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除非迫不得已

　　我出生那个小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想想还真是奇怪…那城竟然没有名字。也许是我当时年纪太小，也没出过远门，眼中都只有三个地理概念。

　　1、小城。2、城外无尽的山…俗称花果山。3、码头以外无边的大海…据说叫南海。既然想不起它叫什么名字，那就暂且称之为“无名城”好了！（对不起了，生我养我的小城…）

　　十六岁以前，我眼中的世界就这么大，除了城、山和海，其他的一切都在另外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既然不属于我，就我而言，当然可以不考虑它的存在。管他天大地大，我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生活的蛮快乐…

　　“凡是不属于我的，统统是不好的。”…这就是我童年时的座右铭。由此可见，我这个人原本并不是很贪心的。这种排外心理现在看来当然有点消极，可在当时，它却帮我赢得了“好孩子”的美名。

　　至于我是如何由好孩子变成坏孩子的，那可是个复杂而又漫长的过程，好像从我16岁开始就已经彻底变坏了…

　　至少老爹和街坊是这样认为的。先介绍一下我的父母大人。我老爹是个裁，名叫穆司塔发。这名字听起来很古怪，可他的确是土生土长的昆仑人。我的名字阿拉丁也是他取的…更TMD的古怪！

　　倘若当他给我取名时肯征一下别人的意见，我后不知要少受多少嘲讽。因为这不伦不类的名字，我可算吃尽了苦头。

　　可现在看来，这个倒霉的名字倒成了我老爹平生唯一的得意之作。多年之后当我再次回到“无名城”时“阿拉丁”这种古怪名字早就成了时尚，什么“阿里巴巴”、“辛巴达”之类更是炙手可热。

　　我老爹在士几年前就已经预测到了未来的流行趋势，真不愧是裁出身…笑什么？裁也是艺术家呀！身为他的儿子，我也许该为之感到骄傲才对…如果他死前没忘记把艺术家的天赋遗传给我，为他骄傲一下也是值得的…

　　除了以上所说，我那老爹一无是处。当年他号称全城最蹩脚的裁，同时也拥有全城最不自量力的坏脾气！自己挣不到钱也就罢了，还要我子承父业，也去做裁！本少爷当然不肯干这种没出息的勾当！

　　于是就早早的把他老人家气死了事…我爹一无是处，可我娘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天仙！本少爷这副英俊潇洒的相貌就是遗传自她老人家。

　　真奇怪！我那奇丑无比无才又无德的老爹是如何把她骗上手的呢？这可以列为我们家第一悬案。我问过娘，可每次她都苦笑，然后什么也不说的发呆…我问过爹，可每次他都傻笑。

　　然后说他也不知道…他去求婚，娘就嫁给他了…我从别人口中得到了如下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据说我娘不是本地人，而是来自遥远的朱雀大陆。

　　不知为何原因，竟落至此…我爹对她一见钟情，于是就傻兮兮的去求婚，结果真就给他求到了…我对这老套的剧情当然不满意，于是就千方百计的打听，可惜收获甚微，至今为止，我只知道娘的名字叫伊贺雪姬，果然不像本地人。

　　老爹死后，家境愈发贫寒，娘没有多余的钱供我读书或去学徒，更不可能去做生意。于是我就高高兴兴的作了小氓。娘大可以改嫁到大户人家…毕竟她是本城第一美女。

　　也许是为了我吧，她都一一拒绝了，现在想来，我这不成器儿子还真对不起她老人家呢。娘也没能陪我多久，爹死后不久，她就生病了，娘是从来不生病的，直到那对夫妇来访…闷热的午后，一对青年夫妇骑着骏马，来到无名城。

　　男人身材高颀，相貌冷峻，当时我正在和一群狐群狗闲逛，无意间和他对视，心里一阵悸动…绿色眸子，宛若翡翠玉石。身旁的少妇更是美得让人心醉，高洁淡雅的气质犹如空谷幽兰。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的相貌竟与我娘有七分相似。“小伙子，可知道伊贺雪姬夫人家住何处？”绿眸男子和气的问我。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如果有十个银币作为酬劳。”我当然知道伊贺雪姬住在哪儿…她就是我娘呀…

　　绿眸男子爽快的足了我的要求，十个银币落入口袋，可我的心却慌乱起来，为什么要说谎呢？我知道不该欺骗母亲的朋友，可还是说了谎，而且骗了他们的钱。我把这种行为归咎为惯性。说谎说惯了。

　　原是为了骗老爹，免得挨打，后来就是为了捞到好处。到了现在，经过十几年自觉或不自觉的训练，我的撒谎功力早已炉火纯青，甚至形成了条件反…只要嗅到有利可图，谎言便无需经过大脑，自动冲出喉咙。

　　刚才的情况便是如此。自从偶遇他们之后，我就么没心思胡闹了，可又不敢回家自投罗网，只好在街上闲逛，至少得等那对夫妇离城后才能回去。

　　十个银币在手，逛起街来自然潇洒多了，去翠香阁找红袖姐，还是到珍馐斋大吃一顿？红袖姐姐是本城第一名，名远播。很多名人雅士远道而来，就是为了一亲芳泽。

　　我这种小街痞本来没资格认识她，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有幸成为了这位花魁的救命恩人。去年清明节，红袖出城上香。半路上被几个黑蛇会的小氓堵住，想要来个霸王硬上弓。我也是小氓中的一员，当然是个跑龙套的小角色。

　　红袖的保镖颇有些手段，个个是练家子的好汉。可惜好汉架不住人多，终于还是让我们得手。打架时我虽然没正面动手，可也在背后扔了几块砖头，砸趴下两位好汉，可算居功甚伟。

　　没想到最后论功行赏，竟然没我的分儿！除我之外，黑蛇会当时还剩下三个人，他们为轮红袖的次序争论不休，把我扔到一边喝西北风。“小兔崽子还想搞女人？再等几年吧…”一个家伙如是说。

　　“＊你祖宗！”我心里就骂开了，说到能力，我阿拉丁不是吹牛…全城男人没谁是我对手！好吧！本少爷也没兴趣替人刷锅，女人没我的份，金银细软总该分我点儿吧？

　　可那三个畜生竟要独，说什么躲在背后放冷箭的胆小鬼没资格分赃…好，好，好…你们不仁，休怪本少爷不义！老子让你们好看！我飞快的跑回城去…

　　十分钟后，七八名捕快来到现场。那三个糊涂蛋还忙着排次序呢…当即被生擒活捉，趁着，我悄悄救走了红袖。

　　救他的原因有三：1）看她衣衫不整梨花带雨，怪可怜的。2）那群捕快也不是好东西，办完了共事，难保不利用现场发一下私。3）我得捞点好处。

　　“多谢小公子仗义相救，难女感激不尽…”一离危险，红袖就娇滴滴的像我道谢。“少来！本少爷不是白救你，拿一百枚银币来，不，金币！”我吓坏了红袖，她还在等着我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义助佳人，乃侠士本”呢。

　　她带我回到了翠香阁，爽快的给了我一百枚金币。在我眼中，这是笔天文数字，可对当红名来说，委实算不得什么，除了金币，多才多艺的她还为我演奏了一曲《高山水》。真的好听，她的琴技绝了。

　　“人生的一知己足以…茫茫红尘，知音难求…”弹完琴后，她这样感叹。我亦怅然。我也没有知音。把她给我的钱包掏出来，数出99个金币，摆在红袖的面前。她惑的望着我，惑中还有分量不浅的愤怒。

　　“留下的一个金币是我们邂逅的纪念品，还给你的99个是未来友谊的储备品。”我说。她不明白，眨了眨妩媚的大眼睛，静静凝视着我。

　　“如果你认为我们有可能成为朋友，就给我一个金币。友谊增加一分，就多给我一个，等到99枚金币再次回到我手中，咱们就是知己了，朋友不是求来的，倘若真心交往，友谊自会开花结果。”红袖咬着嘴，眸子好亮。

　　纤纤玉手拉住我，一枚金币夹在两手之间。“小公子的话很有道理呢…”她用最感的声音对我说。有道理？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有道理，我为什么至今仍没知己？美丽笨女人…男人的花言巧语，是她们生存的动力。我懂很多道理，我知道怎样成为受人尊敬的伟人。

　　倘若我能按照自己的理论来自我完善，在道德和人格上，基本可以做到十全十美。可现实呢？我只是个混混，想到的，不一定做到啊…我是思想上的巨人。也是行动上的矮子。更是道德上的懦夫。十六岁以前，我就是这副德行。

　　名义上讲，红袖卖艺不卖身。她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高级艺，除非迫不得已，她只需出售琴、棋、书、画等技艺。

　　可我们的关系发展却很快。攒到第13枚金币的那天夜里，她告诉我：“你应该成为真正的男人了。”说这话的时候，她软软的躺到在我怀中，美丽的面孔闪烁着妖异与惑。

　　我当然不会拒绝，反正又不吃亏。在她的教导下，我彻底了解了女人的秘密。红袖呢？也不吃亏，她有幸成为了我道王阿拉丁第一个女人并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