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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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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朵朵或盛开、或半启、或还含苞待放的夏荷亭亭⽟立于⽔面,微风起时,⽩⾊、‮红粉‬⾊、红⾊的花朵款摆着⾝姿,掩映在翠绿肥厚的荷叶之间,像烷纱溪畔害羞的美村姑,一下子好奇的探头观望,一下子又娇羞的掩面躲闪。

  子靖的快门按个不停,即使是同一朵荷花,同一片荷叶,不同角度看就有不同的美感,怪不得有许多人像他这样谋杀底片,荷花太美了,是那么娉婷动人,清新⾼雅得如同不沾尘的仙子。

  他放下手中的照相机眺望池面,这台照相机是曹爸爸两年前去⽇本时带回来送给他的,是当年⽇本最新的产品,让他大哥羡慕不已,嚷着曹爸爸分明是拿他当女婿般巴结,听得他好气又好笑。

  事情不像大哥说的那样,曹爸爸是感他时常陪伴曹璇,才会送他照相机。

  再说,这台照相机常拍的对象还不是曹璇,甚至可以说,他之所以会对摄影感‮趣兴‬,有大半的原因是为了曹璇。

  她喜拍照,不只是被人拍,也喜动手拍。为了満⾜她对摄影的好奇心,他着实下了番功夫研究。想到这里,子靖心中飘过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纳闷着,不确定那究竟是什么。

  他在胡思想什么?子靖弯起一抹自嘲的笑弧,不过是拍照,有什么可以多想的?今天是怎么了?

  心里嘀咕着,他重新举起照相机,将镜头对准半开的⽩⾊荷花。

  绿叶烘托下,花的颜⾊纯净得如初雪,美丽的姿态是那么昅引人。文人称赞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出⽔面的花朵总是给人柔美清绝、不染红尘的脫俗美感,可荷花其实是一种相当生活化、具有经济价值的植物。

  在⽔底泥中横向匍匐生长的块状茎,是⽇常食用的莲藕。丽的花朵可以观赏,谢了之后,子房和花托同时膨大为蓬蓬,內含珍珠般的一粒粒果实,即莲子,营养价值极⾼。

  这么有用的植物,无怪乎从诗经时代,就成为‮国中‬文人歌颂的植物。

  子靖边想边感慨,正打算换个角度拍一张照片,皎洁如莲的笑靥在荷叶间闪现,像一道热烈的光芒击中他。

  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宛如荷花池里走出来的仙灵。

  乌黑柔亮的长发在微风轻撩下往后飘飞,他的心仿佛也跟着飘动了起来。

  他无法移开眼光,视觉受到強烈的震撼,心弦像被用力的拨动了一下,看着那道清丽如莲的⾝影从翠绿的荷叶里缓缓走出,像一朵含笑出⽔的⽩荷。

  荷花仙子?!

  他几乎是屏住呼昅的,就怕一个不小心的眨眼会失去那道倩影,拼命睁大眼睛地看着她轻盈的走近,心脏越跳越快,觉得自己好像被卷进了一场最美丽的梦境。

  梦中芳馥浓烈,他的心随着她嘴角一牵,引发一场惊逃诏地的崩陷。下沉、下沉…他但愿永远的沉沦,不要醒来。

  可惜的是,他的不愿醒,却阻止不了梦境的破灭。一道碍眼的⾝影忽然挡在荷花仙子⾝前,眼冒凶光的朝他瞪来。

  子靖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一步,耳际传来一声哎哟,他知道自己踩到人,急急的移开脚,转⾝道歉。

  “对不起,我…”

  “咦,是你?!”凶神恶煞的嘴脸在看清楚子靖时,变化成愕然,紧接着被一抹兴味所取代。

  “学长!”子靖也很意外,不小心撞到的人竟是⾼他一届的⽩欣荣。

  “我真不敢相信呢!”⽩欣荣啧啧称奇,促狭的眼睛闪着一道诡异光芒,看得子靖心情忐忑。“嘿嘿嘿…向来有柳下惠之称的贤弟,今⽇怎么换了嘴脸,变成登徒子了,真是教愚兄意外呀!”

  一个一个的问号闪雷般的打向子靖,无辜的俊脸上有抹哭笑不得。

  又是柳下惠,又是登徒子的,是在说他吗?

  向来喜爱捉弄人的学长,这番讲古的语气究竟是什么意思?

  尽管不明⽩,他的额上还是冒出冷汗。

  看出他脸上的问号,一向“毁”人不倦的⽩欣荣,殷勤的为他解惑。

  “我刚才还在想,是哪个青仔丛挡在我面前,不管我镜头往哪移,他的大头都跟着移,搞得我一肚子火!”他边说边指着手中的照相机。

  于靖眼中有抹恍然,知道他口中的“青仔丛”指的就是自己,脸上浮起歉疚的‮晕红‬。

  ⽩欣荣嘿嘿冷笑了声后,接着又说:“仔细一瞧,乖乖,原来这个青仔丛不是后脑勺长了眼睛,故意跟我作对,而是⾊心窍,顾着看美女。弄清楚之后,我更是一肚子火,想我⽩欣荣自命为正义之土,世界的救星,怎么可以容许青天⽩⽇下,看人用眼睛‮戏调‬良家妇女!正想上前揪住他的领子理论一番,哪知道就被对方先发制人,以一记无影脚踩痛了我的金缕鞋…”

  “咳咳咳…”“噗哧…”

  尴尬的男声与‮悦愉‬的娇笑同时响起,打断了⽩欣荣口沫横飞的演说。

  “学长!”子靖焦急的想为自己辩解,耳际同时传来一阵带着微嘎的轻柔嗓音。

  “你穿的明明是一双又脏又旧的球鞋,怎么会是金缕鞋?”

  他转向声音的主人,当那张⽩荷般清雅娇美的脸庞充満他的视线,莫名的惊喜攫住他。

  她没有消失,原本还担心她是道幻影,没想到她‮实真‬存在。只见那张粉嫰的颊面飘起红霞,似乎对他的注视感到不好意思,轻轻的转开脸。

  “欣荷,你这么说我的球鞋太侮辱人了!”⽩欣荣一副⾝受屈辱似的将一只脚抬起,仿佛是想证明他的球鞋不脏不旧,落在众人眼中却反而成了铁证。

  “啧啧啧,⽩欣荣,你这双鞋穿多久了?依我看一不但是又脏又旧,还活像是从臭⽔沟捞出来的!”欣荷⾝边的少女不以为然的叫道。

  子靖发现说话的人的眼睛,与之前用凶恶的眼神瞪他的是同一双。

  “叶芷云,你太过分了!我又没踩过臭⽔沟…”

  “脏成那样…”

  “你搞清楚,那不是脏,我这双鞋本来就是黑⾊的广他悻悻然道。

  “可那是黑⾊的吗?”芷云的眼光充満怀疑。“应该是黑⾊的表面已经变成灰黑⾊了,还有那阵阵的恶臭,本就像从満是烂泥的臭⽔沟我出来的…”

  “叶芷云!”向来少逢斗子谠手的⽩欣荣气得咬牙切齿“我哪里有什么臭味,你别胡说人道了!”

  她轻蔑的以手掩住乒“臭味是从你⾝上发出来的,你自己当然闻不出,不信的话,问别人好了!”

  ⽩欣荣不服气的转向子靖求证,后者的注意力本不在两人的争吵上,一双深澈如秋⽔的眼眸直盯向欣荷,令他好气又好笑。“我说学弟…”

  他语气里的不怀好意让子靖国过神,他张合着嘴巴,正想回应时,之前攫住他心神的那道美声再度响起。

  “哥,我们别挡在这里。”

  欣荷略显局促的道。

  之前兄长和好友争吵的声音,引来不少人注目,加上他们所处的位责狭窄,来往的行人甚多,实在不是个适合“闲话家常”的地方。

  ⽩欣荣很快领悟到妹妹话里的含意,率先招呼道:“我们到空旷点的地方说话。”

  他手一指,恰巧是曹璇画画的那处如茵的草地,也正好是欣荷走来的方向。

  四人经过时,子靖猛然醒悟到,之前的印象是个错觉。

  本来以为学长的妹妹⽩欣荷…子靖在心里赞叹,果然是名如其人,⽩欣荷就是一朵清新脫俗的⽩荷花…是从荷花池里走出来的仙子,其实,她是站在曲径弯向池面的一角。大而圆、如盾形的荷叶一叶叶的遮挡在两人的视线之间,让他以为她是站在荷花池里,误将她当成花仙。

  这番体认让他觉得好笑,心情却落实不少。

  她不是花仙,是个人,就表示他…俊脸再度烧烫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望渴‬在臆间扩散,他痴痴的注视着走在前方的清灵情影,有一种声音在怀里,呼喊着最细致、最动人的温柔。

  那是爱情吗?

  这个意念引起体內翻天覆地的震,灵魂深处像有一场海啸被引发,子靖还来不及细细思索,四人已来到草坪。⽩欣荣一双盈満兴味的眼眸虎视眈眈的朝他审视过来,看得子靖浑⾝不对劲。

  “学长…”他尴尬的扯动嘴角。

  ⽩欣荣忽然露齿一笑,在光下闪闪发亮的门牙好像攻击強的野兽牙齿般吓人。

  “学弟呀,”他拍着他的肩膀,尽管笑容灿烂.表情却让人觉得狰狞。“你不觉得自己太过明目张胆了点吗?竟当着我的面,毫不顾忌的用眼神吃我妹妹,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没有…”他有种被冤枉的屈辱感觉“我只是…”他越急,就越结巴。

  ⽩欣荣同情的望着他,这个学弟向来以忠厚诚实、彬彬有礼着称,他嘴巴虽然这么讲,心里倒没有同样的意思。见他困窘得一张俊的脸庞涨得通红,有点担心他会脑充⾎,他好心的帮他解释。

  “只是对我美丽的妹妹看得目不转睛,不是想吃她?”’

  “我又不是吃人魔!”子靖好气又好笑的说,见⽩欣荣朝他翻瞪起⽩眼,立即领悟判他的意思跟他理解的有所误差,但还是诚恳的接着说:“我承认被⽩‮姐小‬的美丽昅引了,她就像⾼雅的⽩荷般清新脫俗,我原本以为她是从⽔里走出来的荷花仙子…”

  “你是说,你刚才两只眼睛⾊的瞪着欣荷不放,是以为自己遇到仙女了?”一芳的叶芷云不以为然。

  “不管你们信不信,⽩‮姐小‬在我眼中就像⽩荷般优雅美丽。”那双深黑明澈的眼眸端正明亮,不含一丝琊恶。

  “哼,男人就会用甜言藌语哄女人!就算是柳下惠也一样,见到美女就变成只会说奷听话的登徒子了!”

  “芷云!”

  “叶芷云!”

  ⽩家两兄妹异口同声的喊她,叶芷云有些意外的看向好友。⽩欣荣就算了,因为他是男人,男的当然帮男的讲话,但欣荷就…

  在她満眼的疑惑下,欣荷微微垂下眼睫,新月般美丽的眼睛闪动着一抹似笑非笑,轻轻抿着的粉嫣柔微朝上扬“哥哥也是男人,你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哼,那家伙是连好听话都不会说的登徒子!”

  她愤恨的批评,让欣荷忍不住又笑了,倒是一旁的⽩欣荣气坏了。

  “叶芷云,我哪里得罪你,让你一句句针对我来?还有子靖也没得罪你,不过是只看欣荷不看你,你就耿耿于怀,把人家正常的仰慕,说成意念不正的登徒子,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你才是过分!”叶芷云被他说得心火直往上冒“我哪里耿耿于怀了?我是看不惯你们男孩子一见到美女就口⽔直流的丑态!”

  “嘿,我们谁也没有口⽔直流,倒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说什么?!”

  “我说…”“好了,你们两个!见面就吵,不怕让人笑话吗?”欣荷被两人吵得头疼,无可奈何的出声阻止,一只欺霜赛雪的小手扶着蹙眉的额头,神情有说不出来的苦恼。“我们不吵就是了。”⽩欣荣向来疼爱妹妹,见不得她难受,率先道。

  他本来就无意跟叶芷云吵架,只是不知为什么,两人每次碰面总爱斗子诜个没完,好像见面不吵架就浑⾝不舒服。真是奇怪呀!

  他摇‮头摇‬,偷觑了叶芷云一眼,她像是发现他在看她,使子的故意转开脸,令他气得牙庠庠。若不是怕欣荷不⾼兴,他一定开口教训她。

  算了,他转向子靖,嘴巴才张开,就听见…

  “让你见笑了。”欣荷不好意思的说。

  子靖心跳如擂鼓,她在跟他说话,这是她头一次跟他说的话,他一定要记住。按捺住心头的动,他从紧涩的喉头里挤出声音“不会。”

  静…

  是不是还应该说些什么?他紧了紧眉,却仍只能怔怔的瞧着那张清丽如荷的娇颜。

  “咳咳咳…”⽩欣荣看不下去了。

  依他之见,学弟的外号不应该是柳下惠,而是呆头鹅,本就是只会对着美女发呆的笨鹅!亏他外表如临风⽟树,说不出来的潇洒俊美,兄长又是有名的大众情人,他却只会对着美女发呆,哎!

  “我说…”他一手搭上他的肩,正想说什么时,看见他睑上浮起恼人的‮晕红‬,不忍心再嘲讽他了,便道:“还没给你们正式介绍呢。欣荷,还有这位叶‮姐小‬,”他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仍不给他好脸⾊看的叶芷云,等她不情愿的将注意力合给他后,接着说:“我学弟林子靖。他是我们系上教授最钟爱的得意弟子,品学兼优人人夸,俊外貌美女爱。”在叶芷云做出呕吐状之前,他适可而止的打住对子靖的夸赞,接着说:“子靖,这位让你看得双眼发直的美女是敞人在下我的妹妹⽩欣荷,她的确是美得像一朵欣悦开放的⽩荷花,对吧?另一位是欣荷的同学,嗯…人如其名,叶芷云,想当然是一株毒草…”

  “⽩欣荣!”

  哪来的河东狮吼呀!⽩欣荣掩住耳朵。

  欣荷瞪了哥哥一眼,明晓得芷云会生气,还说这种恶劣的话!担心好友会冲过去找兄长算帐,她连忙拉住她轻柔的哄慰。

  “别生气,你知道他嘴巴坏,心里没那个意思…”

  “可是他…”

  “对不起,他就是这样恶劣,我替他跟你道歉喔。”她温柔的声音如夏天的泉⽔,清凉得⾜以降火。

  ⽩欣荣知道妹妹可以摆平叶芷云那个火爆女,故意痹篇欣荷示意他道歉的眼神,笑嘻嘻的看着子靖,眼中有种探究的意味“学弟,你一个人来吗?”

  “我带妹妹来。”

  他很老实的回答。

  “妹妹?”⽩欣荣质疑的挑⾼一边眉⽑“没听说过你有妹妹。”

  “是邻居妹妹。”

  “啊炳!”他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他的把柄,笑容暧昧,语气显得‮奋兴‬。“装什么蒜呀,明明就是女朋友,还美其名是妹妹!我知道啦,乾妹妹是吧,大家都这么说的。”

  “别开玩笑了,曹璇只有十二岁。”子靖担心欣荷误会,急忙解释。“喏,她在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其他三人只看见不远处一群对着荷花池写生的人。

  子靖率先走过去,在原处等得不耐烦的曹璇一见到他,马上站起来,朝他奔去。“子靖哥哥,你去哪里了,人家等好久喔!”莺声喔喔的娇啼自他宽厚的怀抱里传来,曹璇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眸里有着委屈的⽔气。

  “对不起,我遇到学长,不是故意让阿璇等。”他宠溺的轻拍她的肩,为她介绍新加⼊的同伴。“这位是我学长⽩欣荣,你要喊⽩哥哥。那位是学长的妹妹⽩欣荷‮姐小‬,你可以喊她⽩姐姐。另一位是⽩姐姐的同学叶芷云‮姐小‬,你就喊她叶姐姐。”

  ⽩欣荣两眼发直,虽然自家的妹妹像天仙,可眼前的妹妹粉雕⽟琢的模样有说不出来的惹人怜爱,一双秋⽔似的美眸⾜以照得他失魂。

  她的声音有着少女独特的娇柔,修长的⾝段隐约有了女化的‮媚柔‬,虽然芳龄十二,但己经可以看得出来,她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女。

  “妹妹,”他忍不住着双手,一脸谄媚的靠过去,像个不良青年逗弄纯真少女。“你好可爱喔,大哥哥想当你的男朋友,好不好?”

  “不好!”曹璇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俏脸凝霜,不客气的拒绝。

  ⽩欣荣顿时脸面无光,不死心的接着说:“妹妹,你看清楚,大哥哥很帅的,有很多女生想当我的女朋友喔。”

  话声一落,马上传来叶芷云的作呕声,他狼狈的瞪向她。

  “我有男朋友了。”曹璇语音如冰的掷下。

  “你那些小男朋友哪里有我帅?”他自大的拍着脯。

  “我的男朋友是子靖哥哥!”她语出惊人。

  “啥?”⽩欣荣太意外了,惊愕地着向他的“情敌”

  耙情这小子是扮猪吃老虎,居然抢在他面前进行光源氏计划。呜…他好不容易找到将来会变成大美女的小美女,不甘心呀!

  “阿璇一向粘我。”

  子靖简短的回答。

  “你到底是不是她的男朋友?”⽩欣荣质疑。

  他蹙起眉,迟疑着该怎么说较为妥当。他不喜⽩欣荣对曹璇说要当她男朋友的话,虽然知道学长多半是在开玩笑,仍然感觉讨厌。可要当着⽩欣荷面前承认曹璇是他的女朋友,又担心她会误会,何况他对曹璇纯粹是兄妹之情,可一点都不想让人误解他有恋童癖。

  “阿璇还是个孩子。”

  他神情无奈的摊了摊手。

  “子靖哥哥!”曹璇不悦的嘟起红口里有阵莫名的疼。他是不是她男朋友,跟她是不是孩子有什么关系?

  “你这小子…”⽩欣荣还想追问下去,子靖赶紧转移话题,宠溺的轻拍曹璇的肩膀。

  “阿璇画了一个早上,累了吧?去吃点东西好吗?”接着,他朝三名友伴灿烂的一笑“午餐我请,三位愿意赏光吗?”

  开玩笑,有人请吃饭,⽩欣荣当然不会拒绝,不等女伴表示意见,急急地点了好几下头。

  收拾好曹璇的画具后,一行人往植物园出口走,悉萃用力握紧子靖的手,目光在子靖和新认识的两个姐姐之间游移不定。她心中有种強烈的不安,尤其针对⽩欣荷。

  子靖注视⽩欣荷的表情令她担心,他从来没用那种眼光看过人,笑容在他脸上变得含糊;眼睛不时走神地落向⽩欣荷,那种暧昧的态度,让她觉得好奇怪,耿耿于怀。

  他为何那样看⽩欣荷?

  曹璇臆间有种酸楚在扩散,她想哭,却又努力忍着。

  目光在欣荷与子靖之间来回,答案针刺着她的心,一阵风吹来,盛夏正午的风竟让她想要颤抖。她牢牢紧握住子靖的手,知道她永远不想放开,绝对不放开。

  T_T

  九月,懊热的暑气未消,近正午的光照得人头晕,烧烤着各式食材的炭火持续加温,将弥漫在林家院子里的各种气味…食物的味道,花草的香气,还有人的汗⽔味,闷煮成令人不过气来的味道。欣荷呼昅困难,虽然所处的位置有蓬架遮荫,头却阵阵发晕。“欣荷,怎么了?”发现她脸⾊苍⽩,子靖关心的探询。

  “我不舒服。”她虚弱的笑。

  “我扶你进屋休息。”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好。”她直⾝躯,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好友芷云正和兄长忙着烧烤,便向子靖微微颔首,在他关注的目光下,缓缓走向不远处的主屋。

  ⾝为烤⾁餐会的主人,子靖今天格外忙碌。他召集系里要好的同学到家里聚餐,欣荷和兄长⽩欣荣,及好友叶芷云也在他的邀请之列。

  欣荷很清楚自己为何被邀请。在植物园认识子靖的两个月来,他邀请她看了五场电影,两场音乐会,一场舞台剧,去了一次故宮,还有两次的美术展览。前两次有兄长和芷云作陪,曹璇跟他们看过美展、去过故宮,但最近一个月来,都是两人的单独约会。

  她可以感受到子靖对她的情意,也必须承认他是她认识的异中,才华最出众,人品最优秀的男孩子。跟他在一起很愉快,他博学多闻,处处尊重她、体贴她,可她要的只是愉快吗?

  还有着什么别的吧?

  欣荷不确定的想,十九岁的她,有些事情心里‮望渴‬着,嘴里却说不出答案。是不是一定要遇到才知道?如果一辈子都没遇到,是不是将就喜的感觉就好?

  可能再遇不上比子靖对她更体贴的人了,如果她认命些,会习惯这种有光无热的情感流,但她无法对自己的良心说谎,她只是喜子靖,这份情意在短期內不可能会变成男女之情。

  两人之间缺少爱情里描述的那种一个对视便让人困惑的躁动,心慌的脉搏跳动,更没有⾎奔突的感觉,或像找到家的心悦満⾜;有的仅是宁馨平静的‮悦愉‬,像一曲保持一定距离的正规华尔滋,他们踩着固定的舞步上则进、后退,左左、右右,每一步都维持着一只手臂的距离,不管跳多久,永远都是这个距离。

  懊下场了,再跳下去只会让彼此疲累,甚至让另一个人怨恨,趁这份情意还没有变质,礼貌的感谢舞伴,下次见面时,就还是朋友吧。

  她喜子靖,愿意拿他当一生的至友,但爱情?她叹息的走进林家宽敞的容厅,子靖的大哥林子端和朋友在听音乐,她扶着疼痛的额角,不确定自己应该打搅他们,但是屋里好凉慡。

  “⽩姐姐。”

  甜柔的呼唤昅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认出是曹璇。清淡的笑意浮在她可爱的菱上,一双黑⽩分明的眼眸里浮现着的却是戒备意味浓厚的评估。

  她对她有敌意,欣荷从两人初见面那天就察觉到这点,女的直觉让她轻易就猜到原因,是因为子靖吧。

  “阿璇。”她回应她礼貌的招呼。“怎么没到院子里跟大家一块烤⾁?”

  “我和妈妈在厨房里帮忙林妈妈做点心。”她朝她走近,黑⽩分明的灵黠眸子在她脸上打转。“你的脸⾊看起来很不好。”

  欣荷苦笑,没想到连小孩子都看出来了。“大概有点中暑。”

  “这样呀。”她转了一下眼眸,客厅里的摇宾乐曲连在厨房帮忙的⺟亲都蹙起眉,⽩欣荷一副快昏倒的样子,还要她忍受噪音,太可怜了。

  她有了主意,美丽的嘴扬起一抹笑“你要不要到二楼的起居间休息,那里比较安静。”

  “好。”

  “跟我来。”

  她主动的牵她的手。

  欣荷受宠若惊的跟着她热切的脚步来到楼梯口。曹璇其实不像她想像中对她那么有敌意嘛。

  “从这里上去就行了,我去帮你调杯解热的冷饮,等一下帮你送过去。”她绽露出充満友谊的笑容。

  欣荷感的向她道谢,扶着栏杆上楼。

  人口正对着一长排窗户,明亮的光线透过垂长到地面的⽩⾊纱帘透进来,给予空间⾜够的照明,又不至于太刺目。欣荷走到楼梯‮端顶‬时,发现窗帘微微飘动,紧接着视线被站在左边窗口的顺长⾝影所昅引。

  那是个男人,⾼大的⾝材挡住被拉开的纱帘空隙处,光在他头顶上形成一个光环,欣荷看得有些目眩。

  她发现他将宽厚的背得极直,微仰着头看向天空。

  应该是天空,这样的角度除了天空可以看外,还能看什么!

  她有些讶异,一来是曹璇并没有告诉她楼上有人,二来则是这道⾝影给她一种很孤单的感觉。

  那种孤单是,不管世界有多热闹,他都习惯一个人,无意加人任何热闹的庆典中。

  那种孤单是,沉寂的世界中,他是唯一的醒者。那种孤单还是,心灵无垠的空⽩,寒冷的世界里,他等待着某个人来。

  欣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隐约间,感觉到一种忧郁的气息从他⾝上辐而出,強烈的震撼了她。

  她居然会觉得他孤单的⾝影透露出一种強烈的求救意味,‮望渴‬有人了解,‮望渴‬有人能进人他孤单的世界,将他从深深的忧郁解放出来。

  太荒谬了,她本不认识这个人,怎么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感应”?

  欣荷开始觉得不安,她不应该在这里,隐约传来的摇宾乐提醒她⾝后的世界才是‮实真‬的,前头的小天地是个她踏不进去、也不该加⼊的世界。

  她想转⾝离开,真的想。

  但在她还来不及这么做之前,那名男子忽然转过⾝来,像一颗带有能量的种子击中她的心,瞬间就发芽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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