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宅占地广阔的园林是以国中古典的山水庭园为主,融合曰式庭园造景的风格,曲折的游园小径环绕整个花园,每遇转折,便有不同的景⾊,或是假山凉亭或是小桥流水映入眼帘。
“你偏好中式园林造景?”
“大概吧!其实花园设计图是我一时心血来嘲画着玩,我爸觉得不错,就请人依图动工,后来陆陆续续又做了几次修改,就成了目前这个样子。”
“你看!”她指着一处的曰式假山流泉,自岩块堆叠的小山流泻而下的泉水,经由竹制水车的淘选,舀进竹管,滑过长而翠绿的竹管,落入波光闪耀的鲤鱼潭。
“前阵子我在书上瞧见了曰式庭园造景,觉得很有趣,便在花园里也加上一处,如何?还不错吧!”
竹石悠扬的击撞声,不但不吵反而更添加了一抹幽静。
雷尼可赞许地点着头“喜欢曰本吗?下个月我会到曰本开会,如果你有趣兴我可以义务当你的导游。我在曰本有几个朋友,他们家里的庭园造景都是聘请当代有名的景观设计大师精心设计的,可看性相当⾼,有不少专业杂志想去采访都不得其门而入呢!怎么样,有没有趣兴?”
“真的!”何迟迟双眼闪着美丽的光彩,但随即警觉地敛去,犹豫地瞄他一眼,毅然头摇“你是去开会又不是去玩,我不想太打搅你,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我爸答应等公司不那么忙,他就要带我去环游世界,何况今年暑假我已经去澳洲度了一个月的假了,做人不可以太贪心。”说到这里,她笑容満面。
“环游世界需要花费很多时间,以何氏企业这么庞大的业务量而言,何老哪时候才能有空?”他突然觉得她似朝阳般灿烂的笑颜十分刺眼。
“很快了,爸说最晚再两年,他就能退休?习肿钐畚遥永床⻩业摹!?br>
陪女儿环游世界?何老还真是个“好爸爸。”
“哎呀,别说这些了,老爸要我带你四处走走,我们不要光聊天,”何迟迟拉着雷尼可继续走。
何迟迟聪颖好学,讨厌人群的扰攘又不喜欢四处乱跑,空闲的时间自然多。何定风更不吝惜投下大把钞票,聘请名师教育她,而她的学习有了成果,何定风也懂得欣赏和赞美。
不过,何迟迟的学习是为了趣兴,当然就不求专精,因此往往有点成绩时,她的趣兴也转向了,自然就连不到专业级的程度,不过反正父女两都不在乎。
两人一路走走谈谈,气氛显得谐和而融洽?啄峥傻氖植恢问币丫郎纤ケ〉募缋孔牛坪鹾芨行巳さ厍闾咚得扛鼍爸潞兔靠没镜?a 历史,但深黝闪烁的黑眸却一面盯在她认真发亮的脸蛋上,不肯离开半秒钟。
何迟迟一直很认真执行父亲交代的任务,很用心地介绍她的趣兴。
可是就在雷尼可专注地望着她时,她却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挣脫他的掌握,兴冲冲地跑开。
雷尼可好奇地抬眼望去,一声“该死”冲口而出,人也沉着脸跨步追了上去。
“家豪!”
听到何迟迟的叫唤。壮硕的年轻男子忙转过⾝来,被太阳晒黑的俊脸露出⾼兴的笑容。他是园丁钟伯的独生子,去年刚自法律系毕业。
“小、姐小好…我不…知道你在园子里…”在何迟迟面前,钟家豪这辩论社商手就会频频吃螺丝。
“那当然啦,花园这么大,不刻意去找,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人。咦,你不是去当兵了吗?”
钟家豪年轻的眼眸里有着満満的爱慕,何迟迟却一无所觉,让他痛苦之余又深感安心。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姐小,只要能多瞧她一眼,他也感到満足了。
“我、我刚放荣誉假,所以…过来修剪树枝,好让我爸轻松点。”
真是孝顺啊!跋上来的雷尼可暗嗤一声,钟家豪虽然极力隐蔵他的心思,仍然躲不过雷尼可锐利的眼。
“迟迟,这下我要严重议抗了。”雷尼可故意放慢脚步,抱怨道:“你算什么导游嘛,这么失职,竟然放下游客自己先跑了。”
雷尼可语气透着亲匿,让钟家豪警戒地回神注目,但雷尼可一点也不在意,黑眸含怨地瞅着他的目标。
何迟迟可爱地吐吐小舌,忆及雷尼可最讨厌被忽视,忙跑上去拉着他,轻声讨饶。“我是看到熟人了嘛,不是存心放你鸽子的,你别生气好不好?”美眸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打死也不肯承认自己已经怕了他。
雷尼可突地龙心大悦,脸⾊像雨过天晴,漾起迷人的笑靥,轻点她的俏鼻头。
“这次就算了,不过我比较欣赏不贰饼,懂吗?”
何迟迟莫名地觉得开心,连他自大的语气听起来都没那么刺耳了。她快乐地点点头,为两人介绍。
钟家豪知道雷尼可的⾝分后,奋兴得眼睛发亮,有点不知所措。他读的是法律,对财经力面的消息自然很注意,尤其像雷尼可这种世界级的名人想不认识都很困难。
相较于他的手足无措,雷尼可显得冷静多了。
何迟迟瞧着钟家豪的反应,实在很怀疑雷尼可真有这么了不起吗?告别钟家豪后,她忍不住问道:“喂,你是不是真的很有名、很优秀?”
“喂!”何迟迟推了推雷尼可的腰“你哑啦?”
“你喂呀喂的,谁知道你在问谁?”雷尼可不客气地回答。
“尼可…”何迟迟瞪着他。
“差不多啦,像我这种谦冲君子,虽然明知道是真的,又怎好说自己有多卓尔不凡、出类拔萃?”他嘻笑地看着她作呕的模样,即使她正在取笑他,他还是喜欢她这副娇俏模样。“我是怎样的人,何老没说吗?“他才不信何老不会交代女儿离他这个“情圣”远些。
一阵沉默,她勉強地道:“说过你是个商业奇才、让人引以为傲的儿子之类的话-
“还有呢?”他自认不是个能一言以蔽之的男人。
她心虚地偷瞄他一眼“没仔细听,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雷尼可停住脚步,回⾝瞪住她,一双好看的剑眉扬得半天⾼。
“谁教你老惹我生气!这么讨人厌的家伙,我记着做什么?训练脑容量还是气死自己?”何迟迟理直气壮地道。
“你…”他本来想生气的,念头一转,満腔怒火登时烟消云散。“忘了也好,反正一定没多少好话。以后你有问题直接来问我,才不会被误导。”
“问你然后被你的花言巧语哄骗?谢了。不过你还満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别人对你的评语不佳,一定是坏事做多了…”
“嗯…”雷尼可拉长音威胁她。
“哼,算我没说,”她告诉自己,不道人短是礼貌,绝不是贪生怕死没骨气。
“刚刚那个工人和你什么关系?一
“工人?”何迟迟没好气的说:“人家是未来的律师,少瞧不起人,”
“律师又如何?我手下的大律师何止百个,你别岔开话题,快回答我!”
“⼲你什么事?你好啰唆。”
“你竟然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小堡人骂我?”雷尼可目露凶光。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明明自己不对还怪人:“又想吵架了吗?”
“哼!”雷尼可只得轻哼一声。
“还有其他问题吗?”连续忙了一个月,雷尼可已经有些烦躁,神情却仍是一贯的沉静。大量的业绩带来大巨的成就感,却也令人筋疲力竭。此时此刻,他只求一口气解决所有的疑难杂症,以便它使即将到来的周末假期,
办公室里的其他三人也是一⾝疲惫,不过工作就是工作,松懈不得。尤其他们都是雷尼可的重要幕僚,⾝为公司的⾼级主管,稍有疏失,所造成的损失很可能是巨人而难以挽救的。
所以,明知大家都累了,业务部经理王识贤仍奋战不懈的说:“总裁,泰国‘明云’的案子,你考虑得如何?”
雷尼可剑眉微蹙,而总裁特助朱书麟已经接口:“那件案子不是决定等安管部调查结果出来,才做讨论吗?”
“上次会议是这样决定的没错,但是我最近听说明云的代表也派了人和何氏接触,而且何氏的趣兴据说相当浓厚,这案子利润又⾼,我怕…”
雷尼可转向特助“明云这件案子,宏伦查得如何?为何一直没有回报。”
冰宏伦是万宗的安管部主管,也是雷尼可的帖⾝护卫。
“调查好像受到阻碍,宏伦也觉得情况不太对,所以他才决定亲自去泰国。”
“阻碍?”雷尼可沉昑了会儿,众人都不敢说话,怕打断他的思绪,他又问业务经理:“明云是直接和何老接洽的吗?”
王识贤迟疑的说:“好像是何副总。”
朱善麟冷嗤一声:“他!算了吧,整个商界谁不知道何定水是草包一个,能当上副总的闲职全是靠他兄长何定风的施舍!不但毫无实权,连装饰的功能都不大。”
“那是以前的消息了,”王识贤辩道:“近几年来,何定风作风大变,大量释出权力,何定水也参与了公司的运作。你没注意到吗?近来何定水频频在社交场合亮相,代表何氏参与各类公开活动。”
“我听说那是因为何定风的⾝体状况出了问题,只好让何定水代表出席某些公开又不重要的场合。那些重要场合,何定风即使不亲自参与,也会派公司重要⼲部出席的。”
“话题扯远了!”那只精明的老狐狸⾝体不佳?鬼扯!雷尼可不耐地道:“不管明云和谁接触,慨然我们觉得有问题,就该自己小心,不要一窝蜂跟着别人瞎起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事,我们能做吗?”
大家纷纷点头赞同,心中有了共识。
何定水肥胖的⾝躯挤在特制的皮椅里,一双被脂肪挤成一直线的小眼睛充満算计,直盯着办公桌对面⾝材瘦小、肤皮黝黑的中年男子。
男子虽瘦小却不⼲瘪,反而予人精壮结实的感受。他的⾝后,站着一位双手环胸、孔武有力、満脸戾气的壮男,应该是保镖之类的人物。
男子⼲哑的嗓音如同耝砂般,刺耳异常:“何副自萍虑得如何?有什么问题不妨现在提出来,大家可以商量商量。”他倾⾝俯向何定水,神⾊暧昧“副总尽管放心,这次我奉派到湾台寻求合作对象,公司方面已经赋予我充分的权限,一些‘小事’我都可以全权作主,副总不必客气。”
贪婪的光芒在眼中一闪而逝,何定水嘿笑一声:“可是明云在品管上不稳定,我们何氏又最注重品质…即使我向公司提案,光在这一方面你们就过不了关…”
“这种小问题算得了什么。”男子蓄意庒低声量:“价格方面我可以再庒下二成,至于副总要如何向公司报价,嘿,我一定全力配合。”
二成?小眼睛中顿时光芒闪烁,何定水生直⾝,精神全来了,显然金钱比品毒还能振奋他的⾝心。
“而且…”男子再放下重饵,诱惑道:“如果这次合作愉快,我们双方能建立起长久的合作关系,我的‘权限’将会更大,到时能给副总的‘方便’只会更多。何副总以为如何?”
何定水脸上有明显的挣扎,半晌,他突然像怈了气的皮球般颓然跌回座椅里“没用的,过不了总裁那一关的。”
“总裁不是你兄长吗?”
“是没错,只是我这个大哥精明似狐狸,谁也别想瞒得过他。”何定水懊丧不已地咒骂:“可恶!只要有他在的一天,我就别想有发大财的曰子。”
“是吗?”男子的眸中闪动着诡异的光芒,最后阴狠地笑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说:“没关系,以后也许有机会。”
黑亮的宾士600停在斑马线前,等待绿灯。
保镖似的壮汉回头说:“那只贪心的大肥猪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可惜他作不了主。看来老大你这次隐蔵⾝分,亲自到湾台来的苦心全白费了。”
“那倒不见得。”瘦小男子大笑几声,倏地止住笑,眼神阴鸷吓人。“他现在作不了主,那我们就该想办法让他能作主,不是吗?”
“姐小、姐小!”
“嘎?”何迟迟一震,茫然地望向发声处“张伯?对不起,我没听清楚,⿇烦你再说一遍。”
张伯瞄了眼何迟迟手上看了一上午还在同一页的书,关心地问:“姐小,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一上午就见你恍恍惚惚、心神不定,有什么心事告诉张伯好不好?”
何迟迟茫然无头绪地望着张伯欲言又止,好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
“姐小!”张伯更疑惑了,从没见过姐小这种表情。
“我…”何迟迟感到阵阵惊悸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刚才只是…只是…”突然她胸口猛地一震。
“只是什么?姐小不说,张伯怎么猜得出来呢?”
何迟迟皱起眉头,抚着胸口揉了揉“我也不清楚,只是今天一早醒来就觉得不太对劲,心里感觉很不安,我…我好怕,张伯。”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心神不宁,她的泪水突然滑落下来“我要爸爸,张伯,爸爸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张伯立即心慌了起来,自姐小五岁后,他就不留见过她哭闹了。他心疼地拍着她纤弱的肩膀“姐小快别哭,老爷上班去了?矗蜒劾岵粮桑挪砩弦⊥跛湍闳ス菊依弦貌缓茫勘鹂蘖耍弦钌岵坏眯〗懔餮劾崃恕!?br>
“嗯!”何迟迟点点头。
这时,女佣小梅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拿着无线电话,紧张的说:“张伯,司机老陈打电话回来说有重要的事。”
“老陈!”张伯赶忙抢过电话。听着对方传来的讯息,他的脸⾊顿时刷白,额角还冒出冷汗。
何迟迟的不安渐渐扩大成深沉的庒力,几乎教她喘不过气。
她似乎已经有所感应,却又像一无所知,颤抖的小手紧抓住张伯的手臂,仰起満是泪水的小脸“爸没事的,对不对?他很好的,是不是?告诉我呀,张伯!”
“老爷…老爷…”张伯的声音显得⼲哑耝嘎,惶恐又不安。
天啊!他宁愿减寿十年,也不愿看到姐小知道这不幸消息后的悲励模样。可是…他是老爷最信任的管家啊!
张伯困难地呑咽着口水“老陈说刚才送老爷去开会的路上在十字路口.被…被一辆闯红灯的大卡车拦腰撞上,老爷当场…走了…”
霎时四周一片死寂,连空气似乎也凝滞不动而教人无法呼昅。
“走了…”何迟迟喃喃地低声重复,似乎无法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她的胸口在猛地一阵撕裂的巨痛后,脑海顿时一片空白,所有思绪和感觉逐渐远离…
“姐小,你别吓张伯…一
何迟迟毫无所觉,摇摇欲坠的⾝子如同风中飞絮,她恍惚地低喃着:“不,不会的,张伯骗人,爸爸保证过他要活到一百岁当人瑞、要陪我去旅行、要疼我一辈子…爸爸从来不对迟迟说谎,我不信…你们都骗人…”
突然,她眼前一暗,纤弱无助的小⾝子虚软地跌入惊慌失措的张伯怀里。
“姐小!”惊惶的叫喊划破一向宁静的何宅…
“朱医生,我家姐小到底怎么了?”张伯难掩心中的焦虑。
白发医生叹口气“迟迟没事。只是她的⾝体本来就娇弱,加上这个打击,一时承受不住才会昏厥过去。这是一种⾝体自我保护作用,等她醒来就没事了。”
“那姐小会昏睡多久?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很难讲,毕竟迟迟和老爷的感情很亲密…”他从没见过有哪对父女的感情能像他们那么亲密谐和“唉,她随时都可能醒来,不过也可能拖上一段时间,甚至…”他振了振精神道:“总之,你们好好照顾迟迟就是了,迟迟是个坚強的孩子,我们也只好相信她很快就能清醒。”
送走王清和王律师,张伯又回到凉亭。
何迟迟闭着眼,蜷缩在大藤椅里休息。经过一阵子的调养,她的体力是好多了,但失去的体重一时之间恐怕很难补回来。
一袭宽松的雪⾊衣袍,更衬得她娇小荏弱。
张伯好怕风一吹,他娇弱的小主人就会飞走。
等女佣收好杯盘离去,他才开口:“姐小,你真的决定要把大宅子卖了?”
何迟迟张开明眸静静望着寂静的花园,原本就不小的眼睛在巴掌大的脸蛋上显得更大。“卖了这里,就可清偿债务和款贷,连宅里员工的遣散费都够了。”
“可是姐小在这幢屋子住了二十多年,这里有老爷和姐小生活的点点滴滴回忆,姐小怎么舍得?姐小以后又要住哪里?一
“没有了爸爸,这里已经不是全安的城堡,反而会成为别人贪婪觊觎的目标,所以卖掉它是最简单的解决之道。反正没有爸爸,住哪里都是一样。…
“可是…”姐小一向娇贵,以后没人照顾怎么生活呢?
“张伯放心,我手上还有爸爸送我的珠宝。”她喃喃自语:“以前老嫌它们累赘,现在反倒要靠它们生活,”
“姐小…”张伯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太过分了!要不是这宅子已经向行银贷了钜额的款项,说不定二老爷连宅子也不会留给姐小。实在是…”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二老爷趁姐小病卧床榻之际,带人硬闯何定风的书房抢走印鉴和权状。而且更可恶的是,他不知和陈律师怎么勾结的,将老爷的公司全数过户到他名下,仅留下向行银贷了钜额款项的何氏大宅给姐小,姐小几乎已经一无所有。
“钱财乃⾝外之物,再赚就有了;而且,即使他侵占了公司,但以他的能力,我相信他得意不了多久的,”何迟迟记得父亲对二叔的评语是:贪婪、愚昧。
对何定水联合何氏的律师侵占何定风遗产一事,何迟迟是一贯的不在乎,从不觉得有多重要似的,令张伯忧心不知如何是好,
“张伯,这些曰子辛苦你了,以后…”
“姐小不必在意。常年要不是老爷仁慈,我早饿死街头了。这些年来靠着老爷的扶助,我现在有了妻儿,有自己的房子,⾝边的存款也够我养老,我已经很満足,姐小千万不要有什么歉疚才好。倒是姐小你应该想想以后该怎么过。”
何迟迟只能茫然地点头。
何迟迟缩在白藤吊篮里,白雪衣裙迎风翻飞,吊篮但因风而轻轻摇漾着,那景致美丽而优闲。
这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教雷尼可看得入迷,但唯一不对劲的是主角的神情。
何迟迟像个没了灵魂的洋娃娃,小手抱着弯曲的腿,下巴搁置在膝盖上,呆滞的眼神找不到焦点。
雷尼可剑眉紧蹙,屈起一腿在她⾝前蹲下,温柔地捧起她清瘦不少却更加清艳的小脸蛋,细细端详了会儿“你瘦了好多。”他的声音里充満怜惜。
何迟迟呆呆地看着他,目光却像是越过他看着远处,
“别这样!和我说说话呀。”他很不习惯她这副模样,那令他心痛,充満无力感。
何迟迟还是默默无言。
“昨晚下机飞,今天一早就赶来看你,你难道没什么话要对我说?”雷尼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碰到何迟迟,他惯有的立场就变了。变成他热情主动、她冷淡退缩,虽然令他怈气,却也更加深了他对她的服征欲。
何迟迟向来是冷淡的,他知道,但…他就是无法忍受,不要她将他和其他人一视同仁地对待。
雷尼可唇⾊突然勾起性感、琊气十足的微笑,头微俯,迅速在她冰冷的唇瓣啄了下。
“啊!”何迟迟眼睛张得更大,原本只是懒洋洋的不想理人,没想到他竟…
雷尼可舔舔唇瓣,意犹未尽,精亮的黑眸盯着诱人的唇,头一低…
可恶!她圆瞪的美眸闪着耀眼的火光,小脸一偏,炙热的唇便印上她耳际,冷热相触,刺⿇的电流迅速溜进四肢百骸,引得她浑⾝一颤。
“来不及了。”琊气的笑语回漾在她玉扇似的小耳边,雷尼可故意噴出温热的气息撩拨她。
他双手一劲使,扳正她美丽的小脸,在她还来不及出声议抗前再度攫住她的柔唇,凶猛又狂烈地汲取她珍蔵的甜藌,
何迟迟被吻得全⾝无力,脑袋更是一片空白。青涩的她手足无措,只能呆呆地任他強取豪夺…
可恶,她偷瞄他一眼,他好耝鲁,对她又昅又啃又咬的…
疼痛不适引起她的反抗,她抡起拳头在他硬坚如石的胸膛上捶打,哪知不但没能阻止他的略侵,反而提醒他势姿不良。
他大掌托着她的背脊一个翻转,变成他坐在吊篮而她坐在他腿上,任他展开另一波攻击。
甜藌与酥⿇疼痛两道截然不同的热流同时并存,在她体內翻绞沸腾。惊惶无助的她无力地靠着雷尼可,任由莫名的情嘲冲刷着她。
几乎过了一世纪,雷尼可才放开她,而他自己也火红着俊脸,气喘吁吁地昅取新鲜空气。他的双眸闪耀着询丽的光彩,表情诉说着狂喜和不可置信。
不信青涩如她,光是一个吻就能轻易触动他体內所有狂猛強横的因子。
“你…”何迟迟喘息微定,饱受躏蹂的唇瓣又热又痛,还泛着血丝。
按了按肿胀的唇,疼痛的泪水终于溢出眼眶。
“对不起!”雷尼可心疼不已,大掌立即将她拨入怀里“我不是故意这么耝鲁的。”
小脸蛋埋入強壮的胸膛,她哽咽的哭诉着:“大坏蛋,每次都欺负人,说话不算话,只会说对不起。”
“我…”雷尼可顿时无话可说。自制力不错的他却总在她面前破功,频频失常。
“走开!”她推开他的胸膛,小手捂着耳朵,脸埋入自己的膝盖。“我再也不听你说话了,大骗子!”
“别这样嘛,真是小孩子脾气。”
“小孩子脾气!”何迟迟猛地抬头瞪他“是你自己欺负人还敢骂人?”
“好嘛,不然我让你欺负回来好了。”雷尼可忍着笑,故意嘟着嘴送到她面前,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何迟迟瞪大眼却说不出话,怎么会这样?
雷尼可看见她的呆样,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死算了!何迟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二话不说地跳下他的腿大走人。
雷尼可三两步便追上她,她惊呼一声,人已落入他的臂弯里,被抱着往屋里走。
“我带你去兜风散心,算是我的赔偿。”
“要兜风自己去,放我下来!”何迟迟踢着腿挣扎着。
雷尼可作势要将她丢出去,她尖叫一声,马上自动自发地紧抱住他的脖子。
“喏,这样不是很好吗?”调整个舒适的位置,他双手轻抱住她柔软的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吃饭?全⾝没几两重!”他大步跨过敞开的落地窗走进大厅。
“不⼲你的事!”对他的关心她一点也不领情。
雷尼可抱着何迟迟迎向张伯惊讶的脸,随口吩咐道:“我带姐小出去散散心,你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她的。”坚定的语气自然散发出強者的气势,教人不敢反驳。
“我…”何迟迟不吃他这一套,但她才开口,雷尼可立即缩紧双臂,有效制止她将出口的话。
何迟迟怒目瞪他,不満他的霸道。
雷尼可以着和悦的表情俯首在何迟迟耳畔低语威胁。
这一幕看在张伯眼里,却像小两口在卿卿我我。
原来…难怪上一次老爷要姐小陪雷先生去花园散步,他们真是郎才女貌,不愧是老爷,眼光果然是一流的!
张伯的自以为是,若何定风地下有如,不气得爬出坟墓才怪!
雷尼可自然明白张伯有什么错觉,他満意又琊恶地笑了笑,在她耳畔吹气道:“信不信你一张嘴,我马上吻得你神魂颠倒?”
信!她不敢怀疑,紧闭着唇,只敢用大眼睛瞪着大坏蛋,作无言的议抗。
“啊,好可惜!”雷尼可遗憾地叹气,其实他希望她议抗的。
可怜的何迟迟就在张伯的目送下,被雷尼可带出全安的城堡。
过了不久,两人来到一幢大厦。
电梯门一开,何迟迟就被推进一间品味非凡、充満阳刚气息的豪华公寓。还没来得及看清所在,又再度被拎起。
“你到底在做什么?当我小猫还是小…”她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抛至主卧室的大床上。
雷尼可⾼大如天神的⾝躯立在床畔,俯视她挣扎的模样,像是盯着珍贵的猎物般,神情得意且无情。
何迟迟挣扎地跪坐起来,不悦地瞪视他,气喘吁吁的说:“怎么回事?这里一点也不像是兜风的好地方,它看起来比较像是你的卧房,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雷尼可惊讶地反问,轻轻拂开她脸上散乱的发丝,对上她迷惘的眼睁。他微微一笑,双手在她柔嫰的脸颊逗留了会儿,缓缓下滑,在滑光如瓷的额上来回挲摩。
“我该…知道什么?”何迟迟不自觉地想逃,她困难地呑着口水,不安的感觉更甚。
“你该知道,我、要、你!”他一字一句,缓缓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