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个月后。
宋凌按捺住自己的望,不肯去找紫萱。
他把她想成“黑发”女郞,可是,还是睡不好觉。
他埋首于工作之中,时常会莫名发呆。
凌儿失常的行为,吴易都看在眼里。
強尼要求去游乐园玩旋转木马。
紫萱顺着他的心意。
一个月来,宋凌没有再来騒扰她。
她也落得轻松,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结果,不过內心却有些郁闷,他真是在开玩笑啊!他的承诺,收她做“宋凌的妇情”一切都只是谎言。是的,她早该明⽩的。
尤其看到“闲话专题”的报导,宋凌⾝旁的红发外国女郞突然多了起来,她更肯定,他只是“说说”而已。
她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她和強尼一如既往,单纯地过⽇子。
她帮強尼把头发梳得又直又亮,他的金发在光下,好似发光的⻩金。
他们穿着情侣装,开着一辆破旧的老爷车,往郊区的游乐园驶去。
強尼喜爱吃巧克力,沿途,紫萱还买了好多巧克力,让強尼吃个过瘾。
他们在游乐区玩了一上午。中午,他们在草地上野餐,吃着紫萱做的简易汉堡、苹果、沙拉、饮料…他们肩并着肩坐在草地上,紫萱还把強尼的腿大当枕头,躺在草原上,闭眼小憩片刻。
“Violet,我好喜红⾊。”強尼突然开口说道。
“为什么?”紫萱张开双眼问道。
淋浴在光下,紫萱觉得全⾝懒洋洋的。
“因为你有一头红头发。”強尼一语惊人。“‘东方之狮’也会喜爱你的火红秀发。”
为什么?強尼如此喜爱提到宋凌?他和宋凌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冷不防地,強尼低下头,吻住紫萱的,也把口中的苹果传送给她。
这个亲密的动作,使得紫萱満脸通红。她庆幸,草地上有许多对恋人,不会有人注意到。
強尼很満⾜地笑道:“我很喜这样,Violet。”
紫萱也没反对。她抬首吻亲強尼的面颊,坐起⾝,与強尼背靠着背,一起谈天说笑。
“宋凌,”吴易拿着报告解释。“这块地,现在买下它,预估五年后利润会增加十倍,地价会涨五倍…”
十辆林肯骄车停在游乐园门前,宋凌下车,一边聆听报告,一边审视这块地。
而后,他看到了远方的紫萱…
“Violet,我们还有剩的苹果,我去喂松鼠,好不好?”強尼要求道。
“好啊!不过,不准走太远。”紫萱叮咛道。
她从远方盯着強尼在榕树下喂食的情形,松鼠躲在洞⽳里,又偷偷溜出来吃碎苹果。
吴易却神出鬼没的出现在紫萱面前。
“嗨!紫萱姐小,你好,好久不见。”他拿下帽子,向紫萱点头致敬。
紫萱先是一愣,而后淡漠地说:“见到你,真是稀奇。吴先生,你好。”
吴易嘴角上扬,主动地坐在她⾝边。“这不是巧合,紫萱。”他挑⾼眉⽑。“直接称呼你的名字,你不介意吧?”
紫萱无所谓地耸耸肩,吴易与她并肩坐着,第一次,她仔细打量这位号称“东方之狮”最亲近的人物。
他是宋凌的全安护卫兼秘书,或许,还兼宋凌“半”个⽗亲吧!紫萱肯定,宋凌或许最在乎、最信任的就只有他了。
吴易颇⾼大,在东方人之中,他的⾝⾼已是不凡了,但在西方,他一样显得卓尔不群。他与守凌最大的不同,应该是他有一张笑脸,永远笑眯眯的,是标准的“笑面虎。”
这一次,吴易穿得好休闲;大草帽、牛仔及一件破旧的外套。虽然他是中年人了,但他依然健硕、拔,紫萱猜臆,他这么健康,搞不好是常练国中人所谓的“气功”或是国中功夫。
“你一直打量着我,紫萱。”吴易意有所指道。“如果,你目不转睛的目光,只对宋凌一人,今天我也不会被他赶出来,站在你面前。”
“什么意思?”紫萱敏感地问道。“你为什么跟踪我?”
但吴易却答非所问。“宋凌是天之骄子,十亿人口里才会出现这么一位无懈可击的男人,紫萱,他可以给你你所想要的,只要你开口。”他盯住这位红发美女,继续之以利。“这时代,政治统治有什么了不起,金权的统治更能令人慑服。他是金钱世界里的王。”停顿一会儿,他续道:“只要你点头,做他的女人…”突然,吴易住了嘴,啐道:“他妈的!我在违背我的良心。”
紫萱闷不吭声,但她的双眸无法遏制地溢満泪⽔。
“你这么无助、这么脆弱,我竟还无情地迫你?”吴易坦⽩说道。“如果我是你,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紫萱硬咽地头摇。
“逃走!赶紧逃吧!被狮子盯住的小绵羊,只能羊⼊‘狮’口,我不忍心看你受伤。”吴易诚恳地说道。“宋凌愤世嫉俗,对谁都不信任,这与他的家庭无关,而是天使然。也许,一个权势人物,多少都具有绝情绝义的本,不然,他们如何成功?他遗传了他⽗亲的某些特点,我想,他⽗亲把他生成这样,他们二老也很难过。”
紫萱昅昅鼻子。“谢谢你的提醒。”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吴易用指尖指着远方⾼耸的建筑…糖里屋。
“宋凌正在糖果屋最⾼一层里面,与几个政要商客协商。他准备把这块地买下,变成国中人的‘长城游乐区’。他要把国中人的精髓,注⼊国美人的世界中。哎!这孩子,真是野心。”
紫萱并没有专心听吴易说什么,当她听到宋凌的名字时,她只想到两个字…逃跑。
吴易用手指从糖果屋的尖塔,画了条斜线到她⾝上。“就是这角度,你刚刚的一举一动,宋凌都看得一清二楚。”
紫萱愕然,这还了得?刚刚她和強尼的亲密行为,宋凌一定也都看到了。“那…”她的表情有些仓皇。
“宋凌是看到了,所以…”吴易耸耸肩。“他居然把握在手中的酒杯捏碎,手还割伤了。哎!我真是心疼。”
“你…”紫萱不噤害怕起来,宋凌一定发怒了。
“他只简单地说,要我来见你,带你离开那金发小子。”
“开玩笑!他自己为什么不过来?”紫萱嘲讽道。
“他要是能来,一定会从玻璃窗跳下来,毫不迟疑,只是…”吴易习惯地一顿。“一方面,他真的走不开,因为那几个重要的人物正着他;另一方面,他的傲气使他不肯承认你对他无可限量的強大影响力。还有,我相信,他一来一定会狠狠捧強尼一顿。”
紫萱犹想辩解。“宋凌不会在乎我的,他已有许多女人了。”
“是的,但那不是凌儿的本,他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他傻到以为找别的女人就能代替你、忘记你。”吴易咧嘴大笑。“你一定是看了‘闲话专题’报导。别相信记者的话,实际上,凌儿是相当保守的男人,在你之前,他庒儿没有别的女人。”
紫萱一脸怀疑地望着吴易。她才不信呢!
“其实我也很矛盾。”吴易感叹地说道。“我服侍宋凌以及他的⽗亲几十年了。在宋凌⾝上,我看到老爷的影子…因为爱,舍弃一切,变成平凡的男人,一无所有。天知道,我很不希望宋凌沦落到这种下场,我有时并不希望他与你在一起,毕竟,权势胜于女人,是不是?男人要女人做什么?有名有利才是最实际,才是成功的…”
他怅然地续道:“我又觉得,爱,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没有感情滋润的人,是活着的木乃伊。如果宋凌与你相爱,那真是美好。紫萱,告诉我这老头,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远离他,我会走得远远的。”紫萱尴尬一笑,掩饰她没来由的心痛。“谢谢你的忠告,但是,你不用再心了,因为我和他本不会有结果。”
“走?你能逃去哪?”他又忧心忡忡起来了。“宋凌不会放过你的。”
“这里是自由家国,我不相信他能耐我何。”紫萱坚决地站起⾝,向光。“告诉他,我和強尼有婚约了。”
“你…”吴易无奈地摇头摇。“我会转告他的。”说着,执起大草帽向她挥挥手。“这是你的选择,我没话说。”
“再见!”紫萱抛出这句话。想到宋凌也许在远处注视她,全⾝不噤猛打哆嗦,她抬头,走到大树下,找她的強尼。
紫萱走进新悦公司,她是这家舞蹈公司的成员之一。新悦公司负责全波士顿的舞台、舞厅表演,费奇是老板。
紫萱扎了一个小辫子,督促工轻盈地推开大门,走进办公室。“早安,莎拉!”她打着招呼。莎拉是费奇的秘书。“早安,Violet。”她和颜悦⾊道。“这是这个月的薪⽔,还有,老板在里头等你。”
紫萱接过手,不忘Check一下,发现居然多了两个月的薪资,这是怎么回事?
“你好,费奇!”紫萱好奇问道。“你的钱太多了吗?你多给我两个月呢!”她坐到沙发上,调侃这位头发微秃、肚子很大,手拿着节目表的中年人。
“Violet,这事…”费奇似乎有难言之隐。
紫萱走到费奇旁边,审视这个月的节目表,不噤狐疑道:“为什么没有肚⽪舞?”天啊!她的节目居然全被取消了!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费奇移移⾝子,坐正了。“我们将不会再有肚⽪舞这节目了。”
紫萱思忖半晌,敝扭地笑着。“这是你最受的节目,没有了肚⽪舞,你的收⼊会锐减。”
“我知道。”费奇冷漠地道出这三个字。“但我已决定如此做了。”
这是不是表示她被fire了?“好吧!那…你可以帮我安排其他的表演节目吗?”紫萱困窘道。她实在不能没有工作,她需要每分钱。
“我可能没办法。”费奇愧然道。“对不起,Violet。”
“为什么?”紫萱火爆脾气快爆发了。她拍了一下桌子。
费奇也不客气了。“你惹了大⿇烦,你知不知道?”
“⿇烦?”紫萱一脸茫然。“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费奇瞪着紫萱,讽刺道:“云凌集团的‘东方之狮’亲自打电话告诉我,指示Violet不能再到舞台上跳肚⽪舞,如果,再被他看到的话,他会让我的公司关门。”
“天啊!”紫萱不噤呆在椅子上,不发一语。
宋凌竟然会使出这种強悍卑劣的手段?他让她经济困窘、让她走投无路。他真是个可怕的人。
“我也不希望停掉你的节目,孩子。”费奇万分苦恼。“可是,我有家、有子、有孩子,他们通通靠我吃饭,我的房子还在款贷,我的公司也还在初创阶段,这些融资全是云凌集团名下的行银借贷给我的。‘东方之狮’可以很轻易地毁掉我。原谅我,Violet。”
“所以你要牺牲我,是不是?”
“恐怕是的。”
紫萱怒目瞪视费奇一会儿,而后冲出大门,揽下一辆计程车,直驱云凌财阀总部。
紫萱怒气冲冲地走进云凌摩天大楼,她的⽩衬衫、旧牛仔,与那些⾐着笔华丽的生意人有迥然之别。她好像是个女清洁工。
她太愤怒了,以致冲进电梯,随便按钮。她忘了这么大的地方、这么警备森严的大楼,她上哪儿找宋凌?
她又花了一些工夫,从⾼楼电梯坐回一楼。这时,她不仅头晕目眩、眼花缭,耳朵还因承受过度的庒力而耳鸣。
她跑到管理室问董事长办公处,管理人员一见到这个红发小丫头,便不客气地询问她的⾝份。“你的名字是…”
“我叫紫萱。”她恨恨地说。“去告诉宋凌,他一定会见我的。”
她直称宋总裁的名字?好狂妄的红发小女子!管理人员颇不以为然。“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是,宋凌绝对会见我。如果他知道今天我来过,而你是害我见不着他的人,你一定会被炒鱿鱼。”她说得煞有其事。
“OK!”管理人员瞧她说得如此肯定,也有些怕了,他耸耸肩。“在九十九层。”
紫萱不假思索地搭电梯直往九十九楼去。
出了电梯,紫萱便声嘶力竭地叫嚷:“宋凌,你给我滚出来,混蛋!滚出来!你在哪里?”
她实在是又气又急,这地方像京北的紫噤城,她本找不着皇帝。但是,就算仅余一口气,她也要把宋凌揪出来,给他致命的一击。
“宋凌!你是混球,你是胆小表,不敢来见我。你这无能的人!”她喊得四肢无力,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她的工作完了!她再也没有经济来源,而这个刽子手,就是宋凌!
听到疾速的脚步声,紫萱迅速抬起头,几个剽悍的全安人员出现了。
“我要找宋凌!”紫萱失控地咆哮道。
“姐小,快点离开,我们不准你在这里撒野。”全安人员抓住紫萱的手,想把她拖出去。
“不!放开我!”紫萱死命挣扎。“我要见宋凌!”
“放开她。”宋凌突然出现在长廓的尽头,目光犀利地看着紫萱。“亲爱的,你终于肯来找我了。我真是爱宠若惊。”
全安人员一松手,紫萱的四肢得以自由伸展,她挤出笑靥奔向宋凌,亲昵地喊道:“亲爱的!”
她终于肯屈服了,宋凌心花怒放地张开手臂。
紫萱投⼊宋凌的怀中,她的利齿绝情绝义地咬住他的胳膊。
“去死吧!撒旦的化⾝,我诅咒你下地狱。”声音从她的齿中迸出。
宁凌忍住痛苦。在大庭广众之前,他绝不能丢脸,他声音颤抖道:“你们通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来。”为了抓住他沉溺的这红发女郞的拥抱中,他更加搂住紫萱,紫萱得到地利之便,牙齿更深地嵌⼊他的胳臂肌⾁。
“是的。”全安人员立即离开。
看着部属走远,宋凌双瞳迸出红⾊怒火,他咬牙道:“你真狠,一定要把我咬得⾎⾁模糊才甘心,是不是?”
他低语俯视紫萱,她抬首,四目接,她眼中的两簇火焰燃烧得更旺。
“你烧不了我。我要把你融化,融⼊太的火光之中。”宋凌露出惯有的嘲讽笑容?洳环赖兀孜亲陷娴挠窬保嗤吩谒档善频募》羯舷放拧?br>
“你真的好美。”他一手抱紫萱离地,另一只手则在她的臋部与背脊间流连忘返。
他唤起紫萱另一层意识,一种女人天生的本能,但紫萱不愿承认,只是把他的肌⾁咬得紧紧牢牢,让她的牙齿⿇痹,让她忘了一切。
“喔!好痛!”宋凌汗流浃背,但仍不服输,只得把紫萱更庒得死紧,她的柔嫰娇碰触他的⾝体,他控制不住的耝声息。
她终于无法停止地娇起来。她松了口,⾎渍染遍他的衬衫。不过,两人谁也没发觉,因为她马上沉静于另一种情中。
痛苦解除,宋凌马上双手箝紧紫萱的,让她动弹不得。他隔着⾐物,⾆头逗弄她的双峰。她一声息,想挣扎,却又依依不舍他带来的感快。
“是的。”宋凌低昑。“多少夜晚,我幻想着这情景;我得到你的人,你在我的怀里动扭…”
“不!”紫萱突然从梦境中清醒。她在⼲什么?竟然会毫无保留地跟随他、合他?“放开我!”她喊道。试图推开宋凌。
“不要再逃避你的情。”
宋凌仿佛能看穿她。“难道,你不喜我这样吻你?”他隔着衬衫咬住她的蓓蕾,在前留下濡的烙印。
紫萱全⾝挛痉,头往后仰,红发像瀑布倾泻下来,她的呼昅急促,部像地震般摇动。
“太完美了!是的,你做得很好,跟我一起反应。”他一只手庒住紫萱的臋部,让她感受他的悸动。
紫萱知道自己已天旋地转,她的世界已惊逃诏地。
“宋凌,这份报告…”吴易打开门,又倏地关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们…Goon…”他的话中有明显的歉意。
紫萱已完全清醒,她十分愧羞,自己竟忘了来此的目的?她不是要来此大大的斥责宋凌一番吗?
宋凌凝视満脸通红的紫萱,遗憾道:“看样子,吴易破坏了好事,你恢复现实中的你。”
“是的。”紫萱的双颊与红发一样粲红。她怒斥道:“这是你的报应,因为你⾼兴,你慡快,你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人饿死街头,你真是个丧尽天良的浑球。”
“你误会了!亲爱的。”宋凌爱怜地注视紫萱,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只是打电话给你的老板,请你以后不要再在其他男人前面动扭庇股,谁知…”
“你…”紫萱怒火中烧,道不出话来。
“到我这儿工作,随便你要做什么,如果你要继续为我脫⾐献舞,我也乐意。”宋凌骄傲道。
“你去死吧!别梦想了,我宁愿在别的男人面前展现我的体,你永远也轮不到。”言毕,转过⾝大步离去,不愿让宋凌看见她热泪涟涟的眸子。
“可恶!”宋凌凶暴地抓住紫萱的臂膀。
“求求你,不要碰我。”第一次,她在宋凌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你伤害了我,伤得还不够吗?”
“我…”宋凌不噤感到震惊,原本,他要她为她的话付出代价,他要再次服征这无理取闹的女人。可是,她的泪⽔反让他不知所措。“我有伤害你吗?”这是他仅能说的,他不明⽩,做宋凌的妇情,真有这么困难吗?
“是的。超级自大狂,你本不知什么是爱,你只知道占有、占有、占有…”紫萱狂吼着。“而我,是个超级大傻瓜,我要走,离你远远的。”说着,便冲出大门。
宋凌无情的声音像一把利刀扫进她的耳朵。“紫萱,我不准你再让男人碰你。另外,这是第二次,你逃离我的怀中,我是个凡事不过三的男人,第三次,我一定会得到你的人。”
“你,作梦!”紫萱含泪讥诮道,人已夺门而出。
紫萱冲到电梯口,吴易唤住了她。他见她的双眸肿红,菗菗噎噎,不噤有些心疼。
“来吧!我带你到一个地方。”他把紫萱拉进电梯,按第五十层楼。
五十楼是个宽敞空旷的大空间,没有任何办公部门,面对落地窗的⾼耸墙壁上,挂満了宋凌的画像。
“这是…”紫萱凝视着眼前的画作,虽然画的都是宋凌,但每幅都不一样,她看得出来,那是宋凌年少到壮年时期的画像。
她算一算,总共有十三幅。
“剩下的空⽩墙壁,还会继续挂上宋凌往后每年的画像。”吴易解释道。“这是宋欣,也就是方夫人亲手绘制的,她曾说过,宋凌每老一岁,她就要为他画幅画,直到她不能再画为止。”
“为什么,宋凌要将画挂在这里?”紫萱狐疑问道。
“这栋楼原本只有五十层楼。宋凌喜站在这里看⽇落,他常常对我说,只要看到火红的夕,他的生命之火就会燃烧,他知道,他会得到全世界。”吴易嗤哼笑道。“这小子,野心比天神还大。”
听吴易这么说,紫萱竟升起一股莫名的骄傲,像天神般的男人看上她,这是她的荣耀吗?
“当这幢大楼另砌地基,重新起造,盖了一百层楼时,已是五年以后的事了,宋凌不知道有多少个⽇子站在这里看夕。也许他舍不得,所以命令部属把画挂在这里,由这些画来代替他,向太朝拜,而他呢?则站在更⾼更远处…第九十九层。他靠太更近了,他发誓:再过五年,他会站在第两百层楼,接⽇出。这是他的梦想。”吴易说完后,突然沉默下来。
室內安静极了,过了半晌,紫萱自画像中回神,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刚刚…”看着紫萱双颊酡红如晚霞,吴易轻咳一下,直言不讳道:“不骗你,我看得出来,凌儿真的很在乎你,他对你有不寻常的占有。”
“占有?”她真是受够了,为什么都是占有?“我不要这字眼,我要他爱我。”紫萱终于说出实话了。
“他爱你?”吴易似乎颇诧异紫萱会说出这三个字。宋凌会爱她吗?他不敢保证。“我只能说…要等他说这三个字相当困难,我从不认为,凌儿会懂得爱。”
紫萱面⾊惨⽩。她别过脸,不肯正视这个事实。
“我也许说得太绝,但是,我知道凌儿是个冷⾎动物,所以…”看到紫萱凄凉的神情,吴易不忍再说下去,只是同情地说:“我一定伤了你。”
“是的。”紫萱甩了一下头发,苦笑道:“算了,我要走了。”
“不!听我说。”吴易急切道。“宋凌也许还不知道自己的改变,可是我却能明⽩,谁才是凌儿的生命之火。”
“是谁?是他的财富,还是他的权势?”紫萱讽刺道。
“你错了,孩子,都不是,是…你。”
“我?”紫萱瞪大了眼,简直无法置信。
“是的,他对你的望,已超过他对金钱的望。他想占有你,想让你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只因,你是他的生命之火。”
“又是占有?他是病态的狂人!”紫萱猛头摇。“我只属于我自己,我是个立独的个体。”
说罢,便拂袖离去。
留下吴易一个人独看夕。
他对宋凌的忠心,使得他忧心忡忡起来。宋凌的未来会如何呢?
等⽇落壮观地影象消失后,吴易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九十九楼,宋凌的专属办公室。
令吴易震惊的是,他看见宋凌⾚裸上⾝,坐在⽪椅上,目光呆滞,若有所思。
“你…”吴易细细一瞧。“你的右手臂?”
“被她咬的。”宋凌僵硬地牵动嘴角。“我发现,她真的有这种癖好,把我咬得惨不忍睹。好像如此,她才会快乐。”
“上点葯吧!”吴易把葯箱拿出来。“咬得不轻呢!也许,不会留下疤痕。”这时他并没有像前次那样窃笑,反而充満同情。
“她为什么会这样对你?”吴易摇着头,纳闷地说。“这么深的齿痕,似乎是充満怨怼,她真的这么恨你?”
宋凌“居然”露出从未有过的哀愁神情。他简单说道:“我让她失去舞娘的工作,我不准许她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
“你怎么能这样?”吴易轻斥。“你的占有会把她害惨。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要靠跳舞来钱赚,她没有了金钱来源,你要她喝西北风?”在宋凌的伤口上,吴易不自觉地加重力道。“你太差劲了!”
宋凌疼痛呻昑,他不是不觉得愧疚,但是,一想到他受的“伤害”便狠下心来说道:“不做我的妇情,就是这种下场。”他抿起嘴,态度坚决。
“你…”吴易话中带话。“你的伤害还真重呢!究竟是心伤,还是⽪⾁之伤?”他放下棉花,审视宋凌。
“我…”宋凌嗫嗫嚅嚅,说不出话来。
“紫萱固执如驴子,她宁愿饿死在街头,也不会找你的。”吴易说得相当笃定。
宋凌摇头摇,莞尔一笑。“我相信她会回来做我的妇情。”
吴易差点没吐⾎。是不是“恋爱”中的男女智商都会减退,还常常“秀逗”?
恋爱?这两个浮饼吴易的脑海。
凌儿会“恋爱”吗”他会知道自己爱上的紫萱吗?
还是,他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他只知道“占为己有”?
“为什么你那样看我?”宋凌被盯得不知所措。“我很不舒服。”
“你的心态有待研究,孩子。”吴易想“点醒”他。“紫萱在你心目中,到底占着什么位子?你好好想想吧!”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搬回家?”強尼苦着一张脸。他实在不愿意离开这里。“台上的紫罗兰没有我的照顾,会枯萎的。”
“到乡下对你比较好。”紫萱安抚強尼。“那里有一大块空地,你也可以种花种草,而且珍妮佛夫妇会照顾你,你不是很喜他们吗?”
“没错,那里毕竟是我们童年的家。我也该去探望安东尼了。”強尼沮丧道。“我好久没回去看爸爸了。”
“是的,我们回去住一阵子,不过…”紫萱蹲在強尼面前。“你可能没办法去上课,没办法去看医生,那里离市中心太远,很多事都很不方便,你一定要乖乖的,不能出事,好吗?”
“好。”強尼应允。
不久后,他们即到了波士顿郊区的史东牧场。
宋凌迟了一步,他所见到的情景是…人去楼空。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对任何事物都视而不见。
紫萱走了?
他真的做得太过火了?
他做了其他男人在同样情形下会做的事:灌醉自己,对所有的人及事都脾气暴躁…包括吴易。
吴易不能理解,这是宋凌?这是“东方之狮”吗?眼前的他,已经有着常人的情绪反应了。他真的“爱”上紫萱了吗?
一个星期后,宋凌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痛苦一直啃啮着他的心。他决定…
无论天涯海角,他一定要找到紫萱。
史东牧场是安东尼家族的土地,隔着一条破烂不堪的桥,即是⽩理氏家族的牧场。
那天中午,他们到了目的地。
史东家的房子位在牧场旁边,自安东尼死后一直是珍妮佛夫在看守照顾。珍妮佛夫妇膝下无子,強尼虽是个有障碍的孩子,但他们对他也是疼爱有加。
他们热诚地紫萱及強尼,把楼上的小绑楼清理一番,还帮忙搬行李、打扫地板…到了⻩昏,已有一个⼲净明亮的小房间接着他们。
他们一起用晚餐、聊天,強尼还跑去河边游泳。晚上觉睡时,这小子一碰到被单,就睡得死沉。
“他玩得好累!”紫萱爱怜地望着強尼甜美的睡脸,说道:“他一定很喜爱这里。”
珍妮佛笑道:“孩子嘛!需要大自然,就算是个智障儿,只要有青山绿⽔、广大草原,也能使他的病况好转。”
“嗯,你说得好极了。”紫萱豁然开朗。“谁说強尼有病?他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孩子。”这一刻,她感到她満⾜。
这段⽇子,他们一起骑马、游泳、晒太、用餐。紫萱很溺爱他,甚至会专程赶到老远的地方去买巧克力。
⽩天,这种毫无牵挂、无忧无虑的生活,让紫萱感到心満意⾜,但一到了夜晚“他”的笑脸总会悄悄融⼊她的灵魂。
她常常辗转难眠,瞪着天花板,想把这“侵⼊者”移出她的脑海…
一个月后。
紫萱决定要定居在这里,做“牧羊女。”
反正,都市已不再有她容⾝之处,她也找不到工作了。只要有宋凌在,她本翻不了⾝。
不过,牧场的生活很辛苦,一会儿是旱灾,一会儿是雷雨、暴风雨…这使得珍妮佛夫妇的经济情况时常陷⼊困境。
紫萱实在不愿打搅他们夫妇太久,尽管,她知道珍妮佛很疼爱強尼。
她突然有个奇想…去住⽩理氏的房子。
心意已决,她便决定先独自到⽩理氏家打扫。
“不知道那边的情况现在变得怎么样了,我想要一个人先去看看,等把那边都打理好之后,再带強尼过去,免得有什么意外,届时应付不来。強尼就⿇烦你们照顾了。”紫萱向珍妮佛夫妇点头致谢。
“哪儿的话,这是应该的,倒是…”珍妮佛抬头看天⾊。“暴风雨应该快来了。你一个人去,我不太放心呢!”说罢已听到远方雷声大作。
“放心吧!我在这里长大,这点暴风雨,我见怪不怪了!”紫萱说完,即转⾝同強尼解释理由,还要他多听珍妮佛的话。
随后,她罩上雨⾐,在⻩昏时分,骑马往⽩理氏牧场的方向前进。
“Violet,你要小心。”強尼在门口呐喊叮咛。
“放心吧!我明天就会回家。”她对強尼挥挥手。
紫萱不过走了一半的路程,便狂风大作,天地整个暗下来,忽地一道闪电,又是一阵雷鸣,紫萱被吓得六神无主。
她用力拉住缰绳。闪电一道道掠过天际,狂雨泻,她闪避不及,雨⽔一粒一粒像小石子般打在她的⾝上。
忽然一声大巨的雷声响起,她的耳朵快被震聋了。之后又出现一道⽩光,一声巨雷随之响起,惊动了马儿,马儿一嘶叫,前蹄举⾼,紫萱一不留神,整个人被摔在地上,碎石割伤她的⾐服及肌肤。
她脊髓疼痛得几乎无法呼昅,马儿叫啸,一晃眼就跑远了。大雨不断地击打在紫萱的⾝上,她浑⾝发冷,眼睛也无法睁开。
她发现自己已经两难,无法返回史东家了,因为山⾕里淹⽔,那条破旧的小桥已被⻩⾊的污⽔淹没了。
巨雷继续轰隆作响,她全⾝冷得发紫。想往前走,但強风強雨面袭来,也本无法向前。
在空旷的草地及一望无际的牧场上,她随时有被雷电打死的可能。她快速躲到一旁的⾼大岩石下,抚着耳,感到很恐惧不已。
“宋凌!宋凌”她哭喊着。“救我,救我,宋凌!”
她无法想像自己也会体验到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她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对宋凌说出她的真心话。
“宋凌,我爱你!”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雷声淹没了她的哭喊声,但她仍使尽全力呼喊:“宋凌,我爱你。”
她好后悔,没能向他倾吐这三个字。
“宋凌!”她无助地呻昑着。
在这荒郊野外,谁来救她?
一只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臂,她猛然回头。
是宋凌?
紫萱不噤目瞪口呆,无法言语,双抖动,菗菗噎噎。她投⼊宋凌的怀中,娇声喊着:“宋凌!”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一片光明。
“小傻瓜!”宋凌紧紧拥住紫萱。“在这雷电加的风雨之中,你终于乖驯多了。”
宋凌掩不住得意的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找她,还冒着差点被淹死的危险,现在,得到美人的拥抱,一切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