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也许是终⽇无所事事,毫无目标的⽇子过得太久了,雾霜年轻的心,再也无法忍受
这单调、枯燥又一成不变的生活。今天她终于爆发了,她大声道:“我讨厌这里,我好
无聊,我要出去!”
没想到,姚金居然没反对。“出去走走有益⾝心,你太苍⽩了,应该多晒晒太。”
还不忘掏出一张信用卡给她。
雾霜对姚金的宽容,有些震惊。
她自嘲地想:是否,我今天告诉他,我要离开,只怕姚金也会应允,会吗?她好疑
惑。但她还是佯装若无其事地收下信用卡。
她不会用它的,雾霜倔強地告诉自己,为了不要引起无谓的争执,也为了弥补刚刚
自己无礼的行为,她还是收下了信用卡。
虽然姚金一再強调:姚家的一切,雾霜可自由享用,这当然包括司机及车子。但,
雾霜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出去逍遥,她才不要有被“监视”的感觉。
姚金也不勉強她,一切全凭雾霜的意思。但他还是担心地递给她姚家的住址及电话。
就这样,她漫无目的地游,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腿酸才上了车,也不知道公车
要把她载到哪。
也许是心⾎来嘲,也或许是这一带的街景昅引她,雾霜糊里胡涂就拉铃下车。
斑雄很少下雨,今天她难得出门一次,却突然淅沥淅沥地下起雨来,一下子就把她
淋成落汤。
这场雨来得急且大,雾霜只好冲到屋檐下躲雨,望着行⾊匆匆的路人,漉漉的街
道,她竟发起呆来。
天⾊渐渐暗了。
雨不曾停止。
鲍车来来往往,不知过了多少班了。她知道无论是公车或是出租车,任何一种通
堡具,只要她愿意,马上可以回到姚家,不用站在这拥挤的街头。
但是她本不想回去,那一室的冷清,漫漫的长夜叫人无法忍受。她宁愿用这陌生
的喧哗来慰藉她孤寂的心。
屋檐下的店,随着时间越晚越加热闹起来,客人络绎不绝,雾霜抬眼一瞧──红宝
石酒廊。
对姚毅的恨,对俊仁的情,此时都纠葛她的心,她只想发怈心中的苦。
看着红宝石酒廊的霓红灯闪烁不已,似乎在向她招手,就这样,她不假思索地走进
去。
“你说什么?姐小,你别开玩笑了。到酒廊却不点酒,只要求唱歌。这里又不是卡
拉!”李主任听了雾霜的要求,几乎快笑掉大牙。
“拜托!就这一次,我不收钱。我是音乐系的⾼材生,我的歌喉很好,没问题的,
求求您。”她恳求着。
这还是李主任第一次看到有女子这样地“⽑遂自荐”或许她真的很需要工作,他
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另一方面,这女子美丽人,全⾝又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哀怨特质;深深昅引着他,
他岂有不动容、不答应的道理?
“好吧!”他想,反正我们也没有损失嘛!“你要以什么名字出现?”李主任问道。
“霜霜!叫我霜霜好了!”
“好,我就叫你霜霜姐小。”
于是,利用中场空档的时间,经由李主任的介绍“霜霜”就这样上台了。
雾霜选了一首邓丽君的歌──我只在乎你。
她満脑子都是俞俊仁的影子,她唱出了⾜以令人心碎的歌声。
“…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
她甜美幽怨的歌声,竟感动了所有酒廊的客人,不论是在饮酒畅谈,或是私语者,
都忍不住把眼光投注于舞台上。
她到底是谁?这声音也同样惊扰了他──这酒廊的老板张钱开,一位已婚且事业有
成的男人。这动人的歌声,令他赶紧找来现场李主任追问:“她到底是谁?”
李主任的回报,只说她名叫“霜霜”其余一概不知。
他要定她了,张钱开告诉自己。
雾霜完全沉没于歌词的意境中,所以,当她结束最后一个音符,台下震耳聋的鼓
掌声,才令她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再来一首!”
“再唱一次!”
酒廊里人声沸腾,所有的客人毫无保留他们的热情,完全接纳雾霜的歌声。
她颔首微笑,随即琴声扬起,她继续唱:“如果有那么一天
你说即将要离去
我会失我自己
走在无边人你br>
不要什么诺言
只要天天在一起
我不能只依靠
片片回忆活下去
…”
雾霜这段⽇子以来的寂寞心情,经由这首歌表露无遗。她尽情地诉说衷肠,那份情
真意切,令知音者同感心有戚戚焉。
这女子一定有着伤心的往事,否则,怎能把歌曲诠释得如此好,如此传神?张钱开
心里心着。
她唱到最后一个转折音,再一回声,倏地停止。台下客人的狂疯掌声,雾霜视而不
见,依然故我,猛地一鞠躬,她结束了歌唱。
臂众的叫嚣声频传。“安可!安可!”不过,雾霜只是轻轻地头摇,傲然拒绝。
真是个⾼⾼在上、冷若冰霜的美女?
唱了这两首歌,雾霜的心情轻松多了。她告诉自己:以歌寄情就够了,人不能要求
太多,尤其在感情方面。
在众人的掌声中,她优雅⾼傲地欠⾝,离开了。
在大门口前,张钱开正守候着。
“姐小,你的歌声很。”张钱开道。
雾霜不发一语,她想拉开门把,但却被张钱开挡住。
雾霜双眉轻蹙,依然闷不吭声。
这女子的冷傲着实令张钱开大开眼界,活了四十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我是这里的老板,我叫张钱开。”他掏出名片自我介绍着。他想把名片递给雾霜,
雾霜却不接手。
他自知没趣地收到口袋里。“我希望你能在这工作?”直觉告诉他,坦⽩直接,也
许是最好的方式。
雾霜终于开口说话了,这话却是──“请让路好吗?”她冷漠道。
张钱开头摇苦笑。“对不起,也许我用错方式了。我的意思是,你有一副好嗓子,
再加上良好的音乐底子,你不该被埋没,你应该站出来,让所有的人分享你的歌声。”
他口沫横飞道。
“然后呢?”她的话很短,很简洁。
“到这儿工作,把忧伤喜乐跟大家分享。”
雾霜还是不答腔,只是静静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他,中等⾝材,小肮微凸,双须已⽩,但目光锐利,明显见过世面,应该是个城府
很深的中年人。
“我没办法。”她还是那一副让人心庠庠的傲慢样子,张钱开有些愠怒了。
“你真是又冷又傲,我说这么多,还是无法打动你?”他彻彻底底地打量这名女子,
他嘲讽道:“我想,你一定是富豪贵族的女儿,是不是?”
“你有一股特殊的气质,那只有豪门千金才会有。这种特别的傲气,不论在何时何
地,总是不经意表露出来,尽管你是在这俗不可耐的酒廊里。你的自以为是、旁若无人
却更加明显,只不过也叫人感到“造作。””张钱开“批判”她。
“你──”她虽然尽量佯装无动于衷,但她的眼神却透露出事实。
张钱开相信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你今天会来这儿,一定是有苦无处怈,到这儿上班,相信我,你会找到一个发怈
的地方。”
雾霜没有反击他。因为,这位陌生男子说中一切。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仅有
的,就是“自尊。”“明天开始。”她怔忡道,双眸却有些不服输的意味。
“好!明天见!”张钱开喜怒不形于⾊道。
雾霜嘴角微扬,走了出去。
张钱开望着那女子的背影,冥思好久。
对于姚金,雾霜实话实说。
“我要去酒廊驻唱。”
她想姚金一定会反对的。反正,这样的结果对她而言,倒是个“翻脸”的好机会。
若是能够让姚金大发雷霆,那她就有借口离去,而且也不用去酒廊驻唱。
谁知道,姚金居然拍手赞成。他与那个酒廊经理说的一模一样。“你这么有音乐天
分,是应该站出来让大家分享你的歌喉!”
雾霜沮丧地跌回椅子上。
为什么你不反对我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你永远只有点头?
真是个奇怪的老人,她甚至觉得姚金比自己的⽗亲祁振华好,他对她,比任何人都
好上千倍、万倍。
这太教人起疑了,不是吗?
不过,姚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透露⾝分,虽然,他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我怕人家一知道你是姚家的媳妇,把你“绑架”了,我怎么办?”
雾霜完全明⽩,姚金是介意她败了姚家的家风。她有自知之明,毕竟,谁都不愿有
一个“卖唱”的媳妇。
她想起了俊仁。那时,俞家的人嫌她,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今,嫌她的人,
却是怕她在外拋头露面、败坏家风。
她真的是感触良深,有苦难言。
她向姚金“保证”后,道声晚安,回房休息。
进了房间,桌上的报纸,昅引了她。
这是谁摆的?
这些⽇子以来,她几乎是不看报的。一连串的突发事件都叫她措手不及、苦闷不已,
谤本不会再去注意什么家国大事、什么社会新闻。
把报纸摆在她房间的人,是好意?是恶意?
不管如何,雾霜还是感谢那个人;因为,看到影视版的头条新闻,她⾼兴得喜极而
泣。
大姐雾雪和傅氏财团的二公子傅鹰结婚了!
大姐终于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与相爱的人在一起;这表示她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只要大姐雾雪和妹妹雾雾幸福快乐,她受多大的苦都没有关系。
小李和老朱这两位无孔不⼊的记者,乘着夜车到达⾼雄时,也正是傍晚的时候了。
秋雨正细细地下着,他们招了一辆出租车直达红宝石酒廊。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老朱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目睹过霜霜姐小的人风采、动人
声韵。
霜霜姐小的美,只能用灵气人、冷傲绝俗来形容。反正,老朱告诉小李:“我只
能说,她是个冰山美人。”
“冰山美人?”小李打岔道。“冰山,只有烈火可以融化,我満腔热情如火,冰山
美人一定会融化在我的怀中。”
小李恶心的话语,让老朱大叹后生可畏。
为了证明自己的情真意挚,小李狠狠地花了一大笔银两,(至少,他觉得是一笔庞
大的数字),他买了一百朵红玫瑰,准备当面献给“冰山美人。”
仗着挖掘出傅鹰炙手可热的“结婚大新闻”他们两人的钱包已经赚満了,而且两
人已是颇富盛名专挖“独家报导”的记者。
所以,他们一亮出名片,接待的人立即殷懃替小李和老朱找了最好的位子,让他们
可以看清楚这位“冰山美人”的容颜。
“小李,看来你的一百朵玫瑰,还是小AS呢!你看,她钢琴周围的玫瑰,数
都数不完。”老朱大笑不止。“爱慕者实在太多了,你啊…”他识相地不继续“扫兴”
不过,爆笑声却不曾停止过。
这是事实。只要是雾霜驻唱的⽇子,酒廊就座无虚席,尤其是一些有财有势的年轻
鲍子哥儿,更是呼朋唤友来捧场。
当然,这其中也有爱乐者,纯粹是因霜霜动人的歌声而来的,宋耀就是其一。每天
夜里,他固定到这里来,坐在相同的位子,专注倾听霜霜的歌声,尤其那一首“我只在
乎你”一直萦绕在他心底。
満舞台的玫瑰花,除了一些是追求者送的外,其中一千支,就是这酒廊的老板张钱
开送的。
只要是雾霜驻唱,一千朵的各种颜⾊的玫瑰有红、粉、⻩、紫各种颜⾊,永远都少
不了。
明眼人当然知道张大老板的“用心”霜霜姐小美若天仙,张钱开岂有不动心的道
理。
霜霜姐小,这神秘又独特的女子,在众人追求下,究竟花落谁家?
追赶跑跳碰──“追赶跑跳”的阔少爷一堆,但真能“碰”到的男人,目前是一个
也没能得到她的青睐。
因为,霜霜姐小从未展露过笑靥。
她永远一张“扑克脸”唱完动人的歌曲后就颔首离开。
究竟,她来自哪里?真名是什么?她⾝上又有些什么故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什么嘛!”小李好郁卒地道。“她真如传说中一样美。”小李努着嘴。“追她的
人如过江之鲫,我这一百朵玫瑰──”
“送给我如何?”老朱嘻笑。
小李狠狠瞪了老朱一眼,他若有所感地道:“哎!老朱,在看过沉樱嘤和祁雾雪这
两位旷世大美人后,你想这世上还会有美人吗?”
老朱送小李一句话:“你这人喔!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他笑不可遏。“霜霜
姐小,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间一到,祁雾霜上了驻唱台,她慑人魂魄的歌声,震撼人心,每个人都沉醉在其
间。
小李在朦胧灯光下凝视“霜霜姐小”竟看傻了眼。
坐在角落里的宋耀,则是闭眼倾听那一首老歌──我只在乎你。
“你知道吗?小李。”老朱満脸疑惑。“霜霜姐小每次一上台,唱的第一首歌,一
定是“我只在乎你。””
“那她究竟在乎谁?”小李呆愣又惘道。
老朱倏地用手掌在小李的面前晃啊晃。“怎样?看呆了!是不是?”他揶揄地说道。
“你不觉得她长得像金庸小说里的小龙女?”小李一脸陶醉地说。
“我看──”老朱吃吃笑着。“是你⼊了!”
小李依然傻不愣登地凝视着台上的霜霜,无视老朱的取笑。
终场,小李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原来,他已抢在大门口外,在等待霜霜姐小下班。
不过,一看到人行道旁的B及各种豪华进口跑车,老朱早已料想得到,小李一
定会臭着一张脸回来。
一点也没错。看到小李火冒三丈、怒火中烧的面容,老朱忙用双手摀住大嘴,为的
是要防止自己狂笑出声。
老朱拍拍小李的肩道:“小李,别痴心妄想了,她好比天星般遥不可及,而你只不
饼是──”
老朱话尚未说完,小李已一拳正中老朱的右眼。
小李咬牙切齿道:“朱小黑,不准嘲笑我,虽然我知道你说得一点也没错。”
宋耀接到姚毅的电话,已是好几天以后的事了。
“死老宋,下⾼雄来,也不来看我,都跑哪儿去了?”姚毅责备道。
“你过得好吗?”宋耀答非所问。
“不好。”姚毅供道:“说!你到底跑哪去了?”
宋耀直接道:“到酒廊听歌。”
“啧啧啧!烟酒不沾又不近女⾊,今世只钟情于孟雨涵的男人,居然会上酒廊?”
姚毅不可思议道。“那歌声或是歌者,真能融化你刚強的心?”
事实上,宋耀与姚毅相同,都痴情得可以,两人都对自己的情人死心塌地。宋耀爱
孟雨涵,而姚毅则深爱安娜。他们都相信,此情地久天长永不移。
不过,安娜可是十⾜的坏胚子,这种恶女人怎配与姚毅相伴到老?宋耀总是替姚毅
担心。
“是歌声,不是歌者。”宋耀坦承道。“她的声音能使人忘却烦恼、忘记痛苦。”
他说得好感。
“瞧你,把她说得像天使般。”姚毅揶揄他。
宋耀岔开话题。“你还没忘记安娜?”
“这种伤痛能轻易忘记吗?”姚毅无可遏止地哀恸。
“姚毅,我带你去听歌,好吗?听了她的歌声,我保证你一定会忘记所有的痛苦。”
“真的?”他依然不太相信。
“当然。”宋耀微笑。“相信我,好吗?”
強烈的好奇心,使姚毅答应去见识宋耀口中的“天籁。”
今晚和以往一样⾼朋満座,舞台上堆満了红玫瑰,有盛开的,也有含苞待放的,各
有各的风姿。
坐在角落里的姚毅与宋耀,与大摇大摆地坐在正央中位置的小李和老朱,以及觊觎
霜霜姐小的公子哥儿们,都殷切盼望霜霜的出现。
姚毅也成为另一个瞩目的焦点,因为,他那头及肩的头发、落拓不羁的牛仔打扮,
和坐在他⾝旁的宋耀,与其它客人的⾝着名牌,实在有如天地之别。
但是,姚毅好像不以为意,依然故我,对别人的指指点点本无动于衷。
在远处的姚毅,当然无法看清楚霜霜姐小的容颜。但是在一曲过后,姚毅深深被昅
引着,他不经思索地欠⾝,走向霜霜姐小。
是她!竟是她!
是那个把“跳河”当成“澡洗”的女子?
姚毅静静地站在台前,正巧在小李和老朱的桌子旁,他愕然地注视着霜霜。
“任时光匆匆流逝,我只在乎你…”霜霜全神贯注地唱着。
“喂!你挡到我了,站过去点,好吗?”小李不客气地大声吆喝。
姚毅怒目瞪视小李,一言不发,他又回头凝视那位唱歌的女子。
小李的脾气来了,口不择言道:“哪儿来的人渣!男不男,女不女,还扎马尾!”
这种人⾝攻击显然没引起姚毅的注意。因为,他整个人、整个思绪,完全沉溺在霜
霜⾝上。
雾霜则完全沉在她的音乐世界中,直到唱到最后一个音符,她一睁开眼,映⼊眼
帘的,竟是他?
是她的救命恩人?
是那⽇在无名桥上遇见的男子?
是那⽇离别时,送她铃兰花的陌生男子?
两人双眸相对的霎间,霜霜姐小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她的笑容,令在场所有男士愕然,一阵嘘声响起。
是那个“中”男人、落魄小子,他竟能赢得“冰山美人”的青睐?
小李当场就按捺不住,第一个翻脸。他弹跳起来,忿忿不平地狂吼:“这世界还有
天理吗?老朱,求求你,告诉我,告诉我!”
他用手指着姚毅的背脊。“这留长发的怪物,这种男女不分、别不明的人,竟能
得到“冰山美人”的笑脸,稳櫎─”他哭丧着。
张钱开站在远处,他狠狠地瞪着那名长发飘逸、⾐着落魄、憔悴却又拔的男子。
这种下流的男人,怎会得到霜霜的笑颜?
这太奇怪了!他既怀疑又不平。
但是,更令人捶顿⾜的事发生了。
雾霜隔着麦克风,对姚毅柔声道:“这位蓄着长发、⾝着牛仔的先生,你介意与
我一起唱首歌吗?”
在场的男士全都惊愕万分,抱怨声四起,有的委靡不振,有的恼羞成怒,各种反应
都有。
像小李,已经快昏倒了!
而张钱开则是双拳紧握,青筋暴露。
这男子到底是谁?无论如何,他都要调查清楚。
或许,在场只有一位男士是乐观其成的,那就是宋耀。才听到歌声,姚毅的魂魄就
飞过去了,何况又马到成功获得美人一笑,看样子,姚毅的伤口会在这“霜霜姐小”的
协助下愈合的。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为姚毅已走出的第一步而心生快。
姚毅走上台前,神⾊自若地坐在雾霜旁边,他们就这样合唱了一首表达对彼此爱人
的遥远思念──你是我永远的乡愁。
再相逢要多久我宁愿走回头
眼泪如果不能流往事还有谁会说
再等待多少年梦才能找到岸
云烟如果不会散哪有地久和天长
何年何月才能算是天荒地老
梦知道爱也知道
人间却等不到
多少痴狂才能算是无枉年少
想仔细原来都为你
今夜的你是我永远的乡愁
明月依然容颜依然
因为有你才有永远的乡愁
岁月悠悠念也悠悠
因为有你才有我
不怕燃烧的口
拥抱永远的乡愁
姚毅的嗓子真不是盖的,时而低沉,时而⾼亢,令在场的人士拍手叫好。
一曲终了,雾霜灿烂一笑,她对姚毅窃窃私语,他笑着点头。
之后,两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酒廊里闹哄哄的,喧哗声不断。
“冰山美人”居然会融化在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子手中?
这男人竟有如此通天的本领?
姚毅骑着摩托车带她到海边。
黑漆漆的海边,只听见?说纳簦饺俗谏程采希煨呛退俏椤?br>
“今天在酒廊上,你让我出尽风头了。”姚毅道。
雾霜展露笑颜。“没什么,那首歌是感谢你曾经救了我。”
“用这种方式报恩?”姚毅不以为然。“你,回眸一笑百媚生。我相信,当时一定
有很多男人想拿刀戳死我。”他说得涸其张。
“有这么严重,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同之间的“敌视”你当然不会了解。幸好,我们溜得快,不然我可能已
被围殴至死了!”他说得好像煞有其事般,做出被“宰”的样子。
雾霜笑得瘫在沙滩上,她的快乐也感染了姚毅,他咧嘴大笑。
“对了,你怎么会在酒廊驻唱,我是说,你不是嫁给一个肺痨鬼?”姚毅诧异地问。
雾霜头摇苦笑,尖声道:“我没有老公,我没有老公,呀!呀──”这一刻平⽇积
庒太多的愁苦,像洪⽔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她又叫又吼,像个疯子。
实真的她,⾚裸裸地在姚毅面前展露。
姚毅太疑惑了,他急于知道真相,只好一把抓住雾霜的手臂。“不要闹了!告诉我
怎么回事?”
而雾霜还是又叫又笑,迫于无奈,姚毅只好对着雾霜的耳朵,大声吶喊:“不要闹
了!”
雾霜吓得摀住耳朵,一不留神,她整个人跌在姚毅的前。她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姚毅感觉到前渐渐嘲。
“我真恨他,我恨死他了──”雾霜啜泣道。“我不断地说服自己,要做个好子,
为他生个孩子,谁知,他竟那样待稳櫎─”她悲伤地诉说一切。
他逃婚了?那个肺痨丈夫居然逃跑了?
“喔!你实在太可怜了!”姚毅想象她当时的情况。“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礼堂…”
“没错。所以,我发誓和他永远势不两立。”她咬牙切齿道。
“别这么说,姑娘。”姚毅安慰她。“当他回家时,你应该好好犒赏他,甚至给他
一个吻亲。”
“为什么?”她不明⽩。
“你又不爱他,他既然跑了,你就可以不用与他朝夕相处,想想!苞一个你不爱的
人在一起,甚至──”姚毅说得很露骨。“甚至上,那不是很痛苦、很可怕?”
雾霜羞红了脸,但她知道姚毅说的句句属实。
“对!没了他,我反而逍遥自在,和单⾝没两样。只要过完这两年,我就可以回到
俞俊仁的怀中。”她又喜又忧。“就是不知道,到那时俊仁还要不要我?”
“傻女孩!”姚毅笑病安“说。“你这么美,任何男人都会要你的。”
“谢谢你的赞美和开导,这些都让我更成了。”雾霜开心地笑了。
“没什么,学习音乐的人,对爱、恨、情、仇都会有不同的看法吧!”姚毅说道。
雾霜斜睨着他。“你好像还是无法忘怀你的未婚?”她敏感地问。“为什么?”
“伤我最深的女人,我岂能忘记?”他简单道,但话中有明显的仇恨意味。“一辈
子都忘不了!”
“那种负情忘义的女人,本不值得你为她难过、颓丧──”雾霜提醒他。“你看,
你为了一个女人,已委靡太久了。你看起来实在是很──”她实在说不下去了。
毕竟,这名男子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陌生人。她有什么权利去批评人家的不是呢?
“很糟糕,是不是?我看起来很像国美六零年代的嬉⽪吧!”姚毅显然有自知之明。
因为他说对了,雾霜反而不好意思地莞尔一笑。
“照你的说法,你本没有举行婚礼,那“契约”还有效吗?”他关切地问。
“反正,就是这两年要待在他家,不管他回不回来。”这里的他,指的是雾霜的肺
痨丈夫。
“那你一定要每⽇祷告,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姚毅不屑道。“哼!这种烂男人,
铁定会有报应。”
“嘻!嘻!嘻!不用你说,我每⽇都在祈祷。”雾霜坦⽩说。“但是,他的⽗亲真
的对我很好,他从不会阻止我做任何事。”
“有这么好的公公?”姚毅挑着眉道。
雾霜点头,把姚金对她的好,甚至允许她到酒廊驻唱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所以,尽管我是个“寡妇”但是我的公公还是不准许我透露⾝份,以免有辱家
风。”
“这么说,我不能问你的实真姓名喔?”姚毅调侃道。
“是的,你叫我霜霜就好了。”她抬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无法告诉你我的真名。”他抓抓头⽪,颇感为难的样子。“我有苦难言,因
为,稳櫎─”
“我知道,你是通缉要犯。”她想象着。“现在一定有许多捉拿启示,上面写着─
─警告逃夫,若是有看到此人,请尽速联络…”她胡言语道。“你现在的境况一定
是四面楚歌。”
“所以,我必须隐蔵⾝分。”他想了想。“叫我阿义好了!”他释然道。“我不透
露真名,你就无法获得大笔奖金,嘻!也才不会出卖我。”他补充着。“是正义的义,
别忘了!”他心虚道。
“可恶的阿义,连发财的机会都不给我。”她佯装生气地用手肘殴打姚毅的肘骨。
姚毅即刻哀声求饶,他把雾霜逗得烦恼全无,笑声不断。
“唉!我真同情你的子。现在,一定受别人的闲言闲语,又要独守空闺!”雾
霜长嘘短叹的。“她──真是可怜!”
“拜托!不要谈“她”好吗?”姚毅恳求。“请不要破坏气氛。”
“喔──真是狠心的男人!”这是她的结论。
“感情是很无情、无奈、无理的,令人摸不透,也猜不着。”姚毅有意无意道。
“霜霜,你对你的肺痨丈夫──”他语气有着很深的疑惑。
“我又没见过他,怎么可能对他有感情?”她脸不红,气不道。
“我才不相信,你不是说你恨他──”他犀利地望着她。“爱离不开恨,爱恨纠葛
着我们这些痴情众生,就像我对安娜,又爱又恨。”
雾霜还是一脸惘然。
“你不明⽩吗?霜霜,虽然你的肺痨丈夫自始至终不见踪影,但在无影当中,你是
否──爱上了他?”姚毅尖锐地问。
“不!我没有。”雾霜极力否认。“我爱的是俊仁。”
“不要动。”姚毅安抚她。“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要你明⽩自己的心。”他
分析着。“感情是很微妙的,也许是俞俊仁离你太远了,也或许在不知不觉中,你对你
的丈夫有了新的认识,透过某些管道你了解他的生命、个,所以你对他就产生了情感。”
看着雾霜骇人的眼神,姚毅噤住了口。“对不起!我没有权力⼲涉,这是你的私事。”
“不──”不知为何,雾霜的泪⽔潸潸滑落。
阿义有说错吗?
这些⽇子,不是只有丈夫的音乐、钢琴伴着她?她不是只有靠着丈夫的音乐书籍才
能⼊眠?只有靠着这些,才能抒发她的情感?她的苦闷?
会吗?她会爱上她的肺痨丈夫?她惊惶失措。
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姚毅很不忍心。“霜霜,你的年纪还小,这种复杂的问题,
不要想了!”他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发,用手指着天边。“你看,⽇出了!”他邀约着。
“一起接新的一天吧!”
太正缓缓升起。两人就这样肩并肩坐在沙滩上,看着旭⽇⾼升的伟大画面。
光照在海面上,把海⽔染得万丈光芒、千变万化,波光折在姚毅⾝上、这时的
他,金光闪闪,好像古代?吧窕袄锏陌⒉蕖?br>
雾霜看傻了眼。“你涸啤,你知不知道?”她道。
“有吗?”姚毅调侃自己。“我还记得,走在路上,总是受别人的指指点点。他
们说我是男不男、女不女的长发怪物,有时,甚至怀疑我是同恋。”
雾霜哈哈大笑,她为他说话。“古代伟大的骑士,哪一个不是蓄着长发、留着络腮
胡?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在当今的社会,男子留长发毕竟是少数,你当然会被认
为是标奇立异的怪胎。”
“哎!这都是因为安娜离弃我,搞得我失魂落魄的,时间匆匆流逝,头发就这样留
长了。”姚毅感伤道。
“你这头长发留多久了?”
“两年。”
“那表示安娜离开你有两年了。”她感道。“拋弃你两年的女孩,你还会对她念
念不忘,她真是幸福”她的表情不解又愧疚。“我才离开俊仁没多久,不知为何,总
觉得俊仁的脸越来越模糊。”
“那是因为你没有全安感,处在不安的状态中;相信我,只要俞俊仁再回来,你还
是会对他旧情复燃的。”姚毅安慰她。
“真的!”她撇着嘴。“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我这人最了解一种“动物”了。”
“什么动物?”她被姚毅耍得团团转。
“女人。”
“可恶,你在嘲笑我!”雾霜叫着追打他。“我要为全天下的女人报仇,惩罚你们
这种自以为是的大男人。”
不过姚毅跑得很快,雾霜本追也追不上。
他们到市区的“⾼雄啂品大王”喝500的木瓜牛啂。
“从来没有人带我来这儿,我都不晓得⾼雄有这么好喝的东西。”雾霜意犹未尽地
喝完最后一口,她叹气道。
姚毅并未答腔,他一脸忧心。“走吧!我送你回家,昨天夜一你没回去,我怕你的
鲍公会生气。”
“说得也是。”雾霜开始紧张。“我要赶紧回去,否则我铁定完蛋。”她正经道:“你不用送我回家,记住,我要装得很神秘。”她说得好像真有其事的模样。
姚毅明了。“好,我送你去坐出租车,好吗?”
雾霜点点头。
在坐上出租车的剎那间,雾霜回头追问:“阿义,今晚你会来听歌吗?”
他灿烂一笑。“好,晚上见。”
“好。”虽然只是几个字的保证,雾霜却觉得好⾼兴。“那么,再见了!”
“再见!”姚毅向她挥挥手。
回到家,雾霜蹑手蹑脚地开门,但钥匙的铿锵声还是吵醒了正在沙发上打盹的姚金。
雾霜看着姚金夜一未眠,心虚又惭愧地道歉:“爸爸,对不起,我昨晚──”
“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姚金笑嘻嘻道。“昨晚好玩吗?”
“稳櫎─”她嗫嚅了,她揣度过姚金的心情,一定会对她破口大骂,谁知?
“偶尔出去一下是可以,但是,千万记住,不可忘了你是已婚的⾝分,你是姚毅的
子,绝不可越轨,知道吗?”
“我知道,爸爸。我会谨守本分的。”最后一句话,雾霜更是特别“重音。”“我
会谨守子的义务,我会服从我们两人之间的‘契约’。”
“很好。”姚金莞尔一笑。“你也累了,上觉睡吧!”
夜一无眠,使雾霜一碰枕头就沉然⼊睡。
在梦中,阿义的影子一直绕着她…
而且“姚毅”二个字,也同时在她的梦中浮掠着…
可惜,俞俊仁却未曾出现在她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