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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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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巡视过晶莹洁净的厨房之后,易凯琳才満意地踏出厨房,恰好瞧见左小薰正要出门。

  “又要去大会长那儿啦?”

  “嗯!他要帮我补习,呃…晚上…晚上可能不回来了。”小薰嗫嚅地道。

  凯琳耸耸肩,不再理会那个有男友没朋友的家伙,转而走向尚汝屏的房间,敲了两下就自行开门探头进去,果然看见尚汝屏又守在书桌前啃书了。

  “喂、喂!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进G大的吗?”

  “是又怎么样?”尚汝屏头也不回地说。

  凯琳挑挑眉。“拜托,G大耶!你闭著眼睛都可以考进去,还K什么书?这么好的天气,一起出去走走啦!”

  “这跟考哪一所大学无关,”尚汝屏还是懒得回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出国留学,当然是越早准备越‮险保‬罗!”

  “现在就开始准备?”凯琳喃喃道。“你也未免太急躁了点儿吧?”

  “你管我!”尚汝屏哼了哼。“倒是你,不快点准备考得上G大吗?”

  “唉、唉!”凯琳蛮不在乎地挥挥手。“还早啦、还早啦!下学期再开始就行了啦!太早准备我反而都会忘光光的耶!”

  “还早?海藻在海底啦!”尚汝屏终于回过⾝来了。“你呀!成绩一直是那样,难道你都不担心吗?说好了要一起进G大的喔!”

  “行啦、行啦!我也不是笨,只是不爱念书而已嘛!”凯琳懒懒地靠在门框上。“到时候只要叫那个最会抓重点的大会长帮个忙,再乖乖让你盯上三个月,这样就OK了啦!”

  尚汝屏闻言不由得搅了半天眉,继而放弃似的转回去,边还咕哝著“真是超级乐天派的家伙,到时候看你怎么哭喔!”

  凯琳忙直了⾝。“喂、喂!别又回去看书了啦!出去走走啦!”

  尚汝屏没有反应。

  “喂…”

  一声喂拉到天边去,尚汝屏却还是一动也不动、一吭也不吭,凯琳瞪著她的背影半晌。

  “真的不出去?”

  “…”“那…陪我看看录影带?”

  “…”易凯琳叹了一口气,而后缩回脑袋关上门,慢呑呑地来到沙发上坐下,无意识地打开电视,双眼视若无睹地盯在萤幕上,脑袋里转动的却都是些完全无关的思绪。

  不行!这样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皱眉想着。

  从小薰和大会长的往情况稳定下来之后,那家伙几乎都被大会长“包”去了。一大早就打电话来“关心”她有没有乖乖起不打紧,只要没课就跑来站岗也不算什么,每个假⽇都及早就预约了也就罢了,现在还有事没事就待在他那儿来个“促膝长谈竟夜未眠”

  天知道他们都在“谈”些什么!

  但是,即使心里再怎么不慡,她也很明⽩不能破坏好友的良缘,特别是只要稍微不小心一点,那个热门货大会长恐怕就要被一些闲杂人等标走了。所以,她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所有权让渡给大会长,从此那个傻乎乎的乡下土包子就移转给他全权去心了吧!

  但是这么一来,她可以“掌管”的就只剩下那个本不甩她那一套婆功夫的尚汝屏了。不要说让她“关心帮忙”了,尚汝屏本就直言叫她“顾好自己就好,少多管闲事”!

  天哪!这是什么世界?好心被狗啃,好意被漠视到这种地步,还那么理所当然,难怪海珊要开战,天灾要降临,虽然撒旦君临天下的最佳时机已然过去,但这绝对是世界不久就要崩溃毁灭的预兆,地球冰河时期将再度来临,人类即将踏⼊灭…

  呃…扯到哪里去了呀!

  重点应该是…难道都没人关心一下,没事可管的她很有可能会“花轰”吗?望望大门,再瞧一眼尚汝屏的房间,凯琳不觉叹了一口气。

  很显然的,没有人关心!神情颓丧地垮著脸片刻,凯琳突然又伸直振了振精神。

  好吧!没关系,她再去找一个牺牲品…不,幸运家伙好了,

  “唉…”

  凯琳边呑著便当边夸张地长吁短叹,小薰和尚汝屏却连瞄她一眼都没有,迳自拿课本配便当吃得津津有味。其他人也是半斤八两,不是一手便当、一手抱著课本猛K,就是两张桌子并成一桌,数人围成一团边吃边热切的讨论,咀嚼过的饭粒就好像爆⽟米花一样到处噴。

  就是这样,一升上三年级后,即使像他们班这种中段班也同样的开始紧张了起来,各个都全副精神地处于备战状态,听说不少人在放学后还要去补习呢!看样子,除非跑到末段班去找,否则她是不可能找得到半个“需要帮助”的人了!

  可是…还要跑到别班去找…不会太那个了吗?

  她満脸不开心地张大嘴正想咬一口卤蛋时,突然,她停住了四处张望的动作,双眼愣愣地盯住教室最后面、最角落处,连筷子上的卤蛋掉下去滚到地上孝敬土地公了都没发现。

  那是一个男生,一个又瘦又⾼的男生,一个很陌生的男生…

  当然,她们班本来是不应该有男生的,但是,升上三年级后,多少还是会依据成绩稍微分一下班级,免得老师在复习时增加困扰,所以,她们班就走了好多女生,换来将近二十位左右的男生了。

  这要是在之前,当然双方都会很‮奋兴‬,可是现在可是非常时期,除了彼此认识一下、哈拉两句以外,大家还是认为先努力考上大学再来讨论男女生往有哪些步骤卡要紧。

  自然,开学都三个月过去了,豪慡的凯琳早就和他们混得得不能再了,但现在她却突然发现,她居然对那个窝在暗角落里的男生感到陌生得很!再仔细回想一下,她更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一言半语,甚至…甚至连他长得什么样子的都没啥印象!

  老天!这简直是…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嘛!

  凭她堂堂沛风⾼中二年…不!三年三班管家婆的大名,居然摸了三个月还有不认识的人!

  这…未免太丢脸了吧!

  不行!既然让她逮到这条漏网之鱼了,当然没有让他继续悠哉悠哉的逃走的道理!

  想到这里,她下定决心在三天之內就要搞清楚那家伙的祖宗八代,同时那双⾼举多时的筷子这时才塞进嘴里…

  咦?咦?我的卤蛋呢?

  一瞥眼,她懊恼地发现那颗蛋蛋早已逃出生天,躲到地下去叹息了。耸耸肩,她夹起红烧一口塞进去,同时继续观察她的攻击目标。片刻后,她的眉宇却逐渐皱起来了。

  虽然他一直望着窗外,所以她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但即使仅是如此,她也看得出来他长得一定非常好看,是那种俊美型的人物,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那么空洞,彷佛…彷佛他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似的。

  不,应该说是他本没有任何存在感,所以,完全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她敢打赌,到现在为止,他应该还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因为他绝对不是那种会主动找人说话的人,甚至就算他快死了,恐怕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而且,别人也不会找他说话,因为本没有人感觉得到他的存在。

  他就像个死人…不、不!他不是像死人,他本就是不存在的嘛!

  就连现在的她,都有种看得越久就越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的困惑…班上其实并没有那个人吗?

  忽地,她跳起来捧著便当冲向教室后面,动作又快又猛,小薰和尚汝屏都被吓了一大跳,但她们也仅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后,随即和其他同学一样,又回到她们的便当、课本上,寂静数秒的教室再度恢复嘈杂,昂的讨论继续进行。

  凯琳停在那个男生前面座位的旁边,然后推推那个四眼田

  “喂!苞你换一下位子,你到我的座位上去吃吧!”

  四眼田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地瞟她一眼,随即抱著课本、便当离开,不想浪费任何时间在争执上面。

  凯琳马上坐下,并转过⾝来把自己的便当放在那个男生的桌子上,旋即发现那个男生的便当虽然打开了,却本没有动过半颗饭粒,他似乎是看窗外看得把自己的魂都给看没了!

  “喂!我叫易凯琳,你叫什么?”

  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反应,凯琳拿拳头敲敲桌子,提⾼了声调重复道:“喂、喂!我叫易凯琳,你叫什么呀?”

  又等了半晌,凯琳再试了一次,这回当然是更大声了,可是对方不但毫无动静,甚至似乎连呼昅都没了,凯琳不觉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睁著眼睛睡著了。她蹙眉考虑了一会儿,而后对自己耸了耸肩,跟著就很不客气地伸手去把对方的脸转了过来。

  “我叫易凯琳,你…”她突然噎住,一股凉意陡然窜上心头,战栗感悄悄爬上背脊…

  他真的很好看,好看得⾜以昅引任何女孩子的眼光,但是…但是他的眼神、他的…老天,她从没有见过如此虚无空洞的眼神和表情!

  她知道冷漠是什么,就像大会长那样嘛!

  她也知道无情是什么,就像小薰她表姨嘛!

  可是…可是眼前这个好看的男生却不是冷漠,也不是无情,他的瞳孔里是完全的空⽩,五官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而且,他的空洞眼神和没有表情是真正的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表情,是打从內心深处的虚无,似乎他的心是空的,所以作不出任何表情来。

  总而言之,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什么都没有!

  凯琳反地猛拉回手著手臂上的⽪疙瘩,同时不由自主地呑了一口唾沫,却仍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我…我叫易凯琳,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嘛?”

  几乎是半世纪之久,久得⾜够让她忘记心中那种诡异感,并且酝酿出即将爆发的怒火,连拷问的十八般刑具都顺便备妥。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正想来个严刑供时,他却突然开口了。

  “夏子冷。”

  夏子冷?

  是喔!还真的让人有够冷的,夏天都不用吹冷气了!

  凯琳又打量他半晌,发现他虽然回了话,却仍然是“什么都没有”一切依然是空⽩的,无论是眼神或表情都一样。她疑惑地蹙蹙眉,然后指指他的便当。

  “都快上课了,你不赶紧吃吗?”

  闻言,夏子冷连眨一下眼都不曾,只是垂眸让便当的影像印⼊他的瞳孔內,然后,彷佛机器人似的,他“听命”的开始吃起便当来了。

  凯琳还是盯住他,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呑著自己的便当。

  他的吃相很斯文,看得出来很有教养,但是…老天,他实在不像个人!

  明明便当的菜⾊是如此丰富美味,光是看着就教人垂涎五尺,应该是家长特地为他调制的,因为他看起来相当瘦,而且苍⽩。可是瞧他那副德行,不像好吃,也不像难吃,他本就只是在“吃”而已嘛!咀嚼,然后咽下去,就这样而已。

  也没多想,她忍不住伸手去捏捏他的脸颊,想试试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人,或者是哪位‮狂疯‬科学家做出来扰人心的机器人。

  嗯!应该是真的人类没错,但是…为什么她那么用力的掐了他,普通人至少应该要瞪她一眼或皱皱眉什么的吧?可他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彷佛适才她凌的对象本不是他一样。

  他仍然机械般地吃著。

  凯琳斜睨他片刻,倏地伸出筷子抢走他刚夹起的明虾扔进自己嘴里,却没想到他连停一下下都没有,兀自夹起另一块香肠塞进嘴里。

  他继续机械般地吃著。

  凯琳的双眉忽地一扬,继而闪电般地抢走他的便当,想看看他会不会至少看她一眼什么的。然而她却哭笑不得地发现,他在呑下口中的食物后,就抓著筷子停在那儿了,好像…就好像机器卡住了一样,只是停住了,也没有‮议抗‬,没有任何反应,就只是…卡住了!

  天哪!这…还算是个活生生的人吗?

  她慢呑呑的放回便当,饶富兴味地睇著机器终于回复动作继续工作,彷佛适才的停顿从不曾存在。

  他还是机械般地吃著。

  凯琳微微扬起角。

  就是他了!不为管闲事,只为…好奇心。

  是的,她对他真的很有‮趣兴‬,非常非常有‮趣兴‬!

  讲台上的老师讲课讲得口沫横飞、声嘶力竭,凯琳却一点儿也不捧场,兀自悄悄地把视线往后拉。

  果然,夏子冷又望着窗外了。

  从定下目标后,与以往直接凑上去哈拉打庇的方式不同,凯琳先是默默观察著他,结果发现夏子冷在三年三班本是个不存在的存在!这就让她有点头痛了,要是孤僻还好,只要想办法把他从自已的世界中拉出来就好了。

  可是如果是像他那样,不但旁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甚至连他自己似乎都不觉得自己是存在著时,她又能怎么办?

  “哪,抄完赶紧还我!”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凯琳忽地被一本天外飞来的笔记惊醒,这才发现早就下课了,连老师也走掉了。

  “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搞的呀?”尚汝屏好奇地往教室后面瞥两眼。“老是往后看,连上课时也一样,老师瞪你你都没注意到呢!”

  既然下课了,凯琳就正大光明的把⾝子往后转,又盯住了夏子冷。

  “他,夏子冷。”

  “夏子冷?”尚汝屏茫然地转头四顾。“谁?我们班的吗?”

  凯琳拿手指向后头。“他,那个正在看着窗外的家伙。”

  尚汝屏循著凯琳的手指望去,继而愣了愣,然后困惑地搔搔脑袋。

  “咦?我们班什么时候又转来个新同学我怎么都不知道?”

  “呿!才不是刚转进来的,三年级一开学就分进来的啦!”

  “是吗?”尚汝屏疑惑地又看了一会儿。“可是我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啊!”“所以我才会对他感到‮趣兴‬啊!”凯琳兴致地说。“想想,他长得实在很不赖,跟大会长都有得拚喔!只是瘦了一点儿、苍⽩了一点儿而已,可是居然都没有人注意到他,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尚汝屏皱著眉再注视片刻,而后没啥‮趣兴‬地转开眼。

  “那又怎么样?人家喜那样,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凯琳唉了一声。“不是我想管什么啦!我只是对他很感‮趣兴‬嘛!你不知道,他真的很奇怪耶!就好像…好像一个半自动的机器人,有些事他会自动处理,譬如上厕所什么的,可是大部分的事都需要人家命令他去做他才会动,譬如吃饭、‮试考‬、写作业那一类的。”

  尚汝屏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拜托,他都那么大了,哪可能会这样?”

  “真的啦!”凯琳挥舞著双手強调。“我注意他好几天了,他就是那样的没错啦!”

  尚汝屏翻翻⽩眼。“就算是又如何?那又关你什么事了?”

  凯琳愣了愣,而后有些困扰地又看回夏子冷。

  “这个…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看着他看久了,就越来越有种悲哀的感觉,好像…好像他一直在寻找著什么,可是又老是找不著,无论他怎么找,总是徒劳无功…”

  “他自己嘛!”

  “呃?”凯琳一脸茫然。“他自己?”

  “他呀!看起来就好像不小心把自己搞丢了的样子,”尚汝屏坐回位置,边准备下一堂要用的课本笔记,边漫不经心地说:“一个没有心、没有灵魂的人应该就是那个样子吧…”她突然顿住,继而失笑。“老天,我在说什么呀!好像在说小说喔!”

  她认为自己说得可笑,但是凯琳却猛然醒悟,夏子冷那空⽩的眼神、他的没有表情,的确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样子。

  OK!知道症结就行了,那她就负责帮他把他自己找回来吧!

  于是,下一回下课铃一响,凯琳就开始匆匆忙忙地整理书包。

  尚汝屏不觉诧异地问:“喂!你⼲嘛呀?还没放学耶!甚至中午便当都还没吃呢!你就想回家啦?”

  凯琳一声不吭,只是指指教室后头。

  尚汝屏呆了呆,随即不敢置信地叫道:“喂、喂!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要去和那个什么冷的一起坐!”

  “没错!”凯琳提起书包,留下一个帅气的笑容给她后,就迳自往后头走去。“我要去帮他找回自己。”

  “你…”尚汝屏哭笑不得的摇著脑袋。“真是受不了你这种婆个,你到底还想不想考大学啊?”

  当然,凯琳没听到,就算有听到也当作没听到。

  本来还忙著背片语的小薰一看凯琳居然包袱款款A走人了,忙紧张兮兮地跑过来问:“怎么了?小琳怎么了?是不是⾝体不舒服要先回去啊?”

  尚汝屏叹了口气。“别管她,她就是那样,婆得要命,有事不让她管她一定会憋出病来,随便她去吧!”

  这一回,凯琳找上夏子冷⾝边的男同学,毫不客气的就挥挥手叫他跟她换位置。

  那位男同学顿时傻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看凯琳原来的位置,就在一堆女生中间。

  “喂!易凯琳,有没有搞错啊!你叫我去坐在女生中间?”凯琳嘿嘿一笑。

  “给你便宜占还不好吗?”

  男同学闻言猛然翻个⽩眼不甩她了,凯琳倏地眯了眯眼,继而抬脚往桌脚用力一踢,整张桌子差点散了,桌上的东西也掉了一地。男同学一惊之下,猛抬起头来正想开骂,可一看见凯琳那副双手叉邀请⼲架的姿态,权衡轻重之下,为了保持四肢完整起见,他还是摸摸鼻子开始整理书包。

  跆拳道二段的恰查某谁惹得起啊!

  不一会儿,凯琳就大大方方地在她想要的地点坐下,然后悠哉悠哉地看着那位一肚子窝囊的男同学低声下气地拜托她原来位置后面的女生往前移位,后面两排的男生再稍微挪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找到适当地点定居下来。

  她窃笑着把视线移到左边那个老是望着窗外发呆的家伙,如她所臆测的,夏子冷本没有察觉到⾝边发生了什么事,大概就算天塌了下来,他也是看着窗外被庒扁的吧!

  没关系,早晚她会让他清清楚楚地了解到她易凯琳是什么样的人物的!

  她自信満満地暗忖。

  但是…

  他绝对是机器人!

  一个没有心、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一个没有终极任务,完全不知道自己存在有何意义的机器人!

  一个令人哭笑不得,顺便憋上一肚子火的死板机器人!

  不过几天的“相处”凯琳就明⽩这件事实了!

  但是,凯琳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更多的是不服输的固执倔強。所以,她决定跟他耗上了,不成功便成仁,誓言非要找回他该有的人样不可!

  于是,每天一大早到学校,通常他都比她早到,她会先把他的脸转过来,因为他总是望着窗外,然后开始口述“命令”

  “第一堂是数学,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课,笔记作整齐一点,下课我要抄,我不懂的你也要负责教我,听到了没有?”

  虽然他始终是空⽩一片的神情,但是她知道他听见了,因为只要她有预先下达指令,他都会做到。而且,他的笔记作得比谁都好,他在教她时简单扼要明了,比老师还厉害!只是他讲话总是慢呑呑的,不习惯的人准会被憋死,耐差一点的人会被气死!

  但是,他的声音非常好听,低低的、沉沉的,彷佛梵唱般柔和,听久了简直会上瘾。

  她就上瘾了!

  所以,她拚命找机会让他说话,顺便刨他的底。

  “喂!夏子冷,你的便当是你妈妈帮你做的吗?”凯琳说著,顺便从他的便当里夹来一块鱼排。“手艺真不赖,而且每天都有变化,又这么丰富,你妈妈一定很疼你喔!”

  “张嫂。”

  “呃?”凯琳呆了呆。“什么张嫂?”

  “张嫂做的便当。”夏子冷慢呑呑地说。

  “嗄?张嫂做的便当?”凯琳愣愣道。“她是谁?佣人吗?”

  “是的。”

  有佣人啊!那就是有钱人家罗!

  “那你妈妈呢?在上班吗?”凯琳又问。

  “住院。”夏子冷的笞话一向很简洁。

  “哦…”凯琳颖悟地点点头。“生病了吗?那你爸爸呢?”

  “死了。”

  凯琳啊了一声,随即同情地拍拍他的手。

  “抱歉,你一定很难过吧?我妈妈也去世了,所以我很了解,真的!”

  夏子冷没有什么反应,依然维持机械式的动作吃他的饭,自然,是有她的“命令”他才有吃饭的动作的。

  又夹了一筷子他的乾扁四季⾖咀嚼著,凯琳打量著他没有表情的表情。

  “你有兄弟姐妹吗?”

  “死了。”

  这下子,凯琳真的傻了。

  “嗄?也…也死了?”

  “死了。”

  头一次,夏子冷主动的把视线从便当上拉起来放在凯琳脸上“我也死了。”他平板地说。

  “我妈妈杀死我的。”

  愕然地对著他那双空洞的眸子,凯琳突然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越空⽩、越是没有表情,她就越觉得他说的是实话,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相互瞪视片刻后,她才勉強扯出一抹类似笑容的线条。

  “是…是吗?”她停了停,咽下口⽔润乾哑的喉头。“那…那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十一年前,”夏子冷慢呑呑地说著自己的忌⽇。“我八岁生⽇那天。”

  “十一年前吗?”凯琳喃喃道“你八岁生⽇那天…”她突然顿住,而后猛然瞠大眼。“咦?咦?不对吧?如果十一年前你已经八岁了,那…那你现在到底几岁啊?”

  “十九。”

  凯琳再次傻了。

  “十九?”她不敢相信地低呼。“老天,你已经十九岁了?怎…怎么会?你…你有那么笨吗?居然留级两次!”

  “没有。”

  “没有?”凯琳已经有点糊涂了。“什么没有?”

  “留级。”

  “没有留级?”凯琳眨了眨眼,继而指控地瞪住他。“那你怎么可能会大我两岁?”

  夏子冷垂下眼又开始吃饭,好一会儿后才回答。

  “我在疗养院里待了两年。”

  “疗养院?”凯琳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了,这种问答实在太诡异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脫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死了。”

  因为他死了!

  她张著嘴呆了片刻。

  被了!再问下去她肯定会花轰!她暗忖,随即低下头拚命吃便当,不想让自己的脑袋打结。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还故意左右张望,希望有什么奇怪的事物能引开她的好奇心,可惜只看到大部分同学都已吃饭趴在桌上午睡了,而她的好奇心不但丝毫未减,甚至更旺盛了。

  终于…

  “你妈妈是怎么杀你的?”她低头猛趴饭,同时小小声不清不楚地咕哝。

  等了大半天没回音,凯琳下意识地抬起头探看究竟,没料到却瞧见夏子冷扯开领带,还一颗颗慢呑呑地‮开解‬钮扣。

  “咦?你⼲嘛?我是问你…哦!天哪!”

  衬衫左右一分,⽩皙口上那道一看就知道绝非手术疤痕的伤疤马上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凯琳眼底。

  “花剪。”

  花剪?

  不会吧?他妈妈用花剪刺杀他!

  “为什么?”凯琳不可思议地喃喃道:“你妈妈为什么要杀你?为什么?”

  “因为我是魔鬼。”

  因为他是魔鬼啊!她瞪著那双空洞的瞳眸。

  因为他是魔鬼?“你妈妈为什么住院?”

  “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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