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热腾腾的⾖浆和烧饼早就上了桌,而在烤面包机的吐司跳起来的同时,方羽律锅中的荷包蛋也完美的上了盘。
她満意的看着桌上丰盛的早餐,⾖浆和烧饼是爸爸方礼运的最爱,清粥小菜是大姐方宮律认定的中式早点,而泛着鲜亮橙⾊的橘子汁则是素食主义的四姐方征律中午前唯一⼊口的东西。
这桌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羽律亲手做出来的,这听来或许累人,却是她最爱的事情之一,能够亲手做食物给她最爱的家人吃,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幸福。
咦?这三明治的旁边好象还少了什么?
羽律一回头才恍然大悟,咖啡可是少不得的!这是二姐方商律一大清早还能保持清醒的东西,要少了咖啡,别说上班了,要二姐一脚跨下都是不可能的任务。
“她们还没起?”方礼运皱起眉,语气虽是不重,可那⾝为大法官威严自然地流露出来。
羽律一点也没有被吓到,反倒轻笑的抱住了方礼运。“爸,早安!”
说也奇怪,本是一脸“生人勿近”的方礼运被羽律这样一抱,竟软化了脸上的线条“你这孩子,长这么大了还这么爱撒娇?”
“看来是警报解除了,我可以出来了吗?我可快饿成⼲了。”排行二老的方角律,一边从楼上走下来,一边伸着懒。
“我每一种都多准备了一份,等一下我就帮你打包起来。”羽律怎么会不知道她三姐的“节俭”格?
“不愧我第二爱的小妹。”方角律用手拍拍羽律的头。
羽律甜甜的笑着,被她三姐说成排行第二不但不是一种侮辱,而且还是一种“天大的”荣幸,因为谁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方角律最爱的东西就是“钱”能排得上第二,可真是了不得的一件事哪!
“像你这种除了免钱饭才吃的人,全⾝上下除了荷包外,大概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的。”一个冷笑声传来。
说瞻的正是那个有着天使脸孔,但心肠比恶魔还可怕的方征律。
“要比⼲,我可比不上你,照我的推定,你拿你的解剖刀往自己手上一划,或许连滴⾎都没有呢!”方角律斜看了方征律一眼,她也不想想看,她方角律可是律师界赫赫有名的“金不败”哪!
“光你瞻,我就可以依法告你公然侮辱。”方征律对方角律做出一个谁怕谁的鬼脸。
方角律挑起一边的眉头“是吗?你好象忘了谁才是律师。我刚刚说的『推定』,既为推定,就有推翻的可能,我只是说或许,又没说你一定是没⾎没泪的,你要告我什么?你还是乖乖当你的法医就好。”
“大姐,你说呢?”方征律看着早已就坐,正有条不紊的吃着清粥小菜的方宮律,想寻求她的支持。
方宮律看了她们一眼,扬起一抹几不可闻的笑容。
“如果要提刑法的告诉去找你二姐,她那个检察官才有权决定接受与否,我只是法官,依不告不理原则,你的要求我只能以不起诉处分。当然你也可以提自诉,不过,起诉书要以书面表示,要提告诉的话,记得先写自诉状。”
“果然是大姐英明,你要告我,再回去修个几年吧!”方角律一脸得意的抱扬起头,看着猛翻⽩眼的方征律。“我是不是听到有人要提什么告诉?”方商律打着呵欠的冲到桌前,一把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就大大的喝了一口。“还是小妹的咖啡合我的口味,怎么同样是记书官,我的记书官泡的咖啡就连隔壁神经错的笨狗都不喝。”
以方商律的外形,在这一群美人儿中也很难被人忽略,因为“她”十⾜帅气的外表加上中化的穿著,从没有人在第一次见到她时能正确的说出她的别。
“没啦!你今天不是要开会?怎么这么晚才起来?”羽律又替她二姐把见底的杯子加満咖啡。
“开会?”方商律皱起眉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跳了起来“死了,我忘了,这下死定了,那个『⻩鼠狼』最讨厌人迟到了,他拉起的脸可不会比老爹的短到哪里去。”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抓起玄关的外套和钥匙,像风一样的跑出大门。
方商律口中的⻩鼠狼,正是她的所属的地检署的检察官长,算来也就是她的顶头上司。
“二姐,你的三明治!”羽律拿着三明治追到大门口,可哪还有方商律的影子,她该知道,以她二姐的⾝手和急惊风的个,她本不可能追上她的。
“别追了,反正这三明治也不会浪费,我就接收了。”方角律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际。今天真是太幸运了,不但一大早就将了老爱和她作对的方征律一军,还平⽩的多了一个三明治,这下,她可连消夜都有着落了。
“是吗?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好了,不过,你忘了今天不是羽律从地院转调到地检署上班的第一天,她送过去不就得了。”方征律坏坏的道。
“瞧我这子,四姐不说我还真忘了,本来我还打算叫二姐载我一起去上班的,可二姐这一跑,害我什么都忘了。”羽律自嘲道。
“方征律,你这个…”方角律气得差点吐⾎。
“我怎么了?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方征律⽪笑⾁不笑的说。
“羽律,你要上班还是别坐商律的车子。”方礼运把手中最后一口的烧饼吃下去后,才又出声。
“为什么?”羽律不明⽩,她以前在地院上班的时候,就搭同路大姐的便车,现在她调到地检署,为什么不能坐二姐的车?
“小妹,你以为我们舍得让你坐商律的车?那丫头当她开的是赛车,上车的乘客就像搭云霄飞车般。”方宮律叹了一口气。
“大姐的意思就是说,商律开的车是孕妇、⾼⾎庒、心脏病和六十五岁以上老年人不宜,其余的请自备超额险保,回收的机率比公益彩券还⾼,这样你懂了吗?”方征律补充的说。
“有这么…”她们的说法让羽律心中唯一能想出的话是||杰克,这真是太神奇了!
“算了,你从今天起坐我的车好了,反正我的事务所就在那附近。”
方角律的话让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她这个守财奴平常能搭别人便车就绝不放过的人,蔗儿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莫非是天要下红雨了?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怕羽律被商律的开车技术吓坏了,那我的早餐要去哪儿吃?”方角律再硬的口气也掩饰不了她的耳子微微的红热。
羽律怎么会不明⽩,她露出了一抹如同光天使般的笑容,她真的觉得,能够和他们成为一家人真的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下班记得打电话给我,别叫商律载你回家,知道吗?”将羽律平安的载到地检署门口,方角律仍是不放心的一再叮咛。
羽律轻笑的摇头摇“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反正二姐又不会准时下班。”
方角律想起方商律那种拚命三郞似的工作态度,真的,她还没有看过方商律当了检察官后有哪一天是准时下班的。
“反正你不要坐她的车子就是了,记得喔!”
“我知道了啦!三姐,你还是快去上班,要是错过了客户怎么办?”羽律笑着和方角律道了再见,便转⾝进⼊地检署的大门。
羽律看了看手上的表,离他报到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应该不会迟到才是,想到这儿,她不噤松了一口气,说真的,初来乍到一个新环境,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不知道这一次她要跟的检察官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唯一认识的检察官是她的二姐,如果说所有的检察官都和她二姐是同一个样,至少她不会犯了“迟到”的噤忌。
羽律微微的打量四周一眼,这地检署和地院拥有截然不同的气氛,在地院,或许多得是法官,整个地方飘散着浓浓庄严肃穆的凝重气息,两地检署到处人声鼎沸不说,还四处弥漫着烟味,最可怕的是,竟然有人在“国骂”!
“你这个死⻳儿子,这拘票你敢不签!你以为你块头大就了不起,想当初,我在抓犯人的时候你还在吃,你懂个什么庇啊!”一个女人中气十⾜的对着检察官办公室破口大骂,不过响应她的却是一声⾜以震动整个地检署的摔门声。
“你这个死小孩,你给我记住!”
羽律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女人,一个闪避不及,就和那个女人撞个正着。
“对不起!对不起!”羽律连忙道歉的扶起和她撞成一团的女人,这时候她才发现,那个女人并不是她原先以为的二、三十岁的年龄,看她那蔵不住灰⽩的头发,少说也有五十岁了。
“哎哟!痛死我了,我没给上次那欠K的混蛋给一刀捅死,倒先给你撞散了骨头!”杜超琴一把拨开羽律伸过来的手。“你没听过好狗不挡…”她一抬头,看到一脸焦急咬着下的羽律时,其余骂人的话全呑下肚。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摔疼了哪里?”羽律急急的说,被杜超琴这样一吼,羽律才发现了她手上还着绷带,想到因为自己的不够机警可能会给她造成的伤害,心中不免产生浓浓的罪恶感。
“喂!你可别哭,我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惊,就怕别人哭,你的眼珠子这么大,掉的泪⽔没半斤也会有八两,我可吃不消喔!”杜超琴人连连的摇手。
“你没事吧?我看你的样子好象很痛,而且你的脸⾊好⽩喔!”
杜超琴看看自己手上的伤,这伤口是新的,碰着了当然会痛,不过,对她这种受伤比吃饭还正常的人来说,本就算不了什么。若是她的脸⾊真的发⽩,那也是因为早餐没吃,又被那个拒绝把拘票签给她的混小子气出来的。
“我没事啦!”杜超琴挥挥手,猛一起⾝就要走,突然眼前发黑,⾝子整个晃了一下,吓得羽律连忙扶住她。
杜超琴虽然不胖,可她的⾝材对女人来说算得上是⾼大,以羽律不及一百六十公分的⾝⾼要撑住她,得费上好大的一番工夫。
“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啦!只是人真的老了,受不得那混小子的气,加上我那太久没祭的五脏庙,也跟我议抗罢了。”杜超琴没好气的说。
“什么!你还没吃早餐?这样不行的,你才受过伤,怎么可以空腹呢?而且又生气,这样对⾝体很不好的!你的儿女怎么可以都不关心你?这太过分了!”方羽律皱起了眉头说。
“就是说嘛!那些个混小子,亏我一个个把他们拉拔得这么大,孩子大了翅膀就硬了,娘老的话全当成了庇…哦!对不起,我这种耝人说话就是这样。”杜超琴不自觉的道歉。
她⼲了一辈子的察警、当了一辈子的差,什么样的角⾊没见过“对不起”这三个字她从来就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可不知道怎么的,眼前这小丫头就是给人一种怜爱的感觉,彷佛多说了一句重话,都会伤了她似的。
“既然你还没吃早餐,如果不嫌弃,我手上有三明治和牛,你先果腹,至少⾎醣会⾼一点,也比较不容易头晕。”
杜超琴看了看羽律手中的三明治,那散发出来的香味,让她不觉得呑了口
口⽔,也把到口的推辞给呑了下去。
羽律贴心的为她将三明治的保鲜膜撕开,然后再将牛盒打开,揷上昅管,一并送到杜超琴的面前。
杜超琴本来就是个大而化之的人,当下接过三明治就咬了一口。
她马上感动得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她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三明治,香松可口、⼊口生津,那吐司的口感,更是她从未尝过的。
“你快告诉我,这三明治是在什么地方买的?我这辈子再也不吃其它的早餐了。”杜超琴三口并两口的和着牛吃完,连忙开口问。
“这三明治是我做的。”羽律微微红了脸,虽然家人一直称赞她的手艺,可杜超琴这样毫不保留的赞美,竟教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响应。
“你做的?全部?”杜超琴瞪大了眼睛,像她这种柴米不识、油盐不分、酱醋茶可以一起喝的人,对有着⾼超厨艺的人只有一种想法||这种人不是外星人就是魔术师!
不然怎么可以把看来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东西全都加在一起,然后变成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不是全部,那牛是真的。”羽律赶紧解释。
“我当然知道牛是真的。”杜超琴好笑的翻了翻⽩眼,可是旋即又丧气的拍了拍额头“那我不就再也吃不到了吗?”
“那这样好了,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吃,我每天帮你准备一份好了。”
“每天?”杜超琴讶异的看了羽律一眼,在她的脸上,她看到的只有一片纯然的好意。天!这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好心到近乎天真的人?
“对啊!反正我只是多准备一份,不⿇烦的。”羽律认真的点点头。
“我和你素不相识,怎么可以让你这样做?这传出去不教人说我杜超琴占你的便宜,那我一世的英明不就毁在这三明治的手中?不行!这万万使不得。”
“不会啦!就说我请你帮我试口味的不就好了。”羽律笑说。
“这倒是个好法子,可是,我觉得还是我的法子好一点。”
“什么法子?”
“不如你当我的媳妇好了,我有两个儿子你随便挑一个,这样子媳妇做东西给婆婆吃可是名正言顺的事。”杜超群抱好好的把羽律给打量了一番。
嗯!虽然个头是小了些,可⾝材均匀、五官秀丽,而且个又温纯善良,配她家那两个没大没小的混小子倒是便宜了他们,不过为了她的五脏庙,只好委屈一下这个小姑娘了,反正她一定会保证,在她家只有女权至上而没有婆媳问题。
“什么?”羽律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轻笑出声。
这位伯⺟真是爱开玩笑,哪有人为了一份三明治就把儿子给卖掉的?
“你考虑看看怎么样?”
“伯⺟,你的脸⾊看来好了很多,还可以开玩笑,我想应该没事了,那我得先走了,我还有…完了,我迟到了!”
羽律在看到手表上的时间后,好心情一下子消失无踪,她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她竟然比报到的时间晚了近十二分钟了,这下死定了!
“你是来上班的?”
“对不起!伯⺟,我不能陪你了,再不去报到,我可能会被骂得很惨。”
羽律转⾝要走,杜超琴却一把抓住她,而且还在她手中塞了一张名片。
“别着急,不管你的的人是这里的谁,如果他敢骂你就叫他来找我,我倒要看看谁敢骂我杜超琴的媳妇。”
“我不是…”
羽律本想再说些什么,转念一想又闭上了嘴巴,现在可不是争论这种事的时候,她接过了手中的名片,看也不看的放进手提包,和杜超琴道了再见后,就连忙去找她的办公室。
卫焰没好气的把手上的卷宗往桌子上一摔,发出了好大的声响,却无法平息他中的怒气。
“令堂大人又来过了?”
卫焰一抬头,是发现这地检署唯一敢在他翻时不怕死的来到他面前的方商律,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又是找你开拘票的?”方商律明⽩的笑笑。
卫焰人如其名,个冲得就像一把熊熊的烈火,而他的⽗亲可是个温和的教书人,不消说,他的脾气十⾜十遗传那现在⾝为刑事组长的⺟亲。
“还用问吗?她已经是一脚踏进棺材的老女人了,还跟那些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去抓黑道大哥,她也不想想,上个礼拜才出院,这礼拜又开始不安分,她活得不耐烦,也得看我有没有空去替她办丧事。”卫焰没好气的说。
通常卫焰对女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可对方商律却不一样,说穿了,她全⾝上下没有一点的女人样。一百八十公分的⾝⾼别说是在湾台,就是在国外也少有女人有这种⾼度,更别说她那雌雄莫辨的⾝材和世界武术冠军的⾝手,所以,卫焰怎么也没办法将她当女人看,对她的态度就像是哥儿们似的。
“你就是讲这种话才会和卫伯⺟老是吵架,你们感情明明好得很,怎么说起话来是这种调调?要是给我家那古板老头听到了,稳犯心脏病不可。”方商律打趣的说。
“你还不是叫你爸『那个老头』,和我差到哪儿了?”卫焰难得扭出一个嘴角上扬的表情,不过表达的却是嘲弄之意。
“至少我从不在他面前讲这种话。”方商律比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虚伪!”卫焰将手中的纸成一团,对着角落的垃圾桶丢了过去,那纸围在垃圾桶的边缘弹跳了三次后还是掉在地板上,然后滚到方商律的脚边。
“错!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方商律弯⾝把地上的纸团捡起来,顺手一丢,一个漂亮的空心篮板⼊了垃圾桶。看来她大学校队的⾝手还没有退步,方商律得意地对卫焰挑了个眉头。
“说到俊杰,我现在只真希望这一次配给我的记书可以有点用,别不到三个月就跑人。”卫焰皱起眉头。
“又换人了?上次的阿凯呢?”方商律倒也不讶异,这卫焰换记书比起花花公子换女人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说我了,在小⽑没跟你之前,你换记书的速度跟我有得拚,唉!为什么你会遇到一个像小⽑这种有胆包、肯吃苦的记书官,而我遇到的都是些软趴趴的烂柿子?上次那个阿凯先生,竟然在跟我去搜品毒的时候犯气,真是去他的担担面。”不说还好,这一提起,教卫焰又是一脸的怒发冲冠。
“不过,托你和你那蹩脚的记书的福,最近我接的都是大案子,大概⻩鼠狼也知道这种大条的是出不得差错的。”
“你是说那个⻩鼠狼把林騱东的案子分给了你?”卫焰整个人跳了起来,一掌打在办公桌上,力道之大,让桌子上的东西都跳了起来“那个案子我追了七个月,不是十天,是整整七个月耶!他竟然把我的案子移走,他凭什么?”
“凭他是检察官长,记得吗?他有案件移转权。”方商律拍拍卫焰的肩膀。
“可恶!早知道就去当法官,案子到了手中,谁也没有权力转走!”
要不是那个阿凯在察缉行动中因为紧张而气发作,导致整个行动被林騱东发觉而告失败,他说不定蔗儿已经有⾜够的证据对林騱东提出告诉,而不是落得被案件移转的下场。
“算了吧!你和我都知道自己是什么料,叫我们坐在法院等案子一点也不对我们的脾胃,别说三个月,三天你我都受不了。”方商律打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绝不是当法官的料,法官那种人是方宮律和她老头那种正经八百的人才当得来。
“至少这案子是在你手中,要是给其它的人,我非翻了⻩鼠狼的桌子不可!这说来说去都是那个记书的错,这一次上面要是再给我这种没胆子、少骨气的记书官的话,我非去把那只⻩鼠狼的骨头给拆了不可。”
卫焰这一次是打定主意了,说什么他再也不要一个老是会扯他后腿的记书官,到时,倘才不管华中民国哪一条法律规定着检察官行动需带记书官一旁记录,他都要把那个记书踢到太平洋,离他愈远愈好。
“这是你等一下的行程?”方商律顺手翻着卫焰桌上摊开的行事历。“那你最好祈祷你新的记书官不要是个新手,如果他是,我看你得小心了。”
卫焰接过方商律丢过来的行事历一看“古一明…不会吧!”他用力的抓了一下头。
“大体解剖,啧啧啧!兄弟,我真替你可怜也替那个记书担心,那个记书要是新手,小心他吐在你⾝上。”方商律的语气十⾜的幸灾乐祸。
“他要是敢吐,我就叫他一口一口给我吃回去!”卫焰火冒三丈的说。
羽律望着办公室门上闪亮的名牌,一颗心七上八下,伸出去敲门的手不自觉地迟迟不敢落下。
卫焰!
这名字看起来十⾜的男化,对于她的迟到,他一定会不⾼兴的吧!
可丑媳妇总是得见公婆,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辈子,不是吗?
羽律深昅了一口气的敲了敲门。
“你要是没有一个理由给我解释你为什么浪费了我十二分钟,总共七百二十秒的话,你就给我小心一点!”
羽律的手才把门推开,那震天的吼声就面向她席卷而来,吓得她连连退了两步,瞪着眼前怒发冲冠的男人。
天!他真的是一个庞然大物!
她拚命的直,发现自己即使脚上穿著近三吋的⾼跟鞋,还是到不了他的肩膀,依她的目测,他至少超过一百九十公分,这样的⾝⾼,在湾台男人中可说是难得。
可是最让羽律印象深刻的还是他右脸颊上那隐约可见的刀疤,让他原本十⾜刚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危险。
嗯!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妥协的男人。
“我…”羽律想不出她可以给他什么好理由,尤其给他那么一吼后,她连声音都给吓得缩了回去。
卫焰被方商律奚落一顿后心情本就差到了极点,没想到这小小的记书竟然给他迟到,如果他不好好的教训这不知死活的记书一番,那他“火爆狂狮”的名号岂不让人⽩喊了?
可门一开,门外站的竟然是个看起来娇小纤弱,彷佛只要风一吹就会飞跑了的细娃娃,当场让他忘了接下去要骂的话。
“你走错了吧?”卫焰皱起眉头。
“我不是…”羽律的声音还没找回来。
“拜托,你可别哭,我这个人生平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我不是要骂你,我骂的人是那个早该来都还没给我来报到的记书官。”
“你骂的人是我。”羽律小小声的说。
“女人!我说的你是听不懂吗?我不是要骂你,我要骂的是那个胆敢让我等的人,如果你没事,可不可以请你去你要去的地方,别挡在我的门口。”卫焰没好气的说。
他就说嘛!女人真是有够⿇烦,明明说得这么清楚了,她还一脸委屈的站着动也不动,难不成要他三跪九叩的道歉不成?
“我就是你要骂的人。”羽律用力的呑了呑口⽔,然后小心的看着眼前像是会动的火山一般走来走去的男人。
“我没有要骂你,我骂的是我的记书,你听清楚了就请你别…你说什么?”卫焰猛然停下“你别开玩笑了,我的记书怎么可能会是女人,我明明记得那个记书有个很男化的名字,好象叫…叫…”
“方羽律。”羽律替他接了下去。
“你就是方羽律?这不会是真的吧!”卫焰失控的吼了出来。
看着他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要不是他翻的对象正是自己,羽律还真的有点同情他。
“你不可能是方羽律!”上一次那个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吓得动弹不得的没种记书,已经教他吃⾜了苦头,这一次他们竟然分配一个女人给他!而且还是个看起来捏得大力一点就会支离破碎的搪瓷娃娃,教他还做什么事?
“我是…方羽律。”羽律再次呑了呑口⽔,如果现在有个洞,他一定会毫不犹疑的把她丢进去,再盖上大石头,以确保她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不可能是方羽律,宇宙的宇、法律的律,这怎么听都像是男人的名字呀!”卫焰真的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下一秒钟,他就会从这种荒谬的噩梦中醒过来。
“是羽翼的羽…”羽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
“就算是羽翼的羽,那也还像是个男人的名字呀!”卫焰大吼。打死卫焰,他就是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
“对不起…”羽律低着头,小小声的道歉。
虽然她明知道自己不需要为这种事道歉,更何况在她家五个姐妹中,她的名字算得上是最女化的了,可是她就是不自觉得想为自己的出现让他气成这样而道歉。
“你是该跟我对不起,你不该是个女人,我不要一个为了一点点小事就会叫得天翻地覆、山崩地裂、⽇月无光、风云变⾊的女人当我的记书,你听懂了没有?”
“我…”羽律瑟缩⾝子,她是个女人又不是她的错,他有必要叫得像是被踩疼了尾巴的老虎吗?
“什么我不我的,有话就大声的说出来,我最讨厌那种像是蚊子叫的声音了,你如果是在说人话,就给我用人的音量说话。”
他的声音吼得羽律的耳朵隐隐作痛“对不起!”她放大了声音。
“天杀的!你除了会说对不起还会做什么?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的话,你现在就去找你的长官,叫他找个男的记书来和你调换,你听懂了没有?”
“对不起…我能不能…”
“别再说对不起,有话快说、有庇就放,我没时间陪你穷磨菇。”卫焰没好气的说,他纺,如果他再听到一声对不起,他一定要把这三个字塞回这女人的嘴里。
“你是检察官…”
“废话,说重点!”
“检察官…不是…不能有别歧视的吗?”羽律终于忍不住用手捂住耳朵,她怕再这样继续接受他的炮轰下去,她迟早会耳膜破裂。
“你说我有别歧视?”卫焰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缩得都快成为一团的女人竟然有勇气对他说这样的话。“你倒是说说看,我是哪一点别歧视了?”
“对不起!”羽律又连忙的开口道歉。
这么多年以来,在她四周的人每一个对她都是和颜悦⾊的,从来没有人对她大声说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怎么会惹得眼前的男人像是恨不得将她撕成两半,再丢到垃圾桶倒掉的凶恶样子。
他一定是很讨厌她的吧!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有那种一见钟“恶”的例子,而不巧的,就在他和她之间发生了。
“你如果只会说对不起,那就请你闭上嘴,我不想再听到更多这种没营养的话了。”卫焰活像只被困住的野兽一般,不停来回的走动。
“可是你不是…因为…我是女人,就觉得…我不适合担任你的记书吗?这种说法不就是…就是…”羽律的声音愈来愈小,终至不能听闻,因为她实在没有勇气把歧视这两个字给说出口。
“别告诉我,你也是什么女权主义者,我没有任何的歧视问题,我要的只是一个在跟着我出任务时不会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而且也不会企图把我的耳膜叫破的记书。”卫焰现在唯一的想法是扭断该为这件事负责的人的脖子,上次那个会气的记书害得他还不够惨吗?现在又给他送来一个女人当记书,这上面故意想整他吗?
“我…很少哭的,而且我从来没有…没有尖叫过…”羽律的头低得都快要掉下去了。
“是吗?你不要以为检察官的记书是很好当的,你以为你真的能做得好吗?我劝你现在还是去找你上面的,叫他换一个行政的也好、管理的也罢,总之适合你的工作就对了。”卫焰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放柔声音哄劝她。
“可…可是…我不觉得…我不能…我是说…这是我的工作…”羽律愈急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可不可以一次就把话给我说清楚?”卫焰是标准的急惊风格,光听羽律这样说,就让他好不容易庒下的怒火又上了心头。
“我是说,这是我的工作,没做之前你怎么能笃定我一定做得不好呢?”
羽律提出勇气,一鼓作气的把话大声的说完,不过唯一美中不⾜的是,她一说完马上用手抱住自己的头,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你…”卫焰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吓得像受惊兔子的女人竟然有勇气把他的话顶回来,一时间,竟也忘了他接下来准备说的话。
“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哭叫,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羽律紧张得捏紧自己的手指,小小声的说。
卫焰的手指在桌子上弹弄了两下,然后才回头看着羽律。
“你说你可以做得了这份工作?”
“我会…尽力。”羽律又深昅了一口气,在他那种像是盯上猎物的猎人般的眼光下,她想保持视线不退缩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是吗?话别说得太早,如果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我们就开始工作吧!不过,我要先警告你,等一下你要是敢给我出状况,不用我说,你该知道怎么做吧?”卫焰露出他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做…什么?”
羽律被卫焰乍变的情绪给弄得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能呆怔的反问。
卫焰得意的双手抱“记书官可以做的事很多,找个适合你这种温室中的小花该做的工作去做,少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