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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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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小‬她怎么了?”看到向翼抱着金纤纤上马车,金富担心地问。

  “吃了点葯,放心,死不了人的。”将金纤纤安置在车厢里,跟着钻进车厢后,向翼吩咐道:“快驾车!”

  金富虽有疑惑,仍是乖乖地遵照吩咐驾车。

  敝了,向翼什么时候跟来的,他怎么不晓得?

  坐进车里,向翼拿出一颗葯丸让金纤纤服下。他握住她的腕,将些许內力运进她体內,帮助葯效催化。片刻之后,金纤纤才转醒过来。

  一时间,她还搞不清楚自己⾝在何方,模模糊糊只见到一个人影。

  她忍着头晕目眩,低叫道:“你别晃来晃去,看得我头好晕。”

  见她醒了,他松了口气。“谁晃来晃去了?看清楚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歪躺在车內的软榻上,睁开了一会,又闭上眼,感觉睡意仍浓。

  见她还想睡,他拿了块冰片让她嗅了嗅,好醒醒神。“好一点了没?”

  “一点点。”她咕哝道。

  他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双手轻轻着她额间的⽳道。“舒服吗?”

  “继续,不要停”她舒服地枕在他肩窝,丝毫没排斥他的碰触。

  她的柔顺让向翼稍稍停顿了会。

  “糟了!你铁定是吃葯吃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乖乖地让他搂。

  想起方才险些被人非礼,她双手握着拳咬牙道:“可恶的魏家⽗子!我若不把他们恶整到哭爹喊娘,我就不姓金!”

  “嗯,改姓『向』你觉得怎么样?”他不正经道。

  她回他一记⽩眼。

  “不过你也实在太大意了,万一我没来,你岂不真给人占去了便宜。”

  扁放狠话有什么用?人家才不吃她这套。

  “你来了不是吗?我就是算准了有你在,我才一点都不担心。”

  对他这么有信心啊?

  “『万一』我没来呢?”

  “『万一』你没来,顶多就是失了⾝而已。”

  “你不在乎!”她不在乎,他可不许。

  “我在乎,但我会让碰我的人一辈子后悔他愚蠢的举动!”

  别以为占了她便宜就可以⽩⽩得到金⽟银庄,想都别想!

  “你会怎么做呢?杀他个千刀万剐,让他家破人亡?”他‮头摇‬。“纤纤,不管你再怎么报复都划不来。”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金纤纤嗤笑出声。

  “贞‮夜一‬值多少钱啊?敢碰我的人就得有付一千倍代价的觉悟。什么杀千刀!你也未免太瞧不起我金纤纤了,我会让他后悔曾生在这世上!”

  “一千倍?”他拧起眉,不喜她连这事也能当作易。“那么,请问你‮夜一‬值多少?我买!”

  倏不及防的,她回给他一巴掌。

  他闪过,捉住她的手。“卖不起就少胡说八道。”

  她咬住,逞強着说:“谁说卖不起!你出一万两我就卖你!”

  打定他没那么多钱,她得意地以为扳回一成。

  “当真?”

  “不二价!”她抬起下巴。

  “很好!”他掏出一锭⽩银塞进她掌心。“我先付十两买一个吻。”

  要玩大家一起玩,他不信她当真会为了一万两出卖自己。

  她瞪大了眼,看着他近的脸孔…她忙别开脸,他的印在她脸颊上。

  他不満地看着她,扳回她的脸,执意要索回他的报偿。

  “不!”车厢內太狭窄,她躲不开他,⼲脆用手挡住他的嘴,阻止他再越雷池一步。

  “为什么?你收了我银两。”

  她看向他硬塞给她的十两纹银,挣扎了下,她将钱收进钱袋里…不收⽩不收。

  “可以吻你了吗?”他冷凝着眸。

  非吻到她不过气来为止,这个拜金女!

  无视他眼底的望与冷漠,她?底潘担骸罢馐绞悄闱肺业模∥裁皇眨肯胍牵哦济挥校?br>

  “我欠你的?”他怎么不晓得。

  “没错!”她无惧地说:“如果你记好,该记得你是有条件受雇为我的保镖吧。”

  “那又如何?”他挑起眉,一双眼‮勾直‬勾地盯着她看,想看穿她的把戏。

  “契约上⽩纸黑字写明我雇用你不必付一分一毫,而你,则要确实保护我的‮全安‬。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显然你未善尽保镖之责,所以我决定倒扣你薪⽔!同样的,以后若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一律比照‮理办‬。”

  想她金纤纤是何许人,想用区区一张契约吃定她?哼!她现在就反过来将他一军。

  向翼没想到她会来这招…倒扣薪⽔?真服了她!

  “⽩纸黑字?看来我是赖不掉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她盘算着⽇后的进帐,决定要多少出点小意外,好制造些虚惊来捞捞庒惊费。

  她是不简单,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记得,我们的契约上似乎没注明我当这保镖的期限是多久,是吧?”

  “没错!”她防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鬼?

  他耸耸肩,一副有成竹的样子。

  “那我这辈子就靠你养喽,亲爱的雇主。”

  一听这话,金纤纤脸都绿了。

  养他一辈子?开、开什么玩笑!

  才让他保护一两个月她就快让他吃垮了,还养他一辈子?

  失算,真是失算!

  既然如此,那就来比比谁的抢钱功夫厉害到家,她金纤纤可不是让人坑着玩的!

  在外头驾车的金富纯地控着缰绳,浑不知车厢內的两人,正开打起一场防战,至死方休。

  “你…你是什么人…”

  马车行至落雁坡,前头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凄厉的马嘶声打断了车厢內两人的热战。

  马车突然停住,车內的人冷不防跌撞到车板。

  “金富,”撞疼了肩膀,她回过神来,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到底怎么回事!”

  只见驾车的金富摔跌在地上呻昑不已…八成是刚刚马儿一时失控摔下⾝的,她连忙把他扶起。

  “金富,你没事吧?”

  金富年纪大了,哪噤得起这番‮腾折‬?

  金富摇‮头摇‬,站起来才发现间疼痛难当,怕是闪到了。

  “‮姐小‬…小心!”他推开金纤纤,适时阻止了夺命杀手的长剑。

  金纤纤被推到一旁土坡上,惊魂未定地看向那名持剑的蒙面杀手。眼看无情的长剑直她咽喉来,她吓得连惊叫都叫不出声。

  “纤纤快闪!”一道疾风般的⾝形朝她扑来,抱着她及时躲过。“上车去!”

  她瞪大了眼,有点腿软。“向翼!”

  “快点躲好!刀剑无眼。”将她推到车后,他菗出间长剑,和那名蒙面杀手斗起来。

  金纤纤拉着闪到的金富躲到马车后。

  这杀手分明是冲着她来的,不知道这会又是受了谁指使,金満堂的事应当搞定了才是呀!

  她紧张地看着两人刀光剑影地斗不休,內心暗自焦急…蒙面杀手招招凌厉狠毒,向翼挡得住吗?

  向翼几次都差点要被对方击中,又险险避过;她不噤替他捏了把冷汗。

  不意瞥见金纤纤苍⽩的神⾊和额边的冷汗,金富道:“‮姐小‬,你还好吧?”

  金纤纤咽了咽口⽔,勉強地点点头。见向翼手臂被利刃划伤了一道⾎口。她惊慌地尖叫了声。

  他到底行不行啊?这么蹩脚…

  “向公子得住吗?”观看着战局,金富不噤担心地问。

  向翼显然屈居下风,怕是不了多久了。

  还说什么万夫莫敌?分明是爱说大话!

  再这样下去,向翼会被⼲掉的,然后…就轮到她命赴⻩泉了。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才是…可是,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除非先丢下他在这绊住那杀手,然后…她赶紧去求救,带官府的人来救他;只是…他能撑到那时候吗?恐怕不行…看他又中一招,她⼲脆闭上眼,不忍再看下去。

  “金富,你快走!快去找人来帮忙!”

  她是目标,她留下来或许还可救向翼一命。

  “不行啊‮姐小‬!这里这么危险,‮姐小‬先走!小的替‮姐小‬断后!”

  “少啰嗦!再不走待会我们全走不了。快走!去报官!”她将马匹从车上解下来,将马缰到金富手中,目光又担忧地看向不远处的险斗。

  金富迟疑地看着金纤纤的背影。

  “快走啊!还发什么呆?”她头也不回地喊道。

  生死关键,金富还拖拖拉拉什么!

  突地,向翼手中的长剑被对方挑飞出去,一把嵌进她脚边不远的泥土地上。她吓了一跳,往旁边跳开一大步。

  没了兵器,向翼哪里还抵挡得住锋利的刀剑;瞬间,杀手的剑横在他颈项,只消一抹,他就得向阎罗王报到。

  “住手!”她拔起向翼被打落的剑。

  下意识里,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正在做一件愚蠢的事…保他的命。

  懊死的!她最讨厌这些拿钱杀人的杀手了。

  蒙面杀手冷哼一声,将手下败将向翼往旁边一推。

  向我本来就不打算取他的命!”他剑尖一转,指着金纤纤的咽喉。“我索命的对象,是你…金⽟银庄的庄主金纤纤!”

  唉,果真是冲着她来的!

  她扫了眼被制伏在一旁的向翼,开始后悔自己所用非人。

  万夫莫敌?哼!当初不该贪小便宜的,起码该先试试他功夫才对。

  “有话好商量嘛,你认为杀我一个弱女子是件光荣的事吗?”

  向翼朝她露了个苦笑。

  “杀一个弱女子确实是不太光荣,但是有人出钱买你的命,可值钱得很呢!”蒙面杀手有意无意地望了躲在一旁的金富一眼。

  “真的非杀我不可吗?”

  值钱?是值多少钱?

  “除非你出得起比两百两⻩金更⾼的价码!”他又冷哼一声。

  “两百两⻩金!”金纤纤低呼。“你究竟是谁?”

  “散财童子!”他报出名号。

  “不可能!不可能是你!”她不信地又看了向翼一眼,接到一个与她同样充満疑惑的眼神。

  不可能?什么意思?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的命我今天是要定了!”

  “我不甘心!”她大叫。“你若非杀我不可,起码得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要你来杀我,否则我死都不甘心!”

  他挥剑向她。“不甘心是你家的事!而你,也不会想知道的。”

  “啊…”她尖叫。

  咦?没事!

  她摸摸前,没看见半点伤痕,她疑惑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随⾝挂在⾝上的铁算盘落进他手里。“还给我!”

  “我生平最瞧不起吝啬的人。”杀手将铁算盘斩碎,空心的算盘架中掉出一把袖珍的钥匙。“你要的其实是这把钥匙吧?可惜,它是我雇主指名要的东西,不能让你带去陪葬。”

  “雇你杀我的人要这把钥匙?他要这把无用的钥匙做什么?”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的双瞳充満疑问与不信,难道真会是…

  “这我就不晓得了。你或许该去问问阎王,相信他会很乐意告诉你。”他一步步近她,将她至人称“落雁坡”的断崖。

  名为“落雁”就是指这山崖太⾼,又时常吹着強风,连大雁也飞不过。人一⽇一失⾜落崖,保证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我答应了雇主杀你时不见⾎,就看你是要乖乖往下跳,还是让我送你一程。”

  “不!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金纤纤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退到无路可退,她才回过神,猛地往脚后跟一看,差点没把她吓死。

  只见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方才不小心踢落的几块石都没听到落地的声响;要真跌下去,只怕是尸骨无存。

  她不信的眼神望向不远处的老仆人金富。

  世上谁都有可能背叛她,只除了自小便跟在她⾝边的金富和金贵不可能…可知道那把钥匙的除了她,就只剩他们两人了…她不相信他们会雇人来杀她,不!这绝不可能!

  “我不相信!”她‮头摇‬大喊,全⾝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即将面临的危险,而是不愿相信这残酷的事实真相。

  远处的金富被金纤纤瞧得胆颤心惊。

  “‮姐小‬…”老迈的声音有些沙哑。

  等得不耐烦,杀手一步步向她。

  “看来,你是等着我踢你下去。送佛送上天,我就成全你吧!”

  她执意地‮头摇‬不信,不自觉脚步一步步往后退去…

  “不!我不信…啊!”她⾝子一个不稳,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跌落⾼崖,同时凄厉地尖喊出声。

  “‮姐小‬!”金富眼睁睁地看着金纤纤跌落断崖,內心百般矛盾;最终,无端懊悔的情绪涌上心头。

  “纤纤!”同一时间,向翼冲开被点住的⽳道,跟着跳下山崖。

  冷眼看着两人跌下,确定再无生还的可能,杀手转⾝离开崖边。

  “‮姐小‬…”刮着冷风的断崖,仿佛还遗留着金纤纤落崖前充満不信与伤心的神情。

  金富跪在崖前,老泪纵横地痛哭失声。

  一把袖珍的古铜钥匙掉在他面前的地上,铿然有声。

  金富颤抖着手拾起那把钥匙,揣在怀里。

  “十天的期限已到,你的委托圆満达成,三天內将一百两金子送到城外的城隍庙。少一两金子,你就等着领死吧!”撂下话后,杀手一拂袖,径自飘然离去。

  金富仍一径跪跌在断崖边,双眼无神地喃喃低语…

  “‮姐小‬…‮姐小‬啊…”他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他忘了当初自己究竟是怎么狠得下心来,雇用一流的杀手非得置她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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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银庄第十三任继承人金纤纤,因赴宴回程时马匹失控,不幸坠崖⾝亡,芳龄二十,天不假年、驾鹤西归。

  在世时功绩…扩张银庄版图、发明三十六种杀价招数、鼓吹勤俭持家之道、事必躬亲、金家大大小小十年內未曾有一添购新⾐新鞋的豪奢之举…

  造桥铺路,无。

  发粮济贫,无。

  施舍贫家,无。

  举几需要出资花钱的义行善举,无无无,皆无。

  比起上一任庄主,金纤纤守财的功力,确实是更上一层楼,却也…死得更早。

  如今,金纤纤一死,金⽟银庄产业再度陷⼊六年前群龙无首的混局面。但比起上一任庄主过世情况更糟的是…金纤纤⾝后没留下继承人!

  金纤纤死讯一传开,不到半个月,隶属金⽟银庄的各分号纷纷搞‮立独‬,或有负责人准备卷款逃逸的。

  至于金⽟银庄总号则暂由金家两大总管全权处理,暂时维持了‮定安‬的局面。

  此时,山西金家设了一个简易的灵堂。

  夜里,金富和金贵就在一旁守灵兼商量往后的金家生计。

  每每讨论到一半,金贵就会忿恨地指着金富骂:“都怪你!你为什么没好好地保护好‮姐小‬。‮姐小‬没平安回来,你还回来做什么!”

  “‮姐小‬是我害死的!你尽量骂我、怪我吧!”

  他真的后悔了,就算‮姐小‬待人再怎么苛刻、吝啬,也还是他唯一的‮姐小‬;他怎么会做出这种泯灭天良的事。

  金纤纤往生才不过半个月,金富就像老了十岁一样,看起来好憔悴。

  “‮姐小‬是你害死的!都怪你、都怪你!如果当初是我陪着‮姐小‬出门,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呜…我也有错。‮姐小‬走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阿贵…”金富清楚这事全是他一人的错,是他鬼了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事。

  兄弟俩相对无言,愈想愈觉得难过,一整夜就这样垂泪叹息到天明。

  虽然想追随着主人,但现在他们还不能倒下。金⽟银庄不脑棋,就是撑不起来也得硬撑。

  但,就算撑起来又如何呢?主人不在了,谁来继承这偌大的银庄产业?

  “阿贵,我们代替‮姐小‬,拿一点钱去作善事吧!”

  ‮姐小‬生平没积什么德,怕到了曹地府会试凄。

  金贵虽不同意金富这提议,但一想到这一大片偌大银庄⽇后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他一时也生不出力气反对什么。

  ‮姐小‬意外过世,举国怕不会有超过十个人难过伤心,近几⽇来吊唁的人用手指头数都数得出来。哎…。4yt。4yt。4yt

  如果有人认为金纤纤的死,除了金家两个总管之外,没人会为她掉半滴眼泪,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起码,有一个镇的居民会替她哭上个好半天。那就是…⽟石镇的镇民。

  当金纤纤意外⾝故的消息传到⽟石镇,已是事情发生的半个月后。

  镇民打探了事情的‮实真‬后,家家户户纷纷‮出派‬代表,准备集体前往山西金家吊唁。只见每个人都哭得惨兮兮的,活像死的是他们的至亲好友似的。

  “…金‮姐小‬是活菩萨,当初若不是她的善心,我们老早全饿死了,哪还撑得到现在。”

  活菩萨?金家附近的居民不噤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金纤纤是守财奴、铁公,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吝啬鬼何时会跟救苦救难的菩萨沾上了边?

  一问之下,才知道当⽇金纤纤火烧田地租契,解除他们佃户⾝分的善行义举。

  金富只觉得心中无限悔恨。但,侮恨又有何用,人死焉能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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