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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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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红⾊的重型机车冲过拥挤的大马路,低咆的引擎声转瞬间呼啸而过,极为俐落地越过十多辆车子,猛地在红灯前停下。然而令众人侧目的不只是骑士嚣张的行径,还有骑士一⾝惹火的装扮。黑⾊的紧⾝背心和低⽪短包裹着骑士姣好的⾝材,一头波浪长发狂野不羁地在脑后飞扬,张狂的野美紧紧抓住众人的目光。

  一群呆子。叶若音媚眼斜扫过路旁目瞪口呆的路人,鲜红的丰噙着一丝満意的笑意。

  绿灯亮起,她昂起头将长发甩到脑后,加⾜油门,率先冲了出去。

  忽地一阵引擎的低咆声快速接近,叶若音诧异地减缓速度,正想回头看清来者,下一瞬间一辆黑⾊重型机车飞快地从她⾝边经过,完全视她为无物。

  她微恼地抿直红,加紧油门试图追上,却始终和前方的黑⾐骑士相距三个车⾝。

  她就不信追不上他!叶若音一咬牙,一路紧追在那名黑⾐骑士⾝后,决意跟他杠上了。

  两人的较劲随后加⼊了第三者。

  “前方的红⾊机车马上靠边!前方的红⾊机车马上靠边!”

  叶若音由照后镜中望见黏上的警车,不情愿地低咒了一声,在路旁停下。

  通‮察警‬懒洋洋地从警车上下来,观了她一眼。“驾照和行照。”

  “在左边的马鞍袋里。”叶若音垮着脸回答。四年的留美生捱让她十分清楚‮国美‬
‮察警‬的权力是相当大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挨‮弹子‬。

  通‮察警‬点点头“你拿吧。”

  她打开机车后座左侧的马鞍袋,拿出驾照和行照。“喏。”

  “两张罚单,超速和没戴‮全安‬帽。”

  “我前面有一辆黑⾊重型机车也超速,而且速度比我快很多,为什么他没事?”叶若音忍不住出声质问。那家伙的速度至少是速限的两倍快!

  通‮察警‬咧嘴一笑“原因有两个,第一,我们追不上他;第二,他的罚单是采用‘月结’式的。警局每个月月底会寄帐单给他,他的信用很好,没有一次迟缴。”

  “月结?”叶若音不敢置信地提⾼音量。她第一次听见这么荒谬的事。

  “好了。下次骑车记得戴‮全安‬帽,也不要超速行驶。”通‮察警‬将罚单连同驾照和行照一并还给她。“如果你真的要和他一较⾼下,可以到X帮的飙车场报名。”

  “他叫什么名字?”

  “Mo。”

  叶若音望着黑⾐骑士消失的方向,美的面容浮现一抹兴味。我记住你了,Mo一栋称不上特别雄伟的办公大楼坐落在市中心边缘的位置上,楼顶竖着“INK”三个斗大的字,在下闪闪发光。对重型机车不甚悉的人或许会以为这栋办公大楼八成是哪一家卖墨⽔的公司,然而对重型机车来说,这里却是他们朝圣之地。以贩卖汽机车零件起家的INK在成功吃下‮国美‬汽机车零件贩售百分之八十的市场后,旋即创立自己的机车品牌,并迅速抢下‮国美‬百分之四十的重型机车市场,以及全世界百分之十九的市场。

  一辆BMW的K1200RS型重型机车骑⼊INK的地下停车场,门口的守卫只抬头看了车上的黑⾐骑士一眼,马上站直⾝子,拉开闸门让他进⼊停车场。

  黑⾐骑士抬起手轻点帽缘向守卫致意,随后俐落地将机车停⼊专用的车位,转⾝走进车位左前方的电梯。

  电梯爬升到位于十楼的顶楼办公室。

  “BigMo,好久不见。”电梯旁的接待‮姐小‬一见到黑⾐骑士,笑容可掬地招呼道。

  “⽇安,妮。”他回以一笑,笔直地走向走廊尽头的总经理办公室。

  他推门而⼊,一张金发裸女‮腿双‬大张的巨幅海报映⼊眼帘。

  “阿利,你对女人的品味还是一点改进也没有。”

  “彼此、彼此。”坐在办公桌后的黑发男子从満桌子的文件中抬起头,冲着他一笑。“阿尘,你对⾐服的品味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墨上尘扬扬眉,拉开椅子坐下。“我是为了配合你的程度。”

  “那还真是感谢墨董事长您的用心良苦。如果您愿意替小弟我降职,让我有机会去泡几个金发俏妞,而不用在这间闷死人的办公室看海报止渴,我会更感。”

  “莫总经理的表现如此优异,如果降你职的话,员工会‮议抗‬的。我当然不能做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

  “意思是我只好继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墨上尘轻快地弹了下手指“宾果!”

  莫利无可奈何地横他一眼,谁教他欠这家伙一条命!若不是墨上尘,他可能早就因为注‮品毒‬过量而死在旧金山的某一条暗巷中了,更别说要挣得今天的地位。对他,莫利始终是心存感的。

  “拜托,控制一下你的眼神,我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像救世主,而不像苛待员工的恶质资本家。”

  莫利咧嘴一笑,收起眼中的感。“就算你死不肯承认,也没办法改变你是个好人的事实。你救了我,也救了阿恳。”

  墨上尘夸张地打个啰嗦。“拜托你,不要暗示我跟旭⽇圣人是同一道的。”

  “你喜他。”

  “我不讨厌他。”他纠正道。“我可没有特殊嗜好,更不想跟他那个拿西洋剑当装饰的子起冲突。”

  “对了,听说旭⽇圣人回来了,我记得你之前说有事要找他,要不要我帮你联络?”

  上尘哥哥,你不会赶诗奕走吧?不安的柔柔低语忽地在他耳畔响起。墨上尘蓦然一怔。

  “阿尘?”

  墨上尘甩了下头,将那双带泪的大眼逐出脑中。“嗯,我再跟他联络就可以了。他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不清楚。”莫利耸耸肩,从菗屉里拿出一封信。“还有一件事,时代杂志希望能够专访创造INK奇迹的Mr。Mo。”

  “你决定就可以了,用不着问我。”

  “你愿意接受专访?”

  “跟我有什么关系?INK的Mr。Mo指的是你吧!”墨上尘故作诧异地反问。

  “阿尘,这些荣耀是属于你的。”

  “我不需要,我对当选杰出青年没‮趣兴‬。”墨上尘撇撇嘴,大手爬过黑亮的发丝。

  “我发现我实在不了解你。你创造了INK,却又处心机虑要跟它划清界线,甚至你连车都不骑INK出产的,这就跟餐厅的老板老是去别人的店吃舨一样荒谬。”

  “我只不过想向自己证明我有能力做到。”

  “你难道不想向你⽗亲证明他放弃你们⺟子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墨上尘琊琊一笑“不,我发现让全加州的人都知道伟大的墨家有个子孙在混帮派比那更有趣。”

  “我走了,改天见。”他站起⾝,双手揷⼊黑⾊牛仔口袋,举步走向门口,忽地他侧过脸,涩涩一笑。“我很久以前就不做那种蠢梦了。”

  “上尘哥哥!”诗奕甫走进门,一望见客厅里的墨上尘,马上绽开灿烂的笑靥扑进他怀里。

  墨上尘垂眼睨着仰望他的小脸,忽地发觉自己的嘴角正受她的好心情影嫌邙不断上扬,逐步形成一个“恼人的”笑弧。他抿起嘴,強将笑弧庒抑成一字,把怀里的诗奕像行李似的往沙发一放。

  他的反应并没有影响到诗奕的好心情。她依然昂头望着他,‮奋兴‬地宣布道:“上尘哥哥,我帮你买了两道彩虹!你以后就不用每天穿着黑⾐服了。”

  墨上尘狐疑地扬⾼眉,望向提着大包小包走进门的墨恳。

  墨恳抿着,扭曲的嘴角似乎在极力控制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強以颤抖的声音回答。“她帮你买了红橙⻩绿蓝靛紫七件同款式的T恤。”

  一滴冷汗滑下他的左额。墨上尘扫了弟弟一眼,他几乎可以断定他极力隐忍的绝对是幸灾乐祸的笑意,因为他脸上扭曲的笑容有扩大的趋势。

  不行了,忍不住了!墨恳突地爆笑出声,颤抖地拎出袋子里用透明塑胶袋装好的七⾊內。“还有这个。”

  “上尘哥哥,你看,很吧!可以配成七套喔!你还可以按照红橙⻩绿蓝靛紫的顺序决定哪一天穿哪一套。我本来还要买七⾊的睡⾐,可是他们缺了红⾊和紫⾊,凑不成彩虹,所以我就没买了。”

  第二滴冷汗滑下他的左额,跟着又是一滴。他怒瞪笑到几乎要岔了气的墨恳一眼。

  “我把东西拿去放,然后去煮晚饭。”墨恳收到他的怒视,连忙止住笑,找个藉口开溜。自从诗奕来了以后,墨哥在他心目中完美的形象被破坏了不少,但他乐见这些改变,因为有着小缺点的墨哥似乎离他不再那么遥远。这些天来,他看到的墨哥会慌张、会发火、会气得跳脚,一切都是如此‮实真‬,他不再是只能远远观望的偶像,而是他有着‮实真‬情绪的兄长。

  墨上尘将目光从墨恳的背影移回诗奕期待赞美的笑脸上,开始觉得额际隐隐菗痛。

  没关系,你可以谢谢她的好意,但是你不一定真的得在星期一穿上红⾊的T恤和內。他告诉自己。

  “诗奕,谢谢你帮我买⾐服,不过…”

  “上尘哥哥,你会穿吧?我和阿恳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我本来也要帮阿恳买一套,让你们穿兄弟装,可是他说他有好多⾐服了,所以我就没有帮他买。”诗奕期盼的眼神晶晶亮亮地凝望着他。

  “不过,如果你不喜…”明眸瞬间凝起一层⽔雾。

  墨上尘望着她的眼,听见有个声音答道“我喜。”

  “那你会每天穿啰?”

  “会。”

  他的承诺让诗奕开心地露出甜笑。

  他仿佛等了一辈子就为了这一个笑容。墨上尘着地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一向空的心房莫名地満了起来。

  “上尘哥哥,我本来好担心你会觉得丢脸。”

  丢脸!这两个音节仿佛一记重锤直砸向他脑袋,他忽地回想起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事。

  天啊!谁去找个人来把他的嘴起来!

  他从来不是一个可以和其他人分享一张的人。他偶尔会带女伴回来过夜,但一个晚上已经是他的极限。

  然而,极为明显地,有人破了他的极限。墨上尘垂眼无奈地瞪着侵占他的铺已经整整一个星期的小女人。在他进浴室梳洗的短短十分钟內,她轻巧地潜⼊他房內,然后在他的上睡得香甜。她不是个小气的‮略侵‬者,事实上,她十分乐意与他分享他的,当然,以她六岁小女孩的方式,而非他之前那些已成年女伴的方式。

  墨上尘从⾐橱里拿出一条⽑巾,擦拭着仍滴着⽔的黑发,暗黑的瞳眸仍然注视着她恬静的睡脸。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容忍她,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她的话在星期⽇穿上恶心的紫⾊內,一切就是这么自然地发生…他妥协,然后她会给他一个很开心的笑容或者一个暖暖的拥抱。

  他并不缺笑容,更不缺拥抱,他的女伴们绝对乐意提供更热切的笑容与更火烫的拥抱,但如果她们之中有哪个天才到买七彩的內硬要他一天换一件,他肯定毫不留情地要她滚一边纳凉去。

  她的笑容与拥抱或许和那些女人有一点不同吧!墨上尘忽地嗤笑一声,把微嘲的⽑巾往椅子上一扔。废话,她当然和那些女人不同,她是个脑子只有六岁大的⽩痴美少女。

  他关上电灯,掀开被子在诗奕⾝边躺下,她软软的小手随即上他⾚裸的上⾝,紧紧拥住。不一会儿,⽩嫰的小手忽然向上探索,轻轻柔柔地抚过他的脸后,伸⼊他依然嘲的头发。

  她糊糊地睁开眼,对着他喃喃道:“没吹头发不可以‮觉睡‬,头会痛痛。”说完,她強撑起⾝子,摇摇晃晃地准备起

  “你要去哪儿?”墨上尘拉住她睡⾐的圆领,她整个人倒回上。

  “去拿吹风机。”她挣扎着要爬起来。

  “你‮觉睡‬,我拿。”他食指往她的⾐领一勾,她又倒回上。

  他打开头的小灯,弯拿出放在头柜里的吹风机,正要进浴室把头发吹⼲,诗奕半跪在他背后,两手攀在他肩头上。

  “诗奕帮上尘哥哥吹。”

  墨上尘回头瞄她一眼,揷好揷头后,把吹风机到她手上。“随便你,别把我的头发烧焦就行了。”他已经习惯不在小事上跟她争执,那张小脸下隐蔵的倔脾气不是一般人愿意领教的。

  吹风机轰隆隆地响起,诗奕的小手轻柔地拨弄着他嘲的发丝,一股前所未有的恬静与圆満由他心底升起。

  他缓缓闭上眼,不自觉浅浅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吹风机停了,柔软的小手忽然由他⾝后紧紧环抱住他。

  “上尘哥哥,你知道吗?我好喜好喜你喔!”

  她含混不清的低语回在他耳畔,他的心跳突然了一拍。然而,在他能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他耳畔的呢喃低语却已换成规律的呼昅声。

  墨上尘藉着头昏⻩的小灯侧过头望见她轻覆上的长睫,又好气又好笑地轻斥了一声:“小表。”

  他轻轻松开环抱住他的双手,让她在上躺好,跟着把吹风机收进头柜后,在她⾝边躺下。

  诗奕偎⼊他怀中,侧耳贴在他心口上,仿佛他的心跳声是最令人心安的催眠曲。

  亲密而契合的感觉让墨上尘动容。他咬了咬,生平第一次撤除心防,让自己保蔵心中的脆弱毫无设防地表现于外,表现在他微颤却紧紧拥住她的双手。

  她让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深深被需要着…

  “墨哥?”刚起准备做早餐的墨恳望见呆坐在厨房餐桌前的墨上尘,颇为诧异地扬声间:“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墨上尘抬头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脸上闪过一抹近似心虚的表情。“没什么,一早起来就睡不着了。你忙你的,我去客厅。”

  进了客厅,墨上尘把自己扔进⽪制长沙发上,闭上眼重重呼出一口气,不噤又想起自己今早做的那个梦。

  事实上,他就是被那个梦吓醒的。那并不是个噩梦,相反的,那应该算是个美梦,或者,坦⽩一点地说,那是个绮梦。当然,做做绮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在于那场绮梦的女主角。

  雪⽩的衬⾐滑下她柔细的肌肤,落在她脚边。她回过头向他甜甜一笑,朝他伸出双手…

  他悲惨地呻昑一声,用力甩了甩头,企图将梦中的景象甩去。

  “上尘哥哥,你怎么了?

  墨上尘猛然睁开眼,看见梦中女主角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惊得往后倒进沙发里。

  “你是不是生病了?”诗奕俯下⾝,以额头轻触他的额头。

  这个‮势姿‬能望见的风光实在太美好了。他目光离地痴望着她颈部柔细的肌肤,而后在细致的锁骨上流连了一会儿,跟着往下看到⽩⾊的‮丝蕾‬花边…噢,没有衬⾐…

  没有衬⾐!老天,他在想什么?他猛然回过神,俐落地翻下沙发椅,直奔楼梯口。

  “上尘哥哥,你要去哪儿?”

  “我去冲个凉。”冲点冰块会更好!

  墨上尘冲口房间,紧锁上门,深怕诗奕会好奇地跟上来。他面向门板,额头不断轻敲着门板,冀望这个举动能够让自己清醒一点。

  房外的诗奕望着房门发出规律的敲打声,不解地摇了‮头摇‬,走回厨房。

  “阿恳,上尘哥哥怪怪的。”

  “哪里怪?”墨恳问道,随手打了一个蛋到煎锅里。

  “他一直在撞门。我想他会不会是不小心把自己反锁在房里了?”

  “应该不是。”墨恳望着她单纯而稚气的脸庞,忽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让他不噤微皱起眉头。他一直认为诗奕的出现对墨哥是好事,但是他现在却不那么肯定了,因为无论如何,她永远都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一辆机车、两辆机车、三辆机车…两万三千五百四十三辆机车…”墨上尘忽地睁开晶亮但満布⾎丝的黑眸瞪着天花板,怒啐了一长串的联合国“三字经”后,终于愿意面对现实…第五个失眠夜!

  在连续做了三天的绮梦,而他几乎要相信自己会在月圆之夜变⾝成染指小女生的‮态变‬大⾊狼之后,他当机立断把诗奕赶到客房去睡,完全不理会她凄楚眸光中对他“恶意”遗弃的指控。

  成效看来十分显著,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做那些“残害‮家国‬幼苗”的鬼梦,因为他该死的失眠至今!空出一半的没来由的让他觉得空虚,手脚怎么摆都觉得不对劲,少了淡淡发香的铺愈躺愈烦躁。

  他霍地起⾝,决定到厨房找点吃的。

  他拉‮房开‬门,抓住门把的大手绷得极紧,有股大力甩门的冲动。没道理在他失眠的时候,那个罪魁祸首却依然吃得好睡得。但是在他斜眼侧瞄右前方客房合上的门板五秒后,本能反应似地悄悄掩上门,没发出半点声响震动这静谧的夜晚。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后,他恼怒地低啐一声,迈大步朝一楼厨房走去,然而脚步依然轻悄得让他火大。

  来到一褛,原本应是空无一人的厨房透着微光,墨上尘戒慎地抚上间的弹簧刀,挨近门边,眼前忽而人影一闪,他的弹簧刀马上招上来人的脖子。

  “墨哥,是我。”墨恳连忙出声。他可不希望他无辜的脖子因为一杯牛而挨上一刀。

  “阿恳?”他俐落地将弹簧刀收回。“怎么还没睡?”

  “我刚刚在赶报告,后来肚子饿了,就想先喝杯牛再去睡。墨哥,你又失眠啦?”

  墨上尘扬眉“又?”

  墨恳咧嘴一笑,食指指着眼睛“用看的就知道你已经失眠好几天了。”

  “这么明显?”墨上尘打量着擦得晶亮的锅底反映出自己的模糊面孔。

  “非常明显。”墨恳点点头,走到冰箱前倒了杯牛放进微波炉加热。“再深一点的话,你连太眼镜都不用戴了。”

  墨上尘不噤失笑。“我没打算省那笔买太眼镜的钱。”

  “我相信,不过我想你再继续失眠下去,你还得花一笔看医生的钱。”墨恳从微波炉里拿出温热的牛,跟着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黑⾊的粉状物舀两匙到牛里,用汤匙搅了搅后,递给墨上尘。“黑芝⿇有‮定安‬神经的功用,可以帮助⼊睡。”

  墨上尘接过他手中悬浮着黑⾊微粒的牛,垂眼打量了半晌,才鼓起勇气浅尝一口。“还不错,看来你真的満适合读食品营养的。”

  墨恳稚气未脫的脸浮起浅笑。

  “不早了,去睡吧,你明天还得去上学。”墨上尘拉开椅子坐下,打算跟漫漫长夜耗上了。

  墨恳仍站在原地不动。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杯喝完。”

  “墨哥…”

  “还有事?”墨上尘挑眉看向他。

  “我想你这几天会失眠可能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他慢条斯理地又喝了一口牛

  墨恳专注地望着他,十分认真地说:“失调。”

  “咳咳咳…”墨上尘猛地被口中的牛呛住,连声咳个不停。他拍拍口,顺了顺呼昅。

  “墨哥,你还好吧?”

  “咳、咳!”他又重重咳了几声,摇摇手表示没问题。“你听谁说的?”

  “那是我推论出来的结果。你是从五天前开始失眠,也就是你和诗奕分房睡的那一晚开始失眠…”

  “等一下!我和诗奕那不叫分房…”

  “但是诗奕本来跟你睡,后来才去睡客房。”

  “我没有跟她睡!”墨上尘略显动地扬⾼声量。“老天,她才六岁,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此地无银三百两!墨恳苦笑着摇‮头摇‬。“墨哥,我说的‘睡’是指状态,不是动作。你太动了。”

  墨上尘一怔,困窘地收紧下颚,恶声恶气地吼道“阿恳,回房去。”

  “遵命。”墨恳听话地应道,朝门口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望着他“墨哥,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不怎么办。”

  “我想你把她送走会比较好一点。”

  墨上尘微瞅起眼“你这么讨厌诗奕?”

  墨恳摇‮头摇‬“不,我不讨厌她。相反的,我很喜她。她让你变得…”他顿了一下,思索着适合的词语。“比较有缺点。”

  “让我变得比较有缺点?”墨上尘轻笑。“这个听起来似乎不应该是让你喜她的原因。”

  “我的意思是她让你变得比较人化,让我觉得你和我的距离似乎没有我以为的那么遥远,我一直认为…”墨恳抿了抿,忽然改变话题。“不管如何,我还是认为你应该把她送走。她如果留下来,会是个大⿇烦。”

  “我知道,她一直都很⿇烦。”墨上尘轻啜一口牛。“阿恳,我保证,一旦找到她的家人,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把她扔回她家人那里。”

  “等找到她的家人就来不及了。”事实上,他觉得现在就已经有点太迟了。

  墨上尘皱起浓眉“阿恳,告诉我,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不会因为诗奕就把你丢回街上,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我担心的是你。”

  “担心我!”墨上尘好笑地扬起右眉。“我想诗奕应该不是什么暗杀组织的女杀手,或是进派的恐怖分子。”

  “我担心她要走的时候,你已经放不开手了。”

  闻言,墨上尘心头一凛。“不可能。”

  “如果不可能,你就不会失眠了。”

  “我看不出这两件事有任何关联。”墨上尘摇‮头摇‬,一口仰尽杯中的牛。“阿恳,你真的该去睡了,你的脑子似乎愈来愈不清楚。”

  “我说完就去睡。墨哥,我们都很清楚你要她…”

  “喔,印证到你刚才说的‘失调’理论。那你是建议我马上冲上楼,像畜生一样‘上’了她?”墨上尘嘲弄的语气中透着寒意。

  墨恳不理会他话语中的不悦。“你不会的,你做不出任何会让她恨你的事,你受不了她对你的任何负面情绪。”

  墨上尘猛然放下手中的玻璃杯,仅剩的一点耐心已经告罄。“阿恳,你究竟想说什么?”

  “送她走,在你爱得太深之前。”墨恳抛下最后一句话,转⾝回房。

  墨上尘愕然瞪视着他的背影。

  他爱那个小⽩痴!绝对不可能!他承认他确实对她有望,毕竟她虽然智商只有六岁大,但⾝材可不只六岁,任何正常的男人都会有反应。

  好吧!他也承认他喜看她笑,受不了她掉眼泪,对她的容忍力也比对其他人大,可是这样就叫爱了吗?

  “哈…”他张开口想对墨恳荒谬的论点大笑几声,但声音却显得有气无力。

  不可能,他疯了才会爱上一个记不得家人的小⽩痴!她连自己的家人都记不得呀!

  墨上尘冲回房间换上外出服,抓起⽪外套和机车钥匙。

  他必须出去吹吹风,待在屋里让他快不能呼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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