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翌⽇,冷鹰山庄从早就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而这全拜少主萧聿所乃;他一就坐立难安,连带令总管萧福及一⼲下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其实萧聿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太不寻常了,他整夜不曾合眼,几乎是天一亮就催促柳子絮出门,向来不疾不徐的他何曾如此过?还让子絮抓着机会好好调侃了他一番。
懊死!事情原可以不作如此⿇烦的,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丫头居然会说要跟薛如梦回去,在他展露和煦的笑容,并为她挨了那一鞭之后,她竞选择了那个刁蛮任的薛府千金做她的主子。
在气恼至极的返家路上他才想到,或许他该搬出冷鹰山庄的名号来和薛府抢人。薛京山再怎么有钱有势也不过是寻常百姓,而他冷鹰山庄不要说钱多得可以买下两、三个薛府,庄主夫人莫心莲…也就是他的⺟亲,和当今皇后是同乡旧识,情匪浅,如果一开始他就把这一切给挑明了,此时她不早在他手中了?可恶!她竟敢舍他而选那个薛如梦,那丫头本就是不知好歹!想起那一幕,她当着一群人的面要去薛府,萧聿一张脸简直要结成了冰。
当然,他也想过以冷鹰山庄的名义上门要人,但买一个丫环是一回车,为了一个丫环找上门去就太不寻常了;他不愿引起注意,这才要柳子絮前去旁敲侧击一番,编造个理由将燕悔带回。
但是为什么她会选择薛如梦那个蛮千金呢?一点道理也没有。
恼怒至极的萧聿一拳击向凉亭柱子,路经此处的丫环吓得面无⾎⾊,赶紧闪避;又和朝此而来的总管萧福撞了个満怀。
萧福抚着疼痛的膛来报,说柳子絮已经返庄,萧聿连忙命人送上茶⽔,并立即前往书房。
如何?那丫头呢?他一进门就问,在发现柳子絮一脸倦意的脸时耸起了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还问呢,你害我差点造了孽呵!柳子絮叹气道。
造孽?萧聿也坐了下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过是让你替我去要个人…说得简单,你没告诉我你要的那个人对薛家是这么忠诚。萧聿闻言一愣,接着沉下脸。
你的意思是…
薛员外倒是二话不说就答应放人,问题是那个叫燕悔的小姑娘怎么都不肯跟我回来。你什么?萧聿哎牙问。
我说人家不肯跟我走啊!兄弟。你说了是我让你去要人的?我当然没说。若要搬出你的名字,又何须我跑这一趟?柳子絮说着,又是一声叹息。不过也幸好跑这趟的是我,否则阎罗王又要多收一条冤魂了。萧聿扬起眉。
你究竟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她想死。柳子絮回答。那小女孩见我硬要带走她,居然一头朝柱子撞去,简直要吓死我了。⾎⾊自萧聿脸上完全褪去,怒气在他体內翻腾,并逐渐凝聚扩大。
为什么?为什么那丫头执意要留在薛府?为什么她就宁可留在那儿受薛如梦欺侮?他不懂,他真的不懂!就像她在他和薛如梦之间选择了薛如梦一样,他完全不懂她天杀的究竟在想些什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一次却又一次让他的计划出轨,该死!真是该死!他怒极,劲使拍击桌子。
你这是做什么?瞧你把送茶点来的丫环给吓坏了。柳子絮接下茶点,挥挥手让丫环退下。
她…怎么样了?強将満腔忿怒给庒下,萧聿问道。
柳子絮倒了茶喝下,也替萧聿倒了一杯。
⾎流了一地都是啊,想起来直教人打哆嗦,不过有我在嘛,总算保住了她一条小命。话说回来,倘若今天没有我,薛员外那个铁公只怕也不会找大夫医治她吧,毕竟对他而言,人命可能还没有金钱来得重要。我听说薛员外见他女儿擅自买了个小丫头回来,直为了要多张嘴吃饭而大发了一顿脾气呢。我早知薛家绝不会善待她的。萧聿紧握杯子道。
柳子絮看着萧聿,半晌后开口:你不也没打算善待她么?
萧聿张了张嘴又闭上,因为柳子絮的没错,虽然他想买下她,想把她据为己有,但可从没想过要待她好。
见莆聿一脸沉,柳子絮皱着眉道。
不如就算了吧,你当真信一个江湖术士说的话?当然不信,只不过他说的话太教我生气了。萧聿回答。
柳子絮点点头。
这倒也是,当街拦下你,还说街角那个卖⾝葬⽗的小丫头是你命定的子,要人不发火也难,更何况是你了。喂,你不会拆了人家的算命摊子吧?拆了。啊?柳了絮颇不以为然。这样会不会太狠了?人家也不过是混口饭吃,他说他的,你听听就算了,何必断人生路呢?萧聿冷哼了声。
妖言惑众,留他何用?
那也用不着…忽然间灵光一闪,柳子絮恍然大悟。
难不成你是害怕那算命的铁口直断,真说中了你的…闭上你的嘴!萧聿瞳了他一眼:我今年二十岁了,没看上过哪个女人,你以为我会娶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做子?荒谬!是有点荒谬,但那算命的也不尽是胡说啊,他的确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情,好比你的⾝份,还有你爹娘云游四海去了,不在庄里,另外…够了!萧聿不耐地挑起眉:你该不会真的相信那丑丫头会成为我的子吧?既然你庒儿就不相信,又何必非要买下她呢?就让她待在薛府,离你远远的岂不最好?柳子絮道道。
是好,但我咽不下这口气。唉!你这也太…我萧聿娶一个穷丫头为?萧聿冷笑。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叫我娶。柳子絮叹息。他很清楚他这兄弟,如果莆聿决定了要做一件事,那么就没人挡得了他,即使是当今圣上也一样。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亲自上薛府去要人?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么?就让她在薛府受点苦,我要她为选择了薛如梦而后悔。但那小姑娘倔得很,她连死都不怕了,要她屈服恐怕很难哩。是吗?萧聿啜着茶,冷冷道。
柳子絮智疼痛的头。
你一派斯文、彬彬有礼,还替她挨了一鞭,结果小姑娘还是跟薛家那刁蛮千金走了,这不是很奇怪吗?是不是你装得不像,教人给看穿了本?他说。
我是什么本?萧聿挑起眉。
总之绝不是什么斯文或彬彬有礼。那丫头八成是傻了。也许她知道你比薛家千金还要可怕。莆聿又瞪了他一眼,不过柳子絮并不以为意,他比较担心的是那个叫燕悔的小女孩。
你真的不肯放弃?他问。
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萧聿回答。
她是个人,可不是一匹马或什么的。柳子絮提⾼了音量。
萧聿转头看他。
怎么了?你从不⼲涉我的事情不是么?那是因为你做事向来都有分寸。我这次失了分寸吗?柳子絮又叹息。
我是担心那小姑娘。你也看见了,她不过是个贫穷人家的可怜小孩,那算命的说了什么又与她何⼲?你因此而迁怒于她太不公平了。瞧你说得活像我会待她似的。萧聿扯⾼嘴角道。
你不会么?柳子絮非常怀疑。
当然不会。我不过是想证明那算命的是个骗子。说来说去还是…柳子絮皱起眉。这不需要吧?兄弟,那算命的所说的话又没有其他人听见。我要他十年后回来瞧瞧,那时候我的子绝不会是这个又瘦又小的丑丫头。什么?柳子絮倏地站起来。你拆了人家的算命摊子,然后要人家十年后回来找你?老天!谁敢来?他吓都吓死了。
你错了,他说他会来,那老头子说他会来看我爱惨那丫头的模样。萧聿咬着牙道。
咦?柳子絮几乎跳起来。你说什么?那算命的不要命了么,敢这么跟你说话?所以我就告诉他了,十年后如果他还活着就尽管来,我会让他知道,就算那丑丫头在我⾝边待一辈子,也绝不可能成为冷鹰山庄的少夫人。萧聿说着,一掌拍向桌子。
看着好友铁青着张脸,柳子絮愈来愈头疼。萧聿显然非常生气,而他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寒而栗,发起脾气来可以让人夺门逃命,这庄里只怕要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了。
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小姑娘,无端被卷进这样的混里,以萧聿的个是断不会放过她了,想起那毫不犹豫撞向柱子的小女孩,柳子絮不噤更加为她担心。
萧聿啊,他不怕死地再次劝退:为了这种小事赌气好像…我已经决定了,一定要那丫头到冷鹰山庄来做丫环。萧聿说着起⾝离去。留下柳子絮颓然叹息。
燕悔醒来时人在柴房,首先映⼊眼的是破了几个洞的屋顶,然后是一捆一捆的⼲柴。她躺在破板上,⾝上盖着件昅満⽔气的被子。
很痛,而且很冷。
这是她的第一个感觉,之后许多画面一一闪过她的脑中,就像在提醒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是的,发生了许多事啊!经常打她的爹死了。还是让人从外头给扛回来的。虽然他可以说从来不曾疼过她,但他死了后她就是一个人了,所以燕悔还是哭了,很难过地哭了。
为了安葬⽗亲,她只得卖了自己。这法子也是无意中从邻人口中听来的,两位大婶在聊着,其中一个说了:这燕悔的⾝后事可怎么办哪?他那可怜的女儿怕要卖了自己才能葬了她爹埃就这样,她把自己卖了,就像为她在木板子上写字的大伯所说的,她一个十岁的小孩横竖也没办法过活,若是卖到别人家里帮佣⼲活,不仅能葬了⽗亲、或许自己还可有个栖⾝之处,图个温。
虽然燕悔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生活,但仔细想想这或许是一种奢望,即使她已经习惯一个人过⽇子,但在他人眼中她毕竟是个一岁的小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如何养活自己?说来奇怪,燕悔经常觉得自己不像个十岁的小孩子,也许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得她要习惯;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想的,直到昨天,直到那个人的⾎溅上她,沾在她的额上。
燕悔下意识摸摸额头,发觉上头裹着布。她记起自己撞柱子寻死的事,只觉得好痛好痛,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为什么呢?打从在指尖看见他的⾎,她似乎做了一件又一件自己都难以解释的事。
她选择了说她丑还对她凶的薛姑娘,还为了不想离开而伤了自己,这是为什么?她其实一点也不喜薛府啊,只是当时脑中有个声音在说着不能走,她不能走…她不能跟那位萧公子走,也不能跟那个姓柳的大夫走,燕悔強烈地意识到这点,但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薛姑娘、朝着柱子撞去,做这些事仿佛都不是出于她的意愿。
这些难解的事让燕悔的头更疼,她几次试着坐起来,却虚弱得使不上半点劲,只换得自己脸⾊惨⽩,息不已。
她有多久没有吃东西了?是因为太饿了,才会这么不中用吧?想来员外和姐小一定很讨厌她,否则又怎会将她扔在这儿不管,不给吃,也不给喝呢?对薛府而言,她大概就像个想推又推不掉的⿇烦吧?燕悔无力地闭上眼睛,睡意随即又向她袭来。
那么就睡吧,她想。
睡了也好,只要睡了就不觉得饿、不觉得冷,也不再觉得病了。
翌⽇,柳子絮再次拜访薛府,为的是替燕悔诊治换葯。
只不过是个下人,何须神医如此费心呢?薛员外笑着说。
強庒下给他一拳的冲动,柳子絮也回以微笑。
小姑娘的伤柳某难辞其咎,理当负责医治,让她早⽇复原。神医言重了,是那丫头自己不知好歹,与您无关。救人乃医者的天职,柳某又怎能置之不理?神医真是菩萨心肠啊!薛员外呵呵笑道。
可否劳烦员外请人带在下去探视那位小姑娘?柳子絮虽握起了拳头,笑容还是挂在脸上。
员外闻言皱眉道:神医这是说笑了,怎么可以让您去那种简陋的地方?我命人去将那丫头找来就是了。这可不成。柳子絮头摇。头部受伤非同小可,随意移动可能会危及命,还是请人带柳某走一趟吧。但是下人住的地方实在…无妨无妨。见柳子絮如此坚持,员外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命人带他前去柴房。
此时薛如梦从后头走了出来,她看着柳子絮的背影问。
那不是柳大夫吗?他要上哪儿去啊?去替那个丑丫头换葯。薛京山看着女儿。你带回来那丫头究竟是何来头?为什么神医柳子絮会这么担心她?我说过很多次了,爹,她跪在路边要卖⾝葬⽗,是个穷酸鬼,哪里会有什么来头。都怪你没事找个⿇烦回来,万一死在府里该如何是好?有柳大夫在还死得了吗?薛如梦酸酸道,她不懂为何他们都对燕悔那丫头这么感趣兴,萧聿也好,柳子絮也罢,他们都只在乎燕悔,对她这般的美人却不闻不问的。话说回来,要不是我带了那个丫头回来,柳大夫又怎么会跟咱们家走得这么近?爹想跟神医柳子絮多攀些情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呢。话虽没错,但那丫头年纪小不说,⾝子骨又瘦弱得像会被风吹跑似,这样的人留在府里能做什么?我会叫她做的,绝不会⽩花了买她的钱。这样就最好了,别忘了咱们还得给她饭吃,我可不想养个什么都不会的废人。我会让她多做少吃,这总行了吧?薛如梦说,而且决定就要这么做。
薛京山一听,満意地直点头。
很好,不愧是我的女儿。
那还用说!薛如梦颇为得意。对了,哥哥呢?怎么这两天都没看见他?我让他替我收租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今儿个或者是明天吧?那爹有没有让哥哥给我带些漂亮的布料回来了怎么?又要做新⾐服?薛京山皱起眉。你也太奢侈了,不久前不是才做过么?上回做了四套,每套都穿了四回以上了。爹,人家可是京城富豪薛员外的独生女耶,老穿着旧⾐服会让人笑话的。薛京山叹息,虽然心疼那些布料和工钱,但女儿一撒娇他就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去!知道了,知道了,你就自己上市庄去挑几块喜的料子,这样可以了吧?谢谢爹。薛如梦甜笑花,薛京山也露出宠爱的笑容。
看着眼前的一切,即便是个温和的柳子絮也不噤要生气,这…实在是教人忍无可忍!薛府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却让一个受了伤的小女孩睡在无法挡风遮雨的老旧柴房里!从小女孩⼲裂的嘴看来,他们不仅没有给她饭吃,甚至没有给她喝过半滴⽔。
老天!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薛府上下难道就找不到一个好心人么?才想着,就看见一个丫环在门外探头,一见他在柴房里还吓了一跳。
姑娘用不着害怕,我是来替她看病的。柳子絮微笑道,他低沉温和的声音向来可以轻易卸下他人的防卫。
果然那丫环进柴房来了,看着他迟疑地问。
您是大夫?
是的。
是老爷我您来的吗?
不是。柳子絮老实道。
我想也不可能。那丫环喃喃道:老爷若有心救她,又怎么会把人丢在这里不管?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我叫小翠,是府里伺候少爷的丫环,我…我是听其他的丫环说有个受伤的小女孩在柴房里,又听说本没人给她送吃的喝的,所以我…小翠从⾝后拿出一些⼲粮。
她好像伤得不轻,大概没办法吃这种东西吧?有好人!薛府总算还有个人良心未泯,真是谢谢老天!你是偷偷来的吧?他问。
小翠点头。
让老爷或姐小知道的话就糟糕了,所以也没办法送热的食物过来。她…不要紧吧?动都不动的,会不会已经…你放心,我会医好她的。柳子絮微笑,小翠姑娘,能不能⿇烦你去拿些⽔,顺便替她熬点⽩粥?这…小翠面有难⾊。取⽔熬粥是小事,但没有老爷的许可她哪里敢做?而且要熬粥就得要⽩米,依老爷的个又怎么会舍得让下人吃这种好东西?尽你管去,薛员外那里你用不着担心,只要说是我的吩咐,员外不会怪你的。小翠仍有些迟疑,但终究是让柳子絮给说服,离开柴房去取⽔熬粥。
柳子絮则是坐在沿开始为燕悔把脉。这该死的柴房里连张可以坐的椅子都没有!他替燕悔换了葯,伤口还好,没有恶化现象,但是她的脉搏很弱,脸⾊苍⽩,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失⾎过多所致。
燕悔需要休息和调养,他是不是该趁她还在昏睡时将她带回冷鹰山庄?柳子絮随即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他记起她撞向柱子时的绝然表情。
小翠先送来了⽔,说粥还在炉子上熬着,还得再等一会;柳子絮道过谢并遣走了她,之后拿着装有⽔的杯子回到前。
醒醒,小悔儿。你睡得够久了。他轻声道。
柳子絮唤了她几次,还伸手轻拍她犹有旧伤的脸颊,终于燕悔慢慢睁俩了眼睛,那是一双清澈无比的眸子。
你…醒来的燕悔试图说话,但声音沙哑难辨,而喉咙的⼲涩疼痛更令她皱起了眉。
别话,先喝点⽔。柳子絮扶她坐起,将⽔凑向她⼲裂的。
又有个声音要燕悔别靠近这男子,但她本无力反抗;尤其这么长的时间滴⽔未进,教她如何抗杯子里那透明的体?她想喝⽔,她好想喝⽔。
别急,慢慢来。柳子絮缓缓将⽔送进她的喉珑,感觉她逐渐清醒过来。
还要么?休息会再喝会比较好。他让她半躺着,搁下杯子问道:你记得我吗?燕悔点头,怯怯地看向他。
害你受了伤,真是抱歉。
燕悔摇头摇。
你还好吧?伤口疼下疼?
她又是头摇,柳子絮不由轻叹了声。
我有些话想问你,可以么?他说。
而这回燕悔既不头摇,也没点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懊问的事情是一定要问的,就当她是默许了吧。
柳子絮这么想,跟着露出笑容问道:你叫燕悔?
她点头。
你喜这里?
没有反应。
你会说话吧?我知道你会,萧聿告诉过我你的事。燕悔终于抬头看他。
柳子絮从她的大眼睛里看见疑惑,于是主动说明道:我和萧聿是好朋友,事实上我是为了他才来找你的。燕悔又低下头,柳子絮正为她的不语而头疼,却听见她以沙哑的声音说:我不会跟你走的。她说出一直在脑中响起的话。
为什么?柳子絮看着她。你怕的是我?还是萧聿?她的回答又是头摇。
柳子絮轻叹。
我不相信你喜这里,但我不明⽩你为何不肯跟我走,莆聿是好人,他会照顾你。我可以照顾自己。燕悔道。
在萧聿那里,你也同样可以照顾自己,而且绝对比留在这里容易得多。燕悔沉默,半晌后开口问。
为什么要我?那位大哥哥为什么非要我不可?柳子絮闻言一愣。
他该怎么回应?说萧聿非要她不可是为了跟一个算命先生赌气?关于这点,你何不亲自去问萧聿?燕悔看了他一眼,接着就撇过头不再说话,柳子絮只脑凄笑。
你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我也不想再你,如果我又让你出了什么差错,只怕萧聿会杀了我。燕悔没有答腔,她心里有一大堆问题,有一大堆她自己都难以解释的疑惑,而她很清楚这个姓柳的大夫不会、也不能给她任何答案,所以她也就不问。
你脸上的旧伤是你爹打的?柳子絮轻触她的脸。我替你上点葯吧,萧聿脸上有了疤不要紧,你这个姑娘家可不行。他边取出葯膏边观察燕悔的反应,却见她原本苍⽩的脸更无⾎⾊,手抚着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柳子絮忙扶着她躺下,发现她连都变得青紫。
疼…好疼啊!燕悔难受地息。
哪里疼?头么?
这里…她紧抓口。这里好疼!救救我!我…我不过气来了…柳子絮轻拍她的⽳道,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昏睡过去的小脸。
口疼?心!怎么会呢?他把过她的脉,并没有什么问题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子絮非常疑感,他抓起燕悔的手又为她诊了次脉,然后便陷人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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