰霜的表情所覆盖,但在那之前,她看见了许多…有讶异、有伤痛,还有望。就像她一样,他也不能忘记。不奇酸楚的想着,就算过去他差点“爱”上自己,这份情感也被命运所扼杀了。仅有错误的恨意还活在他们之间。

  “那么你终于能亲自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对付我了?”不奇躲入她费了这么多天时间缓慢筑起的层层心墙后方,坚强的问着。

  还在那儿,司徒烨不知为何高兴的发现,她的勇敢依然在身上,只是因为意外的消瘦让他以为她不再拥有它。“你认为自己不应该被‘对付’吗?”

  戏老鼠的猫,不奇晓得司徒烨此刻是胜利的猫,但她不愿意做垂死挣扎的老鼠。“省掉那些玩法,司徒烨,我不害怕被你对付,只管告诉我你打算何时杀我?”

  “杀你?”他歪歪头“我没有杀的习惯。”

  脸儿一红,不奇拧起眉心“看得出来你很乐在其中,我又一次输在你的手上了,不是吗?伟大的王爷。”

  司徒烨静看她一会儿“为什么你不吃饭?”

  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我…”她皱眉“我吃不吃关你什么事?”

  “是我们王府的菜做得不好,不合你胃口?”

  “我没注意什么味道不味道的。”

  “是我不好,我马上命人换厨师好了。”他淡笑说。

  不奇脸更红了“你作我觉得很有趣是吗?不管你换几个厨师都一样,我没有胃口就是没有胃口。”

  他挑高一眉,神情颇为恶的说:“你不会在害喜吧?”

  这个可能是不奇连想都不愿意去想的,它不止加速恶化她目前的境况,也复杂了所有的问题。于是她直觉反回答“不可能。”

  “是有点太早了些。”司徒烨也顺着她口气说下去“那么,你的没胃口是来自于其他的原因?是我这间屋子太乏味,让你觉得气闷,是不是?”

  不奇边浮现朵冷笑“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了,如果我开口求你,胜利的果实是否更加甜美呢?不用了,我满意于现在的牢房,毕竟我是阶下囚,不得不看人家眼色,哪里敢评论牢房舒不舒服。”

  像没听见她的回答似的,他迳自走向隔开寝室的门扉,轻一推,里面也是同样单调无趣的灰色陈设,是仅有的摆设,连张镜子或是盥洗盆都不见踪影。

  司徒烨看了一下,宛弟的确将他的命令执行得很彻底。晓得不奇聪明的程度,就连镜、盆之类的物品都可能被利用来逃,所以一概不允许摆在屋内。如果她有需要,会让专人送进来,用完马上收回。

  “满意了没有?这是你自己的屋子,怎么你像认不得了?”她在他身后冷冷的说:“你高兴看多久就看多久。”

  “你每天都怎么浴洗?”他回身来,神色自若像在谈天气的问道。

  不奇怒瞪他一眼“关你啥…”

  “我可以问下人们,他们一样会讲。可是你宁可自己说出来吧?”司徒烨知她甚详的说:“告诉我。”

  他是来羞辱我的,那就让他做到高兴吧!不奇咬牙说:“每天夜里安婶会帮我送一盆热水来,我就在寝室内洗…洗完后他们就把水抬出去了。”

  “嗯,不错。宛弟做得还算周到。”他点头,离开寝室走出来。“每天的衣物呢?你有干净的衣物能换穿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怀疑的抬眼看他说:“我的衣物与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这次你又想出什么点子要折腾人了?仆人我已经做过了,难道你要我去烧饭洗衣不成?”

  司徒烨一双瞧不出任何情绪的黑眼缓缓扫过她,不奇口一窒,对他强烈的情感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要面对一个你明明深爱却不能说出口的人,明知他对你只存有恨意与厌恶的感受时,呼吸与站立都成了一种奢侈的望。她退后一步,不慎绊到身后的桌角,脚步一不稳,他的大手瞬间就已搭扶住她的间定住她。

  “谢谢。”不奇想退开,他却不放手。她怀疑地抬头看向他。

  他眉眼一抹凝重,间的大手缓慢移上来,罩住她的脸颊包住她的小脸,不奇原可以躲开的,但被他磁力般的双眼所蛊惑,竟无法动弹。“王府内有许多许多的仆佣做那些差事,我不需要你去抢他们的差事。”他微弯冷笑说:“这是我们第二次讨论你的用途了,是不?不奇姑娘。”

  她脑中一片浑沌。

  “只是上次的气氛我比较喜欢,这次的…我该拿你这个背叛亲夫的娘子怎么办?或者,你想要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一手毒我,另一手救我呢?”他说话的声音是如此轻柔,但蕴藏着汹涌如的力量,只等着狂风掀起的一刻。

  后悔了,不奇太后悔自己这两天没有胃口补充自己的营养,现在她全身虚弱得找不出半分与他抗衡的力量,她怎么知道两人会有这针锋相对的机会,他根本不该出现的,司徒烨应该会然大怒只愿意派人告诉她…她将会遭受什么样的惩处,是死、是活、是油炸,还是红烧!

  “没有理由。”在他耐十足的等待中,不奇勉强说出一个答案。

  司徒烨加强了他捉握的力量,以具占有力的指尖轻画过她的“我要听实话,不奇,说!”眯起冷酷的目光“为什么你要下毒,又为什么回头来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不说!”不奇怒道:“我不需要解释任何的事情,随你高兴怎么处置我,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我的目的和你或任何人都无关!”

  有关的,不奇心中却哀伤的低呜着:唯一她会错下毒葯,唯一她会无怨无悔回头来救他的理由,全都与司徒烨有关,但她却一辈子也不能将那三个字说出口。可笑的是,不奇更清楚的知道,就算此刻她告诉司徒烨她爱他,得回的报酬必是他得意非凡的将这份爱活生生踩在脚底下蹂躏,他不可能会相信的。

  因此,缄默是她最好的选择。

  “但我非知道不可。”他坚定的语气没半丝商量余地“不管需要花费我多大的力气,不管由什么地方得知真相,我保证我会把这件事完整的真相找出来。你最好把这一点放在心上,因为你越早领悟这点,对于所有的人越好。”

  “所有的人?你指谁?”

  他冷冷一笑“你以为呢?”

  不奇整个头皮都发麻“你还要去找我师父和婆婆们?难道你受的教训还不够吗?我救你不是为了…”她警觉的住口。

  “继续说下去,我心期待想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救我的?”他不怀善意的低语说:“为了我的头衔?为了好玩?还是舍不得我刚刚教会你玩男女爱的那种游戏呢?”

  不奇在他怀中僵直。

  “不说话?”司徒烨松开她“那么,等我把所有人都找齐了,真相自然大白,无所谓。”

  换作她紧紧拉住他衣袖“不!求求你不要那么做,让它过去吧!你已经有我这个罪魁祸首在了,你可以对我发你所有的怒气、所有的不、所有的报复,直到你高兴为止。但不要再去找婆婆们,太危险了!”

  不论对婆婆们或是司徒烨,不奇直觉出这一回双方再不罢休,或许真会两败俱伤发生无法挽回的憾事。身为高高在上的王爷,司徒烨准备应敌而有备而来时,别说是三个婆婆,就算三十个、三百个也都会被他击溃。他彻头彻尾是个可怕难的敌人,问不奇就知道了。

  他眯着眼无语的看着她,良久不语。

  不奇查觉在那面无表情的俊容中有着教人发寒的意图,她不知不觉的放开。

  他拂拂衣袖退了一步。

  “冤…冤家…宜解不…宜结,你难道不能放过婆婆她们,只屈就我这个…头号主犯?”

  “当我手头上有这许多债主时,我何必只找你这一家呢?”他淡淡的说。

  “你只是想要以眼还眼、以眼还眼,那么谁来不都一样。我可以替婆婆们赎罪,好吗?”她咬着下,忧心的等待他的答案。

  但他狡猾的笑了“我想不出一个反覆无常的低女子对我有何用处?放你在我身边只不过增加更多你毒害我的机会。”

  “你可以揍我、打我出气。”不奇勇敢的告诉他。

  “你这么瘦不风的样子,恐怕我打不到两下就没气了,没意思。”他亦假亦真的说着。

  “我会吃,从今天起我会把自己吃得壮壮的。”她马上回道。

  “这是你自己说的。”他点头“我期望见到你今后每餐饭盒都是干干净净的吃得光。”

  不奇握紧拳头,强下心中凄楚的伤痛“你放心,我保证。”

  “很好。”

  至少他解决了问题之一,司徒烨讽刺的想着,从今以后她会吃东西了。为什么她的健康对自己重要?他不愿去追究。问题之二,他体内如火如荼强烈燃烧的需要依然未获解决,眼前的不奇对他仍旧是一大惑。为什么不呢?她是他的人。不论是否有罪,她都是属于他的。过去,她是独属于他的情人,现在她是独属于他的罪犯…两者都是令人无法抗拒的美丽女子。

  他会占有她,只为了足他的望…或发他的望,不论理由为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回他纯粹为了感官而要她,不再是为了她的心灵,或是无用的感伤的不名情感,他只需要她的身体火热的反应接纳他。

  其他的女人都无法引燃的这股强烈需要,他将利用她来浇熄。

  “过来。”以平稳的声音,他说。

  不奇迟疑着,对他习惯性的反抗依然存在,最后她妥协于他的命令下走到他身前,抬起头看着他。

  “我发现一个人即使是在极度的怒意下,身体自有它的行动意志。不是吗?”司徒烨锁住她困惑的大眼说:“我颇感意外的发现,我的身体仍然渴望着你。”

  她的大眼迅速为一层慌张所遮盖,接着是后退,但司徒烨早已料到,他出手握住她的双肩“要解决这种狂热的方法只有一种,你我皆知。”

  “不!”她摇着头“不要!”

  “要。”他冰冷笑着,身体却相反的悸痛而渴望。心中呢?他掩去一切,不愿打开那扇心门。“没错,我利用你发…不是我的恨也不是我的怒,而是你我都知的一种望,你想求我放过你吗?”

  这太伤人了,不奇如何能让他在这样冰冷残酷的企图下恶意拥抱她的身子,她无法忍受这样丑恶的事。“你不会得逞的,我不会让你那么做,你…除非诉诸武力!”

  他一寸寸缓缓拉近她,近得他能嗅到她清幽的体香与如绸黑发的发香,近得他能感受她娇躯纤纤的颤动。她是害怕或者是在强大的吸引力影响下…“你还不了解自己的身子,不奇,知己知彼,你在头一战注定是要输的。”

  不待她的回答,迅速的司徒烨以充决心的吻覆住了她,同时也拦横抱起她比羽重不了多少的身子,目标确定的往寝室内走去。

  丙如他的预料,不奇在他娴熟的惑技巧下抵抗不了多久,起初反抗的双现在欣然开启进他大胆舌头的入侵,双手由原先的推拒改而在他的肩头来回摩挲,原始的本能取代了理智的拒绝。

  他双眼凝神的记下她每一分热情的反应,这是他所需求的证据,就算她再怎么辩称自己并非属于他的,但在这儿,他的怀中,她每一分都属于他,没有欺骗与背叛夹其间。

  醉在他魔力大手的抚爱下,不奇全心全意的反应着自己心上人的热情,直到她微睁朦胧的星眸,看见他冰冷黑眸无动于衷的表情,才忆起他宣称的可怕声明,他只不过是利用她,这是无情无爱的求,他利用自己来发足他自己优越的男自尊,她怎么能如此丢自己的脸,像不知廉的女人一样给予他想要的东西?

  一盆冰水顿时浇下她渴望的身子,她撤回绕着他的双臂,转开脸去不愿看他得意的脸。

  司徒烨马上攫住她的脸面对自己“想在这一刻逃开已经太迟了,不论你否认多少次都一样,你和我一样的想要它。”

  语毕,他猛烈而无情的占有她,那股燃烧的热情失控直达疯狂的界限,深入与加紧筑起的节奏引领强大压力,他们紧紧攀住了彼此,在最后爆发的喜悦来临时,他发出男的嘶吼,并在她体内盈自己的生命力。

  罢自云端返回,不奇眼眸缓缓的罩上层水雾。她的身体确是获得了无与伦比的高,但心灵却被掏空只余空白,她扭开头不想让敌人看见她的伤口,躺在她的身旁,司徒烨呼吸仍然急促,却足的休息着。他双手占有味十足的揽着不奇。

  “我会命人替你换一间比较宽敞的房间,靠近一座内苑林。”待他呼吸平稳后,他开口说道。

  “不用了。”不奇只要他快快离开。

  司徒烨拧起眉“房间就在我森严的私人阁林内,没有人会打搅到你,但你也无处可逃,因为它四周都有极严密的防守。偶尔你也可以到园子去散散步,比现在只囚于室内要好多了。”

  “不。”她更高声的说:“我不要搬到你的什么园子里去。”想起那座园林,离他势力更加接近,她慌张,心神也忙起来。

  “你没有选择。”他冷然的说着,一面坐起身来,低头凝视着她“我要你待在哪儿你就得待在哪儿。”

  不奇缩起身子拉着棉被想遮住自己,但他并未放开棉被,反而硬转过她的身子,强迫她面对面。“你哭了?为什么?”

  为了你无心无意中强硬抹杀了我萌芽多的爱意!不奇内心怒吼,但她闭上眼说:“我累了。”

  毫无半分动静的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听见他下的声音,不奇迅速的拉起棉被遮盖住自己。

  “明天你就搬过去。”他说,走近边低头温柔的拂过她颊边说:“你答应我要定时吃饭,最好不要忘记了。这是你自己承诺的。”

  若不是不奇受伤太深,或许她也会嗅出藏在这句温柔的话底下,有那么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心疼与怜惜,还有求和的意味。

  但,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她忙着重新在心中筑墙…也疗伤。

  “我明天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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