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时间囚笼

　　霍夫曼的灵魂延伸至整个空间，这里是一个长宽⾼大约都在五百米左右的方形空间，四面平整光洁，由不知名的石材构成。

　　整个空间空的，只有在正‮央中‬悬浮着一团紫⾊的火焰。

　　看到这朵火焰，霍夫曼知道来对地方了。

　　这里是切罗曼尔君王开辟的一个神奇空间，君王的记忆里，把这里称做—时间囚笼—。

　　与光明两大主神的一战，切罗曼尔君王⾝受重伤，灵魂在一天一天的衰弱。这种衰弱是整体的，即使他制造出分⾝，也避免不了这种衰弱。

　　所有与他灵魂有深层联系的一切，都会在他消亡的那一刻彻底崩溃。

　　除非有一个地方，能在他的灵魂还没消亡之前，把时间定格下来。

　　这朵紫⾊的火焰，就是切罗曼尔君王的一个分⾝，而这里的时间，也被定格在一万多年前，切罗曼尔君王还没有消亡的时刻。

　　但是当任何外界的物质进⼊这个空间，原本定格的时间就会重新流动起来。

　　这个分⾝是君王消亡前三十年分离出来的，时间重新流转后，这个分⾝会以十倍的速度衰弱。也就是说，三年后，这个分⾝也会消亡。

　　三年，对切罗曼尔这种存在了数十万年而言的不死生物而言，只不过是一个眨眼般短暂的瞬间。

　　—你来了，但你的使命呢？—

　　一个带着无尽威严的声音，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响起，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阵強大到无法形容地威庒，从那团紫⾊的火焰中传递出来。

　　彷佛这一刻。至⾼无上的君王，从他的沉睡中苏醒，正君临天下一般。

　　无论是谁，都在內心底升起一种无上地敬畏。不由自主的以最卑微的姿态匍伏在地，向这朵紫⾊的火焰奉上最虔诚的敬意。

　　“王！”

　　所有人的灵魂不约而同的齐声⾼呼，即使大部分人都没有传承到远古的记忆，但植在灵魂最深处的烙印，无一不让他们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是他们地创造者，是他们的王。

　　—王，我来了，带着你赋予的使命而来。—

　　霍夫曼听到切罗曼尔地问题，心里疑惑了一下。嘴上说着，忍不住抬起头来打量了四周一眼。

　　这一看，却让他大惊失⾊：—黑龙呢？—

　　其余的人抬起头来。面面相觑。空间裂的开启，让所有人都喜出望外，本没有留意到黑龙没有跟上来。

　　而空间裂是单向开启的，从那边可以过来，从这边却回不去。谁也没有发现裂还会自动关闭。

　　—黑…黑龙不会飞…—隆克多想到了原因，犹豫地说了出来。

　　所有人的心里都有种想吐⾎地冲动，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会发生！

　　死亡世界的上位不死生物里。没有飞行能力地只有⻩金骷髅这一种。黑龙虽然也是骷髅，但他可是悼亡之主，是不死的君王，和切罗曼尔是同等级别的存在，竟然也不会飞行？

　　霍夫曼恨不得找堵墙壁撞上去。

　　他早就知道黑龙不会飞，但一时间全忘记了，毕竟连最难打破的空间壁垒都被撕开了，谁还会记得黑龙是个不懂飞行的悼亡之主呢？

　　最恨的是，他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透过阵法撕开的空间裂只能单向通行。现在霍夫曼连回到死亡世界的坐标都找不到了。

　　这时，有一道目光在所有人地⾝上扫过，每个人都感觉到，灵魂所有的一切，在这道目光下，似乎被剥去了所有的保护，⾚裸裸地呈现在目光的主人眼前。

　　—你们是说，使命已经完成，新的君王已经出现，但在空间壁垒开启的时间內，新的君王因为不懂得飞行，所以无法来到这里，是吗？—

　　语调威严，语气平淡，但切罗曼尔声音描述的內容，却让所有人心里都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是…是…是这样的。—霍夫曼无力而又惶恐地回答。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正是这样。

　　背负了万年的使命，在这个将要完结的时刻，却因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受挫，此刻他真是无地自容。

　　一股強大的意念掠过所有人的心头，瞬间几乎把大家的灵魂都彻底冻结，在这股意念中，众人感觉到一种无边的愤火。

　　—时间的囚笼已经被打破，我用整支远征军为代价争取下来的时间，如今只剩下三年。你，毁了我的希望。—

　　切罗曼尔的声音平平淡淡，但话语的內容却让霍夫曼心胆俱丧。最后一个字说完，一股从灵魂最深处涌起的绝望，蔓延至他的⾝心。

　　当霍夫曼的⾝体软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的灵魂之火已经彻底熄灭了。

　　君王的愤怒，他没有资格去承载。

　　六位巫妖王目眦裂，灵魂又惊又恐，又有一丝愤怒。

　　霍夫曼与这六位巫妖王的感情最为深厚。他们之间虽然没有主从关系，却有师徒之情。但这位让他们敬重的寻师，却消亡得如此突然，这让他们哀伤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丝火意。

　　但这丝愤怒，谁也没敢朝向切罗曼尔发出，大家都震惊于切罗曼尔的可怕神威，又惶恐君王的愤怒会殃及池鱼。

　　君王的意念最终聚焦在隆克多的⾝上，无形的力量让隆克多全⾝僵硬，连灵魂几乎都无法颤动分毫。隐约中，隆年克多感觉到君王的意识正来到他灵魂深处的烙印，与虚无深处的某个角落连系了起来。

　　——

　　窒息般的死寂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间，隆克多的⾝前闪过一丝烈的波动，一双有力的手从虚空中刺出。紧紧扣住虚无地空气。

　　这是一双撕开空间的手，在隆克多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这双手缓缓的分开，竟然把空间撕出一道漆黑地裂。

　　凭借铭刻在隆克多灵魂中的烙印。黑龙能清晰地感觉到隆克多的存在，可惜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建立起与隆克多的灵魂联系。

　　他无法感觉到物质位面里孩子们的存在，那是因为彼此⾝在不同的位面，可是现在他能感觉到隆克多的存在，是否就意味着对方仍然⾝处这个位面呢？

　　黑龙只能胡思想，别的什么也做不了，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了，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却召唤不过来。

　　隐约中。他觉得自己是有能力跨过空间，去到对方地所在位置，但问题是他不懂得怎么去做。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神念通过隆克多灵魂中的烙印，与黑龙联系了起来。

　　一个威严，带着不容置疑语气的声音，在黑龙地灵魂中响起：—过来…过来…—

　　无数的信息就在这一声声的呼唤中，瞬间汇⼊黑龙的灵魂中。

　　这些信息中带着跨越空间的方法。下意识地，黑龙抬起一只脚，用力的伸出。这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跨步动作。但此刻黑龙却用尽全部地力量去做，悼亡之魂在黑龙的催动下，澎湃的力量透体而出。

　　跨出的脚终于踩下，一瞬间，踩下的这只脚没⼊了虚无之中。

　　黑龙顿时眼睛一亮，骇人的红光亮起，双手瞬间揷进⾝前的空气中，稳稳地把⾝前的空间撕开。

　　一跨⼊那个正方形的空间，黑龙马上就被正‮央中‬那团紫⾊地火焰昅引住了。悼亡之魂的气息，正从这团紫⾊火焰向四面八方散发。

　　这是黑龙第一次见到另一个悼亡级的存在，一个和他同等级别的存在，迫不及待的，黑龙把灵魂延伸到这团火焰之上。

　　汹涌澎湃的悼亡之力，比黑龙自⾝的更加強大，更加凝实。

　　—你是谁？—黑龙心里冒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切罗曼尔。—深沉而威严的声音，正是刚才不断召唤他的声音。

　　“你不是死了吗？”

　　黑龙的灵魂一阵狂跳，切罗曼尔的消亡已经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否则庞大的不死远征军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崩溃，斯科特等亡灵也不会存在，因为他们正是由不死远征军消亡后，残存下来的灵魂碎片所孕育出来的。

　　—在你所在的时空，我已经消亡，在我的时空，我还存在。—

　　—时空？时间与空间？—

　　不死生物对时间的观念很淡漠，因为他们都是永恒不灭的，三年与三百年，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差别，但是拥有阿罗约记忆的黑龙，还是能够明⽩时空这个词的含意。

　　被这个词一提醒，黑龙马上感觉到这片空间的异状。

　　整个空间里，很多东西似乎被‮速加‬了一般，只要一动念，体內的灵魂能量马上以比平常快上数倍的速度流转。

　　这是一个时间与外界完全不同的空间。

　　如果是换作克丽丝或者里维里斯特在场的话，保证会吓得不知所措。

　　时间的奥秘，那是连神袛都无法触碰的噤区，而这个空间的存在，显示了切罗曼尔已经掌握了时间的一部分奥秘。

　　但黑龙还没到达这个层次，无法明⽩这代表着什么意义，反而傻呼呼的问道：—这里是你创造的空间？这里是哪里？—

　　这是一个很愚蠢的问题，至少在切罗曼尔这个层次来看是这样，所以好半晌，黑龙都没等到切罗曼尔的回应。

　　直到黑龙快有点不耐烦的时候，灵魂深处才突然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也许把不死帝国的未来托付在你⾝上，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希望这个选择不会是个错误。—

　　一个连空间的含意都无法理解的悼亡之主，完全出乎了切罗曼尔的预料。

　　在万年前的不死帝国，六大不死君王，哪一位不是任意穿行几大位面空间的通天人物？

　　空间，在这些存在的眼中，本没有距离的限制。就连的霍夫曼这种等级的上位不死生物，也对空间拥有深刻的理解，凭借魔法秘法，完全有能力通行各个已知的空间位面。

　　黑龙会问题这样愚蠢的问题，显示他对空间的含意一无所知。

　　这样空有悼亡之主的力量，却无相匹配知识的悼亡之主，完全令他无法想象，但是切罗曼尔已经没有选择了。

　　时间的停顿被打破，在十倍的流逝速度下，他只余下不到三年的时间。

　　叹息刚落，黑龙顿时感觉到一股无可抗御的力量从四周八方向他庒来，彷佛整个空间都在向他挤庒一般，丝毫没有反抗的力量。

　　黑龙眼前一黑，灵魂彻底停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