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英国威尔斯,这个具有本⾝文化和历史、传说和语言的“国中之国”
北威尔斯的城堡数目在欧洲各国中是首屈一指,在麦奈海峡之南,驻立一座中世纪城堡,柔美气氛⾼贵,与雪墩山脉背⽔而立,是这一区中最美丽的建筑。
踏⼊弓形大厅內,仍保留了当年爱德华国王和王妃的画像,这里曾是他们莅临度假的宮邸之一,现在,是右蝶的“老家”
“想回来了?”大厅內侧,这个凌厉的声音毫不迟疑,在右蝶进⼊门后马上响起,柱子后方,走出一位年老威凛的女人,双眼如鹰。
右蝶如猎物般,被女人瞧得透彻,她本能的神经紧绷、寒⽑竖立。
她…凡萝女士,独揽“右氏”大权,傲视群雄,是右蝶唯一承认的克星。
“嗯…”右蝶虚应了声,无精打釆的。
“哼!”老冷冷的哼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是很清楚吗?”右蝶回给了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没理由那些“眼线”没通报太后吧!
“哼!”老的声音表达着不层,对孙女的所作所为的确了如指掌。婚事敲定之后她确实安心不少,直到盎斯前来取消婚约,她非常震惊,盎斯却守口如瓶、三缄其口。此刻虽然怒急攻心,但面对孙女一脸的疲累,她不动声⾊的试探:“盎斯来退婚了。”
“哦…”右蝶怏怏不乐的应了声,预备往楼上走去,昏沉沉的脑子部快点到地上了,脚也抬不太起来。
“站住!”老命令:“你这是什么态度?”
“⼲嘛啦?”右蝶现在可以说是烦闷极了、伤心透了,哪还有别的心情去回答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是下是生活太荒唐,盎斯才不要你的?”
“是谁不要谁啊?”右蝶的声音很懒,她一心只想好好睡一觉。搭了十六个小时的机飞,酸背痛,明知这个老太婆一定有一准问题会追着她问,可是现在,就算要她回答,她也不知如何开口。
这是什么口气?老瞪着眼“爷爷就是这样教你的?”就知道他不可靠。
“他是你丈夫耶!”右蝶好意提醒她,莫非老忘啦?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老额头的青筋微眺,威仪非凡。
解释?右蝶垂下眼,一股热流自心头涌现,眼泪早已夺眶而出,哇的一声哭得呼天抢地、委屈难过,又气又闷的复杂情绪全部爆发,一边胡的嚷了起来:“解释?那么谁要给我解释啊?我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我承担?现在我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只想躲起来,你还不放过我,这是什么世界啊?早知道就不要回来,早知道就不要认识邢东领,搞得我连自信都没了。你⾼兴了吧?”
老傻了,第一次见到意气风发的孙女泪流満面,而且哭得像个刚⾜岁的娃儿。
威尔斯人本就正直、坦率,可是孙女这一方面的表现,老是从来也没有见过的,心自然也跟着慌了起来,一时之间只能不知所措的安慰她:“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搭了那么久的机飞,你也累了。”
右蝶哭得菗菗噎噎,已经无法控制,陷⼊发怈般的语无伦次:“明知道还一直问?你们这些人就是等着看我出糗,现在成功了、得意了?如果我知道感情这玩意儿这么⿇烦,那我死也不碰,可恶、八王蛋!”
“唉唉唉…”老急得手心冒汗,什么邢东领、什么感情啊?难不成那些报上登的事都是真的?还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了了!老非常无所适从,眼看右蝶就要泪流成河了,还一直说个不停。她⾼傲自大的孙女到哪儿去了?眼前这一个不仅没有自信,连骄傲都谈不上。
“讨厌啦!丢死人了!”右蝶想到在“欣都餐厅”时,还特别订了个好位子、安排整个餐厅的人配合、请小提琴伴奏来营造气氛,电影不是都这样演的吗?本想好好“告⽩”一番,结果…
“什么鬼位子、什么鬼服务生、什么鬼音乐啊!”她一直等到店打烊,他人不仅没出现,连个影子部没瞧见,虽然信上写说这样比较不会尴尬…
“见鬼!见鬼!他真的没来…哇!真该死!”
“不要哭嘛…”老觉得好无力,对孙女的胡言语不知如何是好。
“哇…”右蝶哭得更大声,抱着老彻底的放纵泪⽔。
很快的,⾐襟了,老拥着孙女也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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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一直不是找她的好时机。
可是邢东领狂喜的心更甚过她可能的怒吼。她爱他!她说她爱他!他其实是一直有感觉的,就是要命的自尊惹的祸,他只顾着维护自己的颜面,被自尊心冲昏了头,仔细想想,她在医院说的那些话已经很明⽩了。
她骂的没错…他确实是个笨蛋!否则他不会任由她先开口。
如果记的没错,右蝶的公寓是在这里。往上看去,一扇窗子是开着的,她在觉睡吗?他等不及了,一定要马上告诉她才行,虽然晚了四天,应该还来得及补救。
按着对讲机的手不住的因喜悦而发抖,可是…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回答他的,还是机械的尖鸣声,愈来愈刺耳。
终于,他捺不住子的一拳槌向对讲机低吼,亦是同时,有个声音拔尖的传来:“少年耶!你在做什么?”
他的眉头几乎因烦躁打结,盯着这名妇人在自己的眼前站定,指着对讲机骂道:“你这样会弄坏的。”
他急都急死了,哪有空听她说教?没好气的又朝着上头的铃猛按。
熬人的头往前一采,用一个奇怪的语气喃喃地说:“这间住的那个女孩不是早上就出国了?”
“早上?出国?”邢东领惊愕极了,她…难道…
“对啊!”妇人大大的点着头“一大清早,我遇到她时,她讲的啊!”“清…清早?!”他急问:“她有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说…”妇人敲敲手心道“对啦!去英国啦,说要回家啦!”
邢东领马上跳人车內直奔机场,一颗心几乎冲出口,她为什么要回家?生气了?一定是的!她是容易动怒的,再者,她该不会就此也放弃了?回家?有道讯息闪进脑海,难道她准备回去嫁给那个见鬼的王子?否则她不会回去,她说过,不会自投罗网的不是吗?
不行,他什么都还没对她说。
她这种说得到做得到的个,此刻被他深深痛恨。示爱,是要亲口说了才算数,她凭什么就此认定他不爱她了!可恶!
但她才走不久,是在等他吗?他忿忿不平的气她的匆忙离去,他这会儿不是来了吗?
当一架机飞飞过天空时,他的呼昅几乎停止,不可能那么巧的,不会是她坐的那一架班机…
但,事实证明,她走了!
而且,从台北直飞伦教的机飞,每周约五班。
包让邢东领头痛的是,到英国办签证要四个工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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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大哥急匆匆的奔出门口,然后回家的脸⾊可以说是惨不忍睹,邢西领仍是一脸的愕然,瞅着大哥手中的纸张被他捏得皱成一团,忽地,他的疲惫暂失,抓过那张纸,但上头的字迹竞被大哥糊了。
邢东领恼恨的发出低吼,他现在是一刻也待不住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无处逃窜,看什么部不顺眼。
“她上哪儿去了?”察言观⾊是邢西领的另一项专长,大哥的表情说得够明⽩,右蝶一定不在。
邢东领的气一古脑的全往桌上发怈,不小心触及电话键,王秘书因此踏进门口,就被満地的文件吓得出现第四号表情…雾煞煞。
邢东劣卺回纸笺,朝着王秘书斥喝:“这是什么时候夹在卷宗內的?”
王秘书看着那团皱纸,恍然大悟道:“八月五⽇早上。”
“怎么可能?”邢东领瞪大眼,他怎么可能没瞧见?
王秘书目分之百肯定的点头“八月四⽇晚上,右姐小给我的。”
那么,邢东领的眼睛不是看不见,就是该死的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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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蝶这一哭,可以说是非同小可,不仅马上惊动了城堡上下所有的生物,只要是活的、会动的,纷纷像点名号召似的全聚集在右蝶房间门口徘徊,连在世界各地不管远近的家族亲戚皆动⾝一一前来,不能来的也捎信前来问候。在地球彼端旅游的右蝶双亲更是用际国网路传送信件安慰。不过,右蝶哪有空去看?
她就这样神情呆滞的度过了几天,这天才叹气的打开门,就险些被门外的那群人吓住,而原本喧哗的人声亦同时停止,十几双眼睛全盛満了询问和关切挤到她面前七嘴八⾆…
“蝶儿,要不要吃东西?”
“蝶儿,要不要出去玩?”
“蝶儿,要不要去温沙城散心?”
“蝶…”
“叫什么叫啊!”右蝶捣起耳朵大叫,四周马上一片静悄悄,每个人都关心的瞧着她。
右蝶看着这些“亲戚”刚才她这么一吼,心底的乌云竟逃之天天,虽然舒畅起来,但力气好像用光似的。她仍然低调的越过这些人,朝楼下走去。
背后悄悄跟着的脚步声很清楚的传⼊她耳朵里,她愤然回头,那些人倒像怕騒扰她似的马上僵在走廊上,势姿五花八门。
她不噤发笑,让那些人的眼睛登时一顿,才要凑过来,她的脸⾊随即一变,那些人挪动的脚步一时不稳,全往前倒去。
右蝶満意的点点头,慢慢的走到大厅的壁炉前,躺⼊摇椅內,若有所思。古堡之前的主人爱德华国王个浪漫,尤其是廿世纪初,爱德华八世执着自己选择的爱情,毅然决然地从一国之君退为公爵,偕同爱住在城堡里。
执着!她可以吗?跟爱德华不同的,她选择的人并不爱她。
唉!本想回家“疗伤”的,但心情却更了。
她的发丝突然被人勾起,伴随着疼惜的叹息,她的头往后仰,只见一双碧绿眼眸映⼊眼帘。
“是你?!”
盎斯俯下头,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道:“晚安!”
右蝶没说什么,她早该知道他会来的。
盎斯深情的凝望着她“我说过,如果你没有成功,我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没忘!”她皱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告⽩不成了吗?唉!真丢人!“你很⾼兴嘛!”她讽刺道。
“当然。”盎斯对她这般语气早习以为常。“我不是嘲笑你。”
“别来烦我!”她现在还在“养伤”耶,他来凑什么热闹?
盎斯反而趣味的盯着她瞧,她火气还真不小,看来恢复得差不多了!得知她回来是在二天前,他费了好一番工夫才了解事情的始末,小女子出师末捷,怪不得如此难过了。
“我想,我得再向凡箍女士提一次亲了。”
右蝶猛然一晃,⾝体差点滑下摇椅,她连忙稳了稳⾝子“你想做什么?”
“你该不会忘了我要娶你的事吧?”他认真地反问。
“你…你…你不是退婚了吗?”她又开始结巴了,这家伙在搞什么呀?
他微微一笑“邢东领不珍惜你这块宝,我却是求之不得!”
天啊!她瞪大眼睛“你别那么痴情行不行?”
“就是痴情,才能疼你一辈子!”
“你…”她慌张了起来,这人怎么脫口就是⾁⿇的字句?虽然浪漫,可是如果换成了邢东领…这个念头一闪,她的心又揪了一下。
“你还在想他?”
“我没那么不识趣!”她死鸭子嘴硬的否认。
他牵起她的手又是一吻“那么就安心准备当我的新娘吧!”
她菗回手议抗:“我不要嫁你!”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又叹了口气:“你还是没有放弃!”
“我…”她默认,如果她真的能那么快就放弃,就不会如此抑郁寡了,可是,她还能怎么样?再去问个明⽩吗?
她的自信早就被打击光了,她现在脸⽪薄得好像轻轻一碰都会发红,哪有胆子再去找他啊?
“这不像你。”他有感而发。
“我知道。”
“我喜原来的你。”
“哦?!”她淡淡的应了句。脑中有个強烈的声音告诉她,她也不喜现在的自己呀!她为什么要在自己安排的局里绕?换个角度想想,亲口允诺才是事实呀,她只给了自己机会,而他的呢?为什么要怕尴尬?他什么都没说呀!
反正丢脸都丢过了,也不在乎第二次,与其在原地转,先去问个明⽩再来伤心才合理。决定了!她要回去!
“你在想什么?”盎斯望着她眼中闪现的光彩,她又想做什么了?
“明天一早我要回台北。”
“为…什么?”他咋⾆,本能拉住她往上走的⾝影。“他…”
右蝶谨慎的打断他“不用阻止我!”
他目光呆滞,连话也说不出来,其实他要说的是…邢东领就要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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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斯区位于大不列颠岛央中偏西部分,面临爱尔兰海…邢东领抓着手中的英国地理指南猛K,只是一头混,本没记到重点。
什么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
他已找到威尔斯了,还分什么北威尔斯、南威尔斯,搅得他脑中一片混沌,都怪当初没问清楚她是住在南还是北。
连个住址也不知道,想问那对叶氏兄弟,却也不知他们死哪儿去了。
这么大的威尔斯,教他从何找起?就算走马看花,也必须花费一周的时间。
一周…真是该死!他等不下去了!等签证的四天就几乎要了他的命,再等下去他肯定疯掉。
他已经站在希斯洛机场将近一个小时,眼花撩的在心底咒骂。这机场还分什么航运大厦?还是三个!
他快气炸了,决心把右蝶带回湾台后从此不再来!这里简直复杂得可以,不管了,先到威尔斯再说。但复杂也有复杂的好处,首都四通八达的通网,让他迅速找到从伦教通往威尔斯的列车。
也许是东方脸孔的他太过出⾊,才上车就昅引了众人的目光。邢东领无心理会,只盯着手中的资料翻着,这班列车是通往北威尔斯,经由⾚斯特到圣首,约五个小时的车程,他快吐⾎了!五…五个小时?
“要到北威尔斯?”一口清楚悦耳的国中话在他⾝侧响起。他抬首,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漾着可亲的微笑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两人的神情竟让他相当悉,他肯定对他们是陌生的,可是…
这中年男人带有东方⾎统的味道,他见过吗?
“我有一半⾎统是国中人!”中年男人自我介绍后,打量着邢东领,一副很不可思议的表情。
中年女人会意的笑了“我们也要回北威尔斯,反正路程还很长,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来替你解说一下好了。”中年男人自告奋勇的说:“北威尔斯是中世纪古堡的集中地,可是大多成了废城。如果你想旅游,我可以介绍几个好地方给你。”
“不需要。”他不是来旅游的,也没空听这两人的废话。
“威尔斯人是很热情的哦!”中年女人接口,又有意无意的说:“我相信你会需要我们的帮助。”
邢东领皱眉,他愈来愈觉得这两个人面。叹了口气道:“谢谢,我要找人,你们可能帮不上忙。”
“哦?”中年女人的表情好像猜中什么似的,瞥了丈夫一眼。“不一定,说说看,你要找谁?”
邢东领杂的心无法平静,脸上一片愁云惨雾,又悔又恨的抓着自己的头,哀声叹气。
“好吧!”中年男人看明⽩了,取出前的笔在邢东领的资料本上写了一阵,之后还给他起⾝,搂着子离开车厢,一边说:“我们在下一站下车,计划一下未完的行程。这边的事,就留给年轻人去心吧!”
邢东领瞪着这对奇怪的中年夫的背影,当他栘回视线时,目光落在中年男人留的那一行字上…住址?芬克督堡?还有一句…
蝶儿人在堡里,心系于你。
他倒菗了口气,再度拾眼时已看不到中年夫妇的人影,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要找右蝶?
他顿时恍然大悟,那悉的神情跟右蝶倒有几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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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东领赶了几小时的路,穿过那护城河来到了城门,才敲了一下,门就开了,还有一声惊逃诏地的呼喊:“你…怎…么…来…了…”
怎么回事?这回音未免太大了吧?
其实不是,只见一群人突然涌现在他面前,少说也有三、四十个,加起来的眼睛数十只,全部是一致的愁眉苦脸和慌张,夹杂着“怎么会这样”的表情。
他总算到了这里,边冲破这道“人墙”边焦急的大喊:“右蝶!”
但这个名字马上被这些人的叹气声掩盖。推开人群之后,在他眼前站定的,是一名目光犀利的女士,她威气十⾜的将四周的嘈杂声震住,空气马上僵结。
“你怎么会来?”女士开口,仿佛一道冰流冻⼊人心。
想必这就是右蝶口中的了?他向她深深的鞠躬“您好!我是邢东领。”说完,他收起了恭敬,以冷峻的语调斩钉截铁地说:“您未来的孙女婿!”
“你凭什么这么说?”老冷着一张脸。
“凭我爱她。”邢东领这句话里有霸气、有诚心。
望着他由衷的宣示,老的眼眯成一线,嘴角微微牵动,瞬间恢复之前的冰冷,但并没有人发现,包括邢东领在內。
“凭这点?你能给她幸福吗?”
“当然!”他现在病好了,让他痊愈的是给他信心的右蝶!她是最大的功臣,这是他的发现!虽然是无意中造成的,可是爱她的心却是实真的。
邢东领的全⾝因为爱而发光,老一目了然,早在右蝶那么一哭时,就已将她这颗冰心融化了,也不打算再她,这些年轻人的世界,她实在不应⼲涉太多。而刚才,只是想测测他的心意,她只要孙女一生幸福啊!现在…
“你彻底坏了我的事。”老叹道。“但我无话可说。”
老的意思是什么?他雀跃的心开始狂眺。“我可以进去了吗?”
“唉!”老叹了口气:“你不用进去了。”
“什么意思?”他的心顿时一沉,这些人把他当猴子耍啊?
“刚刚已经提醒过你了!”老走⼊屋內道:“右蝶回湾台找你了!”
“什么?”他真的要晕了!
“对啊!”背后那些人真是有够配合,这一声嚷得很响亮,震得邢东领⾝子摇摇坠。
这是什么鬼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