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当房里真正照进⽩天的⽇光时,绿袖才悠悠醒来。
楚言!
她倏地睁开眼,想起昨夜的事,顾不得羞的连忙下,房內却已无人。
绿袖低头看着自己整齐的⾐衫,知道必是楚言在离去前,细心为她穿着而成:否则⾐上不会连一点睡眠的凌痕迹都没有。
昨夜…他并没有占有她,为什么?
绿袖心思转动,忽尔一震。
不…他不可能会是那种想法…不会是!
绿袖已隐约猜出楚言的用意,她打开门马上往外奔去。
“少夫人。”岳总管也匆匆由前院而来。
“岳总管,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先告诉我,有没有看见少爷?”她忙问。
“呃…少爷似乎一早就往城北而去:少夫人,外面有人要找你。”岳总管连忙说。
“等她⼊厅等候,我要去找楚言。”绿袖说着就要走,岳总管及时拉住她。
“少夫人,外面那位姑娘坚持马上见你,她说她姓钟,从京城来,是你写信请她来的。”
京城?钟?
她写的信!
难道会是…
“快带我去见她。”绿袖急急道。
“少夫人请随老奴来。”
**
城北郊外的长里坡上,葛青槐一⾝青⾐,持着剑立在坡上等候。
楚言在约莫十丈外停下,下马缓缓走上坡。
长里坡四周没有任何大的景物或树,只有一片乾⻩的土地与⾼过半⾝的长草枝,这里是⼊北城门与出北城门必经的道路,平常少有人烟;坡上两人隔着二丈的距离对立站着。
梆青槐先开口:“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四年前你离开京城时,甚至是感你的,没想到…今天我还是得杀你。”
楚言只对他第一句话挑了下眉,不表赞同也不反对。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从来不认识,对我来说是不是好一点?如果没有你,⽟郡主就会完全属于我。”说到最后一句,葛青槐难掩愤恨。
又来了,这种理由他实在听腻了。
“她是你的子,你们的家务事与我无关。”楚言不耐烦地道:“再说,我已有子,也不在京城谋生;现在是你来打搅我的生活,就算你现在⾝为王亲,也没有权利任意打搅百姓的生活吧!”
“楚言,你应该很清楚我来的原因,为了⽟郡主,我不在乎杀人。”葛青槐动的向前一步。
“杀了我又能证明什么?”
“证明我比你強,证明我比你更值得让郡主放在心上。”
楚言差点当场翻⽩眼。
拜托,用膝盖想也知道,自己的老婆心里如果老是放着别的男人,那⾝为丈夫的人应该先反省自己的失败吧;结果这家伙是来这里杀人,还伤了他的子,真是…可恶!
“葛青槐,我最后再说一次,你们夫之间的事我没趣兴听、也没趣兴理,如果只为了这种原因,本不值得我动剑”要让他动剑,起码得有更好的原因,例如:保护他的小子绿袖。
至于这种别人家的事却要他拿命来玩,他又不是活久嫌腻、更不是吃撑着没事做;所以,恕他没空奉陪。
“如果要尊夫人心里有你,你就该想办法让尊夫人除了你、再也想不起别的男人,而不是吃太闲的拿着剑,到处想杀了引起你子注意的男人;失陪了!”懒的多说,楚言决定不甩这场挑战,回家找绿袖绵去。
“慢着!”葛青槐飞⾝挡到他面前,举起剑对准他。“要离开这里,除非你先打赢我。”
“让开。”
“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不是你、就是我。”葛青槐丢出生死状纸。“签下你的名字。”
“无聊。”楚言连接都懒的接,任那张纸掉落地面。
梆青槐冷笑。
“楚言,离开京城才四年,你连跟人比武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有什么理由我该跟你比?”别人家的家务事,他、没、兴、趣。
“如果你不想比,今天就不应该来。”那他会知道楚言只是个没瞻的懦夫!
“我不来,你会就此回京城吗?”楚言反问,无所谓地道:“如果你会回去,就当我没来过,当我是个懦夫也可以。”
“除非能杀了你,否则我不会回京城。”葛青槐肩臂微动,剑鞘随即滑落。“就算你不签生死状,也休想逃过这场决斗!”
话落,葛青槐飞⾝攻击,楚言侧⾝避过第一道锋利的剑尖,而后连续闪⾝避过葛青槐好几道攻击。
他不想动剑,真的;但是这种情况看来,他不得不再度亮剑。楚言冷静的想着,居然是为了别人家的女人动剑…无力!
为了不让自己有危险、也为了制住对方,楚言终于还是子套他常年收在⾝后的软剑,出招反击。
刀剑无眼也无情,在生死对搏中,任何一点失神,都可能是招致失败与丧失生命的原因,楚言向来不轻敌,即使知道对方的实力也一样。
在对战中能谨慎与冷静、和不主动招惹战事,是他迄今能不败的原因,他不打算有例外。
对招愈久,楚言愈冷静;而葛青槐一开始就只想置对方于死地,每一招都狂猛而不留后路,而每次攻击,都像是即使与对方同归于尽也不在乎的表态,这让楚言应对的更加小心。
短兵相接,楚言的剑每招都阻隔住梆青槐的攻击,葛青槐没使剑的左手忽然滑出一只短匕往楚言刺去。
楚言眼明⾝动马上闪过,软剑住梆青槐的长剑回流直上,锐利的剑锋划过葛青槐的手臂,葛青槐受痛的右手直觉一缩,长剑随即被软剑勾开,脫出葛青槐的掌握。
楚言⾝形向后飘退数步,长剑就竖立在他与葛青槐之间。
“还要继续打吗?”他撤回软剑,长剑直的揷在地上。
“当然。”葛青槐沉的一笑,抛出左手匕首攻击的同时,整个人也往前冲,拔起地上的剑继续出招攻击。
楚言及时反应的挥开匕首,在一连串快速攻击中,以软剑横挡在自己面前,躲过了葛青槐的攻击。
开剑尖刺进咽喉的可能后,楚言再挡开一剑,然后化被动为主动的反攻一剑,锐利的剑划过葛青槐的右上臂,然而葛青槐并没有因为痛而退缩,反而不顾一切的举剑向前刺。
楚言的手臂因而见⾎,而葛青槐也因为这项反击而让自己的手臂受创更深。
楚言反手一转,软剑直的横举,眼神锐利的准备伺机出击。
而葛青槐右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不断流出的鲜⾎和疼痛,让他无法顺利的再举起剑,脸⾊一片惨⽩,但他仍然以愤恨未消的眼神,恶狠的看着楚言。
楚言在心里叹口气,踢起地上一块石子,以手拾起,然后丢向葛青槐。
梆青槐想闪开,但动作却迟缓的来不及痹篇,让石头打中他右肩上的⽳道。
⽳道一点,急速出⾎的状况也随之变缓。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你。”葛青槐表情沉黯。
“我不需要你的感。”只要他别再来打搅他和绿袖平静和乐的生活。他就阿弥陀佛了。
“事情还没结束。”葛青槐露出像困兽预备做最后一搏般的冷微笑。
楚言本能的马上全⾝戒备,就在葛青槐以双手握剑,全力想冲上前做最后一搏的时候,一道娇叱声穿破⾎腥的空间,同时传进两个男人耳里。
“青槐,住手!”
**
悉的声音凭空而降,葛青槐直觉停下动作,转回头…
就见上官绿袖与一名⾝着华丽服装的女子并骑马匹、速度飞快的奔上长里坡。
两个男人都没料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一时之间都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两个女人朝他们骑来。
“郡…郡主?”
那名⾝着华服的女子在看见葛青槐后,迅速下马奔向他,看见他臂上的伤后,所有责备的话都梗在喉里。
“你…你太任了!”她低咽一声,心疼的看着那道⾎红的伤口。
“郡主…”
绿袖并没有像⽟郡主那样下马奔向自己的丈夫,在看见自己丈夫⾝上并没有什么大伤口后,她放了心,然后,狠狠的瞪他一眼,在楚言还没反应过来时,马儿一掉头,就往来时路奔回去。
“绿袖!”
见她转头就走,楚言收起软剑,马上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一边还吹哨音唤回自己的马儿。
绿袖没回头的策马直跑,楚言⾜下一点,⾝形马上跃起,在空中翻过⾝后,稳稳落坐在上官绿袖⾝后。
“绿袖,停马。”他双手环过她,想控制住缰绳,绿袖却是偏着⾝不断挣扎。
“不要!你下去!”
“绿袖!”
“走开!去骑你自己的马!”
绿袖手肘直往后推,想把他赶开,楚言马上发挥強壮男人的本⾊,以蛮力夺过马儿的主控权,然后以一只手臂就将她双手连同纤细的⾝整个抱住,叫她动弹不得。
“嘘…”他停下马。
“放开我!”绿袖不断挣扎,让两人舿下的马儿不太安静。
楚言当机立断的将她抱下马,然后才放开,绿袖马上转头就走,楚言两三个大步追上,将她扯进怀里。
“绿袖!”他几乎想叹息。
“放开我!”绿袖本不看他,只想远离他,又是挣扎、又是拍打着他。
楚言突然闷哼了声。
绿袖动作随之一顿,举起的左手停在半空中,看见下方正是他臂上泛⾎的伤口,一时之间迟疑,就又教楚言给搂了去。
“绿袖,别气了。”他将她整个人抱搂在怀中,让她的脸靠近他的膛。
“放开我!”
绿袖的声音模糊的从他膛里传出,语调像是愤怒的议抗,还伴随着一只细拳捶上他膛。
“答应我你不会再转⾝就走,我才放开你。”他可不要再来一次追了。
绿袖浑⾝僵硬的闭嘴不答。
楚言暗叹口气,想来这次绿袖气的不轻;但首要的,他得让她的愤怒用话讲出来,因为如果让绿袖一直气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他敢打赌,这波怒气要消,他可能会等到地老天荒。
“告诉我,你在气什么?”他放柔了语气问。
绿袖不理他。
“气我昨天点了你昏⽳?”
绿袖依然不理他。
“还是,气我昨天没和你圆房?”这种言语屡试不慡。
“你胡说什么!”她马上抬头瞪他。
“你总算肯看我了。”就算是瞪他也好。
楚言语调温柔,脸上有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绿袖推开了他,背转过⾝去。
楚言当然是马上又走到她⾝后,不过他这回没搂抱她,只是将两人的距离保持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內。
“会点你昏⽳,是不得已,我只是…”
“只是为我着想?”她轻笑着接话,回过⾝,让他看清楚她脸上笑容里的凄楚。“如果你没有信心要我,为什么当初不肯乾脆的签下休书,让我离开?”
“我绝不会休!”他惊恐的再度重复。
“是,你不休,但你的行为,却比休更伤害我。”她望着他,泪⽔含在眼眶,眼睛眨也不眨,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指责:“你以为我不懂你昨天不和我圆房的原因吗?就算你再自信満満,但面对生死决斗,有什么变数没有人可以预知;你不和我圆房,是因为你怕你自己若是不能回来,那么保有我的处子之⾝,可以多一个让我能见容于未来夫家的条件是吗?”
她都知道!楚言再次愣诧于子的慧黠。但他呆愣的反应,却正好印证绿袖所想的都是对的。
“你、你浑蛋!”两颗泪珠随即掉落,楚言马上向前一步想擦去,绿袖却自己后退一步,以手背狠狠的抹去泪滴,谁知道愈抹,眼泪掉的愈多;她气的不擦了,转⾝就跑。
“绿袖!”楚言马上飞⾝挡到她⾝前,绿袖就这么撞进他怀里。“绿袖,对不起。”
他几乎是叹息地解释:“我昨夜只能想到,这样做对你最好,世间出乎人意料的事太多,而我不能一一顾及,我只能挑我认为最好的事来做。”现在他知道有一个聪慧子的坏处了…
就是你休想瞒住子任何事!
“如果你真把我当成子,就不会那么想;夫应该是一体的,有任何事要共同面对,而不是像你这样,把我拒绝在外、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危险;如果你这样叫为我好,那我无法接受,我们不要当夫了!”说完,她又推他想离开他的怀抱,但他不许。
“我们一定要当夫。”他坚定地道:“我不后悔昨晚那么做,时间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