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几巡酒后,在座的所有人皆已脸泛着绯红,只有一位満头⽩发、望之清瞿的老者,睁着他凌厉有神的眸子,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梭巡着。过了一会儿他清清喉咙,在他发出声音之后,其它人都自然而然地停止猜拳或是和⾝旁的伴唱女郞调笑。
“你们说那个买下平靖的年轻人叫什幺名字?”他低沉的声音中含有极大的张力,这向来是他用以恫吓下属的法宝。
“涂老,他叫尹皓禾,陆皓东的皓,禾是稻禾的禾。年岁大概三十四、五而已,刚从国美回来。”大着⾆头,孟贻林对他称之为涂老的老头儿倒是必恭必敬。
“尹皓禾…他是什幺来历?”悉的姓氏,相当的年龄,这些联想引发了涂扬波心中的波涛。
孟贻林接过⾝旁那个年纪大抵不超过二十岁的妙龄女郞斟给他的酒一饮而尽,吐出⾆头。“我们还查不出他的来头,只知道他很有钱,在国美待了二十年才回来。不过,昨天我太太倒跟我提了一件事,她的侄儿跟我那个侄女很,桑桑说二十年前她掉进池塘,是尹皓禾救她的。”
“池塘?哪个池塘?”涂扬波一反向来面无表情的大老风范,他动地一拍,击碎了面前的杯子。
孟贻林和弟弟们相互换眼⾊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就是孟贻善,我那个弟弟家门口的池塘,涂老的…”
“住口!”暴喝一声之后,涂扬波频频地大口着气,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伸出手指着孟贻林。“谁都不许再给我提这件事,你们给我仔细的去调查那个尹皓禾,看看他究竟是什幺出⾝!”
蹙着眉,涂扬波一挥手,他的人私助理立即将他那紫檀木的手杖到他手里,提起公文包,尾随他而去。
“大哥,看样子尹皓禾可能真的跟涂老头有…”孟贻安两手不老实地在⾝旁那个略带稚气的小女孩的⾝上游移着,惹得小女孩噘起涂着猩红形的。
“嗯,昨天美月告诉我这件事时,我就觉得很奇怪。毕竟一开始就是尹皓禾那小子一直跟我们接触,想要买下平靖,那时候我还真以为他是为了要打进本地市场,所以才买平靖,但谁知道他连桑桑也要。”孟贻林转动着他浊混的眼珠,恨恨地说。
“没错,他把桑桑娶走了,那俊吉不是失望极了?”孟贻祥此话说的虽是俊吉,但明眼人都听得出他是暗讥孟贻林不能藉由俊吉去控制平靖了。
“那还很难说,俊吉那个年轻人可也不能小看他呢,我太太现在正努力的在游说他,反正还没到洞房花烛夜,桑桑到底是嫁给谁也还没一个定论。”孟贻林得意地说。
孟贻祥⼲完他面前的酒。“说实在的,我们四兄弟里就是贻善最成功,娶的老婆最贤慧,连生的女儿也比我们的儿女漂亮乖巧。”
“贻祥,你有没有搞错啊?贻善跟我们又不是同胞兄弟,他只是爸爸在外面找野女人姘出来的。我还记得当初爸爸为了要把他回来养,跟妈大打出手的事,谁料到了最后我们还得靠他吃饭!”孟贻林在女伴的频频劝酒之下,已经有点茫然的感叹。
“唉,人算不如天算,当初爸爸在死前还代我们要照顾他…不提这档子事啦。人不为己,天诛地减。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尹皓禾会不会跟那个跳贻善家池塘死的尹莉莲有关系。”贻安正⾊地询问兄弟们。
他这话一说完,立即引起其它两人的注意,他们放下手里的杯子和筷子,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不会吧,我只知道尹莉莲先淹死她的女儿,然后才跳进去杀自的。”孟贻林有些不自在的松松领带。
“大哥,当初这件事不是已经把消息全都封锁住了,何必又要提起它呢?”贻安酒也醒了一大半的皱着眉道。
贻祥打量了兄弟们的表情,猛然倒酒灌下一大杯,溢出的酒沿着他的下巴浸了⾐襟。“会不会…会不会尹皓禾是尹莉莲的亲戚?”
“可能吧,但这关他什幺事?尹莉莲未必是他妈,就是为⺟报仇也忍不到二十年吧?”贻安不以为然的反驳。
贻林的手震了一下,整杯酒全倒在⾝旁妖的女郞⾝上,引起她做作的娇啧,但贻林没有理会她,睁大眼睛地瞪着贻安。
“该死,我怎幺没有先想到?尹莉莲是涂扬波的妇情,她既然能跟涂扬波生个小女孩,为什幺她没有可能跟涂扬波生下尹皓禾?”贻林说完,颓然地叹着气。
“这幺说来,尹皓禾跟涂扬波可能是…”
“不错,他们很可能是⽗子。”贻林沉重地答道。
“那…那我们不就糟了?要是他们⽗子一相认,我看平靖连以前尹莉莲的帐一起算,我们可就要永世不能翻⾝了。”贻祥急得连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
“不要慌,这件事我们得从长计议,尤其是尹莉莲的事,我们绝对要跟她撇清关系,懂吗?”他说完虎视耽耽地看着惶惶然点着头的弟弟们。
但是对这有极大可能的消息,贻林自己也想不出什幺较好的应变方法。
蹲在坟前,桑桑细心地将那些枯叶一一捡拾进垃圾袋,对坟上有些参差不齐的杂草,则是用手一地拔除。坟里的女人她已经没有印象了,只知道⽗⺟自小就带她来扫墓,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于每星期带着鲜花来供于墓前。
“莉莲阿姨,对不起,我有很久的时间没有来看你了。你知道吗?将近半年多来我的生活有如云霄飞车似的起伏不定,我爸妈过世了,而且我也订婚了。”她边拔着野草,一边在心里说着话。
“我的未婚夫叫尹皓禾…尹…真巧,他跟你同姓呢!而且他就是我小时候掉进池塘里时,把我救上来的人。他长得很帅、很⾼,而且对我很好。”
长长叹口气,桑桑坐在墓前的阶梯上稍事休息。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爱不爱他?因为没有人教过我爱情,学校也没有开这个爱情学科。我只是很喜跟他在一起,似乎有了他,所有的困难和挫折就会自动让路,唉…头好痛!”她想了老半天,还是决定放弃,最近不知道怎幺搞的,只要她多想一点,头就开始痛了起来。
坐着巴士下山,桑桑透过玻璃窗往外看,正看到一辆很吓人的加长型黑⾊房车,光看那车在狭窄的曲折山路上转弯就要令人捏把冷汗了,她伸伸⾆头,将眼神收回来。
车子停妥之后,助理趋前一步想要扶他,但涂扬波一挥手差退了他,柱着拐杖,叱咤商场多年甚至可以左右政局的涂扬波,蹒蹒跚跚地走到那座揷着鲜花的墓前。
布満老人斑的手颤抖地摩抚着墓碑上“尹莉莲”三个字,两行泪情不自噤滑下他被岁月狠狠刻画的脸。
“莉莲,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是心怀后悔和愧疚的过⽇子。对你、对我们的儿子还有跟你一起死去的女儿。我当初该听你把话说完的,我相信你不会是个会为钱做出不义的事的人,只怪当时我耳子太软,才累着你带着女儿以死明志,而我们的儿子也音讯全无二十年,唉,莉莲,我这一生自许光明磊落,但却让你受尽委屈…”他说着硬咽地掏出手帕擦擦涕泪。
“老爷啊,该走了。”助理走过来低声说道。
“嗯,先到车上等我。”他吩咐完又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沉思一会儿,然后头也不回地登上车离去。
还没有回过头,桑桑就已经感觉到皓禾的存在了,她两眼紧张地盯着桌上的报表,但心里已经像是被小猫弄了的⽑线球团,理不清,而且越来越。
温热的气息在耳畔传过来,桑桑刚一转头,就被他久候着的接个正着,像是只恣意昅取花藌的蜂,皓禾的物随着他的⾆而更加深⼊,原先只是温柔的蜻蜓点⽔,不想越来越绵,也越来越久,令桑桑几乎要手⾜无措。
“皓禾,这是在办公室耶!”痹篇他转成深沉的眸子,桑桑涩羞地低下头。
“我该拿你怎幺办?在家里你总是说:‘皓禾,这是客厅耶!’要不然就是:‘皓禾,这是共公场所啦!’我想跟我的未婚亲热,却总是找错地方!”皓禾用拇指轻轻地挲摩桑桑因他的昅而肿的,调侃着她。
“皓禾,我觉得很不安…”桑桑想了想,泱定要是不把话说清楚,自己真的无法释怀。“我们已经订婚这幺久了,可是我到现在还是对你一无所知。”
“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够了。”皓禾收紧他搂着桑桑的手臂,使她的头贴在自己口。
“可是…”完全被他的气息所包围,令桑桑心头颤起了微微的涟漪。“我知道你爱我,但是我还是希望多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我以后该如何的告诉我们的孩子,他们的爸爸是多幺的英勇把我从池塘中教上岸,还有在我遭逢家变时,救了我啊…”皓禾将下巴搁在桑桑头上,带着哀伤眼神笑笑。“何必说那些呢?桑桑,我这一生是为了你而活的。”
桑桑听出了他话中那股形容不出来的诡异哀怨,她猛然地抬起头。“为什幺?皓禾?”
“没什幺,准备准备,晚上还有个应酬。”褪去少有的无奈神⾊,皓禾点点她的鼻尖,笑笑地走出堂皇宽阔的副总经理办公室。
怔怔地坐在那哀,桑桑一再地回想着皓禾所说的话。订婚已经三个多月了,皓禾最亲热的举止也仅止于越来越绵的吻。前些⽇子阿珠还悄悄地拉过她到一旁,问她须不须要帮她买些孕避用品,当时桑桑的反应还觉得很不好意思,但阿珠的表情却是很疑惑。
“姐小,你们订婚都已经三个多月了,再说又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阿珠见桑桑燥得満脸通红连忙闭上嘴。
“我们…我们没有…”桑桑支支吾吾地说着,随即逃回自己房间,现在只要一想起那时的尴尬,她就要脸红不已。
阿珠的猜想没有错,皓禾是个正常的男人,而我又是他的未婚,即使我们已经房同而居,外人也无权置喙,但他却总是发乎情、止乎礼,是不是我的魅力不够?所以他才对我保持距离?
还有他神神秘秘的来历⾝世呢?想想也真是有些可怕,我竟然连他到底是什幺样的人都不明了,糊里糊涂的订了婚。可是他爱我,我知道他很用心地在照顾我、爱我,只是,我心中的团却一直在困扰我…
还有那个什幺“孟家的光?”他到底要找什幺东西呢?为什幺我从不知道家里有什幺“光”呢?
越来越多的疑惑使桑桑的头又痛了起来,她用拳头敲敌太⽳。“不管了,我得赶紧到查理那做头发化妆,天哪,为什幺有这幺一大堆不得不参加的应酬呢!”
苦着脸地呑下颗止痛葯,桑桑掩起⽪包,神⾊匆匆地跑出去。
查理矮胖的⾝材像粒球般在眼前转动着,桑桑考虑了很久才想到该利用这难得的机会。
“查理…你跟皓禾认识很久了吗?”觑着没有人在附近的空档,桑桑庒低嗓门问着在帮她挑礼服的查理。
“皓禾?唔,是啊,我们从小在同个巷子打架打到大的。”将嘴里的针取出,查理笑眯眯地回答她。
呑了口口⽔,桑桑沉昑再三才开口。“那幺,你应该很了解他罗?”
查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是啊,有啥事要问的?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套那小子的罗曼史啊?呃,这就很抱歉了,我只跟他一起玩到十五岁,然后…然后他就出国直到年初才回到港香。”
“他为什幺要出国呢?”桑桑自然而然地问道。
查理突然变得很忙碌的将手中的针都揷到针揷上,把那件丝黑绒的低长袖露背上⾐和银灰⾊的圆蓬裙塞进她怀里。“偌,依照你的要求。把口往下开两寸,背后也低三寸,要是皓禾看到了不杀我怈恨,才怪!”
“查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皓禾他为什幺会出国一去二十年不回来?一般的小留生学大概念到学位就回来了,而没有回来的大概这辈子也都不会回来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桑桑満意的点头。“太好了,我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查理一看到曲线毕露的桑桑,大感意外约吹了声赞美的口哨。“哇,我的天,瞧瞧你,可真是光四,但是我看我的老命要不保了。”
“不会的,查理,我所有的⾐服都要改过,领口跟长度都要改。”桑桑故意直背,得意地看着曲线玲珑的部。“我就不相信这样他还能无动于衷!”
“谁?”查理耳尖的听到桑桑最后的自言自语,他看着桑桑由一个纯清小女孩变成个摇曳生婆的惹火女郞,心里有些担心皓禾的反应。“桑桑,我看你披条丝巾好了,否则这套⾐服实在太暴露了,不适合你。”
“不,查理,我喜这样的我。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而且又订了婚,我有权利决定自己要穿什幺样的⾐服和做怎样的打扮。”桑桑断然地拒绝查理的劝说,将他拿来的丝巾搁到一边去。
“可是…”查理虽然不明⽩这其中到底有什幺问题,但他直觉八九不离十,绝对跟皓禾那小子有关。
“我要走了,皓禾如果来的话,告诉他我先回家等他。”桑桑说完开着自己的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
一进家门阿珠和老王打扮整齐正准备出门,由于今天一如往常,他们大概要赴宴到三更半夜才能回来,所以桑桑⼲脆放阿珠跟老王一天假。而这也正如她意,可以大胆地展开她的惑行动。
挥别阿珠和老王,桑桑怀着奋兴的心情踱来踱去,对即将来到的粉墨登场,感到紧张和刺。
记得是在一本妇女杂志上看到的,详细地罗列了各种惑男人的方法,她在办公室中重复看了很久,最后决定放手一搏。
望着⾝上这套感、低和露背的晚礼服,桑桑不由自主地将领口往上拉一点,但想到那篇文章所说的,她又往下拉,直到露出大半部为止。
远远地传来车子的声音,桑桑紧张地例例嘴,为了缓和自己的情绪,她跑到酒柜为自己倒了杯酒,屏住呼昅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令她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铁门打开,车子进了车房,铁门关上,脚步声越来越近,桑桑又连连喝了几口酒,以镇静自己几乎要飞了出来的心跳声。
雕花精美的门被往內推开,桑桑双手背在⾝后,带着蒙胧的视线,打量着那个全⾝充満了男气息的男子。他像是很讶异似的,眯起眼睛走到桑桑面前,桑桑很満意地看到他的眼光在看到自己这贴⾝礼服所束出的效果时,那倒菗一口气的模样。
果然,杂志上所写的方法有效了!桑桑窃喜地更加直自己的背,等着如杂志上所写的──有个浪漫的夜──发生。但令她困惑的是,皓禾在看到她暴露出一大半脯的感模样之后,只是猛然地做着深呼昅,然后脫下外套搭在她肩上,紧紧地将她裹住。
“去换⾐服,我们是今天的主客,迟到了可就不好看。”调整呼昅,用控制过的声音,皓禾很快地背过⾝去。
“皓禾…”桑桑眨眨眼,⾖粒大的泪珠在委屈的情绪催化下,沿着腮旁的滚滚而下。难道…难道他认为我不够美,不够感?
“去换⾐服,查理应该有帮你准备其它比较得体的⾐服。”皓禾仍旧背对她,自行斟了几杯酒,一一饮尽。
“不,我不要换别的⾐服,我喜这样的我。难道你认为我不够感?皓禾,我一直没有表示什幺,那并不意味着我就是个没有脑袋的女人,到底我们之间这种相敬如宾的情况还要维持多久?”想起旁人善意的询问婚期时,自己的无言以对,桑桑积庒已久的疑问一下子全爆发了。
皓禾很突兀地转过⾝,脸上是种比冰还冷的漠然。“这跟你这套⾐服还有那莫名其妙的论调有关吗?”
“我…皓禾,我没有办法忍受这种什幺都不知道的生活。我想要了解你,想要跟你有共通的心灵世界。”
“你到目前的生活有什幺不満吗?”皓禾用手梳梳额头旱已被他拨的发丝,叹了口气地问道。
桑桑挫败地发出低昑。“为什幺我说的话你就是听不懂呢?皓禾,我们是未婚夫啊,我希望能多参与你的生活,我…我甚至想惑你,看你是不是如你所表现出来的冷静自制?是因为我的魅力不够,还是你心里有别的人,所以你一直对我冷冷淡淡的。”
皓禾闻言一个箭步地跨向前去托起她的下颚,将抵在桑桑的瓣上,像是要故意弄痛地做的用力辗吻着她。“你称这个为冷冷淡淡吗?如果我想要别的女人,又何必费事与你订婚?我们这样下去有什幺不好?”
“可是你…”虽然被他拥在怀里,但桑桑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他在逃避我的问题,我知道他正在顾左右而言他!桑桑哀伤地想着。
“我心里的确有个女人,但她跟你一点也不相⼲,你是你她是她。”见到桑桑为之一垮的神情,皓禾伸出手去想拉住她,但桑桑甩开他的手,逃也似的跑回自己房间。
追到门口的皓禾用力地撞着门。“桑桑,打开门。桑桑,把门打开!”里面传来的阵阵啜泣声几乎要将他的心都拧碎了,但他却不敢将心底的秘密说出,因为他害怕一⽇一桑桑知道真相之后,会是用何种眼光看他…
“桑桑,我爱你,难道你还怀疑我的心?”皓禾敲着门的手传来阵阵痛楚,但他仍未停手。
“在你说爱我的时候,却告诉我在你心里有别的女人,你教我怎幺相信你?若不是我你说出来,你还要瞒我瞒多久?”桑桑坐在门前,捂着泪如雨下的脸大叫。
懊恼地摊摊手,皓禾发出阵大吼。“不然你要我怎幺办?为了你,我在异乡独自度过二十年艰苦的⽇子,这些年来支持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你,你还要我怎幺证明才够?”
“那把那个女人的事告诉我,还有你到底有什幺秘密在瞒着我,为什幺你会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突然出现?”桑桑将门打开一条,肿红着眼睛地说。
“桑桑,我只能告诉你,我爱你,其它的,我无话可说…”他说着俯下头轻轻吻去桑桑颊上的泪珠。“我爱你,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对别的女人许下这句诺言,我只能给你这样的保证,桑桑,我爱你,请试着谅解我的苦衷好吗?”
闭上眼睛任泪⽔直坠而下,等地再睁开眼睛时,桑桑硬挤出个牵強的笑容。“好吧,皓禾,或许是我強求太多,我应该扮演着一个傻傻的未婚就好,谁教我不知⾜的想要在你的生命中找到不该找的位置。”
“不要这样说,桑桑!”皓禾捉住桑桑双肩,忧虑地看着她空洞的碎子。
“⿇烦你先出去好吗?我要换⾐服,必须换上得体的⾐服才能跟你去参加应酬不是吗?”桑桑疲倦地说着话,眼神却像是落在遥远的地方。
“桑桑…”皓禾简直想用力踹自己一脚,为什幺要如此伤害桑桑,她原是这件事中最无辜的人啊!
“拜托,我要换⾐服了。”桑桑说完垂下头,不再理会皓禾。她已经彻底的放弃了,今天她如此的放下自尊来惑他,非但没有成功,却反被他坦承心中另有他人所羞辱,这种绝望是她二十五年生命中从未有过的打击。
不想再強求了,此刻的她已经筋疲力竭,遍体鳞伤。既然他硬要定下这幺可笑的游戏规则,而我,一个已经陷⼊这游戏一大半的参与者还能怎幺办?
也罢,他要一个不多话如隐形人般的未婚,那就给他个木偶未婚吧!于我又有何异?好累,我好累了…
机械式的打开⾐橱,桑桑看也不看拎出套全黑的长礼服,⾼领、长袖,裙长至⾜踝,全⾝包得密不透风。这正适合我现在心情的写照,桑桑凄怆地自嘲着将那套礼服穿上。
苍⽩着一张姣巧的小脸蛋,桑桑咬着毫无⾎⾊的,像缕幽魂似飘到皓禾面前。眼脸低垂,始终盯着地面,不发一言地伫立在皓禾跟前。
“桑桑…”皓禾举起手想要触碰她,但桑桑却避之如蛇蝎般地闪避着他的手。
“不要,请让我保有最低限度的尊严好吗?从现在起我会依你所希望的,做个没有声音、没有自我的人。”桑桑说着抬起头,在她清丽的脸上挂着凄美的脆弱笑容。
皓禾心如刀割地放下手,面对桑桑如此委婉的贬损自己,但想到秘密外怈所可能引发的危机,实在令他只能三缄其口,终至只能默然的走了出去。
车子在沉窒的气氛中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奔驰,不时透过眼尾余光打量着沉默平视前方的桑桑,皓禾只有以加重油门上的脚劲儿来发怈心中的郁闷。
“今天应酬的主人叫涂扬波,他是个很成功的生意人,我想你大概也曾在报章杂志上看过不少他的消息。”为了打破难堪的僵局,皓禾主动地为桑桑介绍着待会儿应酬场合的主人。
见桑桑没有什幺反应,皓禾也不再多说什幺,他专心地开着车,一面住脑海中寻找对涂扬波最后的记忆。是在那个懊热仲夏吧!自幼所居住的⽇本式⾼架木造房屋,少年的自己趴在地上当马,驮背着年幼的妹妹皓雪,一圈又一圈地在凉慡的木板上绕圈子。
一如往常,大大的旧式黑房车停在门口,那个被⺟亲告诫他跟妹妹不得在外人面前称呼他为⽗亲的男人一出现,佣人立即将他和妹妹皓雪带开,这原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但那天在他的好奇心指使之下,他佯称要上厕所,偷偷地溜进院子,躲在树丛间偷听⽗⺟谈。
“这件事非这幺做不可?蛄灸阋桓雠艘罅礁龊⒆硬蝗菀祝故侨灭┖谈一厝ァ!蓖垦锊ǚ畔率种械谋樱沟土松び凇!翱銮遥铱梢愿┖套詈玫幕肪常笱А⒀克踔聊畹讲┦慷济晃侍猓椿箍梢越游业奈蛔印!?br>
“不,扬波,皓禾是个善良的孩子,我不希望他走上你的路,你还有别的儿子啊…”“别再提那些败家孩子了,一个个贪安好逸,整⽇花天酒地,与其要指望那些废物,我倒宁可接皓禾回去好好栽培。”提起涂家有名的败家子们,涂扬波怒不可抑。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莉莲缓缓地抬起头。“那…太太怎幺说呢?”
“她一个女人会懂什幺!这个家是我在当家做主。”
“不,皓禾如果跟你回去,还是要尊称她一声大妈,要是她不赞成的话…”莉莲忧心忡忡的想到那一层。
“她答应我把皓禾带回去,但是…”扬波看看面前这个充満传统认命良顺本质的女子。“但是她要你带着皓雪离开这里,永远不见皓禾。”
涂扬波的话一出口他立即知道那是行不通的,莉莲反应烈的自⾐橱上方拖出个行李箱,打开⾐橱将一些属于涂扬波的⾐服都塞进去,用力地将那个行李箱丢出门去。
“滚,滚回她那边去!涂扬波,你从一开始就骗我,从我还是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就骗我骗到现在,你保证过不会拆散我们⺟子的,现在却要带走皓禾,你的心好狠啊!”莉莲愤怒地用手桦着涂扬波的,发狂地大吼。“莉莲,你冷静一点,这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你也知道选举快到了,她娘家对我的当选有很大的助益,你…你就委屈一点,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不,我绝不答应让皓禾跟你回去试凄。你回去吧,我会带着皓禾跟皓雪离开这里。”稍微平静下来之后,莉莲哈着眼泪地说着。“这些年来,多谢你的照顾。”
“莉莲…”涂扬波气极败坏地来回踱步。“你不要跟我过不去,只要你好好的听话…”
“不,我已经决定了,再这样忍辱偷生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倒不如为两个孩子跟我自己找条生路。”
皓禾在佣人的大呼小叫中溜出院子,在那个蝉声哪哪的仲夏午后,在他懵懂的青涩岁月里,他头一次知道了什幺叫忧愁。
在涂扬波怒气冲天的离去时,躲在那棵大榕树后的皓禾再怎幺也想不到,⽗⺟的绝裂正是他们⺟子三人苦难的开始。由于涂扬波的漠视不管,先是任教于小学的尹莉莲在生学家长的鼓噪和让骂之下,被校方以言行不检、败坏善良风气,不⾜以担任教职而解雇。
然后是恃着正室地位的涂扬波子,三天两头带人来⺟子三人的居所来砸毁屋子,殴伤年老的佣人,甚至连年幼的皓雪也不放过,将皓雪打成了脑震。
这时涂扬波已中断对莉莲⺟子三人的经济支持,莉莲又失去了工作。唯一的进帐大概就是莉莲闲暇时为⽑⾐业者做做绣花的加工,就这样⺟子三人艰辛地熬了一年多。
望着⾼⾼围墙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皓禾垃过桑桑,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庞,对她仍是全无⾎⾊的表情沉重地叹口气,缓缓地打开车门。
“桑桑,为了我跟你,请你有点笑容好吗?我知道你恨我,但在这里,我需要一个陪我作战的战友?”扶着桑桑下车,皓禾露出沉的表情。
“作战?”桑桑被他的神态吓了一大跳,这种样子的皓禾是她所没见过的,就像是陌生人似的令桑桑感到⽑骨栋然。到底这个男人还有多少面貌是我所不知道的呢?
“嗯,准备好你最可爱美丽的笑容吧,他们正在等着要咬我们一口呢!我已经闻到⾎腥味了。”在看到由孟贻林兄弟们陪着走出大门的涂扬波时,皓禾讥诘地说道:“看到那些鲨鱼没?”
桑桑想要再问清楚一点,但旋即她发现自己被包围在一大堆各个牌子香⽔所筑成的人墙中,而且和皓禾越离越远。从她所在的位置望过去,面对一些政坛商界人士侃侃而谈的皓禾,仍是保持着他贯有的优雅和自信。
但是她自己可就没有那幺好过了,那些个珠光宝气的拥肿妇人像看着奇矣诏物似地对她指指点点,而在她们一波波各种风言风话中,桑桑头疼的老⽑病又犯了。她挂着虚弱的笑容,举步维艰地往休息室挪移。
冰冷的⽔泼在脸上,望着镜子中那个比鬼还憔悴的人影,桑桑叹口气,拿出笔补补妆,意兴阑珊地走出去。
“…真的啊?那桑桑知不知道?”洗手间人口处浓密的阔叶棕榈盆栽形成个大大的屏障,桑桑正要踏出的脚步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迟疑了下来。
“唉,你想想看,尹皓禾有可能告诉桑桑吗?要是你知道是你未婚夫的妈绑架你还差点把你淹死,你还敢嫁给他吗?”那个据皓禾说是什幺理事长夫人的肥女人,挥动挂満戒指的耝肥短胖手指,口沫横飞地越说越大声。
周遭响起了此起彼落的啧啧称奇,桑桑踉跄地扶住门旁的墙壁,对自己刚才所听到的话而震惊。
“哎哟,那我们是不是该跟桑桑提一提?她也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没了⽗⺟,现在又跟杀人凶手的儿子订婚…”那个显得有福而较为朴素的妇人惋惜地询问。
“我说陈太太,你别给自己找⿇烦了。现在你丈夫巴不得跟尹皓禾做生意,要是被尹皓禾知道你把他的底都给抖出来…你忘了嘉兴的事啦?嘉兴的张老板到处跟人家说尹皓禾的闲话,结果尹皓禾动用他手下所有的企业关系,让嘉兴在八天之內破产关门。”理事长夫人凑近她,显得有些亢奋的比手画脚。
“可是…”陈太太仍是一副想要见义勇为的样子。
“别提这档子事了。万般都是命,说不定是桑桑上辈子欠了人家的,要不然怎幺小时候差点被尹皓禾的妈淹死,现在还要嫁给他。这不关我们的事,还是少管。陈太太,区议员陈履安要出来竞选立法局议员,你们打算支持谁啊?听说那⻩议员已经决定支持陈履安了…”
随着那几名妇人尚在空气中飘扬着的声音,桑桑浑⾝冰冷地将背靠在墙上,酸软的腿双几乎要支持不住她的⾝躯,茫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她发出近似啜泣的笑声。
她们说的是真的吗?皓禾的妈妈…不,我不懂为什幺她会要杀我?天啊,难道皓禾之所以跟我订婚,是有什幺內情?但是他说他爱我啊,我…该相信他吗?
我该怎幺办?该去问谁呢?环顾満室的⾐香鬓影,小小的舞池內挤満了正在滑步华尔滋的人们,到处都是阔论⾼谈,笑声喧嚷的景象。
但是里面却没有一个我能完全信任的人!桑桑凄测的抱住自己,蹒跚地往灯光最明亮处走去,企求能稍稍驱除心中源源泛起的冷意。
“桑桑?你怎幺啦?脸⾊这幺苍⽩,来,把这喝下去。”蓦然冲出一个人影,关切地扶住桑桑,并随即倒了杯热茶给她。
“俊吉。”看到这个自小就令自己安心的玩伴,桑桑像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的垂死囚犯似的紧紧抓住他的手。
“桑桑,到底怎幺了?”俊吉带着桑桑,拐进一条信道而来到这间排満古董和书籍的书房。
将杯中的热茶喝下一大半,桑桑犹豫再三之后,放下茶杯期期艾艾地开口。“俊吉,关于皓禾…”
罢才听到的小道消息所带来的震惊仍在,但桑桑心里又为自己竟怀疑自己的未婚夫而自责不已?碇巧纤芘宄庑┮晌剩谇楦忻妫侄哉庵痔榷纯喑斐?br>
“你跟尹皓禾怎幺了?刚才我听到有些阿姨说皓禾似乎已经决定你们的婚期。”俊吉走到窗前望向外面的幢幢树影。
浑⾝一震地跳了起来,桑桑两手在前不停地扭绞着,咬住而不知所措。“结婚…俊吉,我好怕…怎幺办?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可是我就是阻止不了自己去想她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好害怕…”
“桑桑?你在说些什幺,你怕什幺?”俊吉眼见不对劲,走过去双手扶助桑桑危危颤颤的肩膀。
“她们…她们说…皓禾的妈妈就是想淹死我的人。俊吉,如果这是真的,我…我想我没办法嫁给他。”
俊吉的表情在一瞬间冷了起来,他用力地摇晃着桑桑的肩。“不,桑桑,你若想嫁给他,别人说什幺就随他们去说吧!”
“如果是真的呢?我办不到。”桑桑挣脫俊吉力道吓人的双手,往后退了一步地说:“你是不是知道真相?”
俊吉用手抓抓头发,长长地叹口气。“桑桑,那件事已经过了这幺久,况且当初要杀你的人后来也杀自了,你又何必再翻出来呢?”
“不,俊吉,我到现在还忘不了那种被⽔包围住的感觉,我伸手要抓住些东西,但是却什幺也抓不到…告诉我真相,俊吉,为什幺皓禾的妈妈要杀我?”想到自幼即着自己的梦魇,桑桑决定要找出真相。
俊吉用怪异的眼光看了她一眼,露出牵強的笑容。“桑桑,你不是已经知道是谁要杀你了,何必再去追究其它的呢?”
“不,这件事已经困扰我二十年了。我一定要明⽩,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该怎幺面对皓禾。”想起夜午梦回被吓醒的往事岁月,桑桑坚决地说:“告诉我事情真相吧,俊吉。”
转⾝望向别的方向,俊吉像是说故事般的说:“我知道的也不多,似乎尹皓禾是私生子,他还有个妹妹,年纪只比你大一岁。二十年前,他的亲生⽗亲希望把他接回去,但他⺟亲不肯,结果两人绝裂。好像是他⺟亲为了要筹钱远走他乡,所以绑架你,可是因为事迹不密被发现,她才想淹死你杀人灭口…”
俊吉的话像是钢钉似地狠狠钉进桑桑的脑袋,她摇摇晃晃的呑口口⽔。“可是…可是皓禾跳进池塘里把我救起来的…”
发出讥诸的笑声。“是吗?大概是他的良心不安吧!不过,他再怎幺做也挽回不了他妈已经做出的事,一个星期之后,尹莉莲带着她的女儿尹皓雪,也就是皓禾的妹妹,跳进池塘里杀自了。”
“啊!”桑桑发出声尖叫。“你说皓禾的妈妈叫什幺名字?”
“尹莉莲。”俊吉诧异地回答。“怎幺…”
想到自己自幼即勤快地去整理的墓地,竟埋着要杀自己的凶手,桑桑整个人几乎为之崩溃。她尖叫着推开书房的门,发狂似的往外跑,一路上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天,天,我到底生活在一个怎幺样的谎言下?爸妈为什幺告诉我,尹莉莲是个很好的女人,难道她要杀我也是好人会做出来的事吗?天啊,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幺回事?
被通知而匆匆跑出来的皓禾大吃一惊地追出花园,他眼明手快地在桑桑跳上车之前拭住她。“桑桑…”
“放开我!”桑桑惊恐地倒菗一口大气大叫。
“桑桑,你怎幺啦?”望着她铁青的面孔,皓禾还想再说什幺时,却在桑桑齿间迸出那句话之后顿住。
“放开我,你是杀人凶手的孩子!”桑桑说完趁他僵住的剎那,绞进车里发动引擎仓皇离去。
蜿曲折的山路上,皓禾心里百般滋味杂陈的看着自己的车歪歪斜斜的向山下疾驰而去。她终于还是知道了。两眉皱得几乎连成一线,他感到肩上的重量,原本漾満心酸和苦楚的脸庞在见到肩上那布満老人斑的手时,立即戴上张冷峻的面具。
“皓禾,就如同我刚才所说的,只要你愿意回来认祖归宗…”涂扬波仍维持他平常的威严,就像他平时惯常向新闻传媒或其它政商界人士发言般的气势。
冷冷地盯着他,皓禾嘴角泛起扭曲的笑容。“我已经回答过你了,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冠上你的姓。因为你,害得我妈跟妹妹都死于非命,这笔⾎仇⾎债是永远没完没了。”
“那都是你妈的错,她太倔強了。如果她肯把你给我,她又何必绑架孟贻善的女儿,甚至连累皓雪…”
“她是被冤枉的!你知道那本不是她的计谋,她是被人陷害?”提起⺟亲的屈辱,皓禾如被拔须的狮子般地咆哮。
涂扬波叹口气地点点头。“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若她是冤枉的,她又何必自寻短路,畏罪杀自,甚至连皓雪也带着一起走!”
⺟亲的慈蔼面容和妹妹皓雪稚言稚语的娇憨浮现眼前,皓禾闭上眼睛做着深呼昅地平息心中的动。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恢复了他原有的温文理形象。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回你那边去的。二十年前那个夏天,我已经发过重誓,今生今世我都姓尹,因为这是我的⺟亲给我的姓氏,至于⽗亲…我倒宁可没有个为了名利而要拋弃我⺟亲跟妹妹的⽗亲。”皓禾说完之后,疲倦地向客厅的门口走去,要求仆人为他叫辆的士车。
“难道你不知道为了让你认祖归宗,我会不择手段的除去一切阻挠我的人?”涂扬波动地挥舞着手杖,大口大口地着气。
皓禾缓缓地转向他。“二十年前我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没有力量保护我所爱的人。但现在不同了,我是个男人,若有谁妄想伤害我的人,我必然要他付出极大的代价,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旁边的人不约而同地倒菗了一口气,即使尹皓禾的事业再成功,但如此公然地顶回涂扬波这位声势极⾼的商政界大老,那不啻是自己我死!
丝毫不理会旁人猜疑和奚落,皓禾面⾊凝重地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外套,钻进候着他的的士。
“你真的不答应?”涂扬波老谋深算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机。“是为了孟贻善的女儿?”
皓禾神情动了一下,但他竭力保持自然。“我做任何事从来不需要理由。”
看着鲜红⾊的的士消失在他眼前,涂扬波朝⾝后一招手,马上有个表情沉的男人来到他⾝旁,涂扬波对他低声吩咐几句之后,皱着眉头回到奢华的宴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