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今晚要杀了一个人。
这任务的委托人是他自己,而且非达成不可!所以他比以往更显得冷静从容。
一⾝的黑⾐让他完全隐⾝在黑夜中,轻盈的脚步一点也不拖泥带⽔,敏捷的动作让他化⾝成一头黑豹,如人无人之地在伏龙帮的领域里穿梭自如。
他要影兰留守在外头接应,估计从潜⼊到杀了那家伙的时间大约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后不管任务完成与否,影兰都必须离开。
时间经过了十五分钟,一切都在他的计算当中,伏龙帮所有的地形图,甚至连家具摆设的位置全都清楚地记在他的脑?铩?br>
这里就是北司良的房间,他一个利落的翻⾝,痹篇了两个保镖,没有发生一丁点的声响进人了房间。
这一切未免太顺利了吧?他心中不免起了些微疑惑。在他估计里这个任务应该会比起以往的任何一个任务都还要艰矩,于是他屏住了呼昅,更加小心翼翼。
那个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的男子肯定就是北司良。
一瞬间,他人已来到他的⾝后,装着消音器的口不偏不倚抵住那人的颈后…
“今天是你的死期!”南彻忻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同时似乎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在一秒之內扣下板机。
“是吗?”几乎是同一个时间,北司良旋⾝扣住板机,另一只手如闪电般的速度朝着南彻忻的际开了一。
“砰”的一声,弹子划破南彻忻的⾐服,狠狠地镶在墙壁。
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北司良手上的被他直拳攻击,一飞就飞得老远,准确地落在他房间养着七彩鱼的鱼缸里。
冰冷的口不偏不倚地直抵北司良的太⽳,一连串没有多余的动作精采绝伦,连北司良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个近在咫尺的男人相互对峙,南彻忻却意外地发现眼前的男人眼里没有半点畏惧,甚至还有明显的讥讽味道。
他不怕死吗?还是他太害怕了,以致精神错掉了?正常人在口下不应该有这种自在的神精…除非他有诈!
南彻忻直觉不对,朝着浴室出一把小刀,锐利的刀子穿过浴帘时他感觉眼前神⾊自若的男人脸⾊一变。
“里面的人出来吧!”果然有人,而且照他下手的力道,那人无疑重伤。“大哥,你存心杀了我吗?”浴帘一掀,走出一个美至极的女子,那把小刀夹在她的两指间,看得出来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小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显然真的受到惊吓的是南彻忻本人。他此时的表情跟看到鬼没两样,简直比看到克还震惊。
“你快过来这里!大哥保护你!”南彻忻对着她喊,着急着恨不得将她一把抱到他⾝边。
这是他最疼爱也是最让他头大的小妹,南彻晶。暂且不管她为何会出现在喊窟,万一她遭遇不测,他会马上就把伏龙帮夷为平地。
南彻晶慢条斯理走到他们两人⾝边,不顾她大哥一脸错愕,竟然仰着美的小脸对北司良道:“跟你说过我大哥是全世界最的男人,你就不信!现在你看到了吧?”神⾊颇得意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她竟然用小女孩般撒娇的口吻。
南彻忻沉下脸,摆出大哥的威严:“小晶!快过来,你被这家伙骗了!”对,快过来,他知道她最怕他生气了。
“好了啦,大哥,可以放下了啦!大家都是自家人,不要动刀动的嘛!”南彻晶拉扯着南彻忻持的手臂,眼露心疼地瞄向北司良。
“你在胡说什么?他杀了影虎!”要是他没看错,北司良正目露胜利的光芒。他骗了小晶!扁这点他就可以让他再死一次!
南彻忻冷冽地看着眼前同样直视他的男子,毫不犹豫地准备扣下板机…
“大哥,别闹了!”这次换南彻晶扣住板机,控制住危险的情势后,她微微低头不敢看她大哥。“影虎人没死啦,他现在在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愈说愈小声…
他看着北司良那嘴边微扬的得意姿态;再看向他最疼爱的妹妹一刊、妹绝不可能骗他,那…整个连贯起来,他突然恍然大悟!
“哼,原来我被耍了!”这整件事想必他爸爸也参与其中。他还以为自己脫离了他的掌握,没想到…南彻忻收起,冷笑了一声。“你给我待在这里,我等一下回来教训你!”
说完往走廊尽头奔去,他得先宰了一个人,所有的事待会再说。
南彻晶吐吐⾆头,对北司良得意洋洋地笑道:“喏,二十分钟內我大哥的正好顶着你的头,你赌输了,照约定那东西是我的了,快拿来。”
他一脸正经:“照理说,第一把被我扣住了,第二把才算真正指着我,那时刚好过了二十分钟了,所以说这赌约不算,你还是得留在我⾝边。”
“北司良!你这小人!”南彻晶气急败坏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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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虎被南彻忻拎着脖子走出来,才知道他竟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自己死讯的人。
他回头望了一下他住了一个礼拜的天堂,心里万分不舍。唉,刚才小乔她们两个人还为他掉泪呢…
因为他是英雄,美人爱英雄,天经地义嘛!不能怪他流连忘返…影兰看着手表,嗯,一个钟头分秒不差,忻哥就连报仇都是这么有效率。要是她,肯定没办法这么冷静…又想哭了,影兰赶紧庒抑住情绪,不让南彻忻担心。
“影兰,我回来了,我没死哦!”他完全忘了有一个人可能会担心,马上站到她面前劈哩啪啦解释一番。
影兰先是怔了一下,看他笑嘻嘻地点头,她不假思索冲进影虎的怀里。
她在影虎怀里哭得忘我,反倒让他有些愧疚了起来。小乔她们的泪⽔也没让他这么手⾜无措,反倒是让他口莫名的微微一紧。
他静静地让她在怀里哭着,这悉的景象就像回到好久好久的从前…感觉还不坏。
其实影兰的部也不小嘛…影虎暗中揣测,思绪又飘到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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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一个月的假,总算是愿意回来了啊?”严肃的中年男子微笑地道,脸上线条因看到南彻忻而变得柔和。
“我看真正⾼兴的是你吧广他撇过头,冷声道。
南彻令难得地哈哈大笑,他拍拍儿子的肩膀:“怎样?看到北司良了吗?”
他毫不领情拨掉那只放在他肩上的手,冷得不能再冷的眼神直视他爸爸,明显的指责意味:“你怎么没有阻止小晶跟那家伙在一起?他可是黑道的龙头,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有什么关系?”南彻令颇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杀手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虎毒不食子啊!他爸爸脑袋到底都装啥呀?南彻忻气得说不出话来。
“别气别气!”他状似安抚:“那是小晶自己喜的,做⽗⺟的当然要放手让孩子们勇敢地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你敢说自己没暗中撮和吗?”他眯起了眼睛,目露怒光。
“要命!”南彻令赶紧摆摆手澄清,可脸上堆起的笑像极了一只狐狸。“我只是接了个任务让你执行,可别无用心。”
他冷笑:“龙二没死,北司良怎能坐大?爸爸想什么,儿子会不知道吗?”
南彻令被他得心虚:“呃…我只是想把黑道跟杀手合并起来,成为一个帝国嘛…”
“什么时候你还念念不忘你那影武帝国?我奉劝你最好别搞,否则别怪我亲手毁了你的帝国!你应该知道,我有那个能力的。”他语带恫喝。
南彻令撤撇嘴:“那是小晶坚持她非优秀男人不嫁,我只好给她找个优良夫家…北司良真的很不错嘛…”
他浓眉紧蹩:“他哪不错?那个⾼傲的小子,我看不出他哪里好。”南彻令摆摆手,一副事不关己。“很不错呀,只要能生个孙子来给我抱,谁都不错。”儿子女儿都长大了,个个不想继承影武就算了,眼看他的帝国就要后继无人,怎教他不着急呢?
“谁教你不赶紧生个孙子给我,坚持什么不婚…啊…我无聊得头上都快长草了…”
南彻令无奈地倒在沙发上,一脸的?怠盗酚拔湎宦值男卵俨唤卸优羌影丫ⅲ薜械纳硎志鸵涑梢话牙瞎峭粪丁?br>
南彻忻心里突如闪电般刺痛,他眼神一黯,知道自己刚才想到了谁…不说一句就走了出去,不再理会他爸爸。
这小子是怎么了?怪怪的…南彻令看着他独自走出去的落寞背影,怀疑曾几何时他看过儿子出现过这种表情?
“叫影虎来见我。”他按下了分机键,脸上浮出了⾼深莫测的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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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雨!今天晚上有乐子了!”胡佩娜神秘兮兮地把杜京雨拉进厕所,脸上掩不住的奋兴:“广告公司的那几个⻩金单⾝汉约我们晚上去狂耶!开不开心?”
杜京雨摇头摇,马上灭了胡佩娜所有的兴致。
“京雨,别这样嘛!人家都约了好几次,就当做去散散心好了。”佩娜不死心,继续道:“你还年轻嘛,应该再多看些男人,老是缅怀过去的人是看不到未来的。”
“我不去,你想去就自己去吧。”说完人就推开厕所的门,又被佩娜急拉了进来。
“杜京雨,你该打起精神来了吧?那男人走了都两个月了你还看不开吗?你再这样自怨自文下去,这跟之前的鬼德有什么两样?还不是愈活愈回去了!早就告诉你,男人就是…”原本数落得愈来愈起劲,但在看到杜京雨泛红的眼眶,佩娜心生不忍,只好苦口婆心地放软声调。“傻京雨,你要看开点呀,失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谁没失恋过呢?看看我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相信我,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的。”
“那是我这辈子最美丽的⽇子,我忘不了…”喉头一紧,她突然硬咽得说不出话来。
“忘了吧。”佩娜拍拍她的肩,给她友谊的温暖:“反正你又没付出什么对不对?没吃什么亏,忘得会比较快。”
一瞬间,胃部突然急速翻搅,她推开胡佩娜奔到洗手台吐了起来。最近两天没什么胃口,她吐出⻩⻩的胃酸,苦得她脸⽪全皱了起来。“什么时候开始的?”佩娜捂着嘴,表情像看到鬼一样不可置信。
“昨天早上吧…”话没完,又一阵作恶。
佩娜拍拍她的背,递给她几张面纸,面⾊十分凝重。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总算舒服了些,她昅昅鼻子,不以为意地抬起头来:“不用担心,我猜是小靶冒,待会下班去看医生拿葯就好。”
佩娜心疼地直视着她:“是该看医生了,我带你去。”
“你要带我去?我住的附近就有一间耳鼻喉科…”她不解地问,佩娜眼中的忧虑前所未有,没来由得她心跳猛然加快。
“我说的是妇产科,你…你可能有了。”佩娜心里早有个底,却又不肯定。
如五雷轰顶,杜京雨站不住脚,差点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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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刚从妇产科走出来,心绪万般杂陈,空气沉默着,路上安静得没几个行人,只有⾼跟鞋踩在地面上的清脆声响。
“到这里就好,我自己上楼没关系。”杜京雨在电梯前停了脚步,打破僵局。“那可不行,我有必要跟你好好聊聊。”她一脸坚持。
杜京雨柔顺地点点头,纵使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打开了大门,佩娜环顾了屋內四周,半晌,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每天生活在同样的环境,闻到相同的空气,你可以抛开过去吗?要是我也没那个自信。”
两人不约而同一起把眼光望向那张淡蓝⾊的双人,佩娜走过去油然地坐在上头,她拍拍隔壁的空位,示意她一同坐下。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把孩子生下来吗?”佩娜是急子,马上切⼊主题。“我不知道。”杜京雨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一脸黯然。
“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当时医生问你,你就不会迟疑了。勇敢地面对自己吧,事情都发生了,总要想个解决的方法呀!”
她想了很久,仿佛有一世纪的时间,最后抬起头来语气坚定道:“我要生下来!”
胡佩娜慌了!因为她知道每当她露出这个眼神时,就代表无论多艰矩的事情杜京雨都一定会坚持到底,无论是工作上、感情上都如出一辙。
“你是疯了吗?没有必要为了那一个月赔掉你一辈子啊!京雨啊,那男人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是啊,他是不会再回来,她等了两个月,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手覆在还平坦的小肮上,这里头有阿忻的命脉,是他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不忍心伤害他。
“这孩子只是个错误的开始,如果生下来,那以后就变成了一连串的错误了。你还年轻,不该背负这些错误过一辈子。拿掉他吧,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重新再开始。”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好友脑筋不清不楚的,如果她可以在这转折点上改变她的一生,说破她的嘴也没关系。
“我要生下来。”心中茅塞顿开,就像没了乌云的天空一样,杜京雨突然重燃了生命的希望。
阿忻不会离开了,以后阿忻将和她一辈子有化不开的关系了;他是阿忻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想着想着,她脸上逐渐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再也不悲伤了。
天啊,现在讲什么都没用了…胡佩娜懊恼地直抓头⽪,出乎意料地在边的小本子上看到了一排电话号码,她飞快地将那几个数字记在脑?铩?br>
“佩娜,你饿了吗?我煮些东西给你吃…”悦愉的声音从厨房飘来。
“不了,我跟人有约,先走了。”
杜京雨听到关门的声音十分匆忙,心里有些纳闷,不过,这念头没多久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宝贝,妈妈煮东西给你吃,等一下哦!她摸着肚⽪,心里源源不绝地升起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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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京雨,有人来找你,现在人在董事长办公室等你,你快去。”
女同事拍了她一把,她游走的魂魄马上归位。
“不知道是谁,董事长态度好得不得了…”女同事看着她,一脸的羡慕又是狐疑:“该不会是什么有钱人看中你做媳妇吧?”
“不可能啦!你想太多了。”她觉得好笑。
“怎么不可能?你最近红得要命,谁不知道你抢手得很。”女同事说得一点都不夸张,从她妒嫉的眼神看得出来她说实话。
难道是阿忻?不可能啊,如果他找她,他直接去她住的地方找她就好了,没必要大费周章。
有可能是阿忻的⽗⺟吗?杜京雨不敢抱任何希望,嘴边却露出一抹傻笑。
门一开就是董事长办公室了,她紧张到没办法控制心跳,如果此时有人从背后跳出来吓她,她肯定把心脏给吐出来。
门先打开了,走出来的是董事长。杜京雨惊魂未定,赶紧做几个深呼昅平息。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杜家千金,失礼失礼!”董事长对她露出谄媚的笑容。
什么意思啊?她来公司三年尽忠职守,也不曾看过董事长给她好脸⾊过,害她心里⽑⽑的。
懊不会要辞了她吧?杜京雨点了点头,牵动了嘴角一下,若有所思地推开大门…
竟然是…杜京雨吓了大跳!
眼前的中年男人半⽩着头发,深沉的法令纹比起三年前又更明显了许多!他沉着脸,一双炯然有神的眼直直盯着她,额边的青筋还微微爆跳着,就像火山要爆发的前兆,她不由得缩瑟了下⾝子。
“爸爸…阿姨…你们怎么来了?”她紧张到有点结巴。从小只要跟她爸爸讲话,她都会恐惧到有点不清不楚的,没想到三年没见,没改善就算了,反而更严重。
“京雨,别站着,来,到妈这边坐。”中年美妇光照人,脸上的笑容生疏冷淡,但可以感觉到她已经尽力想做好后⺟的角⾊。
“好。”她低头不敢面对⽗亲冷峻的眼神,只得柔顺地应声好,挑个离她继⺟不近不远的位置准备坐下…
“我准你坐了吗?”杜敏男怒斥道:“你给我站着!”
“敏男,冷静点,她现在的⾝子别站着比较好。”纪祈雅淡淡地道。她是不想管这些家务事,但也不想当个苛刻的后⺟。
杜京雨站立的双脚微微打颤,脸⾊逐渐惨⽩。办公室的冷气虽強,她的背部却不自觉儒一片…
“冷静?我怎么冷静得下来?”他食指直指社京雨,咬牙道:“当初是她自己大学毕业说要离家出来闯,结果竟然给我闯大了肚子…要不是她的同事打电话通知我,我还不知道要被瞒多久呢!哼!”知道处于爆怒的情绪下,杜敏男就会像头横冲直撞的牛,任谁也控制不了。纪祈雅噤口了,只希望这会面快点结束,她约了牌友打⿇将,可别让人家等太久。
“爸,我…我…对不起…”场面尴尬至极,她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无力地搅着手指。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了吗?”杜敏男气急败坏,一个跨步到杜京雨面前,像敲门一样用力地敲着她的额头。
“你要我杜敏男的面子往哪摆呀?我企业家大亨的面子往哪摆?我没有你这么不知羞聇的女儿!”
额头剧烈的疼痛没有比她此时的心更痛、爸爸爆怒的面孔如恶鬼,吐出的话又如利刃,但她硬把眼泪呑下,只因为她现在有必须保护的东西,她要坚強。
“好了啦!你要敲破她的头壳是不是?”纪祈雅终于看不过去,将杜敏男推开。
他⽩了她一眼,动的情绪勉強庒了下来。“我不说了!你说。”
骂人就会,讲这些事就不会,她狠狠回给他一记⽩眼,便拉着杜京雨坐在沙发上。
“京雨,听爸爸和妈妈的话,把孩子拿掉,医生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你请个假,我们带你过去…”纪祈雅好声好气地道。
杜京雨惊惶地跳离,头摇得跟搏浪鼓似的。“我不要!我不要把孩子拿掉…”
“由不得你说不要!把孩子拿掉,然后跟我回家,我不会让你在这里跟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他暴喝。
“让我们帮你找个好归宿,乖,听你爸爸的话。”同样是女,纪祈雅可以体会当⺟亲的心情,但她还是不得不说。
“我不要,我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她仍一脸坚定摇着头。
“你胆敢不听我的话,从此后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他不得不使出撒手铜,然而人的心总是⾁做的,咬牙切齿地说完后,他的心有如刀割。
“爸爸…我…不是我不听您的话…他不管怎么说也是您的孙子呀…您难道真的忍心杀了他吗?我把孩子生下来会离您远远的,不让您蒙羞,您可以…不认我,我独自把他养大后再带他回去看您好吗?我没有求过您什么,唯有这件事我不能照您的话,爸爸…我求求您…”
杜京雨跪在地上,不断磕着头眼泪扑籁籁地掉着。
“你…”看着女儿哭得肝肠寸断,杜敏男心软了,他重重地从肺腑叹了一口气:“起来吧,看来我再怎么讲你也不会听了。祈雅,打电话叫许医生别等了。”
他扶起泪未⼲的女儿,脸上有一丝无奈,也有一点恳求的意味:“既然决定要生,小孩子的教育是最重要的,你不如就听爸爸最后一句话…回家吧,别带着我孙子在外头奔波,我会担心。”
杜京雨不敢置信地捂住嘴,眼泪又差点夺眶而出。最近她流的泪大概是她这一生的全部泪⽔吧。
爸爸因烦恼而明显憔悴,她怎么能再坚持己见呢?况且她心里清楚明⽩不过阿忻是不会再回来了。
她点点头,决定离开台北这个给她最美回忆,却也给她最多伤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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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离开公司了,虽然很舍不得,但肚子渐渐的隆起,穿起制服来总有些心虚。
她微笑地摸着微凸的小肮,感觉生命的不可思议,竟让原本有些胆小的她,心中源源不绝地生出了勇气。
不知道这个孩子会长得像谁,是像她,还是像阿忻呢?还是像阿忻好了,尤其最好有他的浓密睫⽑,有那双美丽的眸子,这样长大后一定会被女生追着跑…
啊,真是的,她怎么先预设了别了呢?一定是因为太想念阿忻,所以连未出世的孩子都幻想成他的样子。
这样有失公平啊,万一生女的怎么办?杜京雨忍不住敲打一下自己的头,打完后还是忍不住地傻笑起来。
她已经很习惯这样边做事边跟她肚里的孩子说话了,为了等人来填她这职位的空缺,这一个月她就每天在公司里跟肚⽪说话,每个人都以为她神经错掉了,没人知道她是在对三个月大的孩子进行胎教。
“这是爸爸的牙刷、这是⽑巾,只留下这些,我们带回去。”她一边收拾,一边不厌其烦地自言自语着。
门铃突然响了。她心里有些期盼,连忙跑着去开门。
“阿毓?”她有点吃惊,同时也发现自己竟然不曾怪过眼前这个男人。
“京雨?是你吗?你变得好漂亮…”赵庭毓衷心地赞赏着:“可以让我进去坐一下吗?”
她迟疑了一下,打开了大门:“请进。不过我正在整理东西,没有地方可以坐。”
他不在意地耸耸肩,随便找个纸箱席地就坐,而眼光仍然放在杜京雨⾝上。
“你离开后我就把头发剪短了,现在又长长了,我还打算把它剪短呢,短发利落又有朝气多了。”感觉到他盯在她⾝上的眼光,她不自在地赶紧扯别的话题。
“剪短好,你很适合短发。”他仍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眼里有前所未有的恳切与真挚。
“谢谢。”她现在才真正打量着他。似乎他已没了从前的不定安,变得成了许多。
“最近过得怎么样?’伺时问话的巧合,让他突然没了尴尬的感觉,彼此会心一笑。
“你先说。”
“你先说。”又是同时间。
赵庭毓也不再推拖,他走近杜京雨,没有任何越矩,有的只是一种怜惜及后悔,他握着她的手,认真地道:“离开了你之后,我曾认真地和人往,但却都是付出了感情又无疾而终,于是我经常会想起你,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女人,过去我不懂得珍惜,我现在只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你不接受,我也不怪你。”
她放开那曾紧握着她的手,那只手正紧张得冒汗,她能说什么?
“我不怪你,其实我还要谢谢你。”她微笑道,一脸释然。
她有股莫名的光辉,眉目、嘴角的浅笑都是杜京雨,但他却已陌生了。
“你变了很多,变得更立独自主,怎么形容你的改变呢?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支持你,难道你在恋爱吗?”赵庭毓有些失望。可是她一脸恬静又不像热恋啊…她摇头摇:“我没有跟谁谈恋爱。”
他不噤又面露希望之⾊。
“可是我孕怀了。”她平静地继续道。
“是吗…”他十分震惊,但是毕竟也只能由衷地替她⾼兴:“恭喜你。”
“谢谢,其实我曾经爱过你,但…”一切已云淡风轻,杜京雨谈着感触,口吻就像说着别人的事。
他打断她:“缘分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一旦错过,也许就是错过了一辈子,所以,我会祝福你。”
她有些怔然,难道她跟阿忻已经错过了这辈子了吗?她甩甩头不去想,逝者已矣,她至少还有肚子里的小宝贝,还有未知的未来等着她去挑战…
“京雨,你这个电视要打包起来吗?”
赵庭毓的声音打断她所有的思绪,她轻快地声音扬起:“⿇烦你了,那边的小冰箱也顺便帮我打包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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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彻忻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踩到东西的她差点跌倒,该死的男人体贴地扶了她一把,她对他露出人的微笑,而那男人正小心翼翼地扶住她:“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要吓死我啊?”
她竟然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跟他打情骂俏…他不想再看下去了,关起大门留下的细,毫无知觉地走了。直到他发现自己手上和墙壁上的⾎迹斑斑,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地忿怒,连抡起拳头捶了墙壁也浑然没知觉。
摊开手掌,伤口清晰见骨正汩汩地流着⾎,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痛。
去了⽇本完成任务后,他也没回家休息,只知道自己想见她,这念头⽇夜纠着他,让他几乎濒临狂疯,于是一下机飞他马上就赶到这里。
只是没想到,在他离开后,就有人闯进了她心扉。是她曾经爱过的人,现在变成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南彻忻不自觉露出一丝苦笑。
这是被背叛的感觉吗?还是他伤害了她所应得的报应?
他并没有真的要离开她,只是那时听到影虎的死讯,让他忽略了她的心情…
影虎的事⽔落石出后,小晶的事又让他心力瘁,之后为了任务跑遍了东南亚,又追到⽇本去,一切完成后,已经是三个月以后的事了。
三个月来,他没有一天忘记过她,今天就是想好好地跟她解释,也想弥补那时他夺走她的第一次的亏欠。
而她三个月后竟然孕怀了,看起来沉浸在幸福当中,变得更恬静更美丽了。
怎么会这样?他以为她至少是在乎他的,否则也不会把第一次给了他呀…
也许是她当时太寂寞了吧?如今那男人回到了她的⾝边,仿佛已懂得珍惜。
他们可能要离开这里了吧,去建立一个平凡而美好的小家庭…而他这个被打用的人也应该识相地退扬,真正且永远地离开她。
原本以为自己元心无情,她的出现让他知道自己竟也会有一颗为爱狂疯的心,她的温柔天真是打开心门的钥匙,而今他的心空空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就忘了她吧。
不再去打搅她,不要再出现她的面前,已经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一件事。
如果他的痛可以换她的幸福,就让他痛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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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雨,你真的今天要离职啊?做好好的,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要走?”
“就是嘛,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们舍不得你耶!”
“上次那个开宾士来找你的夫妇是来跟你提亲的吧?要是换成我,我半夜就收拾行李跟他们走了。”
“好了啦!有你们在这里叽哩呱啦的,谁会不想走?吵都被你们吵死了!”佩娜双手又在际,瞪视着那群三姑六婆,她们只好识相地闭了嘴。“京雨,东西都寄回去了,有一台宾士车在楼下等你,我想应该是你家的人来接你了吧。”
她语气平平淡淡,但其实心里正承受别人无法理解的难过,她的好朋友要走了耶,她怎么开心得起来?
“送我一程吧。”杜京雨轻道。她最舍不得的就是佩娜,这个任骄纵,却又率直到让人没办法不喜的女人。
“其实我很羡慕你的勇气,一旦决定了就会坚持到底,像我就会思前顾后,搞到后来变得一事无成,不像你至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也许执着一件事,本⾝的执着就是一个错误,我不晓得自己做对还是错,但我还是执着了。也许我以后会后悔竟然不听任何人的劝也不一定,这样的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佩娜的⾝⾼整整⾼了她半个头,以前和她讲话时总是微仰着,现在一起走在楼梯,她才发现自己可以轻易地平视着她。
“京雨,你成长了,过去我老爱骂你笨呀傻的,其实你只是还没被启蒙,看到你变漂亮,我比谁都还⾼兴,真的!”难得说出真心话,胡佩娜别别扭扭,却又急着表示些什么。
“佩娜,谢谢你三年来的照顾。”她深深地一鞠躬。要不是有这个好朋友,她现在还是那个渺小、不起眼、又讨厌下雨天的杜京雨,永远悲观着找不到路走的那个自己。
“别这么说,我只是讨厌看到笨蛋吃亏…”人家就要走了,她还在说什么呀?佩娜脸一黑,又改口道:“我不是说你笨…我是说我没照顾到你什么,只是我爱看好戏罢了…”
天!她在胡说八道什么,她要说的不是这个啊!愈描愈黑了
是这辆宾士没错吧?那个司机已经站在外面等很久了,他望着她们的表情看似有些催促。
“佩娜,我要走了。”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她才真的开始有实真的感受。
“京雨,孩子生了要第一个打电话通知我哦,还有…”她不是要拦她不让走,只是有些心里话没说,害她憋得很难受。
“找到孩子的爸爸也是第一个要通知你对不对?”她和佩娜一向都在嘻闹,还没遇过像离别这种场面,怪不得佩娜别扭。
她点点头,又摇头摇,接下来佩娜头低低的,不再讲话了。
“佩娜,你怎么了?你放心,有一天你一定也会找到你未来孩子的爹,不用羡慕我。”杜京雨担心地轻拍她的肩。
“我才不羡慕当未婚妈妈咧!我羡慕的是你家的宾士很大台。”又来了,她真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就难过得要命,还逞強瞎说,其实她想跟杜京雨说…别忘了她这个好朋友,偏偏大⾁⿇了她说不出来。
“佩娜,我不会忘记你这个好朋友的。”杜京雨拥抱住佩娜,三年的点滴像电影画面浮现在脑海,她哽咽了。
“好了啦,拉拉扯扯的很难看啦!等下被暗恋我的人看到,我就糗了。你快走吧!”佩娜生硬地推开她,背对着她,就怕控制不住情绪会做出让自己蒙羞的事情。
“那我走了,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她仍依依不舍地望着她。
“我又不像你不会照顾自己,你快走吧!”对呀,她是胡佩娜耶!怎么可以婆婆妈妈的?她赶紧抹去眼角的泪。
直到听到关门声,她才惊觉还有最重要的话没有对她说,慌慌张张地转头,发现车子正缓缓开走,她三步并二步地跑向车子,却已经来不及了。
“京雨,原谅我打电话给你⽗⺟,对…不…起!”她心急地大喊。杜京雨有听到吗?她这一生很少跟人说对不起的,她真的一直想对她说抱歉。
杜京雨从后车玻璃灿烂一笑,说了几个字后朝她挥挥手,没多久,这台车就隐没在台北的车⽔马龙中了。
谢、谢、你…看到她的型吐出这几个字,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向来死爱面子的胡佩娜竟然也不顾他人眼光,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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