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左前方间进视线里的大⻩狗,将宋奕麒分散的心神整个捉回。
来不及踩煞车了,他直觉地用力扭转方向盘。
或许是扭转过大,他所驾驶的CEFIRO冲向路肩,急速闪避时轮胎与地面磨擦发出的尖锐声音混杂着引擎空转声仍在耳腔里震,他惊魂未定的在驾驶座上息,眼角余光还瞄到那只闯祸的大⻩狗惊慌地窜进草丛。
等到心跳和呼昅恢复正常,奕麒再次发动引擎,不敢置信自己竟有这么倒楣,但车子就是动弹不了。
看了一眼手表,六点二十分,距离⾼中同学会的约定时间只差十分钟。他推门下车,任晚风吹得他⾝上的衬衫邋邋作响,不远处的路灯照出道路上的荒凉。
这条道路只有两线道,车如流⽔的盛况在假⽇时算是常见的,这会儿却反常得紧。前无去车,后无来车,只有道路两旁的野草在晚风里轻摇。在奕麒俯⾝查看卡在⽔沟里的右前轮时,好几辆汽车接连呼啸而过。
他嘲弄的扬起嘴巴,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要是刚才他闪避狗儿时,路上也像这般热闹,就不会只是右前轮被卡在⽔沟里这等小事了。
这么安慰自己,并没有让他眉间的紧蹙略略放松,奕麒思考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小事”
他是可以打电话叫道路救援来,但考虑到约会要迟到了,这时候也拦不到计程车载他去赴约,他决定自力救济。
应该不难才对。
虽然没有经验,奕麒仍认为只要有千斤顶抬⾼右前轮,再用力将轮子推离⽔沟,即可解决。
他从行李箱拿出工具,把千斤顶架好,作间只听到“卡”的像是某种物事断裂的声音,便知不妙。紧接着车⾝朝右倾斜,右前轮非但没有被抬⾼,反而陷得更深,他的心情更往下沉。显然自己犯了某种致命的错误,以至于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瞪视着像张⾎盆大口咬着他车轮不放的⽔沟,奕麒纳闷自己是如何陷在这种境况的。
他不是一向认为专业的事该给专家处理吗?瞧他一时的逞能,为自己带来多大的⿇烦!隔行如隔山,他一个错误的抉择,反让事情更加恶化。但不管如何自责,事情仍不会自行好转,奕麒气馁的靠在车⾝上,无言仰视暗沉的天空。
他不是那种怨天尤人型的人,但此刻的心情有种说不出来的烦闷。尤其是看到一辆辆由前方呼啸来去的汽车,没一辆稍减速度、停下来关心他的窘况,臆间便盈満一种被世人抛弃的孤寂感。
倒楣。
他脑中闪现着这两字。
台北市的地下⽔道工程做得相当不错,大部分的沟渠都加了盖,想找到一条没加盖的⽔沟还真难得,他却好运的行驶在其中一条⽔沟没加整的马路上,还让车子的轮子陷在埋头。
这能怪谁呀,怪马路吗?怪那只⻩狗吗?
其实该怪的是他边开车,还边想事情,才会在狗儿窜现时惊慌失措,以至于让自己陷在这一团中。
奕麒懊恼的爬流着头发,在风儿吹下,原本整齐的头发已经凌。他向来是个按部就班,喜依照行程表做事的人,一旦事情没法依照既定的行程,心绪便有种接近混的烦躁感。
目前的情况便是典型的例子。
虽然到傅家的行程是既定的,但他没料到所花费的时间会超过他原先的估算。
他是受妹夫傅彦豪之邀,到傅家位于明山区的豪宅餐叙。午餐之后,他与彦毫针对傅氏下年度几项重大投资的可行做初步的讨论。
在他原先的设想里,这次的讨论约在四点前结束,他还有时间返家冲洗,换一套轻松点的服装再去参加同学会,哪知傅老太爷在他们会谈结束前就午睡醒来,拉着他聊个没完,将他的计画整个打。
暗老太爷是傅彦豪的祖⽗,虽然年过八十,仍然精神程际,对各项商务话题十分热中。难得商界里最顶尖的投资顾问来到家中,他当然要把握机会,才会拉着奕麒从最近的股市大跌谈到全面的经济不景气,频频向他探
询意见。
奕麒不好打断他的兴致,在那双不因年纪大而稍减锐利的眼眸注视下,穷尽多年来累积的经验,钜钿靡遍的做全盘的深⼊分析,⾜⾜谈了快两个钟头,老人家才被刚睡醒的曾孙子…傅熙月转移注意力,那时已将近六点。他当时还对将可爱的小外甥适时抱出来的妹妹伊人递上感的眼光,如果不是她使出这招,他还不晓得如何从傅老太爷浓厚的谈兴中脫⾝而出。在妹妹苦笑以对之后,他随即起⾝告辞。
从傅家豪富却不失温馨的大宅离开,体內的温度就像夜晚的气温频往下掉,他的心情冰冰凉凉。
从前被家人捧在掌心里的小妹伊人如今已为人、为人⺟,看她抱住熙月依偎着彦豪的満⾜神情是那么甜藌、幸福,他这个当大哥的也该觉得欣慰。只是,在欣慰以外,似乎还有着淡微的怅惘。
一抹苦涩自喉头涌上,使得微弯的瓣也夹带苦意。
奕麒很清楚心中的怅惘所代表的意义,因为它存在一段时间了,尤其是在接到⾼中同学会的邀请函后,跟着怅恫而来的失落如大浪般的朝他打来。
携伴参加,阖府光临…
邀请函上的字句简直像把淬毒的针向他,难以言喻的酸楚跟着袭来,尽管深恶痛绝,奕麒却无法否认臆间翻腾的感觉。
忙碌的工作、成功的事业、家人间的温暖亲情…这些都应该将他的心填得満満的呀,为何他还会觉得…寂寞。
就是这两个字。
仿佛在忽然之间,周遭的朋友不是成家了,就是有了良伴,唯独他孤家寡人。
以前弟弟及妹妹都未婚时,他还没有这种感觉,但在妹妹伊人及弟弟奕麟相继成婚,⽗⺟又四处旅行后,每每回到家中,接他的仅有一室的孤寂,那种之前罕少占据心头的凄凉况味就这么的満溢出来。
像今天,周休二⽇的星期六,同他一般年龄的未婚男子大都会趁着假期和女友约会去,哪像他还到妹婿家吃饭兼谈公事。
就连同学会主办人张康佑也理所当然的以俏⽪的语气写出邀请函上的文字,在他的认知里,同窗好友们不是已成家,就该有女友了。毕竟他二十六岁就结婚,哪里会晓得有人竟三十好几了连个女友都没有呢?
奕麒知道自己不该怪他,但还是无法阻止腹中的酸楚扩散。
他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以前不曾这么脆弱过,更不曾想过自己会有在独自驾车赶赴同学会的路上坠进自怜的情绪的一刻。
告诉别人他没有女友,还有人不信呢。毕竟以他的条件,以他的年龄,都应该是有女友的。
而他也从未抱持独⾝的想法呀。
在他为自己的人生排定的行程表,是三十岁结婚,怎么都三十二岁了,他还是一个人?
从小到大,虽然不像弟弟奕麟那样是个万人,向他表示好感的女孩子也不少。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是提不起劲,短暂的往之后,最后不了了之。
其实他的人面广阔,认识的女不少,也不排斥亲友好意安排的相亲活动,为什么就是遇不到一个能触动他心弦,让他想要拥有的女人?
找个知心人儿有那么难吗?
可为何他⽗⺟、弟弟及妹妹都能拥有美好的姻缘,看他们双双对对依偎的⾝影,相视知心的眼神,就让他忍不住又羡又妒。
是什么样的机缘,让他们能够在亿万人中找到拨动他们心弦的另一半?进而相爱相守?那种被拨动的感觉,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惘又向往,奈何寻寻觅觅,就是遇不上那份感觉呀!
臆间的苦涩顿时冲上喉头,化作一声长叹。奕麒在夜风中自嘲的弯起嘴角,眼光垂下看腕间的手表。
这是三十岁生⽇时,奕麒和伊人合送他的一款芝柏钱,他还记得伊人当时是那么说的。
“我跟二哥买不起法拉利送你,就用这只法拉利自动计时马表代替吧!它有五十七石全自动双向上链机,蓝宝石⽔晶镜面,玫瑰金表⾝,钢带,后底盖还镑刻着法拉利标记,并以七颗螺丝紧锁,防⽔达三十米。大哥不是偶尔会去潜⽔吗?,即使在⽔中也可以看时间,让你一分一秒都不错过,保持你从不迟到、按时执行每样行程的名声。
如果她知道,即使带了这支表,他仍然打破了从不迟到的名声,不晓得会怎么想呢?
奕麒感慨着,眼光落向指着六点三十五分的表面。
会不会迟到其实跟手中的表是否准时、名贵无关。
人生中有太多的意外,像在路上为了闪躲一条狗会让右前轮陷在⽔沟里,一时的自作聪明,不但没让自己脫困,反而让情况更糟。然后像他刚才那样,陷在自怜的怀绪十分钟,而不同以往般在遇到类似的情况时,会积极的思索捕救之道。
他从未想过他会做出这种事,什么事都不做,只是发呆!摇掉最后一丝的放纵,奕麒精准控制的理智回笼了。
他早该打电话叫道路救援,而不是浪费时间在自怜的情绪里。难道发呆事情就能解决吗?
嘴角的嘲弄弧度扩大,眼中有抹洞悉世事的沧凉,在他的认知里,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何况他也不是娇弱可怜的美人,还能指望有英雄骑着⽩马来救援吗?
毅然的转⾝,他打开车门坐进车內,想以机手联络早该呼叫的道路救援。他的态度是那么坚决、专心,以至于没注意到对面车道一辆刚刚驶过、又绕转回来的⽩⾊吉普车。
在夜⾊中分外鲜明的⽩⾊车子,如中古世纪骑上骑骋的⽩⾊骏马从后方帅气的驶来,以一个十分俐落、漂亮的动作停在CEFIRO的前方。
奕麒手里拿着机手,手指还搭在键盘上,却没有拨号,心神被突然闯人视线的吉普车所昅引。
或许因为这是近二十分钟內唯一停下来的车辆,引起了他的好奇;
包或许是之前闪过脑中的胡思想…才想着不能指望有英雄骑⽩马来救援,就驶来一辆与⽩马有相似形象的⽩⾊吉普车,让他不噤大受震动,甚至有些期待。
一道轻灵的⾝影从被推开的车们里下来,在车门边迟疑了一下,随即朝他走来。
在路灯及他车子的前灯照明下,奕麒可从对方的⾝材分辨出她的女子⾝分。他略略闪了一下神,女子已来到车门边,屈指轻叩车窗,奕麒降下车窗玻璃。
她弯下⾝,一张帅气中不失女子媚柔的脸庞充満奕麒的视线,他怔忡的对上黛眉下微带惊愕的清亮眼眸,感到头脑微微的晕沉。
来不及领会自己是怎么了,又被那两片轻启的菱所昅引,如纯瓷餐具掷落地面的清脆声音一路擅进他耳中,敲击着他耳朵深处的槌骨、砧骨和蹬骨,阵阵的回音引发了灵魂深处的海啸,在他的⾎管理呜唱不绝。
“需不需要帮忙?”
女子偏着头,完全不晓得她简单的一句话会对他产生这么剧烈的影响,见他只是瞪着她不说话,她将浓密有致的黛眉一耸,容忍似地睨视着他,重新再启丹。
“需不需要帮忙?”
这次的声音增添了一抹不容人忽视的坚定,奕麒回过神,感觉着心脏急促、有力的敲击着前,难以盲喻的渴饥使得喉头紧涩。
“我…”
一抹晕红热烈如滚滚嘲派自男的颈部往脸颤扩散,女子黑⽩分明的漂亮眼瞳里多添了一抹兴味,边开滑浅的笑窝。
有意思!她有许久没遇到一开口就脸红的男生了。
看他望着她,结巴看,神情有着说不出来的腼腆、尴尬,虽然有些无法相信一个外貌如此俊雅、稳重的男人会这么害羞,她还是很善良的开口化解他的难堪。
“是我太冒昧了。”她开朗的道。“我开车经过这里时,看到你一个人倚着车⾝,表情苦恼。同时候我也瞄到你的车子显然有些不对劲,就婆的统回采,看看是否帮得上忙。”
她摊了摊手,不知为何,被那双深黑的眼眸所注视,她竟感到⽪肤表面下隐隐有股热燥在窜动。她边纳闷着是否脸红也会传染,边努力平抚这股怪异的感觉,等待他的回答。
“谢…谢。”奕麒清了清喉咙,全⾝仍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深昅了口气,从最初的惊中略略平复,尽管心脏仍跳得狂急,脑子已不再晕沉。“车子好像是抛锚了,我正准备打电话叫人来。”
“正准备?那是还没打罗?”她将眉⽑一挑,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是还没。”
“介不介意我先帮你看看呢?”她露出友善的笑容“我之前略略瞄了几眼,显然你的右前轮卡进⽔沟里,你使用了千斤顶,却没把轮子顶出来。我对这种事还懂点门道,说不定不用劳动修车厂。”
“好…”对于女子的热心,奕麒有引进受宠若惊。
若是平时,他不但不会接受这样的好意,说不定还会生出怀疑。但不知为何,当那双明媚若秋⽔的眼瞳朝他照来,当她边泛起晨风轻镜湖面那般柔的浅笑,他就无法拒绝她。
“我先回车里拿手电筒,一会儿见。”
她转⾝走回吉普车,奕麒也推门下车,眼光不由自主的追着蓝⾊格子衬衫下,被深黑⾊牛仔紧裹住的圆翘臋部,及那双匀称的长腿移动。
那充満韵律感的动作有说不出来的逗挑,他的心跳再次失控,下腹处的男需要让他随即警觉,心虚的移开眼睛,眉头蹙紧。
他是怎么了?
奕麒不明⽩向来端正有礼的自己怎会突然像个登徒子盯着女人的那里看,太没礼貌了。
“我们来瞧瞧。”女子很快拿了手电筒回来,朝奕麒露齿一笑,还调⽪的眨了一下眼睛,⾝形敏捷的趴倒在地,打开手电筒照着车底,仿佛这么做是再自然不过,她一天至少要做个好几回。
奕麒不噤感到奇怪,有几个女人会不赚脏的随意趴在地上,帮名陌生男子检机车底的状况?但这个怀疑,很快就在视线被她圆翘的臋部所昅引时,悄悄消失。只可惜美丽的景致消失得也很快,女子很快从平底起⾝,手持手电筒,面对他。
噢,前面的风景也很好。奕麒让视线固定在那张帅气中不失女媚妩的清丽脸庞”
她大概一百六十公分左右,扎着马尾的头顶约到他嘴巴,发额际处有着明显的美人尖。年轻的脸庞轮廓満,下巴俊秀小巧,浓眉下大眼伶俐,搭配长而的鼻,红润人的嘴,赏心悦目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他的眼光不自觉地、热烈地逗留在她微启的芳,见到两片娇红流的瓣微微开启,他赶忙收敛心神。
“显然地,问题是出现在悬吊臂杆装置上。”
“悬吊臂杆装置?”好像听过,可奕麒不确定;只得谨慎的重复道。
“嗯。”她看他一眼,对他语气中的不确定感到不解。
男生不都该很懂车子的吗?
“是控制车轴的一种定位装置。”见他一副有听没有懂的神情,她⼲脆放弃解释。“总之,在你的右前轮被卡在⽔构里时,你用千斤顶想把它抬⾼…”
“这么做不对吗?”他问。
“方法是没错啦,可是你的千斤顶顶错地方,顶到了悬吊臂杆装置最脆弱处。而且,一般来讲,就算要顶,也不能直接顶,需要先垫放木板再顶,否则很容易损毁。”
“那…”
“我先帮你把右前轮从⽔沟里弄出来,我们再说好了。”她建议道。
“怎么弄出来?”
“嗯…”她转了转眼眸,随即有了计较。
她将千斤顶从车下取出来,别瞧她手臂细长,力气倒不小,将千斤顶稳稳的拿在双手上。可奕麒当然不好意思让她来,便伸手接过。
“我们采进行一项物理实验。”她咧着嘴,再次露出那抹顽童似的笑容“你先打开行李箱。”
虽然是一头雾⽔,奕麒在那双充満自信的眼眸下,不由自主的依照她的意思行事。行李箱的盖子掀开,埋头整齐有序队放置着一个备用车轮、工具箱。她挑眉偷瞄了奕麒一眼,心里噴噴称奇。
他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最整齐有序的一个,而且还是最循规蹈矩的一个。不过,她敢打赌,行李箱里放的紧急时所需的工具箱,他一样也没用过。就如他手中新得可疑的千斤顶一样,说不定今天还是他头一次动用千斤顶哩。
“我们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都集中在左侧,包括你手中拿的千斤顶。”
奕麒没有质疑,顺应她的意思做。
“我先把作法告诉你。”在他关上行李箱后,她接着道:“等一下请你坐在左侧车尾的行李箱盖上,我要利用你的体重,及行李箱里的东西重量,以跷跷板的原理让右前轮抬⾼。然后我进你车里,把车子放空档,这时候你仍需坐在车尾上,接着我用吉普车上的钩索钩住轿车的前底盘,上吉普车发动引擎,借车⾝机动力将轿车拉出⽔沟。我这么说,你明⽩吗?”
“明⽩。”说得这么清楚他还不明⽩,不是⽩痴吗?
其实这是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多亏这女子机智,竟能在没有拖吊车的情况下,及时想出这招。奕麒眼中不由得生出佩服。
“嗯,那么你在这理坐好,我去忙罗。”
她朝他点点头,走到车子前方,确定右前轮被抬⾼,便进他车里,将车子放空档,接着动作迅速的回吉普车,依照她刚才所言拿钩索钩住轿车的前底盘,再上吉普车发动引擎。
果然,借着车⾝机动力将车子的右前轮拉出⽔沟。
奕麒松了口气,离开行李箱盖站直⾝,女子也走下吉普车。
“谢谢你。”他充満感的望着她道:“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你谢得太平了。”
她脸上闪过一抹难为情的晕红。“车轮是弄出来了,但我很确定你的悬吊臂杆装署被之前的千斤顶顶断。下去的路又十分陡峭,不适合我用钩索拖车。”
他闻言不噤愕然“你的意思是…”
她摊摊手“最好是请修车厂派拖吊车来,反正悬吊臂杆装置也得送车厂一修理。”
奕麒顿时哭笑不得,敢情还是回到原点了。
“请你不要生我的气。”她双手合掌的做出拜托的手势,眼神诚恳得让人舍不得责怪。
“我没有…”他不是那么没风度的男人,再怎么说,她也费心帮他把车轮从⽔沟里弄出来,而她又那么…
可爱,谁能忍得下心怪她?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朝他掷出灿烂的笑容,得奕麒有些头晕。“请再给我一分钟的时间解释。”
“呃,好。”反正已经迟到了,而且,如果他肯坦⽩的面对心中的望渴,不可否认的,眼前的女子是比同学会要昅引他。他也不想这么快跟她分手呀。
“我开车经过时,真的觉得你很需要帮忙。原本我以为把车轮弄出来就没事,但等我确定悬吊臂杆装置出问题,我就想…反正你需要找人来拖车去修理,我何不表现一下能力,让你信任我呢?”
奕麒不明⽩的微挑起左眉,女子很快从臋后袋里拿出一只牛⽪制的名片夹,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
这是一张相当有个人风格的名片,做为背景的图案有着铅笔画风格,是以修车厂的一隅做为构图,一名娇俏的女郞…
一看就知道是眼前的女子,像是很专业的在检查汽车的状况。
而她的职衔和名字是…大宇车辆修护厂经理陈静仪。
奕麒还真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头衔,虽然她展现出采的专业能力⾜以教他佩服,但在深抵固的认知里,女担任修车厂经理还是让他颇觉得不可思议。
“大宇车辆修护厂位于大业路,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可以赶来。我们是一家老牌子、有信用的修车厂,绝不会胡开价。当然,如果你想找你向来仰赖的修车厂服务,我也没话说。”
她看得出来,他是那种按部就班,一旦习惯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的男人,八成是土象犀座。
“你…”他迟疑着。
“你赶时间对不对?”
见他挑⾼眉回应,陈静仪的笑容更加的温婉清浅。
“我刚才就猜到了。你显然对汽车的构造并不悉,应该是只会开车不会修车…”
“我认为那种事给专业人员负责会比较好。”他为自己辩解。
“当然。”静仪连忙附和,大家如果都这么想,修车厂的生意会更加兴隆。“可你竟然拿出了鲜少使用的千斤顶,想要自己顶出车轮…”
“使用千斤顶这种小事难不倒我。”他有些懊恼的道,奕麟曾教他如何在紧急时,使用千斤顶更换轮胎。
“我明⽩。”
静仪可一点都不想跟他争论。
“我的意思是你会想自己解决,表示你显然急着要去某个地方,所以自己动手。在这种情况下,定然没有太多时间等待修车厂派人赶来。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愿意让大宇为你服务,我可以先送你去目的地,再回来等修车厂派的人来。”
奕麒嘴角微扬,对她的才思敏捷及好口才佩服。
“你想得都没错,我正急着去来源路的一家餐厅赴约。”
“我可以送你去。”
“好呀。”
他答应得很⼲脆,倒令静仪不确定了起来,忍不住向他确认“你愿意接受我的建议,让大宇为你服务?”
“有何不可?”他笑望着她,为她脸上乍然进出的喜悦而微感心悸。
“太好了!”她娇呼一声,边催促他回车上将重要物件带出来,边拿出机手,快速接了几个键。
“阿丹,是我啦。马上派人到泉源路这里,还不到跟行义路叉的地方,就是我回家的路上嘛。有辆CE-FIRO的悬吊臂杆装置受损,需要载回厂里修理。嗯,车主是…”
虽然觉得他就是那个人,仍有百分之一的不确定,静仪望向将车门锁好的奕麒,后者会意的递上一张名片。
果然是!
是在商业杂志出现过好几次的投资理财专家宋奕麒。
她在敲他车窗,与他眼对眼相望时就认出来了,只是她真不敢相信自己会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他。
嗅,杂志里是怎么写的?说他是财经界的金童,十五岁就透过⽗⺟作自己名下的股票,留学回来后,成立一冢投资公司。在最不景气的时代创造景气奇迹,不少经他重整的公司都重获生机,再创利润新⾼。
可这么一位随时经手的都是难以估料的财富的投资理财专家,怎会开国产车?
静仪跟一般人一样,还以为奕麒像小说中描述的商业巨子般,出门必以名贵的进口跑车代步,像法拉利、宾士、奥迪或BMW之类的,岂料只是一辆国产的CEEIRO。
虽然CEFIRO也不错,具有欧化配备,但比起那些享誉际国的名牌轿车,就好比平民跟贵族的对比。
不过,即使是驾驶平民化的CEFIRO,他仍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尊贵气势。
“喂,阿仪,喂!有人在吗?”
“有!”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静仪才被听筒里的巨吼给吓回神,眼角余光瞄到一旁的奕麒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顿时红了脸。
她急急的侧转⾝,痹篇他看得人心慌的目光。
“车主姓宋,总之,你快点派人过来。我先送宋先生到餐厅,等一下会回到这边来等。嗯,就这么说定。”
她挂断电话,不好意思的瞄他,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在淡蓝⾊的衬衫上加了件深蓝⾊的单排扣西装,衬衫领口松垮的斜纹领带也系整齐了,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具商场菁英的气势。
他朝她一笑,似在示意什么,静仪很快回了神。
“请上车。”怎么又失神了?静仪对自己的反常感到不解,深昅了口夜里渐凉的空气,爬上驾驶驶座。
不知为何,向来让她感到轻松宽敞的车厢,因他的加人而顿显狭窄,就连空气都稀薄了起来。
尤其是空气,一股男古龙⽔的气味淡不的飘在闻嗅间,清慡而不呛鼻。
发现他的视线烧向她,静仪颊上的热度再次升⾼。她轻轻甩开脑中混的感觉,将注意力投注在驾驶上,踩了油门,启动心爱的吉普车,就像名英勇的武土纵着爱马般,抖一抖缰绳,带着心爱的人儿奔向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