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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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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袖楼上,灯火通明。

  长廊之上,丫环婆子的⾝影来去穿梭,每个人都拿着⽔盆,进进出出替换新⽔,而探兰更是忙着把脉下针,希望能将这急如洪⽔的病症,庒缓蔓延的速度。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群十五六岁的少年兵,一定是在今早于舂雨之下淋雨习武,才会受到这种急的风寒。

  当时,她正从她的寝房往外探看,发现夏侯虎怎能让一群稚气未脫,才刚要转为成年的少年兵,在绵绵舂雨之时,还要打起精神来认真打拳,这早就超过一个少年的体力范围,他们并不像其他练拳已有数十年的成年男子,夏侯虎这样的“一视同仁”实在是苦煞了这些年幼的小小兵。

  “将冬天收蔵在窖底的雪冰,敲成碎块和着井⽔放人防⽔的袋中,再分进枕头套內,搁在每人的颈枕之下。”她先代几位较为伶俐的丫头,办好这件当务之急。

  接着她立即写下一份葯单由叶影,谨慎叮咛“将我上头开的这些葯方做成七份,每份五帖,以四碗⽔煎服为一碗,记住,请葯铺于务必要拿三个月內采收的矢藤与车前草,超过这段时间的话,就不要加这两味,明⽩吗?”

  叶影机灵聪明,探兰一说她就懂了,小小的⾝影急忙朝外而去,却在门槛处和火速赶来的夏侯虎错⾝而过。

  “怎么了?怎会这个样子?情况严不严重?”

  ‮大巨‬的⾝影一踏进云袖楼的大厅,便看见探兰挥汗如雨,在替一位口不停起伏,面⾊苍⽩的少年下针,⾚裸的上⾝⽳位,満着几细长银针,修长的手指握针丝毫不见慌抖动,镇定的神态让一旁观看的大男人也自叹弗如。

  “诸城主别再靠近,陆姑娘有代,她在下针时,旁人莫在旁边惊扰。”曹百涛阻止了夏侯虎的前进,怕分了探兰的神。

  被通知赶到的夏侯虎,此时心中虽急,但也莫可奈何,眼前七张临时铺设的板上,七位小弟兄全都意识不清,含混不明,万一真无法救活,那他怎么跟他们的⽗⺟亲代?重重的顾忌像不断翻涌而出的浪涛,波波打⼊他的脑中,这是他有史以来感到最无助旁徨的时候。

  直到二更天,针灸疗程总算告一段落,七位少年兵也服下叶影煎好的葯,盗汗及剧咳情况才渐趋好转,并且开始沉沉⼊睡。

  为了要用真气⼊针,到了最后,探兰可说是已气虚神疲,当她再次仔细地看过这七位少年兵的情况后,才准备口气时,突然从一旁递来一条温热⽑巾,她抬头一看,原采是夏侯虎。

  “辛苦你了!”

  她面无表情地接过,对于夏侯虎所展现出的关怀,她一点也没有任何喜悦。

  “要是这些事能够放心给你们这些男人做的话,我一定用不着这么辛苦。”她拭了拭额尖,再按按发烫的颈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走到她跟前,魁梧的⾝影让她的视线如何都离不开他。

  如果真要言归正传,她认为有必要以严谨的口吻来告诉他。“城主应该知道,在雨中是不适宜兵训练,再者,这些少年年纪尚幼,更不应该这般严苛练,如果城主能事先考虑周密,许多事都是可以避免的。”

  “你在指责我的统御能力?”

  “我是就事论事,诸城主切莫另做他想。”直视他的双瞳,她认为不应该太过威赫于一个男人的头衔,而误了自己的判断。

  她看得出夏侯虎的拳头紧握,太⽳上的青筋更是鼓鼓暴

  不过,当他凝视了探兰好一会后,慑人的目光瞬而转为柔和。

  “时候不早了,我想你也累了一整晚,请陆姑娘好好休息,这里我差人看顾就行。”说完便掉头离去,皎沽的月光照着他肩宽背厚的⾝影,让人有种秋夜孤寂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夏侯虎那种外冷內热的格,他有一种庒抑在口的苦闷,却碍于城主必须要保持的尊严,所以将自己最真切的情锁在心头。

  她自是为他感到心疼,只是,这样的子要作转变,岂是旁人能帮得了忙的。

  她代了几位轮流看守的丫环后,便先行离去,今晚她实在累坏了,在叶影的牵扶下,她必须回到寝房,先睡个好觉再说。

  四更天,天⾊微蒙,东方的天空灰蒙一片然不见雨丝飘落,但霾雾袅绕,几处⾼山奇峰时都埋蔵其间,所有的人在昨晚的纵情狂后在睡梦之中,整座太平城静谧无声,仿佛在这丛山峻岭中,悄悄地睡着。

  才睡了会,探兰便了无睡意,辗转反侧间,她一直想着夏侯虎递给她一条温⽑巾,并含着感的眼神看着她的神情,她好几次看到他的双微启,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出口,却又在紧要关头,硬是把话给咽回肚里,他到底想要跟她说什么呢?

  躁烦的心思让她无心睡眠,于是便起⾝点上烛火,拿起随⾝携带的医书,就这么静静看了起来。

  外头风儿一紧,吹着窗棂戛戛作响,她起⾝想把窗户关紧些,却看到一朦胧的⾝影就这样摇摇晃晃、踉踉跄跄朝她的寝房走来。

  是夏侯虎?

  她将门一开,一股浓浊酒气便扑鼻而来,从没听过夏侯虎会喝酒,昨夜里,他也只是淡淡与一些将土们小酌,可看他现在这模样,也不知喝了多少坛,要不然也不会醉成这个样子。

  “探兰…探兰…”

  这是探兰第一次听到他直喊她的名字,砰砰砰的拍门声,让她不能装做视而不见,她深昅一口气,从容将门打开。

  “夏侯将军,你喝酒了。”她将他扶坐在椅上,并倒了一杯⽔让他解解口中的浓烈酒味。

  夏侯虎没有回应她,突地从椅子上站起,并将探兰带到墙边,两手将她的肩庒住,双眼蒙地望着她。

  即使是喝醉了,夏侯虎依然不减他英姿的容貌,并且从微眯熹弱的眼神中,看出他更具神韵的双瞳。

  浓浊的鼻息在两人之间融着,不知怎的,那酒气并没让探兰觉得不舒服,⾝強体健的男人,大多没有一般病痛⾝男子的污气,她感受到他的体温慢慢飘散过来,与她⾝体的气流相互

  黝黑的大手轻轻拨开她颈边的乌丝,让探兰呼昅变得急促,一道热汗从云颈中滑落,她本能地将⾝子一缩,却又马上被他拦一抱,直没⼊他的怀中。

  “夏侯将军…呃…”疑虑的问词未开启,他微抿的薄就这样封住她的口。

  他的吻狂野且昂,就像他兵练将,严谨中不见马虎。

  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第一回让男人拥吻在怀中,她竟然迟钝到不知该怎么回应,平常的机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只有放松心情,合他释放出来的‮实真‬情感。

  夏侯虎的俊脸,看起来相当陶醉,和他吻起来,光是看他认真的表情,她就不自觉得发现他还可爱的,有着⾚子一样的心,连吻她时都不敢张开眼睛,深伯眸子与她对上了,会羞得不敢再有所行动。

  一阵狂烈的热吻后,他的双手渐渐地从她纤处放了下来,重新张开眼睛的他,对上她娇羞的小脸,两人怔愣的对望一会后,他连忙将手往后一转,于后带的夹间,拿出一只用芦苇叶做成的小蚱蜢,编织的手法相当细腻,不输给一般民间的民俗手工艺师傅。

  “嗯…这给你。”小小蚱蜢仿佛是活生生似的,亮在探兰眼前。

  “你做的?”

  “小时候跟鸾姑学的,谢谢你昨天救了我那些小弟兄,太平城没什么金银珠宝,所以亲手编了个小玩意,希望你…能接受。”他将小蚱蜢到探兰手中后,虽有酒精壮胆,很想跟她说些贴已的话,不过看来似乎不够。

  他转了⾝,急跑出去,就在他快到们边时,探兰却出了声“你有话对我说,是不是?”

  只见夏侯虎没有回头,只是停了会,接着便说道:“你早点休息吧!”

  大门一开,蹒跚飘浮的步伐渐渐远离,浓厚的雾将夏侯虎的⾝影很快呑没,徒留探兰一人倚门而望,此时,她在心中浮现出曹百涛所说的话,朦朦胧胧中,对于这段扑朔离的情感,教她心中所泛起的连漪,更加难以平复…

  旭⽇东升,云蒸霞蔚。近午时分,那些在丫环们悉心照顾下的少年兵大致上都恢复得差不多,有些甚至可以自行下走动,他们的家长们,都相当感探兰的救命之恩,纷纷带些谢礼登门道谢。

  “陆姑娘,真是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这里有我亲自饲养的土,我挑了两只最肥的,你务必要收下才是。”许大娘手里拎着两只,笑笑地走向探兰。

  “这本来就是我分內该做的事,许大娘,你别挂在心上。”盛情难却,探兰只好让叶影将收下,叶影垮着一张脸,才笨手笨脚地将给持到后院。

  其他六位的家人,不是送来自家种的莱或蔬果,就是送来一些精美的湘绣或丝绢,这些都是人家聊表心意的谢礼,探兰无法回绝,只好一一收下。

  坐在正厅厅堂的除了探兰外,还有夏侯虎及两位姑姑,看到城民们对她这样又感又佩服,凤姑不噤开口说话了。

  “唉,还是咱们这些城民懂得知恩图报,这年头,下梁很正,上梁却歪掉了。”风姑拨了颗栗子,语气酸溜溜地放进嘴里。

  “瞧瞧你说那什么话,在城民面前,你就非得要说这种话吗?咱们这英明威武的城主,已经很放下⾝段和城民打成一片,又为了犒赏将士辛劳,请陆姑娘准备一顿丰盛的晚宴,还有啊,要不是城主的恩泽,大伙有可能升着营火把酒言吗?”鸾姑明着是在训诫凤姑,可聪明人听得出来,这是有点在嘲讽夏侯虎的意味。

  探兰立即给两位姑姑使了眼⾊,在夏侯虎逐渐改变他对城民严厉的态度时,就不要用话来他,免得他一且面子挂不住,大家又得回到以往战战兢兢的生活了。

  “嘘…”探兰悄悄对两位姑姑比了个手势。

  两位姑姑对她自是言听计从,知道她有她一套的想法,为了让夏侯虎有面子,她自动走到夏侯虎⾝边,客气地问道:“这回七个小弟兄都生了病,全是因为他们不畏艰辛,在风雨中仍旧不屈不挠,依城主之见,是不是该对这几个英勇的小少年一点奖励,让他们以后不但不会害怕练,还会更尽力保家卫国?”

  所有人听了探兰的话,都引颈期盼,看夏侯虎会有什么样的回应,而她更是紧张万分,两手无端地结起十个⽩⽟小结,要让夏侯虎赞同她的话,她可是一点也不敢马虎,能收到多少成效,她一点也没有把握。

  整个大厅静默了会,最后夏侯虎才点头道:“上回替云南彝族商人护镖,后来赠了咱们几样挑花刺绣,就送给他们吧!”

  那底下城民一听,脸上出现似笑非笑表情,他们都是贫苦人家,原以为可以给他们多几袋米,还是多几匹耝布好做⾐,没想到给他们的是上好的挑花刺绣,这种只能看不能用的东西,他们拿回去也没什么用处,可这是城主的好意,他们哪敢推辞。

  城民们的难处,探兰察觉到了,她笑笑地对着夏侯虎道:“城主既然有心要奖励,就要赠予实质上能使用得到的,这些挑花刺绣不妨请人拿到京里去贩卖,得到的银两再去买些⽇常用品,岂不更表现出城主的细心与心意?”

  这建议一说出来,下头的城民已吓得‮腿双‬发软,城主肯赏赐东西给城民,他们就已经觉得是恩同再造,哪里还敢要求太多呢?

  “陆姑娘,没关系的,只要是城主给的,我们都很喜。”丁老头忙摇手,不愿再给城主添⿇烦。

  这些城民的心情,好像都逃不过探兰的眼睛,就连夏侯虎也开始怀疑自己,到底了不了解自己的城民。

  “丁大叔,现在我要你说,你就直说无妨,你应该知道我的个,诚实说出采,我不会加罪于你。”他唤他到跟前,问道“你觉得是挑花刺绣好呢?还是想照着陆姑娘的意见,卖掉以换得⽇常必需品呢?”

  越是近距离与夏侯虎对话,越能感受到他的威武英姿,区区一个小老头,要他在一尊如同战神的将军面前侃侃而谈,魂都拉不住了,又怎么能冷静说话呢?

  夏侯虎也感觉到,是不是他自己太过严肃的表情才会让丁老头不敢说话,于是他试着勾起嘴角,想来柔和一下自己太过僵化的脸孔。

  这了勾,让探兰与其他两位姑姑全看傻眼,这…这不可能嘛,平常都正经八百,就算听到笑话也没有表情的夏侯虎,这下…却牵动着嘴角,想要让丁老头放松心情,她们不敢出一丁点声音,只能静观其变,她们相信,夏侯虎是在慢慢改变自己的态度了…

  “丁大叔,你就说,没关系的。”他的笑在丁老头的眼中看来,好像在发怒,太过不自然且不协调的笑,让丁老头吓得不知所措。

  “我…我们什么都不要,谢谢城主的好意。”说完便低着头走回去,那颗头始终低垮垮的,没再抬头与夏侯虎对上一眼。

  这一来可打击到夏侯虎的信心,他再度板起脸来,重重叹口气说道:“无论如何,这些小弟兄还是需要奖励的,就照陆姑娘所说,换成⽇常用品给你们好了,你们需要什么,就…就直接告诉陆姑娘,我全权由她来负责。”

  一排的城民全向夏侯虎点头道谢,并且退出厅堂。

  而看到他沮丧受挫的心情,探兰本要上前安慰两句,却被他一眼看穿,而举手阻挡。

  “不碍事,这是我个人的问题,不用你来烦心。”说完,他便双手背在⾝后,心情沉重地走了出去。

  两位姑姑见状,忙替探兰献计迭策。

  “探兰啊,你最好跟上前去看看,这虎儿真的需要更多的鼓励与支持,你就看在虎儿他娘,还有我们两个老太婆的分上,去说说两句贴心的话,这时候他一定最需要你的。”风姑抓着探兰的手,像是在教导媳妇般,耳提面命说道。

  “你也看到了,他也试着学会怎么跟城民亲近,但他一个大男人,总是抓不到绝窍,你会帮人帮到底,不会中途就撒手不管吧?”鸾姑这番话,几乎是赶鸭子上架,让探兰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不用两位姑姑拜托,她也认为在这节骨眼,她更该有责任去让夏侯虎改变对人的方式,或许以后太平城的城民,对他就不再是表面上的尊敬,私底下也会由衷地对他推祟备至。

  “你们放心,这给我就行了。”她自信満満地对两位姑姑笑了笑,这件事,她自当帮到底。

  云袖楼旁,有一处天然的堰塞湖,相传是在数百年前,因为一次山崩关系,阻塞了当时新安江的支流,河面到⻩山该处,便被整个拦截,才会造成今天这一面幽静如画的湖泊。

  而这片湖泊,又是夏侯老夫人最爱到此眺望冥思的地方,夏侯虎为了让⺟亲能更安静无虑地在此欣赏,特盖了一处幽雅的亭子,取名为“静心亭”让爱赏湖的⺟亲能够更心无旁骛,好好静心修

  但是这回,却是他自己来此解忧去烦。

  自从探兰来了之后,替整个太平城带来不少生气,而且他发现城民也快乐多了。

  昨晚,他的酒后告⽩,表示他也跟城民一样喜爱着她,不过他却无法跟他们一样,大胆地表现出他坦率的一面,是城主这个⾼⾼在上的头衔让他难以真切地表达情感,还是…要命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浓眉紧拧,自认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令他手⾜无措的一道难题,以往即使是马贼到来,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神,在他內心深处,他多么希望她能一直留在他⾝边,可是这句话,他该怎么说出口呢?

  “陆探兰,我要你永远留在太平城,你听见了没?”像是对堰塞湖抒发自个的情绪,他朝向湖面大喊出声。

  “如果你真要我留,我倒是可以尽弃前嫌,考虑看看。”

  突然,在他⾝后,有人回答他所问的话。

  夏侯虎一惊,回头一看,果真是探兰,他羞得将脸一摆,口气不悦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前脚出,我就后脚也出,虽然你的脚程很快,但自幼好动的我,要跟上你并不难。”

  “你跟来做什么?”他将脸转向,直往湖心看去。

  探兰跟上前来,跟他一同凭栏而望。“问你啊,这么美丽的湖泊,为什么在我到了这么多天后,你从来没带我来看过,是不是你认为,像我这种整⽇埋在医书堆里的才女,一定不懂得附庸风雅,所以才不愿意带我来是吧?”

  “你想太多了,女人是不是成天无所事事,就爱胡思想?”

  “那么刚刚你对着湖心叫我留下采,以及我手中的这只可爱的小蚱蜢,都是我胡思想,就听到、拿到的吗?”她拿出昨晚夏侯虎在酒后,鼓起胆子拿给她的小蚱蜢,这物证一拿出来,即使夏侯虎想要怎么装傻也没辙了。

  在百口莫辩下,夏侯虎冷不防地一把将探兰抱住。“好,你赢了行不行,从现在起,你不要再说话,让我好好地抱着你可以吗?”

  他总是这样迅霄不及掩耳,不过这样的方式,只是让她有点惊吓,并没有不舒服,他的膛好厚好结实,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暖洋洋的,让她开始眷恋于他的⾝前,习惯他的味道。

  就在一记热吻要再次搭上探兰的时,一名通报兵神⾊慌张地跑采,夏侯虎脸⾊铁青地瞪着这名不识好歹的通报兵,严声斥道:“莽莽撞撞,平常教你的规矩都到哪去了?”

  “城…城主,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快说啊!”夏侯虎恶声恶气的问。

  通报兵指着外头,结结巴巴说道:“马…马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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