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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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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凯一整晚都没回来,连‮机手‬也没开。

  杨凯若坐在沙发上,让沉沉的忧郁将自己绑死。怎么回事啊!她向来是不知忧愁为何物的,自从认识了杨凯,她的人生才起了变化。

  她想着阿威说的话,真是一点也没错。她的确是被凯牵着走,连自己都不知走到哪里去。而且自从跟他同居了以后,这种情况就更严重了,可悲的是,她自己一点也没发现,倔強的认为那是关心,是肝胆相照的义气。其实说穿了,她本想改变凯,本‮望渴‬成为他第一个女人。

  站起⾝走进卧房,望着全⾝镜中的自己。仔细的瞧,她也不算太难看啊!纤细⾼就,大眼俏鼻。她凑近点看,也许她该考虑考虑晓芳的建议,去修个眉⽑,做做脸,她长到二十八岁了连化妆都不会,那些瓶瓶罐罐、复杂繁琐的保养程序只会让她头脑打结。

  唉…她重重地叹了声气。杨凯喜男人是个不争的事实,她能和他称兄道弟就是因为自己没个女人样,要是她摇⾝一变变成活脫脫的女人了,杨凯不吓跑才怪!

  正当她郁闷的时候,电话铃响。她马上冲到客厅接起电话大喊了声:‘喂?’

  ‘叫魂啊!’

  是阿威!她没好气的颓坐在沙发上。一早就接到他的电话,今天肯定走霉运。

  ‘有话快说!’杨凯若一点好口气也不给他。

  ‘你早餐是吃炸葯配硫酸是不是?我可没空跟你吵架!’阿威的口气也好不到哪去。

  ‘你到底要⼲嘛?’杨凯若努力的克制自己的音量。

  ‘凯回来了没?我没车怎么去旁仆户啊?’

  一提到杨凯,她的火气马上就降温了。杨凯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简直就像守着不回家的丈夫的怨妇一样。她噘着嘴回道:‘他回来的话我会这么急着接电话吗?’

  ‘没回家,不报备,没上班…这不像凯啊!’阿威纳闷了。‘你了解他,你说他会去哪里?’

  ‘我不知道…’杨凯若说的很沮丧。

  ‘你这个室友当假的啊!’阿威忍不住又提⾼音量。

  杨凯若反驳一句:‘我又不是他妈。’你不是老这样提醒我!杨凯若不情愿的在心里怨道。

  电话那头突来的沉默让杨凯若莫名的心跳加快。习惯了和他吵嘴,透过电话线不见其人,反而浑⾝不自在了;不知道他的表情,更无法猜测他的心理,反教她无所适从起来。

  ‘⼲嘛不说话?’她惊于自己的慌张,只能以一贯的口气对他咆哮。

  ‘不想说话不行啊!’

  阿威就是惹人厌。杨凯若气得翻⽩眼。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上班了。’

  ‘喂!’

  阿威叫住她,竟又使她心头一震,她烦躁的想捶昏自己。

  ‘你的‮机手‬几号?’

  杨凯若一愣,嘴巴就是软不下来。

  ‘你要⼲嘛?借钱啊?’

  ‘你真的很不可爱耶!’阿威气呼呼的。

  ‘我本来就不可爱!’杨凯若回的赌气,心里却觉得委屈。谁叫你说话这么讨厌。

  ‘不给拉倒,再见!’

  ‘喂!’杨凯若脫口而出叫住他。她脑袋一片混,⼲嘛啊!她应该抢在他断线前先挂他电话的,怎么莫名其妙又喊住他?而且更离谱的是,她居然把自己的‮机手‬号码告诉他了。

  手忙脚的挂掉电话,她冲进房间抓了背包就往外跑。

  真是见鬼了,一定是凯的彻夜不归让她脑筋不清楚,才会被这个痞子搞的心慌意

  一定是这样的!?林蓁盯着最近行为举止都十分怪异的老哥看,见他又失神地重复按着‮机手‬按键,她跑到他面前,近他的脸。

  突然上一双眼睛的阿威吓了一跳,迅速的把行动电话收了起来,站起⾝颇不自然地开口:‘没看过帅哥啊?好啦!你自己去买早餐吃,我要去上班了!’

  ‘哥。’林蓁叫住正打开门的他,古灵精怪地在他⾝后打转。‘凯若姐生⽇好像快到了耶!虽然才认识不久,可是我觉得她好像亲人一样喔!姐姐生⽇,做妹妹的应该送什么好呢?’

  阿威头也不回的说:‘送她除纹霜啊!女人到了二十八岁过生⽇就是一种聇辱,何况她那么泼辣,皱纹一定一大堆。’

  ‘哼!我看凯若姐保养的比你好呢!’

  阿威回过头瞪她一眼。

  ‘老太婆就是老太婆,事实胜于雄辩!’

  ‘哥…’

  林蓁才开口,大门‘碰’地一声而闭。林蓁噘起嘴来瞪着紧闭的大门埋怨:‘你活到这把年纪还这么别扭,才叫长不大呢!’

  门倏地一开,把林蓁吓退了一步。

  见阿威一张俊脸上表情错综复杂,为了维护他男的強烈自尊,林蓁強忍着不敢笑。

  ‘你说…’阿威似乎在做一项烈的战,咬牙切齿,含糊不清的从齿间硬是出这几个字:‘她生⽇…什么…时候?’

  林蓁差点就要呼出声,但她太了解阿威的牛脾气了,她只能強庒住那股‮奋兴‬,非常辛苦的装做一副天真无琊状回道:‘好像是下个月中吧。’

  阿威一翻⽩眼,没好气的叫道:‘还久咧!耍我啊!’

  又是‘碰’的一声,大门紧闭。这会儿林蓁是笑嘻嘻的对着门说:‘先让你有心理准备嘛!呆头鹅!’

  莫名其妙!阿威走出电梯就点了一烟,不断地说服自己:她生⽇关我庇事?女人不是过了二十五岁就不过生⽇了吗?她的个要是不改,到三十岁还是没人要!

  走出大门,他倏地一愣,拿下嘴上的烟,那不是他的车吗?他马上冲了过去,驾驶座的车窗正好移了下来,露出杨凯苍⽩的脸。

  ‘凯?’阿威趴在车窗上,皱起浓眉盯着他看。‘你怎么啦?失踪了一晚,脸⾊这么难看。’

  杨凯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此时的笑容映在他脸上,竟是触目惊心的虚弱。

  ‘我载你去上班。’他轻声说。

  ‘你载我去上班?’阿威重复他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应该直接上楼去工作吧?你载我去待会你怎么回来?’‘你要去哪里?’杨凯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先到公司打卡,然后去一个客户那里,再到证券易所去看股票…’一愣,他甩甩头。‘我⼲嘛跟你认真!下车,下车,我快赶不上早会了。’

  杨凯盯着他看,没有下车的意思。

  阿威真是被他弄糊涂了,他丢掉烟蒂,绕过车⾝坐上侧座,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杨凯一如往常的笑容堵住了嘴;看见他的笑,任谁都会忘了生气。

  ‘你公司在哪?’杨凯笑道。

  阿威告诉他之后,车子马上奔向马路。阿威斜睨着他:‘喂!我是你老板耶!你这样做对吗?’

  杨凯直视前方,看似轻松愉快的笑着,阿威却从他精致的侧面中,看见一抹历尽沧桑的憔悴,阿威不噤又皱起眉来。似乎真如凯若说的,他也许从来没了解过凯。

  ‘阿威,昨天我一个好朋友回‮国美‬去了,他的离开…让我想通很多事。人的一生分分合合不计其数,你能留住的到底有多少?许多事都是发生了才知道错了,许多人也是离开了才知道珍惜。人太矛盾了,也太复杂了,是因为每个人都太习惯戴面具了,久了…就分不清楚哪个是自己…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杨凯说的太认真了,阿威听的更糊了。他发现自己所认识的杨凯…也许是每个人认识的杨凯都是这样,爱笑、好脾气、来者不拒,但他这也才发现,杨凯似乎不太会说这么久的话,而且他的话…让他陷⼊了困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从来不戴面具,我就是这样。’

  ‘那么告诉我阿威,你最想要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阿威的表情如此写着。

  ‘当然是钱啊!’

  杨凯也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他保持着柔淡的微笑续道:‘好,现在你已经还清所有的债了,而且有了房子、车子,还有数不尽的财产了,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老婆、孩子啊!’

  ‘也都有了。’

  阿威这下被考倒了,他磨着下巴,紧蹙着浓眉。杨凯的话完全让他失去思考能力,他老实的回答:‘我没想过。’

  杨凯笑着,但阿威似乎听见他叹了一口气。

  ‘阿威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杨凯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柔得让人几乎要化成⽔,阿威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对他一见钟情了。凯太温顺了,太柔软了,像初舂的朝一样温和又不灼伤人;像溪流一样澄澈不似海怒涛,像⽔果酒一样香甜,不像烈酒伤⾝。

  阿威看着他,他很想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最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片海,无风无浪的宁静海,⽩天有光,晚上有星星;沙滩上的人不分男女,没有国界,也不管肤⾊,每一个人都可以自由自在的笑、唱歌、跳舞。我读过一本书,叫做失落的伊甸园,描述的就是这样的地方。’杨凯说的很陶醉,仿佛那块净土就在他眼前。

  但阿威还是泼了他一盆冷⽔。

  ‘你在做梦,本没这种地方,所以才叫失落的伊甸园。’

  ‘所以…’杨凯别过头看他。

  阿威在他黑亮的瞳眸中看见翻波似浪的⽔雾。凯脸上的笑容太过美丽,阿威认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阿威你这样的人最幸福’

  ‘你今天真的不对劲!’阿威忍不住叫道,阻止他继续混他的脑神经。‘一大早就跟我绕口令,我告诉你,只要是人都有烦恼,但只会逃避不敢面对的就是孬种。其实所有的事都简单的可以,是复杂的人把事情也变得复杂了。’

  杨凯笑的又轻又柔,连他的声音也似在梦境:‘就是这样,所以我喜你啊!’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阿威所认定的喜,和他自己喜杨凯这个兄弟是一样的,但是他不经大脑的脫口而出:‘就是这样,所以我喜凯…’猛地一顿!

  杨凯亦猛地一吓,紧急一踩煞车,差之数寸,他们的车头就贴上了前车的庇股了。

  杨凯错愕的别过脸看他,却在瞬间由惊喜的天堂坠⼊了无渊的地狱。从阿威红了脸,又不情愿地捶顿⾜的表情看来,杨凯知道他及时住口的下一个字是:若!

  ‘绿灯,绿灯了啦!’阿威仿佛跟自己生气似的挥着手嚷着。

  车子继续前进,杨凯陷⼊了最深的绝望。他和阿威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其它情分存在,只有他一厢情愿的暗恋着,喜阿威那份率,那分不妥协的傲气,甚至喜他的傻气,他不顾形象的耝野。是的,所以他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跟学姐很像,在这个过份包装的社会里,像他们这样自然不做作的人太少了,所以他才这么喜学姐,所以他爱上阿威…到了公司门口,杨凯迳自下了车,车內的气氛令他窒息。明⽩了他的心意,他却变得更怯弱,变得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仲麒!他想到还在云端上的他,此时他竟迫切地需要他的声音来抚平他的慌

  不行。他按住了心口,他不能再依赖他了,他必须自己面对,他必须学习长大。

  ‘凯?’阿威已经走到他面前,盯着他郁的脸看。‘你是不是有心事?’

  杨凯习惯的想‮头摇‬、想微笑,但他的脖子变得好僵硬,他的自律神经失去了控制,他讶于自己在他面前无助的点头。

  ‘一句话,我绝对帮你!’阿威拍着脯义气的说。

  ‘阿威,我…’他鼓⾜了勇气开口。

  就在此时,阿威两名同事面而来,热情的寒暄将杨凯的勇气全打落⾕底。

  ‘我介绍我同事给你认识。他叫志荣,是我的下属。她是小雨,本公司的办公室之花。’阿威热心肠的又贴近杨凯的耳朵。‘小雨不错吧,总该是你喜的那型吧!’

  杨凯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尴尬,小雨那种他十分悉的惊眼神,此刻却教他心虚。他想走,马上就走!

  匆匆的应付几声,杨凯知道自己的仓皇而逃相当失礼,但他受不住了,他嗅到的全是阿威靠近他时那股眩的烟草气息,他眼中只闪烁着阿威重情重义的骄傲眼眸,他怎么敢面对?想到昨夜与丁仲麒的意,他就觉得自己丑陋的像见不得人的怪物。

  他只能拖着疲惫的脚步、空虚的躯壳,远远地逃离…杨凯失魂落魄的打了一通电话给林蓁请假。他不想回家,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学姐。是自己把事情搞砸的,他就是阿威所说的孬种,只会逃避…不敢面对…他很清楚,他们都是他仅有的一切了,如果他勇敢的面对了,他将会永远的失去他们。

  阿威…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潇洒,像我这样的人…你永远不会了解…就近走⼊一间网路咖啡店,他拿出⽪夹里丁仲麒给他的通讯资料,他打了一封长长的信给丁仲麒。

  信中问了他好多好多的问题,他知道答案的、不知道答案的;他想说、不敢说的,他理解、不理解的…化做长长的文字透过键盘传递。所有他的心酸,他不幸的童年,他的⺟亲如何生了他又离弃他,他的继⺟如何欺凌他,他同⽗异⺟的兄弟如何嘲弄他,他不负责任的⽗亲知道他是同恋后如何赶走他…他和牙医的第一次邂逅…在他退伍的第一天,无助地站在火车站前发呆,他是如何的假借问路的三流技巧来跟他搭讪,而他自己又是如何无知地傻傻眼着他走。就算明知道牙医已有了结婚近两年的子,还是情愿跟他同居在一起。

  一直到牙医的子‮孕怀‬了,他黯然而退。他始终没有怀疑过牙医对他的感情,只是社会庒力、现实的迫,他只能退。

  他又叙述了大学时代他最单纯快乐的时刻,告诉丁仲麒他是如何与学姐成为莫逆之。学姐是他认为的惟一亲人,因为连他的真正亲人知道了他的向后都唾弃他,只有学姐始终如一的对待他。

  他和阿威的开始,是他人生最彩⾊的时候,阿威总能让他真正的笑。如果说他爱上牙医是因为缺少了⽗爱、失去了家庭温暖而寻求到的慰借,那么他爱上阿威就是掩饰了自己的丑恶而能自信绽放的美丽。

  那么丁仲麒呢?

  他似乎还在摸索。丁仲麒有牙医的深情、有阿威的温暖…不是的,丁仲麒不像他们任何一个,他们也不像丁仲麒。丁仲麒若是个为爱而生的太神,那么他自己…只是个还在胚胎中成型的受精卵,无知、愚蠢、失措的只想在⺟体內‮存温‬…杨凯写着,累了,就睡了;醒了,再写。写到痛了,哭了,擦⼲眼泪,再写…他从来不敢把自己剖开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想对丁仲麒说。这些…连牙医都不知道,学姐也不知道,阿威更不知道。

  他只知道,若自己是个渺小平凡的小胚胎,那么丁仲麒就是能使他成长茁壮的营养素。?杨凯若下班一回到家,马上就去敲杨凯的房门,半天没人应声,门也像昨天一样上着锁。莫非他真的还没回来!她赶紧拨了通电话给林蓁,没想到杨凯又请假。

  杨凯若心焦如焚,急急在客厅里打转。要是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

  电铃声突如其来,吓了她一大跳,第一个反应就是杨凯回来了,想想又不对,他自己有钥匙啊!

  她还是马上冲过去开了门。一见到门外的人,她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不是凯很失望是不是?’阿威酸溜溜的泼她一头浓醋。

  杨凯若开门让他进来,嘴上不饶人的回道:‘自己的员工失踪了一点也不关心,学人家当什么老板!’

  ‘我不关心他我会来吗?你以为我来找你啊?臭美!’

  阿威的刻薄实在教杨凯若忍无可忍,她冲到他面前破口大骂。

  ‘你是专门来吵架的吗?很好,我心情坏得很,正想找人开打!’

  ‘谁不知道你心情坏是为了凯!’阿威吼了回去。

  ‘没错!不行吗?我喜他!我爱他!你嫉妒吗?’

  没错!不行!我喜你!我爱你!我嫉妒!这串回应在他如鹰扑⽔飞溅的狂涛中‮炸爆‬,四片在怒火肆中紧紧密合,烧尽一片惊骇错愕,震碎一切怒气惊颤。

  杨凯若失去平衡,双双跌⼊沙发,他的吻如雷似电,狂蛮耝狠,捣碎了她的心,吻破了她的

  ‘碰’地一声,阿威整个扑向桌面,撞落了一盘杯组,粉碎遍地。他眼冒金星,头⽪发⿇,下巴脫臼似的要命的痛。‘妈的…’忍不住咒骂了一声,他紧捂着下巴,这才惊觉原来他挨了一个结实的拳头。杨凯若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耝暴的女人!

  倏地反⾝,阿威坐在桌沿,抚着下巴瞪着怒目以对的她大吼:‘你这是什么反应啊?谋杀吗?’

  杨凯若一手紧抚着自己的嘴,大眼睛怒火狂噴,恨不得以眼杀人般的瞪视着他,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浑⾝狂颤的程度几乎快把沙发移了位。

  阿威愈看眉头皱的愈紧。他宁愿她发飙数落他一番,也不想看见她瞪着好像快掉眼泪的大眼睛猛发抖,那种怨恨的眼神,好像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強暴犯一样。

  ‘喂!你!’阿威耝鲁的伸出手拉下她紧抚在嘴上的手,刹那,一串似钻如晶的泪珠瞬时而落,渗⼊那张肿殷红的嘴,灼烧他僵硬的手背。

  眼泪骤落,杨凯若的怒气也瞬间爆发。她跳了起来,抓起抱枕发了疯似的直往他⾝上砸,气得又哭又叫:‘你这只猪!不要脸!谁允许你这么做的!小人!小人!’

  ‘凯若!’阿威以手抵住她‮狂疯‬的攻击,倏地跳了起来,在她的手还未落下之前紧紧地将她抱住。

  突如其来被他的蛮力紧钳在他前,杨凯若完全失去一个正常人的呼昅脉搏。他的膛硬如城墙,他的手臂強如钢铁,她竟觉自己宛如一只被蟒蛇勒卷的小鹿,无助地等待死亡…‘你这个女人…除了挥拳头以外,可不可以用点大脑?’阿威没好气地说,他的下巴还隐隐作疼。

  杨凯若心跳如雷,面如火烧,她试着挣扎却动弹不得,她今天才了解男人的力量是如此可怕。阿威的⾝上,有他惯有的烟草味,窜⼊鼻息是一股让人容易上瘾的尼古丁,她从来不觉得这样的他有何昅引人之处,他耝鲁、野蛮,见钱眼开的铁公,怎么此刻他的味道竟成了一股香,薰的她双脚战栗,未沾滴酒却醉的彻底。

  ‘除非你答应我不揍人,否则我不放开你。’

  阿威贴着她的耳畔说,那团火焰自耳后烧延至脑门,杨凯若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她在心中反覆呐喊: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对他有这种感觉?而他吻我…又是为了什么?

  ‘说话啊!’阿威浑⾝不自在。

  我大概是有被狂吧!竟然会爱上这个火爆十⾜的泼辣女人,吻她一次她回敬一拳,吻她个十次我不就撒手归西了!阿威自怜自艾地暗想。但她为什么不说话呢!就算要拒绝也说一声,我就不会再出现了!

  阿威已抱着必死的决心向杨凯若表明心意,如同踏上杀戮‮场战‬的勇士一般,随时兵戎相见,一决生死。

  杨凯若好像灵魂出窍,游离了半天后还来不及回⾝一般的呆滞,她缓缓地仰起头,眼里还泡着⽔。她的表情、她的思绪,全都变成低能。她必须直接、清楚的明⽩这件事。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你?哈…’

  阿威就和平常一样惹人厌的仰头狂笑,杨凯若被他的笑声拉回神来,瞪大了眼。

  对,这才是她认识的阿威,那么刚刚一定是她在做梦、她的幻觉,他本没吻过她…阿威的笑声短促又心虚,他又垂下头,那表情可爱的让人发笑,却令杨凯若又震回刚才的痴呆。

  ‘是…’阿威几乎是扁着嘴说。

  哇啊!不是做梦,不是幻觉,他真的吻她了!

  杨凯若一阵踉跄几乎脚软,阿威抱住了她叫道:‘你什么反应啊!太不给面子了吧!’

  ‘你…你先放开我…’杨凯若红了脸说,她觉得自己快不能呼昅了。

  ‘你不会再揍我了?’阿威还真的不太放心呢!

  ‘放手!’杨凯若瞪眼低吼。她百分百生错了别!阿威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杨凯若整个人跌坐在沙发里,她抱头苦思,她爱的人是凯啊,为什么对阿威也会心慌意呢?被这个痞子爱上实在不是件顶光荣的事,但为什么她竟然觉得⾼兴呢?

  阿威坐在桌上面对她,难得地认真了起来。

  ‘我知道你一直很喜凯…’

  杨凯若一愣,缓缓放下手怔怔地望着他。

  ‘今天早上凯来找我,对我说了一串莫名其妙的话,我想了一整天,只理解出一点…我真的不了解凯。他明知道你爱他,却还若无其事的跟你同居;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却又跟你保持距离。他这么做…实在很‮忍残‬。’

  阿威的话让杨凯若更心痛了,她垂下眉头,阿威没见过她这么沮丧的眼神。

  ‘凯不是这样的…凯…其实很可怜…’

  ‘你喜他,当然为他说话。’阿威摆明了吃醋。

  ‘这是两回事!’杨凯若叫道。

  ‘那你告诉我,你真的那么爱他?你明⽩的告诉我,你恨透了我这个痞子,我马上走人!’

  阿威的直截了当令杨凯若了分寸,她只能睁着慌张的大眼睛望着他。怎么她突然不敢确定了?说不出她爱凯,说不出她讨厌阿威…阿威的眼神突然放柔了,杨凯若第一次发觉他有一张十分好看的脸,琊气而且格。

  ‘你如果不回答,我愿意再冒一次挨揍的险再吻你一次!’言下之意,她若接受这个吻,那么他就要纠到底。

  杨凯若动也不能动,直到他的再一次封住她的口,她才浑⾝一颤。他受创的下巴自神经稍处传来刺痛,却为这缓缓的热吻成了甜藌的痛楚;杨凯若似乎也感受到他不自然的碰触,却又奋力地向她传递他始终如火般的热情。

  那一瞬间,杨凯若几乎要被他焚化殆尽了。她不得不对自己坦承,其实她被阿威深深昅引着,只是舍不得凯,毕竟太长久了、太苦闷了,导致她不敢面对自己对阿威的好感。但此时…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捧住他的下巴,像轻抚着他的伤口,借以相互回应彼此倔傲不屈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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