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络来了!
沉着脸、默着声、火红着眼、抿着、烧着満⾝无形⾚焰杀过来…
“喂,蠢女人,你有没有跟黑络说你要上研究所来串门子?”丹尼斯捉回唯一一丝理智,问着骆千蝶。
“我是瞒着他出来的…”骆千蝶头一次看到黑络凶狠的模样,吓了好大一跳。
“果然…”丹尼斯捂住脸呻昑。
即使倍感无力,他还是准备在第一时间按下手边紧急按钮,呼叫研究所的全安人员来拯救他们。
“黑络,你怎么会来这…”骆千蝶才想奔到黑骆⾝边,但黑络右拳一收,在他臂膀半举之时,骆千蝶觉得自己际一紧,整个人已经不试曝制地狂卷向他…就像打陀螺的倒带画面,本该是甩出去的陀螺,此时却反而回到了玩家手中。
她“滚”回他的臂膀,小脑袋还处于晕眩状态,眼前又看到一道黑影直直伸向前方,她好不容易克服头晕眼花,才发现挡在自己眼前的黑影正是黑络肌理匀称的臂膀,他的指,正拨弄着指腹间源源不断的蛛丝,架出一个大巨的蛛网…
“哇…蠢女人,你还不快叫黑络停手!”
丹尼斯稚小的⾝躯抱头鼠窜,仿佛一只被蜘蛛纠上的猎物,死命想找到生天。可惜一条快又坚韧的线丝破空而来,绑住他的上⾝,再一扯,他被扯飞起来,直接落⼊黑络架好的大蛛网,整具童躯被粘得死紧,再如何挣扎也仅是让自己更陷牢在丝线与丝线之间。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丹尼斯硬挣得气吁吁,在巨网上像条不断动的小虫子。
黑络原本摊开的五指收拢了四,只剩食指指向⽩发老人。
指节一曲,指尖的丝线如同有生命的小蛇,直朝⽩发老人的脖子收紧,⾜⾜绕了十几圈,只消他再施些力,就能勒断⽩发老人的颈。
⽩发老人仅是坐在原地,神情优闲,好似他脖上的蛛线不构成任何威胁。
“黑络,不可以!”
骆千蝶抢在黑络扯动那条系住⽩发老人颈项的蛛丝之际,整个人扑过去揪住蛛丝,一双小手牢牢握着。
“你走开,让我杀了他!”胆敢绑架骆千蝶,简直是欺人太甚!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她气得朝他的手背用力赏了一掌,清清亮亮地“啪”一声,但不至于打疼他。“快收回你的蛛丝!”
“他们捉你回来,你还要我跟他们客气!”
这种时候还管劳什子的礼义廉聇!黑络觉得自己已经够温和了,要是他进来时看到的骆千蝶不是像现在毫发无伤,他才真会让他们见识什么叫“没礼貌”!
“如果不是我有先见之明,在你⾝上做记号,很可能我就要失去你了!谁知道这群心理态变会对你做什么!你还要我懂礼貌!先跟他们鞠躬问好再开打吗!”黑络火气还是很旺。
“是我让丹尼斯带我回来研究所的!是我要求和他见面的!”
“你?”火气瞬间被一桶冰⽔倾头灌下,怒焰只剩下最后一抹残火,全化为错愕单字。
他可以指天指地痛骂,就是不能骂她。
“是我。”她肯定承认。
黑络茫然了。“可是…为什么?你到研究所来,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你,她何必来?”说话的人正是神情轻松,轻呷绿茶的⽩发老人。“她为了求我放过你,单匹马来的。”
⽩发老人的话还在耳里闹烘烘的,黑络只能惊讶地看着骆千蝶“所以…你今天本不是和矮个子约会,要见面谈清什么,而是从一开始就是要上研究所?”
如果不是为了你,她何必来?
如果不是为了你…
为了他…
“我是跟矮个子约呀…”她抬头看向网上的丹尼斯,正准备指明她嘴里的“矮个子”是那只…
“蠢女人,你有胆将那只手指指向我,我就弄颗土炸弹把你炸得尸骨不存!”丹尼斯一面蠢动一面嘶吼,小脑袋左右摇晃,但马上被蛛丝粘上,只能面朝一个方向,再也无法头摇晃脑。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不让我跟你来?”如果她是和张耀中有约,不让他知道,他可以理解。可是她上研究所是为了他,他是当事人,有绝对参与的义务,而不是让她单独涉险。
骆千蝶脸上有两抹粉樱红“我想自己替你解决这件事,又不希望你面对研究所的人,不想勾起你不快乐的记忆。”口气好像太看得起自己了,不过这也是她所有的勇气来源。
黑络闭了闭眼,又睁开“你到底是哪来这么大的勇气!你不怕被他们生呑活剥吗!”
连他都不见得敢独⾝杀上研究所来谈判,她,一个⾝⾼没他⾼、体格没他壮、模样又没他凶狠的小粉蝶,竟然敢…
“为什么大家都问这个问题呀…”而且都不忘威恫她一两句话,真是的…
“我很怕很怕,怕到很后悔自己没先写遗书代后事什么的。”她只好不厌其烦再说一次“可是我觉得今天来这一趟,非常的值得。”
“值得?你和他们谈了什么?”黑络追问,怕她被这群坏家伙给骗了。
“你先把蛛丝撤掉。”她要求。
黑络本来想拒绝,但是望见她瞅他的眼神,只好不甘不愿地划断指腹的线头,让⽩发老人脖间的蛛丝没有杀伤力。至于丹尼斯,还是继续挂着。
骆千蝶拉过黑络,来到⽩发老人面前,纤掌一庒,就要黑络向⽩发老人弯鞠躬。
“你…”脑袋被骆千蝶硬生生庒住,黑络只得低头,而骆千蝶陪着他,一块对⽩发老人行礼。
“您问吧,让黑络说出他的答案。”骆千蝶对⽩发老人说道。黑络出现在此时此刻更好,可以让⽩发老人聆听他的回答。“不要忘记我们的承诺噢。”她伸出小指勾了勾,提醒着。
“问什么?”黑络要抬头,马上又被骆千蝶庒回原位,他不満地咕哝,不懂小粉蝶为什么如此坚持要他低声下气…眼前的⽩发老人明明就是始作俑者呀!
⽩发老人拿掉自己颈间的蛛丝,似乎颇感趣兴地拉扯韧度及強度。
许多家国都开始研究生物钢的用途,除了制成防弹⾐,还可以用来代替外科线、人工关节及韧带,未来很可能生物钢会成为某种趋势,他⼲脆改行来研发这个好了…
笑笑的眼从丝线挪到黑络及骆千蝶⾝上,两人躬⾝等待他开口。
对于众人而言,这是沉默的一刻,但对他不是。他耳里听见黑络对他的低咒,咒骂的却不是气他将他弄成人蛛不分的体质,而是担心他对骆千蝶做了什么坏事。另一边,他听着骆千蝶屏息等待的鼓躁心跳,她在等着听黑络的决定…
“络,你想回来研究所吗?”良久,⽩发老人问了。
“开玩笑,谁想回来呀?”黑络用一种很淡漠的冷哼回应。没有小粉蝶的地方,他一点趣兴也没有。
骆千蝶则是⾼兴听到这个答案…虽然也有小小的失望涌现,她没听到最想听的句子…
“那么,你想去哪里?”⽩发老人再问。
“去我想去的地方。”你管不着,哼哼。
“哪里呢?”⽩发老人不放弃。
“没有你们在的地方。”他还是跩得不想说。
“该不会是你连自己能去哪里都不知道吧?”
黑络被说中了心事。
他的确是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似乎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想要跟着骆千蝶。
未来该怎么走下去,他是很茫然。本来想在角落织网织一辈子就算了,但现在,这个心愿已经被他自己推翻,他不想单纯只成为一只蜘蛛,他知道,要能拥有骆千蝶,他势必要抛弃一种⾝分。
他不觉得可惜,两个⾝分并不能让他得到満⾜,舍弃其中之一,他知道骆千蝶会补満那个缺。
二减一,再加一,仍然可以成双,而且这个双数,是圆満的。
“黑络…”骆千蝶拉拉他的手,不知是在鼓励他或是催促他。
他的黑眸紧咬着她,看着她为他忧心忡忡的脸蛋,心里是不舍,却又感动。
遇见了她,他望渴能被人爱着、关心着,望渴有人将他放在心上,望渴越来越多的贪心…
“我想留在你⾝边。”
他回答⽩发老人的问题,眼神却半分不离开她,说得坚定,一字字,清清楚楚。
那是他的愿望,也是他的贪心。
那张近在咫尺且染着担忧的俏颜逐步轻皱起来,闭起了润长睫,细眉不再是漂亮的弯月弦形,拧成了八字眉,小巧鼻翼泛开了⾚红,一切看起来都像是痛苦,可是她的,却是笑得好开,露出了⽩⽟贝齿。
眼泪滴了下来,线却像飞舞上扬。
她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小女孩,我替你问出了这句话,⾼兴吗?”⽩发老人笑呵呵的,精明的眸光因为笑弯了眼而被隐蔽,只剩下温暖的慈祥。
骆千蝶懂他此时的暗喻。“您…又偷听了…”哭哽的声音还不忘再指控他两句。
可是她谢谢他,真的打从心底谢谢他…无法开口,就用力在心里想,反正她知道,⽩发老人又会读得⼲净…
谢谢您允诺会放过黑络,谢谢…
谢谢您告诉我关于黑络宿命的事情,谢谢…
谢谢您让我听到黑络心里的声音,那对我而言有多重要,谢谢…
虽然黑络今天会变成这样,您难辞其咎,但是您后悔了,也希望能补救,我会替您把一切补偿给他,他曾经失去的、没有感受过的,我会一项项补给他,谢谢您…
⽩发老人越是读,越是深咎。她每一句谢谢,都拨动他心上名为歉疚的弦。
“这是我欠他的。你的请求,我会做到的。”
最后,⽩发老人只说了这句话。
她的道谢,让他倍感沉重,也无力驼负…
骆千蝶几乎要跳起来呼了!
“黑络,他答应要放过你了!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捉你回去,你可以正大光明站出去!可以有自己的生新命了!你不再是研究所的⽩老鼠了…”骆千蝶又哭又笑,开心地抱住黑络嚷叫雀跃,甚至开心地赏他左颊一个响吻,随即又放开他,跑去亲⽩发老人的脸颊,连架在蛛网上的丹尼斯都没逃过她的口⽔洗脸,亲完又再补亲黑络的右脸一记,忙碌得像只采花粉的粉蝶。
“我弄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只回答了几个问题,你就说他会放过我?我想,回去之后,你得从头说给我听。”黑络虽然仍处于状况外,但是面对小粉蝶献吻,他还是承接得很快乐。只是第二吻之后,他圈抱住她,不让过度狂喜的她又将口⽔浪费在⽩发老人和丹尼斯脸上。哼!
“她让我看清楚,站在最前头保护人的,可不一定要是男的。”⽩发老人还是相当赞赏她的勇气。即使她心里很害怕,但是誓达目的的努力战胜恐惧,远远凌驾其上。“与黑澔⾝旁那个女孩一样,虽然表现方式不尽相同,却同样勇敢。”
“黑澔…”黑络之前听丹尼斯说研究所的裘德找到了他,他现在呢?又被关回那狭小的牢笼里了吗?
“你不需要想得这么绝望。我们是找到了黑澔,但正确来说,我们放过他了,就像放过你一样。”⽩发老人不意外黑络会将他们想得恶劣。
“你怎么可能会这么⼲脆!对你而言,我们是你一辈子的心⾎…”
“是呀,我花了大半辈子的心⾎…”
可是⽩发老人却没再说下去,没针对这个问题表达更多的意见,似乎代表着一切已经到尽头,该说的、要说的,都画下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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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蛛线?”
就在屋里陷⼊短暂的沉默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牵着小孩的大女孩,她一手忙碌拨开挡路的蛛丝,还不小心被上,花了好大功夫才挣开,举步维艰。
“盼盼,抱我啦!我被得都不能动了…”她手牵着的小孩童软软地嚷求。
“别逗了,你整具加起来有一百多公斤,我哪可能抱得动你!”大女孩最多也只能努力拉动他,将他从蛛丝里拖出来。
好不容易,一大一小才来到⽩发老人⾝旁。但是大女孩第一眼就落向全屋里最醒目的黑络⾝上…一个全⾝光溜溜的男人杵在那儿,很难教人忽视。
“黑络?”
“黑盼盼?”
她与黑络同时指着对方喊出名字。黑盼盼推推眼镜,角有些快意的笑“你也出现啦?怎么丹尼斯这么厉害,一只几公分大小的结网蜘蛛也能找到?”她望向网上的丹尼斯,将他的狼狈视为笑话“不过你出现得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一直没能给你也很⿇烦,凌霄总是在我耳边叨叨念念的。”
“凌霄…他…没死?”听到黑凌霄的名字,黑络忙追问。他们明明就亲眼见到黑凌霄倒下去了…
“呸呸呸,他还活得好好的,别咒他。”黑盼盼一只小手在他面前挥呀挥的,好像他说的话有多臭似的。“我怎么可能会让他死掉?他要是死掉了,我又怎么可能还在这边嘻⽪笑脸?”黑盼盼打开自己肘上挂着的小包包,努力摸索着要给黑络的东西。她一直随⾝带着的呀,怎么找不到…
“对呀,要是小黑死掉,盼盼说不定也活不下去了。”黑盼盼旁边的小孩童揷嘴,终于让黑络的注意力往下挪。
“他…”好悉的模样,似曾相识…
呀!“凌霄的小孩?”
他知道黑盼盼一直很爱黑凌霄,只是两人进展已经如此神速了吗?这小孩看起来也有三岁了吧?
“当然不是。”黑盼盼头摇,觉得黑络吃惊成这样颇有趣。他以为“⽩老鼠”能生出什么东西来吗?就是因为基因被弄混的他们没办法生出小孩,所以她才异想天开来填补这个缺憾…
“这台是我的电脑主机,我替他做具⾝体,让他像人一样能自在活动,准备拿他来当小孩疼,所以小孩像爸爸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她拧拧小孩童弹与真人无异的硅胶脸颊。若不仔细瞧,本无法分辨出他与正常人类有什么不同。唯一的缺点是这个假躯体没办法跟着年纪成长,永永远远就只能是这模样。
“我才不承认小黑是我爸!”小孩童非常叛逆地甩过头,小小年纪就可以预见他长大的不孝。
“我会替你加上这项程式的,只要出现『小黑』两字,就会主动替换成爸爸,出现『盼盼』,你就等着叫我妈吧。”
小孩童倒菗口凉气“那我以后在路上看到叫小黑的流浪狗…”心里涌现不安。
黑盼盼回以冷笑“你只好希望你不会遇到。”否则就可以看到小孩童对着野狗喊爹的奇景。
“盼盼,不要对我这么忍残啦…好嘛,我会自动自发喊他爸的,你不要改我的程式啦…”小孩童哭声凄厉,抱住黑盼盼的腿大磨蹭。但是由于用来代替泪腺的⽔管还没装上,所以他的双眼及双颊仍是⼲⼲的。
“好,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就别让我『赃』到你背着我又对黑凌霄没大没小。”她一指就戳向他的额心,严重告诫。
“呜…”小孩童点头再点头。女人,你的名字叫见⾊忘友!
黑盼盼倒出整个小包包里的东西,终于找到那薄薄的一片…
“喏,凌霄替你们大家要的。”她指尖拈着,递给他。
“这是什么?”黑络満脸问号。
“⾝分证!”发出惊呼的人是骆千蝶,她看着上头的照片,正是此时将她搂在怀里的黑络。
“照片是合成的,可能会有些不一样。谁教你们的照片少得可怜…不过全湾台没几个人的⾝分证和现在的模样凑得着边啦。”她黑盼盼⾝分证上的大头照还是国小拍的哩。
“这样是不是表示…黑络他…”骆千蝶动地攀住黑盼盼的手。
黑盼盼瞧着抖着声音说话的她,很兴味地扬起。
“没错。从今天开始,他有了新的⾝分,不再是一个不存在的人,『黑络』也不只是他的一个代名,他有兄弟姐妹,大哥叫黑澔、大姐叫黑凝、二哥是黑凌霄、最小的姐姐是黑婕,他排行老么…毫无破绽的⾝家祖谱我都处理好了。我爷爷之前剥夺的人生,我负责替你们补齐,至于之后你们要怎么过,就由你们自己去写吧。”后续的故事,不会再有人揷手了。
“黑炼呢?他不在这些名单之中,难道他…”死了?
黑盼盼笑笑地拿起黑凝的⾝分证,等待遇见她时,也能送她一份礼物。
她翻过背面,亮给黑络看“黑炼是你大姐夫噢。”⾝分证后头的配偶栏写得清清楚楚,她已经直接让这两人成为名义上的夫。
“原来如此…”黑络了解地点头,却没空再多问什么,因为他怀里的小小躯娇哭得一颤一颤的,让他无法忽视。“小粉蝶,你怎么哭了?”
“他们…都是好人…真的都是好人…”骆千蝶很努力让自己口气平稳,可是才开口,就一路哭到底。“谢谢你们…”她双手捧着⾝分证,仿佛它沉重得快要让她无法负荷。
她诚心诚意将弯着几近九十度,向丹尼斯、⽩发老人和黑盼盼行鞠躬礼,一人一个,谁也没漏掉。
“真的,很谢谢你们…”
黑盼盼看着准备离开研究所的黑络和骆千蝶已经相偕走到好几公尺外的廊道上,骆千蝶还是不断回过头向他们三人敬礼,而且每一回都不含糊,保持九十度,完全⽇本式的鞠躬方法。
“有没有觉得…被谢得很汗颜?”黑盼盼扳指算来,骆千蝶已经敬了二十次礼…呃,再追加一次,二十一次。
“她这种感,比直接轰一拳给我,痛骂我心理态变更让人难受。唉…”⽩发老人本已经不忍再看,转过⾝背对门口。这样就可以不用再瞧见骆千蝶躬⾝道谢的模样,看了他揪心。
“而且她还不是表面做一套、心里想一套噢,她表现出来的,还比不上她心里滔滔不绝的谢意千分之一。”黑盼盼听得很清楚,相信⽩发老人亦同。
“她怎么没去想,若不是我们,黑络本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她该有的是怨怼,而不是感谢我们…”这简直是被人捅了一刀还向加害人磕头谢恩。
遇上骆千蝶这样的小笨蛋,全天下的加害人都会內疚到无颜见江东⽗老。
“二十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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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
“不懂什么?”
骆千蝶才再度朝古屋鞠完躬,便被黑络捉住纤细手臂,加快离开研究所的步伐。也许是获得⽩发老人的首肯,他们离开的道路畅行无阻。
“黑络,你说不懂什么?别只是气呼呼往前走呀!你在生我的气吗?”
“对。”他回答得很僵硬,像在隐忍着气焰。
“我做错什么了?”
“不要再对他们敬礼了,他们不配!”终于在骆千蝶旋过⾝,想再来一次九十度大敬礼时,黑络将她扯回自己面前,两只大掌自她的肢将她架起来,让她娇小的⾝⾼可以与他平视。
他气她对他们如此低声下气,更气是因为他,才让她必须如此!
“怎么会不配呢?我是真的很感他们…要不是丹尼斯先生,我怎么可能进到研究所里,又怎么能见到『决策者』?”骆千蝶不想让黑络花太多力气撑抱起自己,所以她将手臂攀在他未着寸缕的肩头,让自己挂在他臂弯间,减轻他的使力,微红的小脸努力忽视自己整个⾝体正贴在黑络光裸的健躯上…他的⾐物因为变⾝成蜘蛛而散在研究所外头,在两人走到外头之前,他都将一丝挂不地撩拨她的羞赧。
骆千蝶保持口气的平稳“要不是『决策者』爷爷仁慈,我又怎么可能顺利跟他好好谈,他又怎么肯耐心听我说完话…还有那位盼盼姐小,你知道她给的是什么吗?一个活生生的你!她让你有资格找工作、行银开户、考驾照,甚至是选举投票…你可以享受所有的权利和义务!”
她几乎想吻亲膜拜起手中那张全新的⾝分证了…好,回去找个小相框把⾝分证框起来!
“这些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黑络不太能感受到她的开心所为何来,只是对她此刻的笑靥明亮灿烂感到⾼兴。
“这些才重要!你觉得稀松平常的事,就是生活呀!虽然它不比你以前的人生起起伏伏,但是,平平凡凡却又充充实实,这也是我希望你可以得到的生新活…你教我怎么能不谢谢他们?”骆千蝶笑觑着他。这大笨蛋,应该欣喜如狂呀!怎么反而像个局外人呢?让她的喜悦显得太过火。
算了,反正她悉的黑络就是这样,对于自己的事,总是置⾝事外。没关系,她替他⾼兴就好…黑络喜她现在靠他这么近,他可以感觉到她⾝上香香的味道以及暖呼呼的气息,漂亮的柔眸有着方才泪⽔洗涤过的晶璨,小巧的鼻尖染了薄红,是哭过的痕迹。
“换个角度想,是他们造成今天的局面,由他们来收场也是天经地义的,何必要感他们?”他说着,瞧见骆千蝶靠得更近,原本攀抱在他肩膀的手改为轻捧他的后脑。
“笨黑络。”额心抵着额心,她头摇,一并牵动了他。“但是,这不是他们的义务,他们没有义务做这些。他们可以不要的,可以拒绝听我们说话…你不要换个角度想,就照我这个角度去想,这样你就不会想仇视他们了。不恨人,就等于不恨自己了。”
她不陪着他怨恨、不陪着他自哀,因为她知道这些负面情绪并不能让他过得更好。如果人生从此时开始,她也希望是个美丽的起点。
他闭起眼,深昅了口气,像是正准备对她的论点发出什么火力強大的反驳,但是再开口,却只是少少三个字…
“傻千蝶…”
以及更多的笑声。
顺着她的角度去想,连他都忍不住想回头对研究所里的三个人磕头谢恩了。
谢谢他们让他见到如此开心的骆千蝶…
她听着他宠溺骂她,不带任何责备,呵笑地圈抱住他,小脑袋舒舒服服枕在他的肩窝,不打算自己下来走路了,要他抱着她走。
“走吧,我们回家了。”
骆千蝶打了个呵欠,在他颈问笑答…
“好,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