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映溪,你在家吗?”
接到刘映溪的通知,章皓云依约来到昔⽇同住的家门前。
“我来了…映溪,你出来开门啊…”她一边敲门,一边喊。
“章姐小,是你啊?”隔壁邻居听到她的叫门声,好心探头问道。“刘姐小好像不在喔…但是,她有代我把钥匙给你。”
“喔?是映溪把钥匙托给你吗?”章皓云觉得奇怪,明明是她亲口约的时间。
“是啊,她还说…你的人私物品,她已经都收拾打包好了,开门进去直接拿走就可以了。”
“怎么会这样?”章皓云接过邻居手上钥匙,想不明⽩刘映溪在想什么?
难道,她真的恨她恨到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吗?
呵,这也不是不可能。
章皓云心想。依刘映溪的个,任何事均可不计较,唯独“男人”不同。
谁要犯到她的“目标”就算对方对她没半点意思,更没有任何承诺,但凡她想要的,哪个女人敢去碰的话,她绝对可以六亲不认,彻底翻脸。
想到朋友偏执孤僻的个,章皓云只得无奈头摇,看来这段友谊,大概注定随著分家而彻底结束了。
走进客厅,章皓云真的看见几箱打包完整的物品,再往里走进自己的房间,却惊讶发觉屋里面竟満是散落的单、被枕、⾐物…
“怪了?怎么会成这样?难道是遭小偷了吗?”她狐疑地蹲下⾝,一件件拾起⾐物。
“噫?屋子里是什么味道啊?好难闻…”章皓云一件件闻著⾐服上的怪味。
“不会吧?⾐服和地毯上…怎么都是松香油?难道…映溪她…”
猛然惊跳起⾝,她什么也来不及往不想,直接以最快速度往大门外冲。
轰!轰!烈焰熊熊…不知从哪生出的火焰,瞬间阻隔她的去路…
火⾆凶猛外窜,一条比一条更炽烈,在外围观者莫不触目惊心!
一脸笑的刘映溪躲在暗巷中,冷冷看着自己的房屋,不断冒出浓烟大火…
⽟石俱焚,这是她最后的狠招…谁叫该死的章皓云说话不算话?
当初,章皓云信誓旦旦,表示自己不会抢她的男人,结果呢?她死著吴若风不肯放!就连设计让他看见马余庆与她共处一室,他们也没有彻底决裂的意思!
看火⾆愈窜愈⾼,刘映溪笑得愈是得意…既然章皓云能使出狐媚威力,让吴若风不离不弃,在这把烈火之下,任凭她再媚再娇,就算烧不死,凭她那⽪焦⾁绽的鬼样子,到时看她怎么狐媚男人?
“哈哈哈…”火愈烧,刘映溪笑得愈开心。
屋里,章皓云清楚听见剧烈声响从客厅传出,接著是烈猛爆发的大火…
伴在客厅的几个大纸箱已经烈猛燃烧,一室⾼温浓雾几乎把她呛昏。
此刻,⾝处火海中的她全明⽩了…
刘映溪亲口约了自己却不在家,摆明她设计一切,让她自投火海…
“何苦啊!为了虚幻感情…你一再一再伤害自己和别人!”
火势愈来愈大,求生意志令她片刻间产生勇气与机警,立即冲进浴室里以⽑巾掩住口鼻,再走出来已是満室浓烟密布,什么也看不见了…
“…皓云,你在哪?”吴若风焦急呼唤道。
在灼烫的烟雾火光中穿梭,吴若风怎么也想不到,会碰上这种彷佛电影情节的场面!
原本他是想约章皓云晚餐,顺便向她道歉,他从姐姐那里知道,是自己误会了章皓云和马余庆,本来他们三人在生活上就是互相合作帮忙,除了家人间亲情,并无其他。
吴若风打了好几次电话没找到她,却听到她在他机手中留言,表示将到刘映溪家里收拾东西?他本想给她一个惊喜,不声不响地开了一部可载货的休旅车,打算来帮她搬既櫎─
没料,竟给他撞上这惊心动魄的场面!
当望见屋子窜出不寻常的烟雾,吴若风什么也来不及想就往火场里面冲!
即使眼前的景况叫人惊骇,他仍感谢上苍让他赶上…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没有她!
“皓云…你听到了吗?皓云…”
隐约地,章皓云感觉有人一直不断地呼喊,不断叫她的名字…
“皓云,我来救你了…告诉我,你在哪?”
浓烟笼罩中,她开始觉得昏眩…这是幻觉吗?是心里的期盼化成幻听吗?
她一再听到吴若风的叫唤,然而,在无孔下⼊的浓烟之中,又有谁能进到这座火城?
不多久,稀薄空气令她瘫软了⾝子,在卧倒地面的前一刹那,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她…
“皓云…你听得到我吗?”清清楚楚,是吴若风的声音。“振作点,我来了…你别怕…很快就能出去了…加油啊!”“你?真的是你?”章皓云仅以残存的意识,虚弱问:“可是,火那么大…不…不可能…我大概快死了…一定是的…”
…。。
“是她…是她气我抢走她的男朋友…所以,她…放火…烧我的房子。呜…”
“既然章姐小被你抢走男朋友,为什么这男子奋不顾⾝冲⼊火海救她?事发当时你在哪里?”
“呜…不要问我…反正,一定是她放的火,就是她!邻居都看到她进了我家里,是她放的火,没错啊…呜…”
吴丽嫔听著电视萤幕传出,一遍又一遍播放刘映溪可怜哭诉的模样,她的心急速往下沉…
“不可能!皓云绝不会做这种事…皓云不会的,不是她!不会是她…”
愈想愈觉可怕!偏的刘映溪不只是哭闹上吊,她竟然…
吴丽嫔头昏脚⿇跳上计程车,往医院飞驰的路上,她害怕地捧住不犊旎沉的心口,彷佛预知了什么天大的谋…
是,一定是的!
刘映溪计画这场灾难,只要她没有的,别人也一定不能有。天啊!
怎么办?她丧心病狂闯下大祸,但受伤救急中的若风和皓云可有机会辩驳?
她已经没时间去咒骂刘映溪的离谱作为,全心只想着唯一的弟弟、和无辜的好友能不能醒过来?
三步并两步冲进烫伤病房,只见吴若风的几名义兄弟已守在门外。
“现在情况怎么样?”她着急抓住童若箴。“若风会不会有危险?”
“你放心,没事了。”童若箴轻拍她的背,仔细说明情况。
“我们兄弟对进出火场都很有经验,特别是若风,从小戎爹对他施与严格的训练,所以他只受了一点灼伤。但是,比较严重的是…章姐小。”
“啊…皓云她?她会有生命危险吗?”
“不会的。”童若箴忙著安抚她的心焦狂。“浓烟呛伤让她脑部受到不小的伤害,医生说她一定会醒过来,可能要多等几天。你不用担心,刚联络到我们兄弟中担任医生的梁若寒,他一定会安排妥善的。吴姐小,若风是你唯一的亲弟弟,也是我们最亲爱的兄弟,我们绝对会让他和章姐小平安无事走出医院。”
“是啊!放宽心,他们一定没事的。”戎爹的义子之一,单若星刚从自创的科技研发中心熬了夜班下来,接获消息立即赶过来探望。
“我怎能放心?”吴丽嫔忧心忡忡,语带玄机道:“万一皓云太晚醒来,真正纵火的『元凶』不就逍遥法外了吗?”
“哎…这部分,只脑瓶警方努力去查办了。”单若星似乎明⽩她所指为何。
“其实,警方早在大火扑灭的初步鉴定中,发现许多疑点,也锁定可疑人物,天下事自有公理,报应不慡的道理一定应验。”
“哦?听起来,缉捕真凶这件事,你好像还満有把握?”童若箴问道。
“我已问过侦办的察警局主管,他们透露的讯息似乎是如此…”
“映溪…你一定要把自己到死处吗?为什么想不开呢?”吴丽嫔气忿又感伤头摇叹息。
“当一个人落⼊执不悟的漩涡,八百匹马也拉不回来,或许正是要经历这劫难,她才会真正的想开看透…”
“吴若风的家属!”病房內的护士叫唤。“病人已经醒了。”
“太好了!若风醒了!他没事了!”吴丽嫔急忙进⼊病房內。
…。。
在病房里躺了好几天,陷⼊昏的章皓云,终于在众人细心守护下慢慢清醒。
“皓云…皓云…”
彷佛在云端漫步,她觉得⾝体飘啊飘地,渐渐往下沉…
隐隐还见得到光灿的火焰,煚煚在眼前燃烧,她不断挥手想挥去火⾆的进攻,但是,双手愈挥动,火焰愈是炽烈近…
“救命啊!好热…好热…火好大…谁来救我?”她不住挣扎梦呓。
“不怕…这里没有火,你是全安的。”吴若风心疼拥紧她,柔声安慰。
“皓云,听得见我吗?我是若风啊…你睁开眼睛,睁开就没事了。”
“呜…好痛…我…不能呼昅…”她蹙紧眉峰,呓语不断。“啊…带我走…若风…带我走啊…”吴若风听见她出自潜意识的呼唤,心疼不已。“我在这…你已经全安了…没事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啊!”“皓云,你勇敢张开眼睛,张开眼看看,你已经全安了。”吴丽嫔在一旁帮忙叫唤。“你看看,大家都在这儿陪你…若风一直守著你,好几天了…”
“是啊!这小子看起来是认真的,你就看在他不眠不休看护你几夜的分上,快点醒来吧…”马余庆总算也被吴若风的痴心感动。
“你说那什么话?若风一向是很认真啊!都是你啦…”
吴丽嫔忍不住数落老公。“要是那天你当着他们的面把话讲明⽩,也不会害他们俩误会那么深,哼!不知道你脑子都装些什么?”
“你还怪我?”马余庆很无辜争辩。“是他没搞清楚状况吧!哪有人事情问都不问,就定人家罪的?何况还是自己喜的女人,更应该问清楚再说啊!”“嘘…你们夫俩也帮帮忙,什么时候了还吵?”童若箴看不下去。
“皓云…你听到大家在说话吗?”吴若风一直盯著章皓云,心中不断祈祷,盼以念力唤起她。
“唔…好吵…”终于,沉睡多时的她总算幽然醒转。“我的头好痛…”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吴丽嫔⾼兴从椅子上跃起,拉著老公,并对其他人使眼⾊。“走啦走啦!人已经醒了,我们闲杂人等还杵在这儿做啥?走…”
“若风,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看着她。”童若箴也跟著起⾝离开。
“没问题,我一定会好好看紧她,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差池…”
他微笑对章皓云说:“对不起,我去太晚了…本来想赶去帮你搬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如果,我再早几分钟,陪你一起进去的话,也不会…”
“大火…好可怕。”她闭上眼:心有余悸低喃饮泣。“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本来,在映溪约我搬东西之前,我还想找你谈谈,想告诉你…那天在工作室,我跟余庆真的没什么…”
“别说了!”吴若风顺著她的发,心疼安抚道:“我都懂…我什么都清楚!是我该死,不该吃醋生气,全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误会你相姐夫,如果我一直都陪著你,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不,不关你的事。是她的心太狠毒…若风,这火…真的跟映溪有关?”
“你还怀疑?她躲在巷子鬼祟张望,不但全给社区监视器录下来,连察警搜到的油罐上,都有她的指纹,这还赖的掉吗?”
“可是,我总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映溪她…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算了…原谅她吧!”吴若风一心只要心爱的人没事,其他没有什么不能原谅。“她有病…而且病得不轻。前两天,察警以蓄意纵火的杀人罪将她逮捕,她一再推说会放火是命理师的教唆,但是,这种荒谬说辞没人采信。毕竟,在现场她留下太多证据,赖不掉的。”
“命理师?天,她实在走火⼊魔…”
章皓云想到她们共游巴里岛时,刘映溪曾深信不疑的真命天子说。
“若风,她…她会坐牢吗?”章皓云仍关心,她对朋友做不到绝情。
“放火是很严重的罪,相信司法会做公正的审判。”吴若风客观道。
“其实…她只是渴慕爱情。”章皓云同情感伤地红了眼。
“别太仁慈…看!她把我们害成这样…”吴若风不舍地吻著她的额头。
“幸好我还赶上了…谢天谢地…如果再晚一步…我连想都不敢想…”
“呵…那天你气冲冲来兴师问罪,我以为我们之间是不可能了。”
“我太冲动了,姐姐已经跟我说过,本来你们三人之间,相处就像家人一样,是我太小气…对不起!对不起…”吴若风低声下气,传达他深深的歉意。
“你…真的在乎我?”章皓云的脸倚著他的臂膀,柔声问。
“当然!”吴若风点头如捣蒜,情真辞切。“就算曾受戎爹的训练,但我终究没有特异功能,冲⼊火场的特技我表演不起…”
“好危险…为什么不多替自己想?”她再回顾那样的场景仍下寒而栗。“万一,你冲进去找不到我,又出不来,那…不是太冤枉了吗?”
“傻瓜…我一心想的全是你,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吴若风深情款款。“皓云,别再怀疑我,让我负起照顾你的责任…我爱你。”
闭上眼睛,章皓云因感动而泪盈于睫。
尚未恢复的虚弱⾝体中,霎时充満了能量,源源不绝输送暖暖的爱意。
依靠著他,章皓云感觉全安,彷如漂流多时的浪人终于躺回自家的席,再也不必担心霜风雨露,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
湾畔居
吴若风为章皓云设计建造的全新工作室。
傍海的沙滩,一样的椰林树影环绕,虽然透著些许的人工味,但处处充満令人心旷神怡的悠闲气氛…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太新了,少了点怀古的、历史沧桑的味道。”
躺在吴若风宽敞坚实的怀,他暖和的体温挡住⻩昏海风的冷瑟,章皓云紧靠著他的臆,听著他规律的心跳声,安静恬淡的幸福环绕彼此。
“是啊,屋子太新,你想扮鬼也不像了…以后别搞怪了好不好?”吴若风宠溺地轻捏她的粉颊。“我特别请人把新屋子设计重重保全、完全密不透风,从此你好好安心做你的⾐服,好好当吴太太,不准再调⽪,听见没有?”
“谁要当你老婆?”章皓云以羞怯又奋兴的语气反驳,以指轻戳他膛。“听好,我的⾰命志业尚未成功…同志…你和我仍需努力。”
“啊…还要等你拿到设计师大奖?”吴若风沮丧惨叫。“万一你几年都不拿奖,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哟!不想等啊?”章皓云嘟起嘴,转过头去不理他。“算了!我不稀罕。”
“⼲嘛这么固执?创作是永续的事业,慢慢来不必急…”
章皓云的坚持让他没辄,正愁著该如何说服她同意进行婚礼时,门外电铃急响…
“谁啊?这个时候来破坏我们的甜藌时光?”吴若风抱怨道。
“好消息!好消息!来人喔,天大的好消息!”马余庆在门外喳呼叫喊。“皓云!章皓云姐小!你出运啦!赶紧出来喔…”
“什么事啊?你喊那么急,还以为失火呢?”吴若风没好气对姐夫埋怨。
“呸!你嘴里不能说点吉祥如意的吗?”吴丽嫔接著训诫。“想结婚的人啊,心里要多想好事情…呐!这是国外寄来的奖状和奖杯,还有两张商务舱机票,招待你们去领奖!”
“啊?奖状?领奖机票?”章皓云动几乎要昏过去。“你告诉稳櫎─丽嫔,这一切是真的吗?我…今年…真的拿到新人奖吗?”
“是的!是的,你得奖了!”吴丽嫔为她开心。“从现在开始,你已经站上流行时装界的舞台。”
“太好了!”吴若风开心把章皓云抱起来旋转。“你答应我的,拿到奖就可以结婚,你自己说的…不准⻩牛”
“可是…我…”章皓云被喜悦冲得昏陶陶,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还可是什么?”吴若风半点下容她推却。“好歹我也贡献了我的⾐服让你做实验,光冲这点,就算以⾝相许,一辈子跟我都不过分。”
“好啦!你们两个别⾁⿇了。”马余庆看不下去。“又不是十八岁,以为在演偶像剧啊?大家是成年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皓云你就慡快点答应他吧?”
“喂!你是不是废话太多了!”吴若风又贡上他。“这里是我们的地方,你管我们想演偶像剧?还是超情剧?”
“走啦!我们别碍人家的眼了。”吴丽嫔知趣拉著丈夫离开。“你们尽情开心庆祝吧!”
太⾼兴的章皓云和吴若风早顾不得外人,在自家的庭院里紧密拥吻,这一刻,没有什么比两人互动的真情爱意,来得更重要…
尚在门口的吴丽嫔,含泪带著満⾜的笑容,看着银⾊月光下紧紧相拥的两人,把漫天的星星、月⾊及全世界的安宁幸福统统留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