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是千钧一发。
他差一点就弄拧了,第二天晚上,达克心想。他总是有一种搞砸私生活的天赋。
达克坐在他暗下来的书房,注视着他在电脑萤幕上创造出来的⾼贵、五彩模式。
依它,显然的混是一件美事。它毫无止境地由一个人的形状变化成另一个,经由不知名的指令,它不断地变化,直到原型完全消失。
但是达克知道如何恢复原型,而那就是阿肯之所以能成为世界上最复杂的解析软体,至少可以称霸一时。
以软件设计发展的速度看,任何程序都不可能永远保持领先。阿肯会需要不断地改进。但是达克相信任何其它产品想赶上阿肯都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
石氏保全顾问公司可望由这套保全程序赚取巨额金钱。它最大的客户就是国美 府政,用来保护其极敏感的电脑系统及⾼科技研究室。
达克打算将阿肯的获利投资在适用于民营机构的其它保全系统的开发上。
这套程序是这么复杂,却又简单得让人惊愕。达克希望他能将同样的数学公式套用在梦娜⾝上。
她和他曾拥过的任何女人完全不同;虽说他曾经拥⼊怀的女人并不多。到目前为止,长期的独居及偶尔的浪漫火花构成了他的爱情生活。他无法享受这种不稳定的生活模式,想要一种可以预测的关系,正如他设计的程序。
因此,婚姻变成了显而易见的解决之道。只除了他一直没能办到。
不是他没尽力挑选适合的对象。他曾运用所有的逻辑思考以求取一房室。但是不知怎么地,事情总会出错。
梦娜揣测她是他的实验品是猜对了。她绝对不符合他对适合子所下的定义,但是他想要她的念深沉得令他错愕。
达克暗自发誓,他不要抱着永久的想法和梦娜发展关系,那样会导致灾难。生平第一次,他要听凭命运的安排。这种念头令他忐忑不安,但又奇怪地奋兴。
达克凝视着萤幕,察觉他的⾝体已因对星期四晚上的盼望而騒动。
他突然想到,他会想和梦娜上或许只是长期独居的副产品。他已经很久没有了。
至少在婚礼前两个月,藌拉即忙碌得无暇谈事。而在那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能称为活跃。
现在回想起婚礼前的最后几星期,他所听到的各种借口,达克不得不承认他应该看出事情不对劲的端倪的。但是一如往常地,他没发现问题,直到大喜之⽇,新娘却临阵脫逃。
星期四早上,梦娜正伏案电脑,亨利和寇丹推开门进⼊她的办公室。
我马上就好。梦娜咬着下,敲下进⼊键,储存最新一套午宴菜单。该死!
怎么了?寇丹问。
我猜我弄丢了上张菜单。梦娜懊恼地瞪着萤幕。真希望东尼在这里,他是唯一一个真正了解这个蠢机器的人。
别弄电脑了。寇丹兴⾼彩烈地说。我有个意外的惊喜要送你。
梦娜的注意力仍在菜单上。她不是很喜电脑。办公室里会有一台,唯一的原因是东尼说服她买的。东尼对这种⾼科技产品非常着。只要在正点,他总会玩她的软件。我的生⽇下星期才到。
这不是生⽇礼物,亨利神气地告诉她。是感谢的礼物。
梦娜抬起头,看到寇丹的手上抱着一个大盒子。
寇丹和亨利都咧着嘴笑。这也不是新鲜事。自从两星期前梦娜同意替他们的款贷背书,他们的脸上就挂着类似的表情。
礼物?给我的?梦娜终于回过神地打量那个纸盒。你们真体贴,但实在不需要,你们应该把所有的钱投资在'狂野趣情'的。
这玩意儿没花多少钱。寇丹向她保证。
大部分是免费样品。亨利解释,一面打开纸盒。
什么免费样品?梦娜问。
我要在'狂野趣情'贩卖的东西。寇丹探手进去,捞出一条饰有铁钉的黑⽪吊袜带。里面还有一件相配的罩,和一张大胆的面具及红黑双⾊束腹。
梦娜瞪着那条吊袜带。天啊!
两种寸尺的电动摩按,亨利花俏地展示一件小巧的器具。外加多种摩按油和摩按霜。
梦娜觉得自己全⾝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放了一些羽⽑、逃陟绒⽪鞭,和一个这种东西。寇丹拿出一个用两个小球绑在一条线上的器具。线上还吊着价位牌。你看,说明书已附上了面还有各种彩⾊的险保套及草莓香味的糖果內⾐。
梦娜说不出话来,她无助地看着盒中物。啊…
什么都不用说,寇丹温暖地表示。我要你拿着它们。
梦娜清清嗓子,终于找到了声音。你们不需要用这些样品做展示?
寇丹要送给你,亨利坚定地表示。而她这个主意不错。梦娜,该是你为自己找点快乐的时候,你过着修女一样的生活,几乎是嫁给了'正点'。
我很満意现在的状况,梦娜迅速地说。真的。
不可能,亨利说。你是戴家人,天生的热情洋溢。
这个年头热情洋溢很危险。
他扬起一盒险保套。因此你得小心。
锣要两面才敲得响。梦娜虚心地说。
茱妮和贝丝伯⺟要另外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寇丹说。一位在东区的剧院演出'卡默拉'的演员。
梦娜将头埋进手掌。不要又是个盲目约会。
好吧,就算那只是一出古典音乐剧,而且他也不是男主角。亨利带着同情地表示。人不能十全十美。
我知道。
茱妮说这个家伙是个直肠子,未婚,而且有工作。寇丹加⼊游说团。贝丝认识他的家人,他们也是戏剧世家。你还有什么不満意的?
你们弄得我好尴尬,梦娜说。茱妮和贝丝安排的盲目约会从来都行不通,更别说我的爱情生活不需要任何人协助。
茱妮以典型的戴家方式出现在门口,仿佛她是登上舞台的。等你真的有了爱情生活,我们自会下台一鞠躬。
我的天!梦娜咕哝。
众人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梦娜的贝丝伯⺟闯进原已拥挤的办公室。她六十出头,体态⾼佻而优雅,有着一双闪亮的黑眸与満头的银丝。
在悠长的剧院生涯里,戴贝丝扮演过各种角⾊。她和丈夫奥古已宣告退休,但仍不时在夏季公演或晚餐剧院中演出,如同梦娜的⽗⺟。
戴家有句俗语:你可以将戴家人拉出剧院,你却不能将剧院拉出戴家人的心。
梦娜,亲爱的,贝丝坚定地表示,你只需要祛除舞台恐惧症。
舞台恐惧症?梦娜瞪着伯⺟。太荒谬了。我没有舞台恐惧症,除了上表演课时,我甚至从没上过台。
是不是舞台恐惧,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贝丝说。亲爱的,奥古和我谈了好久。我们的结论是,你把全副的精力都给了'正点',而没有保留一点给你的私生活。其中必有原因。
梦娜动起来。原因就是经营一门生意需要许多精力。至少我还有那份精力。
那不正常,贝丝坚称,对戴家人来说。
我没注意到家里有人抱怨。梦娜驳斥。
贝丝叹口气,我们承认,家族时有人有份稳定的工作很有用,尤其是那个生意还能雇用家族中其它的人,但那并不表示它很正常。
老天,贝丝伯⺟…
你把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间浪费在做生意上。贝丝轻脆地宣告。
茱妮歪躺在桌角。你不是太挑剔,就是如贝丝伯⺟所说的有舞台恐惧症,你必须脫离幕后,走到聚光灯下,梦娜,你是戴家人。
梦娜听够了。她跳起来,面对那群心存好意的亲戚。你们或许有趣兴知道,今晚我有约会。
每个人都震惊地瞪着她。
茱妮首先恢复。和谁?
梦娜脸⾊一红。石达克。
亨利的嘴张大。石氏保全顾问公司的石达克?
嗯。
那个大老耝?茱妮的眼睛惊恐地睁大。
梦娜马上转向她。我说过在这里不准再叫他大老耝的。
对不起。茱妮咕哝。我再确认一遍,我们谈的可是那位超级客户?
我们谈的是石达克,如此而已。
亨利呻昑一声。石达克,那个活人电脑。
梦娜转向他。他不是电脑。
亨利竖起一只手。对不起。
我确信他是个好人,亲爱的,贝丝安抚地说。也是个有价值的客户。但你是戴家人,姓戴的不和非剧院人士来往,那样不自然。
我不敢相信,茱妮说。你究竟看上他哪一点?
梦娜扬起下颚。他正直、诚恳,值得信赖。
你怎么知道?贝丝反击。
戴氏直觉。梦娜骄傲地说。
现场没有人能反对这句话。
正直、诚恳,值得信赖。亨利扮个鬼脸。听起来好象一只圣伯纳⽝。
感觉満无聊的,茱妮说。但是我想你总得有个开头。要小心,好吗?另陷得太深,你和他不可能有未来可言。
没错,贝丝迅速说道。他不是你这一型的人,亲爱的。
寇丹指指装満样品的纸箱。把这些东西带回家收着。谁知道呢?或许你和那个呆头鹅实验了一阵子后,你会想要一个真正的热⾎男子汉。
夜午前不久,梦娜坐在达克的车前座,注视她公寓的大门缓缓升起。期盼的心情与她观赏新戏时等候布幕升起时一模一样。
但是生平第一次,她觉得仿佛自己真的登了台,演出剧中的一角,而不只是个观众。她想,戴家人就应该有这种感觉。
一股奋兴窜过她心田。舞台恐惧症?她不知道。
她希望,邀请达克进去喝杯咖啡不是一项错误。
你可以停在那里。梦娜指出一块标明访客的停车位。
好。
达克将车停到位置上,车里沉寂了下来。从晚宴回来的一路上,他们大部分保持沉默。梦娜想,他们就象两个刚从第一次约会回家的哑巴青少年。
你的车停在这里很全安。她向他保证。
达克再次点点头,熄掉汽车引擎。他打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尾去替她开门。
梦娜下车,试探地笑笑。今晚进行得很顺利。
嗯。他关上车门,挽起她的手臂,护送她走向电梯。
又一阵沉默。电梯来了,门开了。梦娜步进去,自动开始她的深呼昅练习。达克跟着她,在她按下五楼按钮时,安静地站着。
门关了,梦娜紧张地盯着楼层显示灯。
达克眉头一皱。你还好吧?
嗯。我只是不能适应电梯。梦娜说。
密室恐惧症?
嗯。
生来就这样?
从我五岁时。我勉強能应付电梯,因为我可以数楼层,而且我知道我只会被困在里面几分钟。
达克伸手拥住她的肩膀。梦娜先是一僵,继而松弛下来。他温暖的⾝躯与耝壮的手臂颇能安抚她。
他们俩一起看着楼层显示灯。
电梯门在五楼开了。梦娜习惯地松出一口气,近乎用跳地离开电梯。
石达克跟着她。往哪儿走?
左边。五六室。
他伸出手向她拿钥匙。梦娜稍事犹豫,但还是给了他。她很讶异这个小动作所透露的亲密。
他接下钥匙,挽着她的手臂走向五六室,进而开了门。
梦娜步进漆黑的寓所,伸手去按灯的开关。灯还没点亮,黑暗中什么东西向她移近。
她点亮灯,一个蒙面怪物自暗中浮现,吓得她尖声大叫。
你回家,甜心。怪物尖声嘶语。
梦娜直觉地后退,直直撞进达克坚实的⾝躯。
蒙面人向她追来,双臂向前伸展。它穿着镶有钢钉的红黑⽪质背心、黑牛仔和⽪靴。两个眼睛在⽪面罩后面闪闪发亮,戴着⽪手套的手中握着一条小⽪鞭。
搞什么鬼?梦娜撞到达克时,他甚至没有晃一下。
他将她推至一旁,轻快敏捷得令原本就张口结⾆的梦娜震惊。他俐落地将梦娜推进走道,自己则横⾝挡住那蒙面怪人。
他的脚踢得既快又狠,直接命中怪人的肋骨。
喔!怪人倒了下来,⽪鞭掉落在硬木地板上。
梦娜抓着门框。达克,你没事吧?
没事。达克没看她,他走向他的被害人。打电话叫察警。
老天!蒙面人勉強发声。你疯了吗,梦娜?是我,快想想办法,否则这个⽩痴就要打电话叫察警了。
怎么一回事?梦娜重回玄关,仔细打量地板上的⾝影。东尼,是你吗?
当然是我。你想还会有谁?东尼自面罩的眼洞狠狠地瞪着达克。把你的这位看门狗叫开好吗?
达克看着梦娜。你认识这个人?
认识,他是我继兄,希望你没伤到他。
或许踢断了一肋骨。东尼气。
糟糕。梦娜就要走过去,听到⾝后的走道传来两声开门声,她又停了下来。
她回望一眼,看到两位邻居。头顶着红粉⾊发卷,两手揪紧睡袍的米雪碧自门向外张望。她瞪着东尼。怎么了?要我叫察警吗?
不用了,没事。梦娜道歉地笑笑。有人安排了一个小惊喜给我,而我反应过度了。
再也没有人肯让我惊喜一下了,雪碧嘟嘴。自从先夫克雷去世后,我就没有享受过真正的惊喜,他也不介意偶尔来点⽪件什么的。她将门砰地关上。
在正点附近经营艺廊的许得出现在五八室的门口。他的睡袍点缀着时髦的丝黑,手指上的戒指在走道灯光下闪烁。你还好吧,亲爱的?他用不自然的英国腔问。
我很好,真的,梦娜迅速说。是我哥哥。我没料到他会来,抱歉吵到你。
梦娜关上门,转⾝面对她的访客。东尼,你想你在做什么?
我只是开个小玩笑。东尼谨慎地坐起来,他一个瑟缩,戴着⽪手套的手摸摸肋骨。
你为什么穿那些玩意儿?她问。
在你卧室里找到的。东尼倒菗一口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又是从哪儿弄来的?我无意冒犯,但这不合你的风格。
说来话长。哦,东尼,看到你真好。她跑向前,展臂将他拥住表示。但是你应该先打电话的,我没料到你会来。
哎唷!东尼颤巍巍地搂她。轻一点,我仍在考虑控告这只看门⽝。
他叫石达克。梦娜说,退后一步,微微一笑。达克,这是我的继兄戴东尼。
达克没说话,东尼不理会梦娜的介绍。两个男人都没有伸出手相握。
东尼摘掉面罩,露出他典型的戴氏五官。他刻意地用背对着达克,看着梦娜说:我才从洛杉叽回来。
我以为你正忙着演出那出肥皂剧。她焦虑地盯着他的脸。哦,东尼,出了问题吗?
以后再告诉你。东尼斜瞥达克,仿佛在目测他的分量,接着他转向梦娜,露出悉的微笑。介意我今晚在此打地铺吗?我去洛杉叽时把公寓退掉了,记得吗?
梦娜明⽩达克正以哲学家的沉默看着她,等她决定哪个男人该走,而哪一个会留下。这个嘛…
如果有问题,东尼反讽地说。我会另外找地方过夜。我可不想打断你的好事。
梦娜脸⾊绯红。对不起,东尼,你可不可能去爸妈的寓所?他们仍在亚历桑纳。
他眉锋一锁,显然被她的决定吓了一跳。你和这只看门⽝有一腿,嗯?我很讶异,他看起来不象你那一型的。
达克是'正点'的客户。梦娜迅速表示。
从什么时候起你会带客户回家的?东尼问。
达克双手抱,斜着肩膀倚在墙上。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冷冷地看着东尼。从她明⽩独居的女人要格外小心住家全安起。
你认为保护她是你的工作?东尼猛扯红黑⽪背心的铁扣。那你需要再想一想∠兄,她才五岁时救她的人是我。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照顾她,她不需要穿着闪亮盔甲的武士,她有我。
拜托,东尼,不要惹是生非。就这样已经够难堪的了。
嗯,我看得出来。东尼拿着背心、面罩及⽪鞭。我猜今晚你哥哥会碍事,嗯?
东尼…
丫头,过去几个月你变了,东尼嫌恶地将那些⽪件扔至一旁。告诉我,这些时髦的玩具是不是这家伙介绍给你的?
够了,东尼!梦娜尖声命令。
你们俩哪个用鞭子?东尼拉长声调。
我们喜轮流用。达克说。
达克将门当着气鼓鼓的东尼的脸关上。他稍感満意地想,至少那个人已被暂时抛开,虽然他揣测真正的战争这才开始。他注视梦娜急急收拾扔了一地的⽪件饰物。
真不好意思,她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达克瞄一眼堆在她手臂上的饰物。说你会尽快换锁。
她奇怪地看着他。因为东尼?不需要,他是家里人。
你不是说他是继兄?
没错。
那就没有⾎源关系?达克谨慎地问。
她眉头一皱。这个嘛,如果你纯粹字面解释,我想没有。
我通常照字面解释。
东尼从任何一方面看都是我哥哥,梦娜有力地表示。我们一起长大的。
达克领悟他挑到了敏感问题。我无意就这件事和你争。我只是纳闷,如此而已。
梦娜怀疑地看他,继而后悔了。她的目光转柔。我⺟亲在我五岁时嫁给他⽗亲,那时东尼九岁。他的⺟亲在他襁褓时就去世了。
他说他在你五岁时救过你的命。
暗影在梦娜蓝绿⾊的眸中回旋,如同几分钟前他们在封闭的电梯里时一样。
没错。梦娜迅速转开⾝。但那是题外话,今晚我不想谈它。失陪一会儿,我把这些东西拿去放好。
达克注视她急急走开。当她消失在一扇活动⽇式屏风后面,他将注意力转到屋里其它的部分。
他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屋里没有隔间明显的房间。红砖墙构成这间公寓的三面,正前方则是整片的玻璃窗。雾里屏风提供了卧室区的隐私;一道⾼度齐、用玻璃红砖搭建而成的橱台区隔出厨房;浴室则蔵在另一道玻璃砖及⽇式屏风的后面。
这是一个宽敞的生活空间,正适合一个不喜长期待在类似电梯的封闭空间的女人。
达克绕过那道玻璃橱台,找到一个亮晶晶的咖啡炉。他又在附近的一个玻璃罐找出炭烤咖啡。
达克打量那台机器半晌,和他自己的那台类似。他很会处理⾼科技玩意儿。
嗨,以这种方式结束一天可真精彩。梦娜自屏风后面冒出来时,对他抱歉地笑笑。以一个戴家人来说,东尼偶尔会抓不准出现的时间。呐,我来泡咖啡,你应该是我的客人才对。
我就要弄好了。达克按下横杆,咖啡炉象一条电子龙开始发出嘶声。
我看到了。梦娜怯懦地笑笑。那就谢啦。她在对面的⾼脚椅坐下。
你的继兄提到什么刚从洛杉矶回来。
嗯,他去那里演出一出肥皂剧。现在才三个月,他就回来了,表示事情出了差错。肥皂剧的风险很大。
我不懂。
好莱坞对真正的演员来说是个可怕的地方,梦娜说明。绝对不适合戴家人。姓戴的是剧院人员,不是电影或电视人员。
其中有不一样?达克问。
当然。梦娜満脸震惊。三代以来,戴家人一直活跃于舞台剧。他们没一个会去好莱坞求发展。
直到东尼?
整个家族都不喜看他和电视扯上关系,但他仍愿一试。梦娜叹口气。而他以前做过的事没一样真正地成功,因此这一次我们倒衷心希望他能找到自我。
在好莱坞?达克斟満一个小咖啡杯。似乎不大可能。我一直认为好莱坞是让人失的地方。
梦娜皱皱鼻子。奥古伯⽗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们仍抱着希望。几年来东尼一直沮丧不振,他的尝试没一样成功过。我担心他,我们全都担心。
达克将咖啡杯放在橱台。你可曾参加过职业演出?
我试过,天知道我试过。我修了艺术学、表演学,但是我终究必须面对我是家中唯一没有表演天赋的人的事实。当时我很难接受,这一辈子我比什么都想维系戴家的传统。
但你并不是真正的戴家人,不是吗?达克柔和地指出。
她的目光转厉。我当然是真正的戴家人。从五岁起就是了。
别紧张,我无意惹恼你,我只是想弄清事实。你被戴家收养了?
嗯,梦娜的声调寒如霜。正式改姓戴。
你说过你⺟亲在你小时候嫁给了你的继⽗。你的亲⾝⽗亲死了吗?
那时我还没出生。梦娜啜口咖啡,车祸。
因此只有你⺟亲和你相依为命,一直到你五岁?
不尽然。她低头注视浓郁的咖啡。
达克依稀感觉得出来她在回避解释。那只使得他更加好奇。那么,你⺟亲再嫁了两次?
梦娜略显犹豫,接着她耸耸肩。我⽗亲死后两年,她嫁给了他的生意伙伴罗乔治。他的精神不正常,但最初她并不知道。一滴咖啡溅出杯缘。直到他开始做出暴力行为。他接受了心理治疗,医生说他已有改进。但是就在那时候他开始伤害妈妈。
达克当下一寒。还有你?
梦娜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紧得泛⽩。他转而对付我时,妈妈放弃了治疗。她收拾行李,带着我半夜出走,我还记得她要我保持安静,当时我真的吓坏了。
老天!
我好怕罗乔治,怕我不能保护妈妈,怕他可能采取的手段。对那个时期,我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害怕,甚至到现在都还不愿意去回想。
混。达克轻声说。
什么?
对一个孩子来说,恐惧感就象一种大混。
大概吧!
你们离开罗乔治后去了哪里?
加州。黑影自梦娜眼中淡去,她微微一笑。妈妈是服装设计师兼演员。她在一家专演莎士比亚的剧院找到一份工作。
你们就是在那里认识戴家人?
嗯。他们收容了我们,接纳我们成为一家人。妈和戴班迪陷⼊了爱河。
而你也有了新名字。
梦娜点点头,我想要一个全新的名字配合生新活,我要做一个真正的戴家人。家里人的名字都取自莎翁的剧本,因此我选了梦娜。
有没有特别的理由?达克问。
我只是喜它念起来的声音。
我不是很懂莎士比亚,但梦娜不是'奥塞罗'一剧中纯真、忠心,但不受丈夫信任的子?达克若有所思的问。据我所知,她的结局不好。
我知道。梦娜扮个鬼脸。我说过,那时我才五岁,而我喜它的念腔。我承认,如果我能重新来过,我或许会另选一个名字,或许叫海伦。
所以你⺟亲和罗乔治终究离了婚?
妈妈办了手续,但是罗乔治在离婚通过前死了。梦娜轻声说。
他怎么死的?
举自尽。梦娜轻轻抖了一下,仿佛甩开一件暗的外⾐。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改变话题。
当然可以。一定还有隐情,达克想。但他明⽩一个晚上,他已经刺探得够多了。
他依稀为自己竟然会步步相感到讶异。他不是喜探人隐私的人,他一直仔细保护自己的隐私,并尊重别人的权利。但是不知为了什么,他想知道梦娜的一切,迟早他会得到所有的答案。
梦娜下定决心地笑笑。我的事谈得够多了。你在哪儿学会对付东尼那一招的?看来象是某种武术。
没错。
梦娜偏着头。我没想到你会是运动型的人。
达克凝视她,不置一词。
她脸⾊绯红,我是说,你的⾝体看起来很強壮,但是我不能想象你会研究武术,你比较像动脑筋的科学家,智能型人物。
我也练过举重。达克讪讪地说。
梦娜的视线扫过他的肩膀,蓝绿⾊的眸子闪动着女的赞赏。那个我相信。
达克觉得浑⾝突然热燥。我并不是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电脑前面。他耝哑着嗓音回答。
你到西雅图形之前究竟是在做什么?你的前未婚提过什么⾼科技脑库。
达克扬起眉⽑,你和藌拉曾谈到我?
算是吧!只是不经意提到,你懂我的意思吧?
不,达克说。我不懂。
算了。梦娜给他一个过度灿烂的笑。没什么。只是潘姐小和我讨论事情时不经意提到的。
讨论事情?达克刻意用中庸的腔调重复重点。
嗯。
关于我的事?
不是关于你,是关于婚宴计划。梦娜抛下这个话题。说说看你那所脑库的事。
它叫'罗塞达中心'。
梦娜的眼睛睁大。我知道,据第一个解出埃及甲骨文奥秘的古物命名?
没错。'罗塞达中心'是一小群研究复杂结构科学的人集合而成的团体。
你是说混原理?我听说过。
那是一种很烂的说法,达克恼怒地说。我比较喜称之为'复杂'。混意味毫无章法,复杂却是几近混但仍有理可寻的蛮荒地带。就算最复杂的体系也有它既定的模式,只是不容易为人发现罢了。
你在'罗塞达中心'时做什么?
我的专长是研究并发展解析技巧。大部分我研究过的计划都是为报情单位及研究所量⾝打造的。
哇,真了不起。那你可算是某种公务人员喽?可曾协助追捕恐怖分子或劫机犯?
当然没有,达克嘟囔。我最多偶尔做过某些单位的技术顾问。
哦。
达克微微一笑。失望了?
没有,只是很好奇。梦娜斜偏着头。那你为什么会去练习举重并研究武术?
'罗塞达中心'坐落在科罗拉多的山脚,达克耐心地解释。到丹佛或任何地方都要开上很长一段路。除了工作没什么事好做。但是人偶尔也需要休息,因此我练举重并上武术课。
她无辜地看他一眼。那就是你的休闲活动?
不,达克说,我的休闲活动是工作。
哦,你用工作打发休闲时间。
我用那些体能动作舒散⾝心。
你的减庒剂。梦娜聪明地表示。
可以这么说。
她调⽪地看他一眼,那里可有许多女科学家及工程师?
有几个,不很多。为什么问?
你会认为自己过的是离群索居的隐士生活吗?
隐士生活?达克觉得她在取笑他,但他不知该如何回应。我没听懂。
好吧,我就直说好了。梦娜双手支在橱台上。你在'罗塞达中心'可曾有任何特别的女朋友?
他霍然领悟她是在问他过去的爱情生活。这个直截了当的问题来得突兀,而他并不习惯和人讨论这种事。
换言之,达克谨慎地回答。你想知道我可曾和其中的研究员或工程师有染?
梦娜倒菗一口气。
怎么了?达克问。
没什么,梦娜的声音梗塞,她抓起一张纸巾急急蒙住嘴。没事。她猛地头摇,两眼泛出泪光。
你是在笑我?他伸手过去轻拍她的背。
抱歉。梦娜缩成一团,终于稳住⾝形。我只是觉得很好玩。
我过去的爱情生活?我怎么不觉得它们有多好笑?
我指的不是你的爱情生活,而是你对我的问题的反应。你总是照字面意思去解释人际关系吗?
那是我知道的唯一一种方式。他警告她。
想来也该如此,嗯?她敛眉肃容,但是眼神仍旧飞扬。我听说过你们科学家最会说一是一。
大概多数人都是。
我想那可能是你们所受的教育中,強调分析及评论的思想的副产品。
达克考虑了几秒,不,那是自然反应。说一是一的人天倾向科学工程,因为那些规矩最合他们的思路。
类似生蛋还是蛋生的思?梦娜格格一笑。或许我们姓戴的对舞台艺术有趣兴,是因为我们的思想很艺术。
你似乎是家族中的异类,象亨利堂哥说的,家中唯一具生意头脑的人,唯一不会演戏的人。
别被我骗了。我不是好演员,但却是一流的戴家人。她突然若有所思。达克,你和我真的不大相同。
我知道。
或许你会为此担心。
嗯。他站起来。但不知为什么,我没有。晚安,梦娜。
她眼神难解地凝视他。你要走了?
时间不早了。他绕过玻璃红砖橱台,在她⾝前停下,没再说一句话。他俯下头,用嘴轻刷她的。我走后一定要栓上全安带。
我会。
我明天打电话给你。
好。她略显犹豫。今晚过得很愉快,虽然它只是为了生意。
它不只是为了生意。
她的眼睛发亮。我很⾼兴。
我的秘书告诉我,下星期我必须参加一场慈善舞会。显然藌拉替我答应捐出两千元给'未来艺术家基金',我原打算躲掉,但是茉玲和卡伦说我必须去。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她微微一笑,好共同找寻新的生意?
至少这一招今晚有效了。他僵笨地说。
确实有效,她迅速保证。而我很乐意和你一起去参加那场慈善舞会。
他松了一口气,谢谢,细节我再告诉你。
可以。抱歉东尼惹出来的⿇烦。
算了。此时菗⾝走人需要有坚強的毅力,但达克做到了。今晚离开家门前,他拟定了一个计划,而不论面临什么,他计划坚持到底。
他起誓,他最不虞匮乏的就是意志力。迟来的喜悦是他最拿手的工夫。经过孤独,至少教会人这个。
梦娜溜下⾼脚凳,跟着他来到门口。她等他拉开了门,这才轻轻碰一下他的手臂。晚安,达克。
他停下脚步,走之前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事?
关于东尼在你房间找到的东西。
梦娜的脸颊泛红。寇丹给我的。'狂野趣情'将要引进的货物样品,算是谢礼。
我想也是。他松口气。看来你还是替她的款贷背书了?
当然。寇丹和亨利是家人,戴家人互相照顾。创业初期,我需要临时工时,寇丹和亨利都曾免费替我帮忙。
再回答一个问题,达克说。如果你必须支付他们的款贷,你的财务状况能否负担?
她的嘴一抿。寇丹会让'狂野趣情'大卖的。她很象我。她不但是⾼明的舞台设计师,还拥有生意头脑。
当然。他再次轻吻她一下,终于跨进走道,轻轻关上门。
他等到听见梦娜将全安栓推上,这才动⾝朝电梯走去。
等待的当儿,他想到今晚发现的两个可能会冲击他和梦娜的关系的因果。第一个是,他在戴东尼的眼中看到的占有及厌恶。
第二个则是,狂野趣情极可能因周转不灵而倒闭。每门生意都会面临资金的考验。石氏保全顾问度过了它自已的难关,但是许多企业都不能。他明⽩,若是寇丹的趣情商店倒闭,正点很可能随之垮台。
但是他也察觉,不论他说什么都不能劝服梦娜不替寇丹背书。他想起她告诉他,她是戴家人时坚定的眼神。它使他想起那句比国王本⾝还忠君的俗语。她五岁时发生的事使得她比真正有戴家⾎缘的人更象戴家人。
他纳闷那种与家人紧紧相系,知道自己不是单独地对抗全世界,会是什么感觉。
看到两辆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停在他家的门前,达克过了一会儿才领悟它所代表的意义。察警一定是应他的保全系统而来的。
该死!达克将车驶了过去,熄火停车。他注视着向他走来的警员。自各方面考虑,今晚算是相当圆満顺利,这种结局却破坏了一切。
达克开门下车。
警员停下脚步,拿出一本记事本。这是你家?
正是。我叫石达克。
看来有人企图闯进你家。
那家伙没进去吧,嗯?达克冷静自信地问。他装设的警铃非常特别,是他自己设计的。
没有。只是两个孩子,不是惯窃。他们试图敲开后面的窗户,还没弄开我们已经到了。
哦。他仔细设计的保全系统发挥了它的功能,达克一时间稍感満意。周延的设计一向有它的价值。你说是两个孩子?
嗯。警员摇头摇。越来越年轻了。这两个小表分别是十岁及十二岁,或许想找点东西卖钱,录影机、音响之类的。幸好他们不是⼲脆打破玻璃硬闯。
就算他们有锒头也得花上二十分钟才进得了那扇窗,达克心不在焉地说。而那时你们已经赶到现场了。我的玻璃窗都涂了一种透明胶,它就象蜘蛛网,就算玻璃破了,它也不会散开。
警员微微一笑。我家的窗户上也有那玩意儿。
我们住在一个道德沉沦的世界。达克瞟一眼那两辆警车。他可以看到两个小人影局促地坐在后座。接下来怎么办?
恐怕要劳驾你填一大堆表格。
第二位警员走向达克。那两个小表刚刚说了一些有趣的话。他们宣称是屋主的亲戚,说是他们发现他不在家,想先行进去等他,他们发誓不是想偷东西。
该死!达克的胃一沉。他们叫什么名字?
第二位警员瞟一眼手中的笔记。十二岁的叫石凯尔,十岁的叫石杰生,说是从波特兰来的。认识他们吗?
达克有一种奇怪的认命感。我从没见过他们,但我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是我同⽗异⺟的弟弟。
第一位警员扬起眉梢。关系真亲,嗯?
你注意到了?达克礼貌地说。
一个小时后,达克走进他的书房,凯尔与杰生则专心吃着他替他们做的鲔鱼三明治。除了喂他们,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留言机里有三通电话,全是他⽗亲的第三任子石爱丽打来的。据凯尔和杰生的说法,不久她就会下堂求去了。达克从没看过她。
达克,我是石爱丽。我们没见过面,但我是你⽗亲最新一任弃妇。你看到我儿子凯尔和杰生了没有?他们留下纸条说要到西雅图找你。请回电。
第二通的口气更急迫了。
达克,又是我石爱丽。请马上回电。
听到第三通电话时,达克明⽩那个女人已濒临绝望。
达克,是我,爱丽。我要打电话给你⽗亲。这是他的错。那个混帐这一辈子至少该负一点责任。过去六个月里两个孩子的行为都不正常。他们的心理医生说肇因是我和他们⽗亲的离婚。我已经受够了。凯尔和杰生快把我疯了,现在他们又耍了这一招。太过份了。你听到我的留言了吗?看在老天爷的份上,请回电。
达克按下留言机的倒带。眼前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烦。
他沉思好久可有其它退路。终于,他拿起电话拨了号。
第一声铃还没响完,声音绝望的石爱丽已抓起了话筒。
德森,也该是你回电的时候了,我都要疯了。你的两个儿子坐了巴士去西雅图,没大人陪。他们才十岁和十二岁,沦落在西雅图的街头。他们绝对找不到那个大哥的,都已经半夜了,他们或许正在街头和毒贩小偷为伍。你说要怎么办?
我是石达克,爱丽。凯尔和杰生和我在一起。
达克。我以为是德森。达克,我好担心,若不是雷夫,我真的会疯了。他说我反应过度,但是…
谁是雷夫?
陶雷夫医生,我的朋友。其实是两个男孩的心理医生。凯尔和杰生不见时,我正好和他在一起。我回家之后发现他们留了一张纸条,说是要搭巴士去西雅图找你。你确定他们没事?
除了有点饿,其它都很好。他们有我的地址,下了巴士后,他们找到公车路线,在一条街外下了车。对两个外地来的孩子来说,他们做得很不错。
他们愿意的时候可以很聪明,只是这一点你绝对无法由他们过去一年的成绩看出来,爱丽苦涩地说。他们一向得甲和乙的。自从我们闹离婚,他们的成绩就只有丙和丁了。退步得这么多,一定是故意的。
离婚对孩子来说确实不好受。
他们该知道,离婚对每个人都不好受。难道他们认为,他们的⽗亲离家出走和他的波霸女秘书同居,只有他们两人试凄?我过得也不轻松啊!
我想也是。
好象我要烦的事还不够多,凯尔和杰生我行我素,雷夫说他们的行为异常是因为失去⽗亲的痛苦反。好象只有他们才有情绪上的苦恼,他们一点都没有考虑到我。
嗯哼。
我应该听玛莲的话的。
爸爸的第二任子?
她发现德森为了我要离开她时,打了电话给我,说我会后悔。但是我呆呆地没相信她。我以为我能改变他。
爱丽,我知道你有烦恼,但那些不是我的烦恼。达克平静但清楚地表示。凯尔和杰生怎么办?
既然他们已平安到达你那里,我什么都不管了。爱丽坚决地说。天知道,反正现在我也应付不了他们。我的精神耗尽了,明早和我的心理医生谈过了再说。
你去找心理医生咨询时,我们就该全守在这里一筹莫展?
你可以收留两个孩子一阵子吧?暑假刚开始,他们不会旷课的。
等一等…
你是他们的大哥,不是吗?
同⽗异⺟。直到今晚之前,我甚至从没看过他们。
那又怎么了?几年来德森一直告诉他们,你是替府政从事秘密工作的火箭科学家。他们也喜⾼科技的电动玩具及电脑,他们认为你是某种超级英雄。
爱丽,凯尔和杰生可以在此过夜,如此而已。明天一早你必须设法来接他们。
明天我才不会开车去西雅图,我和心理医生有约,天知道我需要治疗。告诉凯尔和杰生,我希望他们明⽩今晚他们害我所受的苦。晚安,达克。
爱丽,等…
太迟了,电话线那头传来的喀啦声,清楚地告诉达克,爱丽已挂断电话。
该死!达克茫然地瞪着话筒。
书房门口移进一个人影。是妈妈的电话?
达克慢慢地转⾝。杰生站在那里,一只手抓着半个三明治。
嗯,她很担心你们。
她和心理医生谈过后就会好了。杰生咬一口三明治。
凯尔在弟弟⾝后出现。她总是那样。
那我就放心了。
你同意让我们在这里过夜吗?杰生问。
达克凝视两个异⺟弟弟的五官,依稀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两个男孩的头发都近乎黑⾊,聪明的绿眸被眼镜遮住。两个人都拥有石德森的⾼颧骨及耝犷的五官,两个人看起来都是苍⽩、细瘦而且驼背。
他们和他唯一的不同点,达克想,在于他的⽗⺟离婚时,他没有任何人可以投靠。
今晚你和凯尔可以在此过夜,达克说。明早再研究你们回家的事。
我们不想回家。
明天再说吧!达克表示。
他告诉自己,运气好的话,明天早上凯尔和杰生就会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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