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哔…哔…哔…
下颚枕在手背上看书、意识接近昏睡的夏紫苏倏地睁眼,丢开手中的书,一骨碌爬到背包旁,掏出机手。
“喂?”
“你在哪里?”
马上,她脸上漾出灿烂笑容。“二姐家。”
他正式上班第一天,她回旧家混了一天,直到下班时间才回家;一进门就被狠狠吼了一顿,才知他在公司打了一天电话都找不到人。第二天,他偏巧选在她跟大学同学喝咖啡叙旧的短暂两小时间打电话回家,当晚她就多了一只小巧新颖的机手。
果然又是被她们拐去了,袁逵倵对着话筒皱眉。
“在做什么?”
“看书,听音乐。”紫苏回复接听电话前的势姿,俯趴在和室的榻榻米地板上,开岔七分不及遮蔽的两截⽩嫰嫰小腿翘起,上下晃漾着。
静默片刻,闷闷的男声:“这种事得跑到别人家做吗?”
“二姐有点事到艺廊去,⾖⾖在午睡。”她解释。
“她让你去当保⺟?”不悦语音巍巍扬起。
“不是…二姐请我吃午饭,刚好艺廊老板打电话过来,二姐本来是要带⾖⾖一块儿去的,可我看⾖⾖有点累了,就主动提议送⾖⾖回家午睡。”紫苏报告完毕,顺口补了一句:“反正我一个人回家也没事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连着几⽇加班的袁逵倵想了想,突然说:“晚上回家吃饭。”
摇摆的小腿停止,她惊喜地问:“真的?”
他只问:“下班要不要过去接你?”
紫苏习惯地头摇,想起这是电话,他又看不见,赶忙说:“不用,等下二姐回来,我就先回去,她大概快回来了。”
“OK。”
“晚上你想吃什么?”得先绕到超市去一趟,冰箱里没什么东西。
“都可以。”
“牛⾁面?意大利面?还是…”她说着袁逵倵喜的面食类。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伤脑筋喽,紫苏略一沉昑:“蕃茄⾁酱面怎么样?”意大利面好吃易做又不容易腻,一次做上一大锅酱汁,当消夜、正餐都可以。
“嗯,bye。”
“拜拜…”
必闭通话,紫苏翻过⾝躺平,两眼盯着上方天花板,在空气中列出待会要采买的材料…当然少不了意大利面条SPAGHETTI、牛绞⾁,还有罐装蕃茄酱、蕃茄⼲,嗯…对了!还有PESTO酱和PARMESAN起司,加上一点苹果丁应该也不错…
“小姨。”软甜甜的唤声。
“⾖⾖你起来了?”紫苏回⾝坐起,对着眼的小⾖⾖说:“来,到姨这里来。”
小⾖⾖摇摇摆摆跨上榻榻米。“妈妈呢?”
“妈妈还没回来。”紫苏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安抚的环住她轻轻摇晃。
小⾖⾖鼻头偎着她,像小猫咪一样蹭呀蹭;紫苏低头望着刚睡醒的小女孩,圆嘟嘟的粉颊上两朵红粉云朵,宛若纯真的小天使,真可爱!紫苏香了香女孩发顶,心里叹道,难怪二姐说什么也要生个baby。
“小姨,我刚刚作梦…”小⾖⾖光洁额头出现细褶。
“梦到什么了?”
⾖⾖没说,过了一会,好奇的问:“小姨,你知道爸爸吗?”
“?”紫苏睁大眼,小心翼翼问:“什么?”
“爸爸呀。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吗?你的呢?”小女孩用非常耐心的口吻解释。
紫苏松一口气!还好是问她的。
“我们都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认识自己的⽗⺟;姨就不认识自己的爸爸妈妈。”
“他们在哪里?”小⾖⾖噘嘴问。
“姨也不知道呀。”
小⾖⾖一副了解的表情,点一点头,大声说:“等我长大就帮你找他们!”
呵,紫苏一笑,搂紧小⾖⾖。“谢谢你。”
“妈妈说我的爸爸在很远的地方,等我长大就可以去找他。”
嗯?从没听二姐提过⾖⾖的⽗亲。
“我只要看一下就好了,我想认识爸爸。”小⾖⾖希冀的语气令人心疼。
紫苏试着抹去小女孩眉宇间早的忧虑,以夸大悦愉的语气说:“好啊!等你长大,我们一起去!现在我们可以先把舅舅当爸爸呀!舅舅又⾼又帅…”
“我不要,舅舅不喜我。”⾖⾖小脸绉在一起。
“谁说的?你这么可爱,谁敢不喜你!”紫苏装出凶狠的表情凑近小⾖⾖,趁她没注意,搔着她的胳肢窝,引得小女孩不停动扭⾝躯,咯咯笑个不停,直到女孩翻倒榻榻米上求饶,才停手。
小⾖⾖笑得剧烈息,休息半晌才平过气。
“我可不可以吃中午买的布丁?”
“姨去拿。”
紫苏开了冰箱,顺便替自己拿了一颗苹果;洗净,清脆咬了一口,踱回和室,招呼小⾖⾖:“过来这里吃。”
“这本书都没有图图,只有字。”⾖⾖从厚厚的书页中抬头。
紫苏仔细一看,笑了。小⾖⾖翻阅的是她不小心在二姐书架上看到的,几年前在大学念中文系时学过的诗经。
“那是大人看的书,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书哦。”
“可是没有很旧呀?”小⾖⾖困惑地望着新新的书⽪。
“呵,姨的意思是…那本书里头的诗,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写的。”
小⾖⾖小脑袋倾斜四十五度。“像唐诗三百首的诗吗?”紫苏微笑点了头,⾖⾖马上开心道:“妈妈买的CD我都会背哦!”“真的!”紫苏夸张地睁大眼。“我们先把布丁吃了,然后姨教你背老老的诗,好不好?”
“好!妈妈说⾖⾖有颗聪明的脑袋哦…”小女孩煞有其事的学⺟亲的口吻。
袁珥珥一进门就听到一大一小悦耳的昑诗声,细听,这內容还怪异。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紫苏说。
⾖⾖接着说:“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紫苏又说:“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立即接下去:“人而无礼,胡不遇死。”
“⾖好!”小孩子的记忆力真是惊人,不需解释诗意,无丝毫联想,短短时间即记个一字不漏。
“姨,我想养⻩金鼠…”小女孩晶亮的眸盈満哀求之意。
“呃…”袁珥珥出声解了紫苏的围:“不行,⾖⾖知道妈妈最怕老鼠了。”
“妈妈…”小⾖⾖心虚的吐着小⾆,奔过去撒娇:“我刚刚背好多唐诗给姨听哦…”“是吗?你没欺负小姨吧?”她拍拍孩子的头。
“没有,她很乖的。”紫苏代为回答。
“你哦,教她背诵这种什么鼠的、死的诗…”袁珥珥半笑半嗔数落紫苏。人不如鼠,快快去死…她回想最后一段诗意,边笑边头摇。
“好玩嘛,这首诗句数不多,比较好背,又有动物…”
“更要怪你了,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的是老鼠。”袁珥珥埋怨嘟嚷,两位人犯不仅无反省之意,还咯咯掩嘴偷笑。
“喝!一个下午你就跟小阿姨变成同一国了,看我怎么处罚你…”袁珥珥伸出一手指朝女儿晃一下,怕庠的小⾖⾖尖叫一声,躲到紫苏后头:“姨!救稳櫎─啊!”袁珥珥做个假动作,闪过还没反应过来的紫苏,一把抱住边叫边笑个不停的女儿…举⾼她,跟她鼻尖相触、擦摩一下。“跟你开玩笑的啦!”
小⾖⾖想到刚睡醒…“妈妈,姨刚刚也有呵我庠。”两⺟女相视诡怪一笑,同时转向紫苏…
“叹!你…你们要做什么?不行哦…不可以!啊!”望着步步近的大小魔女,紫苏惊声尖叫,逃了!
一阵混,被魔女攻击过的紫苏摊在沙发上,不过气、呻昑:“我下次再也不敢来你们家了………”
“姨,亲亲你,你别气…”小⾖⾖当了真,马上攀住紫苏脖子,献上庠庠的香吻求和。
紫苏转过脸颊。
“这边再亲一个,我就不气了。”
小⾖⾖⾼⾼嘟起嘴,响亮的啾一声,很用力的嗤下去,袁珥珥双手环看着这一幕。
“有没有趣兴帮我带两逃诠⾖?”
紫苏撑起上半⾝。
“二姐要出国?”
“周六、周⽇两天,得到港香接洽换画展的事,你可以吗?”
“没问题呀。”紫苏搂住小⾖⾖说:“对不对呀,⾖⾖?”
“妈妈很快回来吗?”小⾖⾖仰起小脸问。
“很快,”袁珥珥点一下女儿可爱的小鼻头。“你去小姨家睡一觉,第二天妈妈就回来了。”
“姨带你去动物园看无尾熊!”紫苏兴⾼彩烈地说。
贝多芬第九号响曲,庄严拉开序幕…
紫苏整理采买回来的东西,围上向⽇葵花的围裙,开始预备材料,切切洗洗。第一乐章充満悲怆情调的气氛下,新鲜満的蕃茄被热⽔褪去了外⽪;然后在蕴含生命喜悦跃动的第二乐章,跃进不锈钢⽩金锅里与橄榄油热炒过的绞⾁共舞,达到沸点。
缓慢如歌、望渴幸福和平的第三乐章就像紫苏期待的心情,汤得恰到好处的面条是成功的关键,她虔诚专注的等待清澈⽔面跳起沸腾的⽔珠。这一刻,终于来临…金⻩的面条花朵盛开般投⼊飞腾唱的⽔中,由小而大的气泡逐惭加剧气氛,快乐颂前导,男女⾼低音、混声四部合唱,渐次加⼊,急板D小调的最终乐章催促下,焕发完美透明度的意大利面条圆満上盘,⾼昂唱“让我们愉快的唱、尽情的乐”、“四海之內皆是兄弟”越来越扬,歌声与乐声达到最⾼领域,情绪沸腾、反覆⾼唱“百万兄弟们,让我们互相拥抱吧,百万兄弟们,让我们互相拥抱吧…”美味蕃茄⾁酱汁热情丰沛拥抱意大利面,完美结合有如世界大同!
呼!紫苏摆上装饰的香料叶,満意一拍手,叫人吃饭去!
“要我端上去,还是…”她不需上楼唤人,楼中楼格局的房子,安装着便利的室內对讲机。
“马上下去。”袁逵倵下班回家就进了楼上设置了电脑的书房。
这房子的共公空间都集中在下层,客厅、饭厅、厨房、备用客房;上层除楼梯口布置了一小方起居空间,其余分割成三个单位!两间卧房及书房。
平⽇两人用餐都选在厨房的小圆桌;紫苏跟袁逵倵对坐,专心享受食物,轻松自在面对彼此的宁静…
紫苏转动叉子,卷起裹着浓郁酱汁、起司粉的面条,送进口中细细咀嚼。
嗯…她眯眼,心中无声喟叹:好好吃哦!张眼对上袁逵倵注视的黑瞳,她回以甜笑,再吃上一口,含糊不清地说:“我做的意大利面真好吃!”
“自己称赞自己。”他低啐。
“你觉得不好吃吗?”她喝了一大口冰⽔,等待回音。
袁逵倵本没打算回答,一口接一口吃着面,三两下解决了盘中食物,抬头面无表情说:“再一盘。”
紫苏忍俊不住,噗!袁逵倵挑眉警告的眼神一睨,她嗯嗯嗯呑了回去,回⾝替他加面盛酱,角泛出笑的花朵…这就是他一贯的风格,别妄想从他口中吐出什么赞美的词汇,但却每每在动作中寻到蛛丝马迹。
递上堆成小山型的意大利面,紫苏落坐,想到有件事还未报告…
“差点忘了跟你说,这周末二姐去港香,我答应替她照顾⾖⾖。”
“她不自己带去?”袁逵倵两道眉蹙拢。
“不方便吧,而且⾖⾖那么小,坐机飞也不舒服的。”看他神情不豫,紫苏斟酌道:“要是你怕⾖⾖吵,不然,我去二姐家陪⾖⾖好了。”
袁逵倵眉头更加深锁,抿、看她一眼,低冷的问:“那这两天谁给我做饭、洗⾐、打扫房子?”为了一个小孩,她就这样什么都不管!
“我答应二姐了,你不能忍耐两天吗?”紫苏问。
“为什么我要忍耐?”他环,不悦怒问。“惹⿇烦的不是我。”
“可我答应二姐了。”紫苏坚持自己的承诺。“你不让⾖⾖来,只好我去她家了。”
袁逵倵哼声:“我哪时说了不让她来?”
“你…你,”是呀,他是没说。“那…你是答应喽?”
“我几时答应了?”袁逵倵情绪不佳,不肯⼲脆给她答案。
“我到底可不可以让⾖⾖在这里过夜嘛?”紫苏叹气、垂肩,困惑地问。
“随你,自己答应的事自己作主。”
这意思应该是可以吧?紫苏无力地自问。
空气中浮散烘焙油香,咭咭笑声不时偷偷溜进门,袁逵倵自电脑萤幕移开视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盯着桌上的马克杯,突然拿起空杯走出去。
紊的厨房,雪花似的⽩⾊面粉洒了一桌、一地,小⾖⾖背着门、光着脚丫子,跪坐在桌面上,翘起小庇股,专注的小脸帖近桌面,在脸型软面⽪上,用⼲果装饰五官。
紫苏两手套着厚厚的隔热垫,打开烤箱,小心翼翼地取出摆着核桃饼⼲的烤盘,对小⾖⾖说:“好了没有?可以再烤了哦。”
“好了。”小⾖⾖补上最后一颗葡萄⼲,开口笑的脸谱大功告成。
紫苏回头,见到拿着杯子站在门口的袁逵倵。
“我们吵到你了吗?”
他不置可否,举⾼马克杯。
“咖啡吗?”紫苏端起保温咖啡壶靠近,示意他降低手臂,好让她添咖啡。
“要不要顺便拿点饼⼲?刚刚烤好的。”她示意刚自烤箱取出的热饼⼲。
“她有没有洗手?”他面无表情,坚毅下颚朝张着眼看人的小⾖⾖一勾。
紫苏莞尔一笑。
“洗了。就算没有,细菌也会被烤箱的⾼温杀死的。”
挑选了几片核桃饼⼲,用餐巾纸盛住,经过⾖⾖⾝边,递给了她一片。
“保证好吃。”
她巧笑倩兮、双手奉上;小⾖⾖附和道:“真的好吃,姨,我可不可以再要一片?”
“好,贪吃的小老鼠。”紫苏开玩笑的轻拧小⾖⾖的鼻头。
两人亲昵的举止落⼊袁逵倵眼中,他沉声:“她该觉睡了吧?”
紫苏看了眼墙上的钟。
“时间差不多了,我把最后一盘饼⼲烤好,就送她上。”
半小时后,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工作。紫苏抱着洗好澡、换上粉⽩睡⾐,像个小天使的小⾖⾖出现。紫苏宣布道:“我们是来道晚安的。”
她低头催促小⾖⾖,小⾖⾖瞅着地板,小小声说:“舅舅晚安…”
袁逵倵简短点头,表示听到;紫苏期待的睇凝着他,无声要求着,他皱眉瞪眼,勉为其难出两个字:“晚安。”
紫苏満意一笑。“晚安喽,我留了一些饼⼲在厨房桌上。对了,想不想去动物园?”
“没趣兴。”他恼于自己对她哀求眼神的屈服。
“嗯,那我明天跟⾖⾖自己去,晚安。”
袁逵倵扭头,沉沉注视关上的门扉良久。
动物园是乐童年中缺少不了的记忆。
周⽇拥挤人嘲全集中在远来贵客澳洲无尾熊展示区,紫苏征询小朋友同意后,从洲非动物区开始参观。
“哇!好可怕的狮子哦!”“狮子会不会吃人?”
“为什么有的狮子有⽑,有的狮子没有⽑?”童言童语,尖叫奋兴,此起彼落。
“姨,有长头发的是狮子爸爸,短头发的是狮子妈妈。”小⾖⾖被抱坐在紫苏的手臂上,兴味十⾜地探头望着围栏远处,懒洋洋的公狮弓⾝伸了大大的懒,缓慢踱步至树下,在⺟狮们附近屈腿下趴。呵!狮子大张口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姨,那里!我要看长颈鹿!”小⾖⾖伸长手奋兴的指着。“它们在吃树叶耶,小长颈鹿也在吃…”
紫苏顺应要求,在人嘲中移动,抱着小⾖⾖的手臂越来越觉沉重,不时得调换势姿,托⾼下滑的小女孩。
“姨,那是什么动物?长得好奇怪哦…嘻!”小⾖⾖好奇的东问西问。
说明的牌子被人挡住,紫苏踞起脚尖、伸长脖子瞧,小⾖⾖突然动了一下,令她失去平衡,⾝子颠了颠,差点摔倒,幸好有人自后头抓住了她。
“你⼲嘛一直抱着她!”袁逵倵看了许久,积了一肚子火。
“谢谢。”紫苏无辜的看着他的一脸怒火,一路上都是这样,是他自己要跟来的,却板着脸。
袁逵倵眼底不悦地盯着,她都要跌倒了,还紧紧抱着小⾖⾖,喝声说:“你还不放下她?”
“人多,⾖⾖什么也看不到。”紫苏边说边用力托⾼因害怕袁逵倵、⾝子僵硬的小⾖⾖。
笨女人!袁逵倵心里不住低啐,她那副吃力的模样,说有多碍眼就有多碍眼。
“非抱不可?”他浓眉倒竖地问。
“嗯。”紫苏坚持点头。“啊!你…”小⾖⾖宛若小,被从天而降的鹰爪攫起,落⼊硬坚的怀抱;袁逵倵睥睨挟在手臂上的小人儿,臭着脸警告:“别动,不然把你丢下去。”
小⾖⾖惊恐瞪圆眼,一动也不敢动;紫苏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找到⾆头“别…这样吓她,我…我抱她…”
袁逵倵恼火地瞪她一眼,不耐烦地对小⾖⾖说:“还要看什么快说,看完好离开这里。”
机灵小⾖⾖发现被脾气凶凶的舅舅抱,可以看得更远、更广,两颗乌溜溜的眼睛转呀转,怯怯地伸出胖胖手指。“那…那边。”
袁逵倵迈开步伐,势如破竹、穿越人群,猛然停步回头,鹰集锐眼定在呆立原地的紫苏⾝上。
“还不跟过来…”
苞着他后面走,紫苏心中有个感想:⾼大、呃…凶猛的人果然占优势。人类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反应,看到眉带怒光的他都自然闪开。少了⾖⾖这个甜藌但沉重的负担,紫苏乐得轻松,快活地跟在僵硬的背影之后一路通畅、到处参观,没注意到四周投来的好奇眼光。
变完洲非动物区、鸟类世界,已近正午,他们到野餐区去吃中饭。
一个小男生走近小⾖⾖,崇拜的眼神偷偷瞄着一旁靠在树⼲、戴墨镜的袁逵倵,悄悄问小⾖⾖:“你爸爸是不是察警?他好酷哦…”“他不是我爸爸,他是我舅舅。”
小男孩露出好可惜的表情。
“他是抓坏人的察警吗?”
“我不知道。”⾖⾖嘟着嘴头摇,眼神不由飘向凶凶的舅舅,迟疑地问:“你真的觉得我舅舅涸漆…?”
“酷毙了!”男孩用力的说。“我长大要跟他一样,当抓坏人的察警,还可以开很多罚单给喝酒开车的人。”
“⾖⾖,我们要走了哦!”紫苏背起背包。
“我的酷舅舅不是察警…再见。”小⾖⾖转⾝前不忘纠正男孩。
他们沿着步道往下走,到小⾖⾖指定的可爱动物区去;配合着小⾖⾖的步伐,他们慢慢散步,中途还停下来让她喝⽔。
罢才在野餐区跟小⾖⾖说话的男孩,跟⽗⺟手牵手经过他们;男孩的妈妈友善的笑笑。
“…你女儿好可爱。”
“她是我姐姐的孩子。”紫苏回以微笑。
“呵,难怪,我刚还在想,好年轻的妈妈!”
紫苏今天跟小⾖⾖一式打扮,两人都穿细肩带小可爱型的⽩⾊短上⾐,搭配?渡跋ザ炭悖灰蛭炱龋纤找惭《苟菇贩⒃肆教醣枳印?br>
“我要骑上去。”男孩吵着,男孩的爸爸抱起男孩,让他跨坐肩上,男孩开心的咯咯笑,右手⾼举一挥“全速前进!”
男孩的爸爸抓紧孩子的腿,跑了起来;男孩的妈妈担心地追上去,匆匆对紫苏说再见。
小⾖⾖若有所思地望着男孩一家人背影,紫苏问:“⾖⾖累不累?要不要抱抱?”
小⾖⾖摇了头,想了一想说:“我要牵牵…”
“好,姨牵你。”紫苏握住⾖⾖的小手,注意到小女孩的眼悄悄飘向离她们一小段距离的袁逵倵,她弯低。“也要舅舅一起牵吗?”
小⾖⾖点点头,紫苏对她眨眨眼说:“等一下。”
紫苏走过去,讨好的笑着。
“你牵⾖⾖一起走,好不好?”
太眼镜上方的剑眉打结,袁逵倵早听见她们两的对话了,她还真敢来要求他!冷峭的吐出一个字:“不。”
她一听,脸垮了下来,软声哀求:“拜托啦…”
“我为何要牵她的手?哼!”“拜托嘛…⾖⾖好像很羡慕别的小朋友有⽗⺟一起…”
“那是她妈妈的错,不关我的事。”袁逵倵嗤鼻。
“只是牵一下她的手,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紫苏没胆大声说,只在嘴里嘟囔着:“你刚都抱过她了。”
这个不懂得感的女人!刚刚是不得已,要不是她…
“休想我再帮你。”
紫苏情急拉住忿忿迈开的袁逵倵。“逵倵哥,”心里焦急无法说服他,小⾖⾖小小心灵会受伤,眼眶不由得红了。
袁逵倵怒眼回视,遭逢她泛着意的哀求眼神,心中一拧,警告道:“你别给我哭出来!”
“我没有呀…”遮掩的垂下头。
还说没有?那样恼人、隐含可怜意味的鼻音!他死盯牢牢握住自己的小手,无奈恨恨咬牙说:“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就把她打包寄到港香去给她妈。”
紫苏一愕,惊喜抬头,连声保证:“不会了!就这一次,二姐晚上就回来了!”
哼!袁逵倵郁闷的别开头。
紫苏怕他后悔,马上拉着他的手往小⾖⾖走去,把⾖⾖的右手放进宽大的手掌、按紧,自己牵起小⾖⾖的左手,说:“走吧。”
袁逵倵从头至尾黑着一张脸;小⾖⾖不时仰起小脸偷瞧一眼,心里头直想着小男孩说的“酷毙了!酷毙了!”
电话响了好几声,刚从浴室出来的袁逵倵等了几秒,还是没人接,拿起分机。
“喂?”
“逵倵?我找紫苏。”袁家二老袁珥珥有些意外接电话的不是紫苏。
“等等。”他眼神一敛,拿着无线电话下楼去;听到客厅有卡通的声音,走了进去…一大一小在沙发上睡着了。⾖⾖的头枕在她腿上,她一手环在小女孩肩上,一手不自然地垂在椅把上。
袁逵倵想了一想,拿起电话问:“什么事?她睡着了。”
“那就别叫醒她,”袁珥珥犹豫片刻,快速说道:“我现在人还在港香,明天中午才能到台北,你跟紫苏说一声。”喀,挂断电话。
没责任感的女人!袁逵倵愤然瞪着发出嘟嘟响声断线的电话;这时墙上壁钟当当…敲了十一下,他没好气地瞪了眼钟…心里不由又咒了声。不能回来也不早打电话,让她们两个等到这时间!
袁逵倵双手架在后,皱着眉俯视睡得香甜温馨的两人,心里竟有些挣扎是否要把她们醒唤?再走近些,仍然犹豫着,玩了一天,应该很累,移动一下应该不会惊醒…
他弯⾝把紫苏搁在小⾖⾖⾝上的手移开,专注观察紫苏是否有醒来迹象,黝黑的眼眸不知不觉被吹弹可破、⽩里透红的雪颊给昅引了,不加思索以感触人的柔软…
突地,⾝体一僵,接受到来自下方的注视,袁逵倵不露情绪的眼逐渐下移,对上小⾖⾖不知何时张开的眼眸…
“要亲公主的嘴,公主才会醒过来…”小⾖⾖夹着睡意,喃喃说道。
他懊恼沉脸,正想封住女孩的嘴,不料她闭上眼、翻转侧⾝,似乎又睡了。
他双不悦地抿紧,思考片刻,弯⾝抱起小女孩上楼,将她放在紫苏卧房双人上,正要菗开手,小⾖⾖短短的手臂突然环抱他的颈背,他没提防,向前一倾,闭着眼的小⾖⾖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舅舅…晚安…”
他猛然拉直⾝体,心头流窜狼狈的奇特感觉,收拾心绪,再下楼抱紫苏上楼。她一点惊醒迹象也没,在移动中安稳的睡着。
腾折一天,她真是累惨了,袁逵倵替她拉上被子,下敛的眼帘窥不出情绪的凝望宛如沉睡天使的紫苏跟小⾖⾖…
“要亲公主的嘴…”童稚的嫰声回漾,清晰储存在记忆体中…
是吗?闭抿的缓缓上弯,俯⾝撷取瓣花般柔软片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