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因为燕悔始终忘不了第一次的疼痛经验,待在山上的后两天萧聿一直很安分。他得的仁慈是对自己最残酷的磨折,随着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他的情绪…不应该说他的⾝子也愈来愈紧绷,令他觉得相当不适。
幸而时间终究会过去,转眼已经是第三天了,燕悔因为等不到爷爷而不停哭泣,但萧聿已无法在这蛮荒之地再多待片刻,于是他坚持带燕悔下山,唯一的让步是桌上留下纸条,以防万一那老爷爷回来找不到他可爱的孙女。
老实说,萧聿并不怎么在乎那老头子的死活,只要一起他将燕悔带离他⾝边整整三年,而且是音讯全无,他就觉得那老头还是别出现在他面前比较好,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做了什么,会教燕梅恨他一辈子。
在下山的路上,燕悔怎么都不肯让他抱,萧聿无法施展轻功,只得陪着她慢慢走,等回到冷鹰山庄,都已经过了正午。
然后燕悔又不肯吃饭,虽然她不哭了,但一副郁郁寡的模样,而且怎么都不肯踏出房门一步,简直让萧聿气恼不已!她究竟想怎么样?在山上空等又能怎么样呢?傍晚柳子絮打外头回来,萧聿的另一波磨折于是开始。
悔儿呢?柳子絮一进门劈头就问,惹来萧聿一声冷哼。
好好的在房里,他回答。
听他这么一说,柳子絮紧绷的情绪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你这几天究竟带着悔儿上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和萧福四处找你们,都快急疯了。他拉了张椅子坐下,并替自己倒了杯茶。
这出戏萧福之前已经演过了,你可别又来一回。萧聿不耐道。
你这是什么话?悔儿才刚回来,你不吭一声就带着她失踪了三天,难追我和萧福不该着急么?你们也知道她是跟我在一块儿,有什么好着急的?就是这样才更教人担心。柳子沽握着拳嚷。
萧聿眯起了眼睛,柳子絮于是清了喉咙。
其实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兄弟,谁都知道你向来是我行我素不理曾旁人的,不过悔儿终究是个姑娘家,你总得替她想想啊!他说。
她的事我自有分寸。
你的意思要我别管?这可不行。柳子絮头摇。既然认了悔儿做义妹,我这义兄就等于是她的家人…人家现在是真有家人了,你忘了她那个爷爷了?萧聿提醒他,也成功地把话题带开了。
对了,我还没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呢。悔儿有没有告诉你她怎么会平空多出个爷爷来?有。那你快告诉我啊!要他说故事?别开玩笑了。
萧聿扬扬眉,哼了声撇过头去。
你不说?那我问悔儿去了。柳子絮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你给我坐下。萧聿开口。
你改变主意了?
她累了,你别去烦她。
那就把我想知道的事告诉我。柳子絮又坐回椅子上。
萧聿无可奈何,深昅了口气后把燕悔对他的事大略对柳子絮说了一遍。
听完萧聿的叙述,柳子絮了解地点点头。
原来是老爷爷救了悔儿埃他说。
什么'救'?他本就坏了我的好事!萧聿奇怪地瞄了柳子絮一眼,似在嗤笑他的看法怎会偏颇得如此厉害。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老爷爷出现,悔儿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更不堪的遭遇呢,难道你没想过这点?如果不是他把悔儿蔵在山里,我早就找到她把她带回庄里了。这可难说,咱们知道悔儿被赶出薛府都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这又是谁的责任?萧聿瞪了他一眼。
柳子絮无话可说,当时确实是他阻止了要上薛府要人的萧聿,虽然他没想过燕悔会被逐出薛府,但仍旧是他的责任。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不替悔儿找她爷爷么?怎么找?萧聿看了看他:只留下一张其名其妙的纸条,谁知道那老头子到哪里去了?会不会真的被坏人或仇家带走了呢?柳于絮蹙眉问。
目的呢?要钱么?你若去过他们住的屋子就知道,一切都是自给自⾜,在那儿住了三年,说不定悔儿连银两长什么样都给忘了。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怪,要悔儿到舂风楼却又不见人影。也许那老头不想要她了。萧聿冷冷说。
喂!喂!柳子絮闻言跳起来。这种话你可别在悔儿面前说,她会受不了的,她亲娘好像在她小时候就抛下她离开家了不是么?这点用不着你提醒我。我怕你一发火就什么都忘了。柳子絮说着探过头去。话说回来,你究竟一个人在这儿生什么闷气啊?谁说了我在生气?萧聿⽩了他一眼。
用不着谁说,我自然看得出来。事实上想要不看出来还真难。
不关你的事。
和悔儿有关的事就和我有关。梆子絮大胆假设,并从萧聿的沉默得到证。怎么?你们吵架了?我怎会闲得跟个小孩子吵架?那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就为了那老头。老爷爷啊?柳子絮不甚同地看清萧聿。你还是别这么称呼他老人家比较好,万一成了习惯,在悔儿面前改不过来就糟糕了。你以为我会在乎?萧卓嘴硬道。
别嘴硬了。谎话马上被戳破。我最知道你在不在乎。多事!萧卓撤过头去。
老爷爷怎么了?柳子絮重拾方才的话题;难不成你们有他的消息了?就是没消息她才不开心。悔儿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嘛!这样就可以不吃饭么?萧聿的脸又结了层冰。她在山上吃了三年的野菜,还说好吃得不得了,也不看看自己瘦得差不多就剩骨头了,还在那儿硬撑着,像话么?他愈说愈气,⼲脆吼了起来。
不像话,不像话。柳子絮安抚道:我会劝她吃点东西,你用不着为了这种事动怒嘛!别理她,等她饿够了自然会吃。萧聿又在嘴硬,不过这回柳子絮决定装作不知道。
我看你还是想想办法帮悔儿找她爷爷吧,他说。没有老爷爷的消息之前,只怕她会一直这么闷闷不乐。萧聿的脸⾊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站起来不说一句话就走出了大厅。
吃晚饭时燕悔仍没有出现,结果萧聿只胡吃了两口就摔筷子走人了。偌大的桌于前只剩下柳子絮一个人,他举着手不知道该吃鱼还是⾁,只能对着満桌的菜肴头摇叹息。
萧聿在书房批他的卷宗,却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直到'啪地'一声把笔给折成两半,他终于放弃了。
他起⾝离开书房,直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燕悔被安排睡在那里,当然,他也会睡在那里,只不过其他人还不知道。
萧聿碰地一声推开门,坐在桌前的燕悔倏地转过头。
你…你没有敲门。燕悔指控地看着他。
进自己的房间用得着敲门么?萧聿说。
这里是他的房间?她一点都不知道。
那我换一间房…
你给我坐下!
还是那种不容置疑的,燕悔只得乖乖坐下。
为什么不吃东西?然后就听见萧聿这么问。
我不饿。她答。
一整天什么也没吃,怎么会不饿?我在想事情。想你爷爷?燕悔点点头。
我在想他有没有东西吃。她说。
萧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你说什么?
我担心那些坏蛋不肯给爷爷东西吃。还不确定究竟有没有坏蛋。萧聿不得不提醒她。
当然有!燕悔则斩钉截铁反驳他。爷爷不会无缘无故扔下我不管!事实上他是扔下你了。萧聿扯扯嘴角。以及一张纸条。燕悔受伤地瞪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太过分了!她试着不眨眼睛,因为那么做的话眼泪会掉下来。
我就是这样的人,这点你最好牢牢记祝燕悔抿着嘴,再次站起来说:我去别的房间。你安待在这里。萧聿拉住她的手,并劲使让她坐回椅子上。
我不要!燕悔喊,但怎么也无法挣脫他的箝制。
别考验我的耐,我要了你并不代表你可以在冷鹰山庄为所为。他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听起来教她心好痛!燕侮抚着口落泪,萧聿则一脸铁青。
又哭了!她为何总教他心?一个小姑娘竟妄想左右他的心思吗?不可能!就像要证明他绝不受人控制,萧聿拉起燕悔并将她往上一带,自己随即上前庒住她的双手,接着就攫住了她的,无视于她睇泪纵横拼命挣扎,硬是撬开她的嘴,更深更深地吻她。
燕悔从未如此无助,即使是在她被逐出薛府时也没有,爷爷失踪了,而她以为可以信任的人却待她有供人恣意摆弄的玩偶,她不明⽩自己何以要承受这些,她真的不明⽩。
回应我…萧聿在她边低喃:抱着我回应我的吻。燕悔就像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只是泪⽔不断落下。
悔儿!萧聿哑声低喊。
而燕悔闭上了眼睛。
可恶!萧聿咬牙,一把扯开了她的外⾐和兜,对她的望渴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程度,而忿怒则更速加了火的蔓延。
他的手耝暴地捏她的,则在她⽩皙的肌肤上留下一处处红⾊的印记,失去了理智的萧聿,温柔已经彻底远离了他的心。
当晚萧聿尽情在燕悔⾝上驰骋,一次又一次在她体內释放自己,当他倦极沉睡过去,燕悔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泪已流尽,就像她的感觉已经⿇木一样。虽然从没有人告诉她这样的行为代表什么,燕悔能清楚意识到自己的肮脏。
好女孩是不会被这么欺负的,这点她明⽩,而她,大概并不视为一个好女孩吧?燕悔模糊地想着,继而也沉沉睡去。
隔天天一亮萧聿便醒了,却不见燕悔的⾝杉,他甚至傻气地翻开被子找,只找到了铺上的斑斑⾎迹。
浅浅的红⾊看起来怵目惊心,萧聿的脑子在瞬间化为一片空⽩。
他做了什么?他对才初经人事的燕悔做了什么?萧聿并非忘了昨晚的一切,当他稍稍冷静了下来,所有的经过就逐渐清晰了起来。
伸出颤抖的手,却迟迟不敢碰触上那红⾊的印子,他想着她所承受的痛楚,強烈的懊悔令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伤害了她,不管是在⾝体或心理上他都深深伤害了悔儿。她几乎还是个孩子,对男女之事可以说全然无知,虽然她已非处子,但由留下的这些⾎迹就可以想见他必然待她极为耝暴。
悔儿一定受伤了,她拖着那样的⾝子上哪儿去了呢?萧聿掀开被子下了,抓起⾐服穿上就往外跑。虽然心急着要找人,对燕悔会去什么地方没有丝毫概念。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呢?而他又怎么曾睡得这么死?万一悔儿出了事…萧聿愈想愈是心慌,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跑过迥廊,在穿过后院时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瞥见那头有个悉的⾝彤。
是她吗?还是他眼花了?
萧卓迟疑着,久久不敢走向前去,怕眼前的人影不过是镜花⽔月,又怕一旦证实了真的是她,他又该如何向她解释昨夜的事情?他可不会道歉,因为从没做过,所以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不过话说回来,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一切吗?如果可以,如果真的可以,那么他或许愿意尝试…萧聿蹙眉,他在思索自己是否真能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不,他用不着道歉!说出那种话会令他生病,最后他这么决定。
萧聿不明⽩自己何以会突然慌起来,而现在,一切又回到控制中了。
他走向凉亨,看见燕悔单薄的⾐裳时皱起了眉。
你在这儿做什么?为什么不多加件⾐服!他闷声问。
坐在凉亭里的燕悔转过头,看见萧聿时似乎一点也不讶异,一双眸子反倒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
好像,太像了…她喃喃过,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萧聿不知道燕悔在嘀咕什么,但她似乎透过他在看着什么人,这令他感觉极为不悦。
怎么了?一大早就发呆。他冷声问道。
燕悔回过神来,又看了萧聿一眼后摇头摇。
没什么。她说,又将视线移向正前方。
凉亨里弥漫着一股冷凝寂静,燕侮似毫无所觉,萧聿几乎不过气来,总觉得口闷得很。
进去吧,于是他开口打破了沉默。这里…风大。我想再坐一会儿。她却这么告诉他。
萧聿有些气恼,但看清她纤柔消瘦的⾝子,心底却涌现一丝不舍。
你…还好吧?不知不觉,话已脫口而出。
嘎?燕悔微偏过头看他。
你的伤…萧聿咳了声·其它的话竟说不出口了。你要说什么?燕悔不解问。
我…萧聿深昅了口气:你呢?难道你没有话要说?她头摇。
你不疼么?萧聿又问。
燕悔眨眨眼,半晌后才明⽩他指的是什么,脸在瞬间染上晕红。
究竟要不要紧?你倒是说话呵!萧聿耐尽失。
我不知道…燕悔低下头。应该不要紧吧?已经没那么痛,也不再流⾎了。萧聿闻言一阵懊恼,道歉的话到了嘴边,但就是说不出口。
我去跟子絮拿些葯给你…
不要!燕悔急忙道:我不需要什么葯!为什么?萧聿皱眉。擦些葯会让你舒服些。燕悔一直头摇,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你…萧聿纳闷不已,正想问问她是怎么回车,忽然间灵光一闪,就这该明⽩了。只是些外伤葯,子絮不会多问的。不用擦葯了,真的不用。燕悔还是坚持。
萧聿只能轻叹。
他气她的固执,却没有再说什么,反正葯他是一定曾跟子絮拿,到时候如果她不肯用,他会亲自替她擦上的。
这里果然是冷,不管如何都要带她进屋去。
萧聿正开口,后头便传来喊他的声音,转头一看,柳子絮在不远处朝他招着手,而且不知是不是他多心,那家伙的脸⾊似乎不怎么好看。
我听说你昨晚和悔儿睡在同一间房里,这事是不是真的?柳子絮将萧聿拉到后院角落,劈头就问。
是又怎么样样?听了萧聿冷冷的回答,柳子絮伸手抓他领子,想了想,最后又收了回来。就算是为了妹妹也犯不着赔上一条命,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嘛!什么怎么样?悔儿可还没过门耶,你怎么可以跟她同室而眠?她或许不懂世事,你总不会也不懂吧?结果他还是责难地看了萧聿一眼。
她的事用不着你来心。
你胡说什么?我可是她的义兄耶!虽然没有⾎缘关系,但我疼她绝对和亲生妹妹没两样。柳子絮盯着好友。对悔儿,你究竟有什么打算?我不曾亏待她的。萧聿不耐道,转头看了看凉亭,发现燕悔已经不在那儿了,不噤一阵气恼。你什么时候成了保护小的老⺟了?他把怒气全出在柳子絮⾝上。
就算你这么说也无所谓,总之我不许你欺负悔儿,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柳子絮勇敢地说。
我不会欺负她。萧聿撤过头去。
是么?我倒觉得你这话说得有些心虚呢!你究竟想怎么样?萧聿眯起了眼睛。
你…何不就娶了悔儿呢?你明明很喜她不是么?不可能!萧聿断然道。
你的意思是不可能喜她,还是…我是喜她,但绝不可能娶她。为什么?柳子絮蹙眉。如果你真这么介意门当户对,我愿意回去求我⽗⺟正式收悔儿为义女,这么一来就没问题了吧?萧聿盯着柳子絮,半晌后道:你对燕悔的关心真是令人感动。我说过她就像我的妹妹…你对她当真只有兄妹之情么?柳子絮闱言一愣,随即认真地思索起来,但想了老半天也没有个答案。
你为什么这么问呢?萧聿?结果他又反问了回去。若我对悔儿不是兄妹之情,还会是什么?我怎么会知道?萧聿一脸冰霜。
柳子絮又想想,之后点点头。
也许让你说对了,我对悔儿其实还有其它感情。你说什么?萧聿握起拳头。
应该还是兄妹之情吧,柳子絮看清萧聿紧握的双拳。就算听见悔儿和你要成亲的消息,我也不会有和你一样的反应,所以我想她对我而言仅仅是一个妹妹。萧聿这才松开了拳,脸⾊也缓和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悔儿一定要幸福,好像我有责任替她寻得幸福一样。柳子絮颇为纳闷地说。
这是⾝为一个医者悲天悯人的怀么?萧聿扯扯嘴角。
柳子絮给了他一个⽩眼。
我是很认真的,你在调侃我。没事的话我要走了,我还有话对燕悔说。等等!柳子絮喊住转⾝就要走的萧聿。你还没有给我答案呢,究竟什么时候娶悔儿过门?我说过不会娶她。嘿!我已经说了会让我⽗⺟收她做义女…我的回答还是同样一句话。柳子絮一听脸⾊大变。
这是为什么?你倒是给我个好理由!萧聿不耐地闭了闭眼。
我们可以不要再谈论这个问题了么?他说。
不行!
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想嫁给我呢?那么她可以嫁给别人么?你会允许?萧聿沉默了半晌。
我曾收了她做妾,这么说你満意了吧?他说。
我満意么?柳子絮面给他一拳,而萧聿并没有闪躲。我的宝贝妹妹只够资格做你的妾,你说我満不満意?我有我的考量,萧聿这么说。
柳子絮闻言冷笑。
你的考量就是五年前那个算命的所说的那些话吧?为了一个荒谬的预言而辜负心爱的女人,值得么?你自己想想,萧聿,如果你无论如何都坚持要赌气到底,我也有我的打算。别⼲涉我们的事,子絮。萧聿沉声警告。
到时候我会带走悔儿!柳子絮以难得的严肃语气过。既然你的所作所为令我如此失望,我想我们十多年的情也可以到此为止了。他说完转⾝⾼去,留下萧聿面无表情地伫立风中。
然后萧福吁吁地跑过来。
少主!少主!他喊着,令萧聿纷的心更添波澜。
什么事?他问,看都没有看萧福一眼。
柳子絮的话在他脑中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每一次都令萧聿一阵畏缩。
冷鹰山庄在江湖上或许赫赫有名,他这个少主也算得上是众人争相结的人物,然而蜂拥而上的人不少,铩羽而归却更多,他冷绝⾼傲的个几乎让所有有心与他为友的人打了退堂鼓。
唯有柳子絮一直在他⾝边不曾离去,至今将近二十年了,其间虽然因为他离家学艺而有数年未曾碰面,再见时却没有丝毫的陌生与隔阂,反倒自然得像是他们从未分离。
这自然得归功于柳子絮,是他的微笑和包容持续了这段情感,让他孤独的人生有了些许⾊彩,所以萧聿无法下在乎,他实在不愿意失去这唯一的朋友。
少主不到大厅去么?
萧福的声音忽然传人他耳中,萧聿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闪了神。
你刚刚说了什么?于是他问。
我说少主您不到大厅去么?在这之前呢?之前?萧福想了想道:回少主的话,我说老爷和夫人回庄了。第九章燕悔又坐在凉亨里吹风,看着池塘里悠游的鱼,她的心暂得到了静。
啊!什么都不去想的感觉真好,池子里的鱼是否也如此呢?燕悔正想着,有件袍子在这时侯披上了她的肩,她一回头,对上了小翠那双怜惜的眼睛。
你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呢?这种天气还坐在这儿,受寒可怎么办?小翠姐。燕悔站了起来,扶着大腹便便的小翠坐下。
我很好,山上比这里冷多了,倒是你,不好好休息行么?小翠笑了。
傻孩子,我是孕怀又不是病了,休息什么?她说。
很辛苦吧?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得⼲活,不如这样吧,小翠姐,你的事我来替你做。胡说什么?小翠笑着瞪了她一眼。你现在可是咱们少主的贵客,我怎么能让你替我⼲活呢?我才不是什么贵客。燕悔喃喃道。
怎么了?忽然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小翠蹙眉问。
燕悔头摇,并挤出一点笑容。
没什么,只是…只是想起了爷爷。那个把你带到山上去住了三年的人么?嗯。别担心,少主一定会替你把他找回来的。
燕悔沉默,她很清楚萧聿对爷爷是何观感,也早就不指望他替她找回爷爷了。
对了。燕悔将话题拉开:昨天庄里好像闹哄哄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什么?少主没告诉你么?小翠听了她的话颇为诧异。
是老爷和夫人回来了,我来冷鹰山庄也有段时⽇了,这还是第一次见着他们呢。听说老庄主和夫人喜云游四海,三年五载都不见得回庄里一趟。是这样埃为什么萧大哥没有跟她提起呢?燕悔不解,她也应该去跟老爷夫人问个安不是么?昨儿个用膳时不见你跟柳公子,我也觉得奇怪,后来听我家相公说你好像不太舒服,在房里歇着,所以这会儿我才了空来瞧瞧你。小翠说着,担忧地看着她。你…还好吧?悔儿。我?我很好埃想起自己那难以对人言的不适,燕悔有些脸红,萧大哥实在不该将这种事四处对人说的。
是么?那就好。虽是这么说,但小翠脸上依然写着担心。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悔儿。她道。
什么事?
这…如果我说错了,你可得原谅我。燕悔闻言一笑。
你是怎么了?小翠姐,我们之间还用得着客套么?既然如此,那…小翠面有难⾊,但终究还是深昅了口气道:你老实告诉我,悔儿,你已经是少主的人了是不是?
你已是少主的人了是不是?这话教燕悔愣住了,老实说她并不了解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有些暖昧,但却又那么模糊。
当然,这段⽇子以来她也想过自己和萧大哥之间的关系,但因为一直没有人可以询问,而这事似乎也不是可以随便和人讨论的,所以她心中始终存有疑惑。
这或许就是个机会了,除了小翠姐,还有谁可以为她解惑呢?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小翠姐。小翠点点头。
我已经是少主的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燕悔问。
咦?没有料到是这样的问题,小翠有些不知所措。这个…你不知道么?燕悔头摇。
不是很清楚。她说。
小翠一听,皱起了眉,双颊也有些泛红。
你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极为烦恼追:这种事情…少主他难道没有告诉过你?燕梅想了想他倒是说过'你是我的'这样的话。那…他做过什么么?燕悔的脸红透了。
小翠见了,叹息道:我想他什么都做了吧?为了进一步确定,她还庒低了声音问:你觉得痛么?嗯。燕悔本不敢抬头。
唉!这么说来是八九不离十了。小翠心里百感集,不知道该怎么对燕悔说明。
我…算是萧大哥的人了么?燕悔问。
是啊!小翠又是叹息。
燕悔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问。
我算是萧大哥的人,那么他呢?他算不算是我的人?悔儿!小翠脸上是心疼的表情。你听我说,我们女人应该从一而终,但是男人…男人是可以有很多女人的,他们可以三四妾享尽齐人之福,而我们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你明⽩么?燕悔无语,她虽然不是很清楚小翠姐所说的,但也隐约知道了萧大哥并不属于她;他虽有了她,但还可以有其他更多更多的女人。
小翠有点想哭,因为燕悔好像在这一刹那长大了,她的表情好落寞、好无助,她忍不住将这半大不小的孩子拥⼊怀里轻拍着。
没关系的,悔儿,少主是个负责任的人,他会好好照顾你的,而且庄里还有我,所以你用不着害怕,知道么?小翠说。
那…我的小宝宝也可以留下来么?燕悔这句话简直就像平地闷雷,吓得小翠脸都⽩了!你…悔儿!你肚子里有少主的骨⾁了么?她错愕地问。
我不知道。燕悔抬起头看着小翠。但是萧大哥说这么做的话,很可能会有孩子。是有可能。我…燕悔的表情又黯了下来。小翠姐,其实…我并不想留在这里,我情愿回山上和爷爷一块儿生活。你在胡说什么?少主不会让你离开的。小翠蹙眉低嚷。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悔儿?燕悔抓住小翠的手。
怎么做才可以不怀宝宝呢?你教教我好不好?小翠姐。她要求道。
怎么?你不想怀少主的孩子么?小翠又皱起眉。
燕悔听了,拼命点头。
我想,我很想有小宝宝的,但是…她⽩净的小脸染上哀伤。有小宝宝的话我就走不了了,我不能丢下孩子不管,我不愿意像我娘…那就别走,别走不就成了么?小翠疼惜地拥紧她。
可是我想爷爷,我好想爷爷呵!燕悔缩在小翠怀里哽咽地低语。
她虽然也想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家人,然而这愿望却有如遥挂天际的星辰,她再怎么伸长了手也碰触不到。
当天晚上,燕悔又被独自留在房里。虽然她向萧聿提起过要向他⽗⺟问安,却被他一句不需要给断然拒绝了。忽然间,燕悔明⽩了一切,不让她到前厅用膳是刻意的,并非真是体恤她⾝子不适。
有人为她送来晚膳,丰盛的莱肴摆満了桌子,鸭鱼⾁样样不缺,全都是她不曾吃过、甚至见过的东西,然而燕悔却没有食,仅仅喝了些汤,吃了点青菜就停下了。
燕悔想起在山上的⽇子,虽然经常只有两盘野菜加上一点腌⾁,她和爷爷却总是吃得津津有味。家人就是最好的佐料,他们让东西吃起来更可口。
燕悔话出一丝浅笑,她在回忆着和爷爷生活的点点滴滴。爷爷杀了老虎,他们腌⾁腌到浑⾝酸痛;到小溪里抓鱼,她却掉进⽔里弄得満⾝,是爷爷伸手把她捞了起来…她在温睡的回忆中睡去,梦里出现一双悉的眼眸,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是何时何处。那双眼睛琊佞地盯着她,扬起的嘴角似笑非笑又狂妄胜天。
何不到我⾝边来呢?天女。
我想要的东西迟早都会属于我,你也不例外。那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狂笑着离去。
燕悔倏地睁开眼睛,淌着冷汗,脸上一点⾎⾊也没有。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梦见这个男人了,但她依然看不清他的长相,除了那双眼睛。
她怕他,毫无理由的。燕悔俱怕一个只在梦中出现的男人,然而现在还有更可怕的,她明明已经醒了,那双眼睛却仍在她面前。
燕悔倒菗了口气,而当那人伸手碰触她的肩,她发出惊惶的尖叫。
该死!你是怎么了?萧聿咬牙低嚷,显然被燕悔剧烈的反应结吓了一跳。
你…惊魂未定的燕悔抚着息,好半晌才将现实与梦境区隔开来。萧大哥?她似要确定般问道。
不是我是谁?萧聿蹙眉。听说送过来的膳食几乎原封末动,这是怎么回事?燕悔盯着他看,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一样的眼睛,一模一样的眼睛,眼前这个人竟和梦中男子如此相似!她梦见的人是他吗?这么像,却又似乎有什么地不同,燕悔相当疑惑不解。
你听见我的话没有?受到忽视的萧聿不说地问,这丫头究竟透过他在看谁?这么呆愣愣的。
好像,真的好像…燕悔喃喃道。怒意更⾼的萧聿于是抓着她的肩摇晃。
你究竟是醒了没醒?
不耐的咆哮声唤回了燕悔的注意力,她眨眨眼,又问道:萧大哥?'没错,就是我!萧聿咬牙道,我再问一次,你为什么不吃东西?燕悔又眨眼。
我吃了,只不过吃得不多。她答。
丫环说饭菜动都没动过。我真的吃了。萧聿盯着她,半晌后又开口:刚才是怎么回事?作梦了?燕悔点头,以袖子擦拭额头冒出的汗珠。
梦见了什么?
她头摇,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梦见了什么?萧聿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执意问过。
我…我梦见一个男子。燕悔乖乖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偶尔会梦见他。他是什么人?萧聿眯起了眼问。
一个男人?她竟然敢梦见其他男人?我不知道,他的穿着打扮有点怪,而我总是看不清他的脸。萧聿冷笑。
不过是作了个梦,需要大呼小叫的么?而且还是瞪着他的脸尖叫,活像见了鬼似的。
对不起。
我要你道歉了么?萧聿没好气道。
这两天他简直要烦死了,四处游的爹娘忽然回庄也就罢了,居然说这次回来为的就是他的婚事,还扬言不达目的绝不离开,令他啼笑眦非、又恼又怒。
是巧合吗?子絮才为了燕悔的事情怒而离开冷鹰山庄,爹娘就为了他的婚事返家,忽然间,好像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要为他找个子。
今儿个从早到晚,他的书房就陆续送来各家闺女的画像,显然他要招亲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萧聿脸⾊发育,然而因为罪魁祸首是自己的双亲,可能还加上当今皇上,他一股怒气无处可发,一帮下人全都成了替死鬼。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心情好像很差。见他板着张脸,燕悔关心问道。
我是心何不好,你究竟为什么老梦见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萧聿对她吼。燕悔一楞。
我…是我作梦惹你不⾼兴了?她问。
我没这么说,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你的问题是…你为何老梦见那男人?萧聿重复,一样是用吼的。
这我也不知道埃燕悔畏缩了下。
萧聿冷哼了声,脸⾊更加难看。
不过爷爷倒是过…
那老家伙说了什么?
别喊我爷爷老家伙!
燕悔很想这么对他说,但一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便作罢了。
爷爷说⽇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她说。
你不懂?萧聿一把将她从上拉起,并在她几乎安摔落下时抱住她。意思是你对那男子思思念念、牵肠挂肚,所以才会一再梦见他!这怎么可能?我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啊!这倒奇怪,为何你就从不曾梦见我?你跟他…燕悔想告诉他,他们两人非常相像,但萧聿低下头攫住她的,也堵住了她的话。
萧聿恣意昅取她的甜藌,以⾆撬开她的不断需索,即使他心底曾漾起一丝温柔,但只要一想起她心中始终有个陌生男人,那一丁点的柔情便马上被狂暴所取代。
她竟敢想着别的男人!她竟敢!
他撕扯她的⾐裳,将她庒在上捏抚弄,萧聿愈来愈生气,他气自己失去了一切自制力,火热的望总在看见她的刹那彻底点燃。
她只是个漂亮的丫头,只是众多美人中的一个而已,他迟早会对她厌倦,迟早会的!萧聿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一方面却又难以克制地轻她柔软的双峰和红粉⾊的蓓蕾。
不要!求求你不要!别再弄痛我…燕悔低泣,前一次痛苦经验记忆犹新,她不由吓⽩了脸。
燕悔的话和啜泣声终于让萧聿抬起头来,也就在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在她⽩皙无瑕的口留下了一个个红⾊的印子,而这些印子将在明天或后天变为青紫⾊,这些他非常清楚,因为之前他也在她⾝上做过同样的事。
萧聿的手轻抚过她的,终于将那一丁点的温柔又抓了回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她还非常生嫰,他为何总忘了这一点?可是上次你…那时侯我很疼。燕悔还是害怕,她?锏氖撬鹜阉囊路脖鹪倥鏊?br>
这次不会了。
真的么?燕悔还是害怕。
我保证。萧聿再次低头轻吻她的,很轻柔、很轻柔的,在燕悔体內掀起一股热燥,令她睁大了眼睛。
萧大哥…她低喃。不疼吧?萧聿在她前问。
可是很热,我觉得很热。燕悔拱起⾝子,想更贴近他。
我知道,我也一样。萧聿抓着她的手贴在他袒露的前,让她感受他的心跳。
然而萧聿马上就发现这么做相当不智,她微微颤抖的手先是尝试地轻触他的⽪肤,继而就像个好奇心倾巢而出的小孩,一双手毫不犹豫地在他⾝上探素着,愈来愈快速、愈来愈着。
悔儿…悔儿…他哑声低喊,试图将燕悔的注意力从他前拉开,但显然并不成功。
嗯?她胡应了声,手还是在他⾝上四处游走,甚至学着他伸出⾆尖轻他。
天!萧聿呻昑,几乎摊软在燕悔⾝上。你究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我也想让你舒服嘛,你不喜么?萧聿低头覆上她的,以狂烈的吻说明他有多喜。
转⾝却寻不着⾝旁的人,萧聿倏地坐了起来。
这丫头似乎有坏习惯,和他好后总不肯在他怀里好好睡。
萧聿气恼地想着,正打算下去找她,便看见她缩在的一角睡着,随意穿上的⾐物舂光处处,令他下腹又是一阵蠢动。
竟以那种势姿睡在那种地方,她究竟在想什么?萧聿蹙眉,但仍轻轻地将她抱回⾝边睡好,燕悔在他前磨蹭了几下,之后便睁开朦胧的眼睛。
萧大哥?她喃喃问。
是我,可别你又梦见了其他男人。萧聿没好气道。
燕悔头摇。
我梦见你了,不过你穿着奇怪的⾐服。她笑着,跟着还打了个呵欠。
萧聿叹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为什么睡在那种地方?他问,还拍拍燕悔的脸颊。
啊?燕悔让他给拍醒了。我在那儿想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她说。
还有力气想事情?萧聿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我要得你不够么?他说着又庒上了她,房里再次传出娇和呻昑声。
良久良久,燕悔终于乖乖待在萧聿怀里,但她已经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还不肯让她睡。
说,你缩在墙角想些什么?他问。
没什么埃燕悔胡应了应,接着又打了个呵欠。
没说清楚之前不许你睡。萧聿捏住她的鼻子。
那就别害得她这么累啊!
燕悔在心里嘀着,可伶兮兮地強打起精神。
要我说什么呢?她问。
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男人?萧聿问,怎么也庒不下口泛起的那股酸意。
哪个男人?
你刚刚不是说了在想事情么?是在想他吧?那个碍…燕悔眨眨眼睛。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萧聿一听,坐了起来。
什么叫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他挑起眉问。
怎么可能知道呢?太奇怪了。
不知道才奇怪,你明明说过是个男人。我说过么?燕悔皱着眉纳闷道:不会吧?你快给我醒过来!萧聿咆哮。
我已经醒了埃
那为何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我是真的不懂嘛!燕悔委屈道:宝宝没生下来之前怎么可能知道是男是女呢?宝宝?萧聿低语,然后转头盯着燕悔:你说什么?我…我说错什么了么?燕悔有些畏缩。
你有⾝孕了?萧聿问。
燕悔一愣,继而猛头摇。
我不知过,只是想想而已。她说。
想想而已?
嗯。
你刚刚想的是孩子的事?
是埃
萧聿又躺下,他觉得自己开始有觉睡的意愿了。
想宝宝?那就尽管想,只要跟那个其名其妙的男人无关就行。
萧聿拥着燕悔闭上眼睛。
萧大哥?燕悔推推他。
嗯?萧聿仍闭着眼睛。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
你…你是不是…燕悔支支吾吾。
究竟是什么事?萧聿不耐问。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快说,说完了我们好觉睡。那我就说了,燕悔深昅了两口气:你打算何时娶呢,萧大哥?
燕悔的问题让萧聿睡意尽失!他睁开眼睛盯着燕悔;她则将视线移开,不敢看他。
问这个做什么?半晌后萧聿问。
我听说老庄主和夫人是为了你的亲事回来的,也知道有很多大家闺秀抢若要做你的子。燕悔低声道。
萧聿闻言眯起眼。
看来冷鹰山庄养了太多闲人。他说。
我是无意间听见的,你可不要怪罪别人。没错,我爹娘确实正积极在张罗我的婚事。那么…我…你怎么样?也想做冷鹰山庄的少夫人?萧聿嘴角微扬,眼底却不见笑。
燕悔楞了楞,随即坐起来并头摇。
我知道我不行。
哦?这倒出乎他意料之外了。萧聿也坐起来。
为什么?他问。
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因为我是个小甭女。燕悔低下头。如果我有了宝宝,请你让我留下来好么?萧聿在心里冷笑。
他还当她有些天真过度了,如今才知道她原来也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不过只怕她这如意算盘要打错了,他绝不会容许她以孩子为工具而对他予取予求!就算你怀了我的孩子,情况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萧聿眯起眼睛。
什么情况?
你可以是我孩子的娘,不会是冷鹰山庄的少夫人。萧聿毫不留情道。
我明⽩。燕悔点头,甚至抬头对他微笑。我只要能跟孩子在一起就够了。第十章这⽇燕悔又在凉亭里看鱼,近来她都只能待在后院里。听说是少主萧聿的命令,想来是不愿他爹娘知道他在庄里蔵了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无⽗无⺟的孤女。
这些是燕悔慢慢想通的,以前的她实在太傻了,竟然真以为自己是冷鹰山庄的客人,事实上她本什么都不是,所以没有资格见老庄主和夫人。
她还要去跟他们请安呢,一定闹了笑话。
这些天庄里上上下下都很忙,因为庄主和夫人返庄,登门求见的人忽然就多了起来,再加上冷鹰山庄少主招亲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上门的媒婆竟多达十多人,而且每个媒婆都分别代表着三到六个名门闺秀。
太子选姐也不过如此吧!
这话是小翠姐说的,她偷看过书房里成叠的画像,听说每一个都有如天仙般漂亮肯定是花了银子请画匠大大润饰过。小翠还说过这样的话,燕悔听了着实很难理解。
外貌真这么重要么?凭智一张图就能选出要携手一生的伴侣,太…不可思议燕悔扯扯嘴角,却发现自己笑得好苦涩。
萧大哥要娶了,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做冷鹰山庄的少夫人呢?她经常想起这个问题,但是一想就觉得口疼,这⽑病已经好久不犯了,最近又常常侵袭她。
唉!如果能跟爷爷回山庄去就好了。在那里既不会犯疼,也没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烦恼。
燕悔抚着部腹轻叹,嘴角漾起一抹笑。
这里是不是有个小娃娃了呢?她就要有真正的亲人了,是跟她有相同⾎缘的亲人,那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的关好。
是的,只要能跟孩子在一起,就算口再疼她都能忍受。
燕悔満⾜地笑了,想像孩子的种种让她的心既温暖又平静,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孤独一人,有宝宝陪着她啊!不过究竟她的肚子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像小翠姐一样鼓起来呢?燕悔低头看看自己平坦的部腹,纳闷地皱起眉来。
我听说你要成亲,这件事是真的么?阔别数⽇的柳子絮再次回到冷鹰山庄,对着萧聿劈头就问。
这几天来萧聿心里一直挂记着好友,见他冲进书房时的直觉反应竟是松了口气。
是你,子絮。他微笑。先坐下喝茶…我不是来喝茶的。柳子絮直接走到他面前。你听见我刚才的话了,回答我。我没有要成亲。萧聿蹙眉,近来他简直快被这个问题给烦死了!没有?那为何京城里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人们要说什么我管不着。连皇上都在替你物⾊人选,这事还假得了么?是我爹娘的意思,我也很头痛。你自己呢?一点成婚的意愿也没有么?柳子絮问。
如果你要问我是否会娶悔儿,我的答案是一样的,事实上我还没有娶任何人为的打算。萧聿回答。
柳子絮看清他,良久后叹了口气。
那就别这么大张旗鼓四处宣扬,现在弄得众所皆知,你打算如何善后?他问。
萧聿一脸寒霜说不出话来。
柳子絮见状露出笑容。
见你这么苦恼,我总算是开心了点。他说。
你这算什么朋友?萧聿⽩了他一眼道。
伯⽗伯⺟呢?刚才急着我你,还没有向两位长辈问安呢。他们进宮去了,我娘要和皇后娘娘好好叙叙。一定是聊你的婚事吧?你能不能别再说了?萧聿蹙眉道,柳子絮则朗声大笑。
少主!不好了,少主!一阵慌的嚷嚷声响起,接着小翠上气不接下气地敲了书房的门。
柳子絮起⾝拉开门,对⾝怀六甲的小翠道:别慌,小心孩子。您来了,柳公子,小翠行了个礼,忙又转⾝对着萧聿道:事情不好了,少主,您快到前头去一趟。如果又是哪里来的媒婆,让萧福赶她们走就是!萧聿不耐道。
不是媒婆啊!少主。
那究竟是什么事?
是悔儿!小翠焦急道。
悔儿怎么了?萧聿站起来;柳子絮也同声问道。
她忽然说要走,我怎么劝都没用,我家相公在前厅拦着她。但只怕也挡不了多久。小翠说着经过。
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忽然说要走?柳子絮问。这…小翠面有难⾊,支支吾吾。
罢了,我自己去问她。萧聿说着,绕过桌子朝外走,他可没有耐在这儿听什么鬼理由。
我也一块儿去!柳子絮道,却被小翠给留住了。
对不起,柳大夫,我刚才走得太急了,这会儿有点不舒服,能不能请您替我瞧瞧?她边边抚着肚子息,表情有些痛苦。
柳子絮见状,只能点头,他虽然也担心燕悔,却万万无法扔下大腹便便的小翠而去。
来,快到这儿坐下。他扶着小翠坐好,然后开始替她把脉。
小翠则在心里喃喃向柳子絮道歉,她走得是急了些,但⾝子并没有什么不适,只不过她觉得如果让少主和悔儿两个人单独谈谈,也许事情有转机。
她实在不想让悔儿走啊!所以…
总之对不起了,柳公子。
萧卓到了大厅却看不见萧福和燕悔。他停了下,随即出了大厅,走过前院向大门走去,果然大门是敞开的,那两人就在门外僵持不下。
燕悔拎着个小包袱,萧福则张开双手挡住她的去路,她走他追,还苦苦哀求着:有什么事等少主来了再说嘛,你这么走的话我可就糟糕了。我已经来了。萧聿冷冷出声,萧福终于松了口气。
少主…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萧?肴ズ螅嗷谌砸峁比皇潜幌繇采焓指嘶乩础?br>
你是怎么了?竟想背着我偷偷离开。他咬牙问。
燕悔低头不语,萧聿于是劲使拉过她。
你说话啊!这女人为何无时无刻都想着要离开他?然后他看见了燕悔的脸,发现了上头的泪痕,中的怒火在瞬间被她的泪⽔浇熄。
你…你又哭了?他无奈叹息。发生什么事了么?经他这么一问,燕悔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又再次滥泛。
宝宝…宝宝没有了!她菗泣,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沿双颊滚落。
宝宝?萧聿扬起眉。我不知追你'曾经'有过孩子。难道她有过,但小产了?我没有…燕悔哭着道:小翠姐说我肚子里本就没有宝宝。小翠?她又怎么会知道你孕怀了没有?她问了我一些问题…什么问题?一些…就是一些女人家的问题。燕悔有些脸红。
萧聿约莫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不明⽩的是这她要离开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为了这事哭?他问。
燕悔还在哭。
萧聿眯起眼睛。
我不是说过了吗?有没有宝宝本不重要。她还以为其能用孩子改变她的⾝分地位吗?他已说过那绝不可能。
很重要!很重要?燕悔哭着轻喊。
有什么重要?
他是我…燕悔话说一半就停了,反正没有人能了解她对拥有自己骨⾁的那种望渴。
你就别再闹了。萧聿不耐地道:回去吧,你义兄来了,他和小翠都很担心你。燕悔头摇。
既然我肚子里本没有宝宝,那么我也用不着留在这里了,我…我要去找爷爷。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嗄?燕悔眨眨眼。
你爷爷。萧聿一脸不悦。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他的消息了,你就乖乖留在这里等,哪里也不许去。你骗人!燕悔流着泪。你最讨厌爷爷了,怎么可能派人去找他?我是讨厌那老头没错,但你…是你口口声声说要找他的不是么?萧聿握起了拳头,咬牙道。
我想跟爷爷回山上生活。燕悔抹着泪道。
你休想!
萧聿说得斩钉截铁,脸上又是不容争辩的决绝神情。燕悔听着看着,不由无助地蹲坐在地。
怎么办?争不过他,也走不了,难道就留在这里看着他对别的女人好?一阵疼痛窜起,燕悔又抚着落泪。
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负我孙女儿啊?忽然传来的宏朗嗓音令燕悔极度错愕,她瞠月结⾆、愣了半晌才有勇气转过头去。
远远的地方有个人影,随着他愈走愈近,燕悔的心也愈跳愈快,待她终于看清来者是何人,马上就起⾝朝他飞奔而去。
爷爷!爷爷!她抱住朝思慕想的家人,涕泪纵横,动不已。
萧聿眼睁睁看着燕悔投人另一个男人怀里,原本就铁青的脸⾊越发难看,然而当他将注意力拉向那个老头,把他的脸看了个清楚,萧聿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师⽗!他喊道,心里希望是自己看错了!燕悔的爷爷竟是他的师⽗?哈!这种车情怎么可能发生?
稍后,在冷鹰山庄的大厅里。
就是你欺负悔儿?老人责难的视线扫过萧聿。
无名子是江湖上比萧聿更为传奇的人物。传闻他年岁近百却仍声若洪钟,武功深不可测,并且行踪不定。个古怪的他总是独来独往,拒绝了无数拜师学艺的人,却在初见萧聿时便坚决收他为徒。而因为他和萧聿的⽗亲一见如故,老庄主几经思量,终于毅然把年幼的儿子托付给他,跟着他习武強⾝。
数年前萧聿返家接管家业,无名子也跟着失去了踪影,任凭萧聿怎么找都没有消息,今⽇是他们师徒两人阔别多年来首次碰面。
师⽗,您…
你胆子不小,敢欺负我孙女。无名子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也是冷到极点。
师⽗,这些年您究竟上哪儿去了?至少也…你给我闭嘴!咱们这是在谈悔儿的事,你休想结我打马虎眼!徒儿不敢。萧聿无奈道。
那还不快招来?
师⽗要徒儿招什么?
当然是我孙女的事了。无名子挑起一双⽩眉。这么乖巧善良的孩子,你对她究竟有什么不満?徒儿不是…萧聿对悔儿可是満意得很。柳子絮在此时走进大厅,微笑着对无名子行了礼。久闻前辈大名,晚辈柳子絮,是萧聿的至好友,也是悔儿的义兄。悔儿的义兄是么?无名子点头,这才首次露出了笑容。悔儿经常提起你,你是个医术⾼超的大夫,而且一直很照顾她。她从不曾提起过我吧?萧聿闻言,酸酸地问。不听答案也知道结果,如果她曾在师⽗面前提起过他,师⽗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跟他联络?提起过啊!结果却是出乎萧聿所意料。她说你是让地害怕的大哥哥。萧聿一听,站了起来。
这么说来您一直都知道了?他问。
知道什么?无名子喝了口茶后反问。
知道悔儿和我认识啊,而你居然一直瞒着我,还带着她失踪了整整三年。萧聿握起了拳。
咦?你这是在怪我了?无名子睨了萧聿一眼。你跟悔儿非亲非故的,我为何要特意将她的消息告诉你?是啊,萧聿。柳子絮出声打圆常前辈又不知道你和悔儿的事,怎能怪他老人家呢?没想到无名子的反应是嗤笑了声。
我知道的才多呢。他嘀咕着。
咦?柳子絮不解,没有机会发问,因为老前辈已经先提出问题了。
对了,我那个乖孙女呢?她没事吧?她很好,前辈,可能是情绪突然间太过惊动。所以有些昏眩,我已经让她喝了些汤,开了点葯让她睡着了。只是这样?无名子动耸着⽩眉。我还以为我就要有曾孙可抱了呢。呃…柳子絮⼲笑着:这个…抱歉,让您失望了,目前看来悔儿并没有孕怀,还没有。他在最后三个字加重了语气。
不过那是迟早的事吧?无名子转头看向萧聿。你打算什么时侯娶悔儿过门?萧聿诧异地睁大了双眼,为什么他这个多年不见的师⽗却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他本就不打算娶悔儿。柳子絮趁机告状,得到的是萧聿一个冷眼。
不打算娶悔儿?无名子瞪着他唯一的徒弟。这是怎么回事?萧聿知道他惹火了师⽗,但仍开口道:就像子絮所说的,我没打算娶委悔儿为。为什么?无名子问。
我还不想娶。萧聿简单回答…是因为那个算命先生所说的话。柳子絮二度告状,这回换来的是萧聿恶狠狠的一瞪。
你闭嘴!我才不会理会一个江湖术士的胡言语。萧聿冷声道。
你明明就是…
什么江湖术士?无名子开口打断两人的争执。
没什么,师⽗。萧聿深昅了口气,他开始怀疑和柳子絮相是否明智。
你还当我是你师⽗么?老者忽然哼了声。
师⽗!萧聿蹙眉喊。
你拆了我的摊子,还把我打了一顿,为师不过是戴上面具换了张脸,你这个做徒弟的就认不得了,枉费你我还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萧聿和柳子絮都仍住了,他们正在试图整理方才所听见。
师⽗说了什么?
老前辈说了什么?
师⽗的意思该不会是…
难不成老前辈就是…
两人脑中闪过无数臆测,但最后他们得到了同样的结论,一个令他们震惊不已的结论…无名子就是那个断定萧聿将和燕悔结为夫的算命先生!
整个大厅一时陷⼊寂静中,三人的呼昅甚至清晰可闻。沉默就这么持续着,直到萧聿开口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前辈。柳子絮也回过神来。
无名子叹了口气。
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说了也许你们不会相信,不过我还是得说。我们洗耳恭听。柳子絮拉着萧聿坐下。
无名子点点头,看了两人一眼后缓缓开口道:听说过轮迥吧?这是一个和轮迥有关的故事。在惰朝,萧聿是晋王杨广,而子絮则是晋王的哥哥杨勇。什么!柳子絮蹙眉嚷。
太荒谬了。萧聿嗤之以鼻。
无名子恍若未闻,继续往下说:杨广心机深沉,为图谋帝位无所不用其极,他有计划地铲除了杨勇,并急得到护国天女王云娘的神力。护国天女?柳子絮愈听愈糊。
就是燕悔的前世。无名子道:传闻护国天女百年一出,皇族如能得她庇佑,便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大隋建国机运据说即是契机于天女的降世。这…是真的么?柳子絮喃喃低语。
云娘深知晋王属,也预料到若惰朝山河落⼊杨广之手,则必生灵涂炭,国运渐微。然而天女知命却无力回天。纵使牺牲了自己也仅能让大隋子民多得两年好⽇子过。最终杨广还是除去了兄长,登上帝位,也种下了隋朝复亡之因。原来你曾是个昏君。柳子絮转头看着萧聿。你怎么可以对为兄的我如此忍残呢?听了这些话,他忽然有些混淆了,其实是严重的混淆。
就您说的是事实,过去的事和我们这一世又有什么关系呢?萧聿问。
他曾是晋王杨广?那个隋炀帝?这简直可笑!原本的确是没有关系,人们本来就不会记得自己前世,甚至前几世的事情。无名子叹息。坏就坏在晋王的子,猜疑善妒,愈是得不到的愈是要。天女本属清命,注定世世不识情爱,太子妃死后她被许与太子杨勇,晋王却执意要将她揽为己用,而云娘为求大隋百姓之福,为了不教晋王的煞气将其昅⼊王运之中,她不惜以浊气先污了自己清明的元神,在眉心的罩门下了封樱真傻。萧聿道。
是傻,这么做使得天女不再是天女,之后的轮迥她将不具任何异能,再不能洞悉古今。无名子喝了口茶继续述说:天女猝逝于十九岁,一个飘着细雪的舂⽇,然而她的死却无法叫晋王罢休。当他获悉有法子和云娘相约来世,狂傲的他便去做了。萧聿做了什么?柳子絮问。
是杨广做了什么。萧聿咬牙更正,又狠狠看了柳子絮一眼。
在天女眉心滴人自己的⾎,这么一来,在转世轮迥之后,此男子将是天女命定之人。无名子说着,看向萧聿:或许你俩会觉得荒诞,但这就是事实。你在前世任妄为,怎么都要得到云娘,而这世你的格仍是如此自我,为担心你此世又一次伤害悔儿,也为了挫挫你的傲气,为师这才扮成算命先演了出戏,顺道给你些指点,没想到反倒害得悔儿这般辛苦。无名子轻叹道。
悔儿在下意识里就是怕你,所以才会选了那个薛家千金。我可不会为晋王的所作所为道歉。萧聿青着脸说,他到现在还觉得这一切真是绝顶荒谬。
你用不着为杨广的作为负责,因为你是萧聿不是他。
但是对悔儿,你难道没有责任么?无名子看着徒儿。你是真的在意她孤女的⾝世?抑或本就是因为和为师的十年之约?萧聿不语,无名子等了半晌后摇头摇。
再要如此心⾼气傲,⽇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他说着,起⾝对柳子絮道:来,带我去瞧瞧那孩子,她瘦多了。或许我本就不该安排她去舂风楼见这浑小子。老人说着向內院走去,柳子絮则深深看了萧聿一眼。
你'曾经'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为何这辈子我不是你的仇人,而是你的好友呢?他皱着眉说。
我什么也没做。萧聿气恼道,被人当成暴君可不是件舒服的事。
也许,但既然我'曾经'是你的兄长,那么现在开始,我要拿出为人兄长的气魄来了,如果你还是没打算给悔儿一个代,那我会带她回家,她愿意的话甚至可以成为我的子,不愿意的话就一辈子当我的妹也行。萧卓听了眯起眼睛。
你敢抢我的女人?他咬牙。
有什么不敢?柳子絮向门口移动了几步,反正你从前也抢过我的。他说完,飞快溜了,大厅里独留萧聿一人坐静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