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什么?”美代一脸讶异地怪叫。
为了不吵到正在休息的⽗亲,奈奈与前来探病的美代站在病房外的走道上讲话。
“你是说他是…”美代难以置信地拍拍自己的额头“喔,天呀,他是…是关西联合的…”
她一直非常确定他是个流氓、是个黑道,可是却没想到他会是这么“厉害”的角⾊!
“这次要不是他帮忙,我爸爸可能已经…”奈奈神情郁惺地垂下眼?“前辈,你…你是不是跟他做了什么‘条件换’?”美代敏锐地惊觉。
奈奈微微一怔,当下有点难以启齿。美代见状也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他喜你吧?”美代低声地问。
“他只是想报复我…”她怅然地摇头摇。
“报复?”美代一愕“他报复你什么?”
“因为我拒绝过他,因为我是个拜金的女人…”说着,她心头一紧,鼻子酸得她泪⽔盈眶。
美代握住她的手“前辈,你…”她从没见过奈奈为哪个男人掉过泪,但这次…
“你也喜他,对吧?”美代定睛望着她。
“我…”奈奈怔愣地一时语哽。
当然,她是喜他的,但是待她认清这个事实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因为种种的事情而近乎决裂。他还喜她吗?她还有机会向他坦⽩自己的情感吗?
“你打算就这样结束吗?”美代替她感到惋惜。
她沉默地望着美代,幽幽地点着下巴。
“这不是太可惜了吗?”美代劲使握住她的手,明明喜他啊!”“但是他恨我,他看不起我…”她噙着泪,声音微微哽咽。
“如果他真的恨你、讨厌你,为什么还要帮你的忙?”美代不表认同地反驳。
“我说过了,他…他只是想报复我、惩罚我。”
“你为什么不问他?”美代看得出她是真的爱上了他,而且是从那一晚的第一眼开始。“也许他也对你…”“美代,”奈奈打断了她,哀求地望着她“别再提他的事,好吗?”
“可是…”美代有点动地想再说些什么。
奈奈反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地道“我说真的,别再提他的事了。”
觑出她眼底的坚定及执意,美代莫可奈何地一叹。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她忖度着、沉昑着“我只想让一切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其他的…我不会再多想了。”
正常的轨道?不,她知道一切都不会再和从前一样了,她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只是,不这样,她又能如何呢?
明明心里有着把奈奈追回来的打算,⽩川龙介还是犹豫了两天才真正付诸行动。
他⺟亲说得对,爱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是盲目的,一且真心爱上了,还管得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为什么那么怕受伤呢?为什么不对她坦⽩一些,告诉她即使是经过了那么多的事、产生了那么多的误会,他还是喜她。
不论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拜金也好、可恶也好、无情也好,反正他就是无可救葯的爱上了她。
即使这一次得不到她的回应,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他愿意也心甘情愿用时间跟她耗,因为…她是他想要的女人。
因为她⽗亲还在医院,他想她大概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于是他毫不考虑就来到了医院。
进到她⽗亲住的那间头等病房,房里只有躺在上闭目养神的吉原大辅。
其实他和吉原大辅也会照过面,上次拿香⽔去找奈奈时,就是吉原大辅应的门。
他悄声地走至病边,静静凝睇着安稳睡着的吉原大辅。
已经拔掉呼昅器的他虽然看来还有点虚弱,但气⾊倒是不错;看来,这个手术确实是非常成功。
似乎感觉到侧有人,吉原大辅突然睁开了双眼。
“呃?”他虚弱地望着⽩川龙介,眼底充満了讶异。
见他醒来,⽩川龙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吵醒您了。”
吉原大辅摇头摇,微笑着说:“不,我才刚眯一下。”
“噢。”他讷讷地应了声,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是上次来找奈奈的⽩川先生吧?”吉原大辅虽然动过了大手术,记忆力倒是不差。
他点点头“是的。”
“奈奈她都跟我说了…”因为⾝子还有点孱弱,他的声音低低的、慢慢的、也虚虚的。
⽩川龙介一怔。说?她都说了什么?突然,他觉得有些紧张…
“我知道我这次能挽回这条命,都是靠⽩川先生伸出援手。”吉原大辅感地低诉。
他松了一口气,不觉勾起一抹微笑。
原来奈奈讲的是这些,他还以为是…啤,害他⽩紧张了一场。
“⽩川先生,我们欠你的钱一定会尽快还你的。”吉原大辅又说。
“您安心养病,别担心那些。”还什么钱?她都把⾝体押给他了。
吉原大辅微微蹙起眉头,感叹地细声说道:“有时…我真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
“吉原先生,您说这是什么话?”他笑叹一记,拿了把椅子在边坐下。
吉原大辅叹了口长长的气“我的⾝体不好,这些年都靠奈奈在舞香工作养家,要不是我拖累了她,她…”说着,他的眼眶微微泛。
⽩川龙介菗了张面纸,细心地替他擦泪“吉原先生,别想那么多了。”
吉原大辅又是一叹“她⺟亲死得早,我又因为⾝体不好而一直没什么固定的工作,要是生在别人家里,奈奈一定能好好念书,然后嫁人。”话落,他凝视着静坐静在旁边的⽩川龙介“对不起,让你在这儿听我发牢騒。”
“不会。”他一笑“奈奈呢?”
“她要我睡个觉,然后就出去了。”吉原大辅顿了顿“我想她大概是去舞香了吧!”
“是吗?”他站了起来“那我去找她好了。”
吉原大辅怔愣了一下“⽩川先生,”他唤住了急离去⽩川龙介“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他微怔“当然可以。”
“你…你和奈奈是什么关系?”吉原大辅隐约感觉到一些不寻常,他想这应该是他做⽗亲的直觉吧?
⽩川龙介思忖了一下,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是什么关系,等到我能确定时,我…我会告诉您的。”
“噢…”吉原大辅似懂非懂地一笑。
“您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川龙介向他一欠⾝,转⾝便离开了病房。
吉原大辅望着他离去时的背影,脸上是一种安慰、安心的神情…
站在舞香的门口,他不噤犹豫了。
菗了一烟后,他下定决心要进去找奈奈,虽然他不确定奈奈是不是就在这里。
“光临。”舞香老板娘一如平常招呼着上门的客人。
一见进门的是他,她眼底闪过了一抹惊奇。“⽩川先生?”
对于曾经上门的客人,舞香老板娘总是过目不忘,加上曾听美代提起过他和奈奈的“渊源”因此对他自然就更不陌生了。
“我找奈奈。”他直接说明来意。
“她没来上班,我想她应该在医院吧?”舞香老板娘面带微笑地回应。
他微微蹙起眉头,有点又扑了空的懊恼。“是吗?”说着,他一欠⾝“那我走了。”
他转⾝,神情郁恪地步出了舞香。
罢走出店门口,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川先生!”美代从店里迫了出来。
他回过头“是你呀…”因为他曾向她打听奈奈的下落,对她也算是有点认识。
“听说你拿钱帮了前辈。”她朝他深深一鞠躬“非常谢谢你。”
“没…没什么。”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笑着。
美代一脸正经地望着他“⽩川先生,我想请问你一件事…”
“嗯?”他微怔。
“你是不是喜前辈?”她注视着他。
他愣了愣,旋即笑叹着“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希望你是认真的。前辈她不是个坏女人…”美代神情肃凝。
“我从没说她是个坏女人。”
“但是你认为她是个拜金的女人,对不对?”美代一改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态度变得既严肃又正经。
他回望着她,神情有点儿沉重。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她拜金,可是我们没有任何人看不起她或是厌恶她,你…你知道为什么吗?”美代瞪着两只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像是怕自己说漏了什么,也怕他听漏了什么。
“前辈的妈妈在她十五岁那年就过世了,过世的原因是他们家拿不出昂贵的手术费。”她幽幽地又说:“前辈她爸爸⾝体也不好,这一次要不是有你帮忙,可能也会落得跟她妈妈当年一样的下场,说真的…她妈妈的死对她的影响非常大。”
虽然是说着别人的事,美代竟然也红了眼眶。“前辈是个很善良的人,她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我们也从不认为她拜金是多大的罪恶,因为…”
他眉心微锁,定定地凝视着她。
美代昅昅鼻子“很多女人拜金是为了自己的物质及虚荣心,但是前辈是为了让她所爱的人都能幸福”说完,她年轻又带着点稚气的脸上突然漾起一记笑意“如果你喜她,拜托你…请让她幸福”
听到这儿,他已经知道奈奈之所以拜金的原因了。
原来奈奈是因为⺟亲的过世而变得如此,她只是希望金钱能保障她及家人的幸福,因为她不想让⺟亲当年的不幸再重演一次。
“我知道了。”他了然地一笑。
美代露出了一记安心的微笑“那么…前辈就拜托你了。”她朝他深深地一欠⾝。
“对了,”美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可以打机手找她呀!你有她的机手号码吗?”
他摇头摇“没有。”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他这才想起他和奈奈之间有一支“专朋机手。”
“谢谢你提醒了我!”他⾼兴的在美代脸颊上一掐,转⾝就急急离去。
美代望着他远离的背影,一脸困惑不已。
奈奈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为的就是将⽩川龙介的影子摆脫掉。
只是越是晃,她的心绪就越是紊;末了,她仍是什么都摆脫不了。
“第一次”是她的金⻳婿的最大筹码,不到最后关头,她是绝不轻易祭出的。但这一次为了⽗亲的手术费,她将她的“第一次”押给了⽩川龙介。
其实她心里倒没多大的不甘或是懊恼,因为将第一次给了惟一让她心动的男人,一点都不让她觉得遗憾或可惜。
真正教她难过的不是她失去了最有利的筹码,而是那么珍贵的第一次竟是在那种充満了痛苦、懊恼、愤怒,还有不安、恐惧的情况下发生。
她其实可以让过程更好的,但是为了她小小的自尊及好強,她没有坦然地去面对他、面对自己;终了,竟搞得两人彼此憎恨、彼此攻击。
怎么会是这种结果呢?她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一团糟?难道就为了她那一丁点微不⾜道的尊严?而现在,她得到她想要的尊严了吗?
没有,她什么都没得到、什么都没赢。
她是个输家,彻底而又可悲的大输家!
不知不觉,奈奈已经走到了上次和他相遇的PUB门口。
她抬眼望了那満是霓虹灯管的招牌,脚下不由自主地就往里头走。她需要一点酒精来帮助她⼊睡,因为她已经好些天都睡不着了。
一进⼊PUB,她便往吧台一坐,这是她以往绝不坐上去的位置,但今天,她感觉自己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了。
罢坐下来没多久,两名同行的男子便挨了过来。“姐小,你一个人?”
“唔。”她虚应着。
“我们请你喝一杯吧!”男子殷勤地邀酒。
她摇头摇“不了,我…”
“别那么客气嘛!”男子打断了她,两人一左一右地将她夹在中间。
她蹙起眉心“你们别烦我…”她心情不好,是真的不好,她不希望再有人来烦她,尤其是男人。
“唉唷,你别拒人于千里之外啦!”两名男子嘻⽪笑脸,死活赖地硬是不愿离开。
奈奈不耐地一瞪,脫口就说:“别烦我,我认识关西联合的⽩川会长,我…”话一说出,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以前也曾经在⽩川龙介的面前说过同样的话,但当时,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就是关西联合的⽩川会长。
现在,她是真的认识了⽩川会长,但是她与他却已经是难以挽回的关系了。
两名男子互观一记,又是一笑“你别开玩笑了。”
“是呀,像你这样⾼贵又有气质的美女,怎么会认识那种流氓呢?”
“他不是流氓!他…他比你们好多了。”是呀!⽩川龙介比这些男人好太多了,是流氓、是黑道又怎样?他是个好男人,百分之百的好男人!
可是,她和这个好男人却已经无缘了。
那两名男子疑惑地望着她“姐小,你想拒绝我们也不用扯这么离谱的谎嘛!”
“就是说嘛,”他们两个一搭一唱地说着。
“我不是说谎,我真的…”她戛然而止。
真的什么?她跟⽩川龙介是什么关系呀?不,他们可以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除了…除了她和他发生过那么惟一的一次⾝体关系外,他们再无任何瓜葛了。
想着,一股深浓的悲哀倏地从她心底深处窜出…
她跳下⾼脚椅,穿过拥挤的舞池,一个箭步就往洗手间的方向奔去。
那两名男子互使了个眼⾊,随即离开吧台,尾随着奈奈而去。
奈奈一踏出洗手间,就被两只強而有力的手臂钳住。还没来得及大叫,她的嘴巴已经被捂住了。
定神一看,钳住她的竟是刚才那两名男子中的其中一个。
“唔!”她奋力挣扎,却只是被一路往逃生门的方向拖去。
“没有人,快点!”那两个男人一名负责擒伏她,一名负责把风,可说是合作无间。
在抵抗之间,奈奈闻到他们⾝上浓浓的酒味,很显然地,他们都喝了不少。
奈奈又踢又挣扎的,一不小心就踢掉了一只鞋;那个负责把风的男人捡起她的鞋,随手就往垃圾桶里一扔,像是在湮灭证据。
“开门。”擒伏她的男人低声催促把风的男人打开逃生门,然后迅速将她拖到逃生门外的窄巷內。
那两人仿佛经常做这种坏事似的自动分配了“工作”当其中一人对她侵害时,另一人则谨慎地在防火巷口把风。
“唔!不…”奈奈像是泼辣的⺟猫,不停伸出利爪攻击。
那男人攫住她的手,却让她张口一咬。
“啊!”他叫了起来。
“你⼲嘛?”把风的男人回头脸了他一记,嘲笑着:“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她好凶的。”说着,那男人将她重重地庒在地上,一手扯着她的⾐襟。
在这种情况下,她心里应该是充満恐惧的,但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里并没有太多恐惧,有的只是对这两个男人的憎恶及愤恨。
男人的贪婪、男人的险恶…在这两个男人⾝上,她看见了她所不屑的东西。愤怒取代了她心底所有的畏惧,她不想,也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那男人跨坐在她⾝上,像只发情的公狗般露出垂涎觊觎的眼神“放心,我会温柔一点的…”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及蛮力,她弓起膝盖,狠狠地用她仅剩的一只⾼跟鞋往他舿下一蹬。“啊!”那男人呼天抢地的大叫,而奈奈也趁机推开了他。
她脫下⾼跟鞋,翻⾝爬了起来,然后快速往巷口移动。
“你帮帮忙行不行?”这一次,负责把风的男人没有回头,只是不耐地回嘴“被強暴的又不是你,老听你大呼小叫的。”·
“她…她…”重要部位遭到強力攻击的男人几乎说不出话来。
“哼,”把风的男人一哼,缓缓地回过了头“有那么慡吗?真…”
一定睛,他怔住了。接着,他捂着脸又叫又跳,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狗。
因为,奈奈拎在手上的⾼跟鞋已经结结实实地敲一举击退两个男人后,她⾐衫不整、裸⾜狂奔而去…
今晚就像是所有倒霉的事都发生在她⾝上似的,才刚逃脫魔掌的她,居然又碰上当头大雨!
天啊!她今天已经够“衰”的了,为什么老天还要再腾折她?
难道这就是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吗?
拜托,她能有什么“大任”啊?
她缩在路旁的一块小小招牌下,屈着双膝,将整个⾝子圈了起来。
因为下雨,街道上突然变得十分安静,就连原本的人嘲也变得如天上星星般疏远…
看着对街五光十⾊的霓虹招牌,一股无以名状的寂寥在她心底涌现。
原来她是这么的脆弱,这么的需要保护、需要温暖、需要爱;只是,她现在究竟还剩下些什么?
有几分钟,她的脑子就像被挖空了似的,什么都不装、什么都没有。
隐隐约约,她听见一串轻快的、如音乐盒的旋律…
她下意识往口袋里摸,才发现是⽩川龙介给她的机手。她…她居然还带着?
怔望着响个不停的机手,她突然有点犹豫起来。
她知道打这支机手找她的只有他,可是…他要做什么呢?又要她随传随到,然后像两天前那样的待她?,
喔,不,现在的她已经噤不起又一次的伤害,今晚的她已经够倒霉了,千万不要再雪上加霜,千万不要。
终于,铃响停了下来…
她木然地盯着那支毫无动静的机手,心里有一丝丝的后悔。
为什么不接?她不是想他,不是后悔着自己没有诚实、没有坦⽩地面对自己的心情吗?
“可恶!”她懊悔地低声咒骂,眼泪不噤在眼眶中打转。
她又错过了吗?又放弃爱他的机会了吗?该死!为什么她就是学不了教训?
正当她为自己的犹豫而懊悔不已之际,那沉寂了两分钟又十八秒的机手再度响了起来。
这次,奈奈没有犹豫、没有考虑,她接起了机手。
“喂,奈奈?”电话那端传来⽩川龙介焦急又微微愠恼的声音“你跑哪儿去了?”
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她竟发起怔来。
“奈奈?奈奈!”因为听不见任何回应,他在电话那头吼了起来。
他的声音里充満了对她的关心及爱意,还有他満怀的不安及懊悔。
“奈奈?你…”“我三十万的洋装被扯坏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她想大概是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吧?又或者是在经过了刚才那么惊险的事件后,她的思绪已经有点混。
他一怔,想也不想地回答“我…我买新的给你。”
“我那双十二万的⾼跟鞋也不见了。”她幽幽地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自己裸露的、又又脏的双⾜。
“我买给你,统统买给你!”他几乎是大吼:“你只要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什么都笞应你!”
奈奈怔愣了一下“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什么?”他顿了顿,语气着急地说着“你别跑,我马上到。”
凌晨零点二十二分,雨依然固执地下着,而⽩川龙介已经开着车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找了四趟。
PUB的门口没有奈奈的影踪,就连邻近的几家店面门口也没见到半个鬼影子。
雨下得越来越大,深夜的视线也越来越糟,他急了。
他从没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男人过,从来没有。
当他第四趟再绕回来,PUB对面的面包后那块已经熄灭的招牌下,一个蜷缩在墙柱边的黑影昅引了他的目光…
他将车子随便一停,连车钥匙都没拔地就冲下车去。
他拔的⾝影奔驰在深夜的大雨中,迅速横过了马路,直奔对面已经打烊的面包店。
“喂!”他的声音有点,不过不是因为跑步,而是因为心急、因为担忧。
奈奈一⾝狼狈地蜷缩在墙往边,洋装被扯得邋邋遢遢,鞋子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淋了一⾝的她,就像只在屋檐下躲雨的小猫。
“为什么不站在显眼一点的地方?我已经在这里来来回回的跑了四趟!”因为忧急,他的神情及语气都略带着愠恼。
她低着头,一育不发、动也不动。
“你怎么了?”看她那模样,仿似刚历劫归来一样。
她抬起眼,幽幽恻恻地睇着他。她没说话,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见她不说话,他慌了,直觉告诉他: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那件事让她吓傻了。
“奈奈…”他心急如焚地蹲了下来。
奈奈仍旧瞪着他看,但泪⽔和着雨⽔在眼底打转。
她原本不该发生这么多事情的。
她的人生及未来都是经过计划、经过考虑,一步一步在实践进行的;但是他的出现打了她的步调,阻断了她的所有计划,也影响了她的原则及所坚定的信念。
都是他!
要不是他,她可以继续拜金、继续找寻她的金⻳婿、继续她往常的生活。
要不是他,她不会动了心、动了情,不会把爱情摆在面包的前头。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这个明明是流氓,却又不时表现出深情及温柔,来惑她的男人造成的。
想着,她突然抬起手,啪地给了他响亮的一耳光…
“呃?”他陡地,木然地望着她。
就在打他一巴掌的同时,一直在她眼眶中打转的泪⽔忽地淌落。
“你这个该死的臭流氓!”她大叫,哇哇地哭了起来。
她扑进他怀中,将所有的恐惧、不安及惶惑统统释放出来。
“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为什么?”
他先是一愣,旋即紧紧地将她拥在臂弯里,像一处避风港保护着飘流的小舟…
他温柔而耐心地安抚着她,那大又温暖的掌心不断轻抚过她淋的发,还有那颤抖着的背。
“我来了,我已经来了…”
“为什么来?”她不断捶打着他的膛,哭喊着:“你不是最瞧不起我这种女人的吗?为什么还要管我?为什么还来找我?为什么?”
他任由她“粉拳”伺候,什么都没说。
“你一下子骂我、一下子不理我、一下子把我贬得什么都不是,现在…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嚷着:“你莫名其妙,你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你…”“我是莫名其妙。”他突然紧紧地环住她的⾝躯,勒得她说不出话来“但是你更莫名其妙。”他用脸颊摩掌她的发,低声喃语“你不只莫名其妙,还很可恶
是,她真是个可恶的女人,因为她让厌恶拜金女的他,莫名其妙陷⼊了爱河里,她让害怕爱情的他又一次地面对了爱情。
忽地,他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地拥抱着她。
奈奈紧绷着的神经及⾝体,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最舒服的松弛;她不再害怕、不再惊惶、不再彷徨、不再惑、不再懊恼、也不再恐慌,因为她知道…在他怀中的自己是绝对全安的。
她牢牢地揪住他漉漉的衬衫,哭声渐歇…
“不要离开我…”她轻轻地说,有点胆怯地请求。
他以指腹抹去她挂在眼角的泪“什么?”
奈奈抬起脸,惹人怜爱地凝视着他“说你爱我…”她蒙着双眸,凄地注视着他“就算是骗我、哄我都没关系,说…说你爱我。”
“不要。”他断然回绝。
她眉心一纠,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啪地直落。
他仿佛一个恶作剧成功的顽童般,咧嘴露出了一记狡猾的笑脸。
“我不用骗你、哄你…”他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温柔地抚上她脸庞。“我是真的爱你。”
他在她轻颤的上烙下一记热炽深情的长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