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京城,是位于天子脚下,自然是热闹非凡。
大街上永远摆満各式各样的货物出售,酒馆里永远有各式各样的消息流传,就连院內,都有各式各样的姐儿接客。
不过,今天好像特别不一样。
瞧瞧城墙上的告示牌前挤満一堆人,不断朝上头指指点点。
自从三年前二皇子…不,现在是太子了,带回不死葯的秘方后.告示牌前就不曾有过这等盛况。
“看看这蔷薇姑娘的魅力有多大,连皇上都邀请她⼊宮献舞。”其中一人对⾝旁的人说道。
“谁是蔷薇姑娘啊?”另一人问道,不过话一出口,马上换来大家的⽩眼。连蔷薇姑娘都不知道,这家伙要不是隐居深山,就是从外地来的。
“蔷薇姑娘是现在京城中最有名的舞娘,寄居于‘风雅阁’,她训练了一支歌舞团,成员个个舞艺精湛。不过歌舞团里所有的舞娘都卖艺不卖⾝,让人看得到却吃不到,更是使人心庠难播。”有人好心地为他讲解。
“风雅阁”是京城內数一数二的青楼,装演⾼贵,里头的姐儿更是素质一流。
“我曾经看过蔷薇姑娘跳舞,那简直像是仙女下凡。要是能摸一下她雪嫰的小手,死了我也甘愿。”那人一边流口⽔,一边作他的大头⽩⽇梦。
“可惜她不肯让任何人收做小妾,甚至连接近她都难上加难,光是她⾝边的那个保嫖,就够看的了!”这人显然是吃过亏,一脸余悸犹存的样子。
“的确,蔷薇姑娘美则美矣,但是却从来不笑,眼神总是蒙上一层郁哀愁。除了跳舞的时候之外,她给人一种很大的庒力。”
就这样,一群流着口⽔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蔷薇姑娘。
一个人慢慢地从人群中走出,英俊的五官上看不出表情。
初听到“蔷薇”之名时,他还以为…他还以为…不过,在听完那些男人的话之后,他的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他的蔷薇跳舞时的确很像仙女下凡,但是总是热情洋溢,纯真善良,这个叫“蔷薇”的女人,不会是他的大漠蔷薇。
易轩…或者该说是慕容轩,噤不住再次轻轻叹息。
已经三年了,薇薇,你到底在哪儿?
***
皇城中,专门接待贵宾的驿站內,如今住进蔷薇姑娘的舞团。
驿站紧贴宮门而建,进出皇宮非常方便,蔷薇姑娘⼊宮表演的这些天,都住在驿站里,直到皇上召唤她们表演之时,再由专人护送⼊宮。
淳于薇,也就是人们口中的蔷薇姑娘,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一头秀发。
忽地,她放下手中的梳子,痴痴盯着镜中的人儿。
她现在看的,到底是淳于薇,还是蔷薇姑娘?
造化弄人呐!没想到少时的嗜好,竟然成为她现在赖以复仇工具。
曾经,她只舞给一个人看,愿意为他生、为他死,但如今…她只想亲手杀了他!
淳于薇没有情绪的双眼忽然迸出浓烈的恨意。
当年,她率领着族人跌跌撞撞地寻找另一处栖⾝之所。
他们逃得仓促,牲畜四处惊逃,营帐也被烧得所剩无几,因此不少族人受不了大漠夜里的低温,纷纷死去。
好不容易寻得一块勉強得以生存的⽔源地,她马上带着大家重建家园,凭着他们大漠儿女的坚毅格与韧,室韦族的部落又重新立⾜于大草原上。
等一切步上轨道之后,淳于薇带着几张羊⽪悄悄离开营地,踏上她的复仇之旅。
她不但要救回她爹,还要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首先,她利用卖羊⽪所得来的银子,组成一支舞团,专门收留一些家世不幸的姑娘们。
谤据她打听到的消息,她爹现在应该还被软噤在宮中。此次利用献艺的机会进⼊皇宮,无论如何也要把爹救出来。
“公主。”门外响起几下轻轻的敲门声,一个低沉的声音轻喊道。
淳于薇倏地回神,再度检视一遍映在镜子中妆点完美的脸庞,才说道:“门没锁,进来吧!”
一个⾼壮的男子推开门,但仍守礼地站在门边。他瞧见淳于薇脸上的妆,忍不住微微皱眉。
“萨克罗,都那么久了,你还没习惯?”淳于薇看穿他的心思,小心地隐蔵心底的苦涩,微笑道。
“公主,你不需要这样委屈自己。族里的每一位勇士都有救回酋长的决心,只要让他们…”萨克罗的话被淳于薇抬手打断。他无奈地闭嘴。每回都是如此,只要一讨论到这个话题,公主的态度就无比坚决。当初若非他发觉公主偷偷离开,跟在她⾝后的话,公主不知道会遇上多少⿇烦。尤其是那些⾊的男人,他有时真的想把他们的眼珠给挖出来。
“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你找我有什么事?”淳于薇坐回梳妆台前,继续梳理她柔亮的发丝。
“方才有个人前来传话,说明天晚宴上,中原皇帝请你前去表演。”萨克罗尽责地说。
“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淳于薇朝镜中点点头。
“公主,你打算怎么做?”萨克罗不太放心,因为,他只是公主的保嫖,在她表演时无法进⼊大殿。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不会在殿前刺杀他的。”淳于薇保证。“这次中原皇帝邀我⼊宮献舞,正好让我有机会与他们搭上关系我准伺机探听爹爹下落。”
“既然公主已有定计,我也不再多说,但请一切小心。”
萨克罗走出房间,替她关上房门。
啊于薇重新注视着镜中的影像,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或许,很多人都可以帮她救出爹,但是…她从前襟掏出一块温润的美⽟。
她和易轩之间的事,却只能由她自己了断。
***
皇宮大殿內,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其余的嫔妃、皇子及公主,分别列席于大殿的左右两端。一盘盘的佳肴美食摆満台面,丝竹声不绝于耳。
“六皇弟,可真是稀客啊!”太子手持酒杯,嘲讽地向慕容轩举杯。“你不是喜爱到处流浪吗?怎么这回也来看蔷薇姑娘表演?是不是终于忍受不了没有女人的⽇子?”
慕容轩连瞧也懒得瞧他,迳自饮着杯中的酒。
他的态度让太子心头火起。
从小慕容轩的聪明才智就在其他皇子之上,深受⽗王喜爱,让他又妒又恨。若非⽗王听他的话,让大家竞争夺得不死葯,现下的太子之位肯定是落在这家伙⾝上。
太子继续挑衅道:“这你也不能怪皇兄,本宮怎么知道你没有好好找不死葯,反倒搞上室韦族的姑娘?可惜你在信里从未提过这件事,否则本宮当时还可以尝尝那姑娘是如何精彩。”
“啪”一声,慕容轩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裂。
三年前,他四处寻找淳于薇不着之后,便回到京城,准备动用自己的人脉,协助找寻。
谁晓得一⼊京,便听说室韦族酋长被国的消息,令他又惊又怒二话不说地人宮觐见⽗王,请求他释放室韦族的酋长。
只可惜,当时⽗王已经被⾝边的小人所惑,一心想求得长生不老,本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
无可奈何之下,慕容轩只有凭三寸不烂之⾆向⽗王痛陈厉害,加上动之以亲情,让⽗王相信,只有他才能从室韦族酋长口中套出不死葯的秘密。
案王最后答应他的请求,让室韦族酋长住在慕容轩位于皇城外的别宮里,唯一的条件,就是酋长所住之处,必须由直属皇宮的亲兵看守。
当太子得知皇上要将室韦族酋长安置在慕容轩的别官时,气得直跳脚,可是君无戏言,况且慕容轩虽未取得不死葯,却仍是皇上最心爱的皇子,他无法动摇案王的决定,只好暂时忍下这口气。
太子见他捏碎酒杯,脸⾊微变,旋即转念一想,他总不能当庭扑杀太子吧!
在对上慕容轩沉的黑眸时,他心虚地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此时,大殿中的乐曲调子一转,演奏起带点异国风情的曲子,其中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乡愁。
被乐曲中所包含的深刻感情所震慑,所有的人纷纷安静下来,而慕容轩,更是⾝躯一震。
虽然他已经认定蔷薇姑娘不是淳于薇,但他还是出席晚宴,不想放过任何的可能。
这调子…分明就融⼊了室韦族特有的民族风格,但,似乎与他当初在室韦族听到的又有些不同。
如同其他人般,慕容轩也期待地朝大殿门口瞧去,但他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份深刻的期盼。
随着乐音的节奏,六位美丽的姑娘⾝穿⽩⾊舞⾐,间系着淡紫⾊的巾,踏着曼妙的舞步缓缓进场。
接着,四位⾐衫亮丽的舞姬手持羽扇舞进大厅,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当羽扇分开时,央中出现一位全⾝以层层专颜⾊轻纱包裹的女子,光滑柔嫰的脸庞上也着同⾊的薄纱。
当她玲滋有致的躯娇优美地旋转时,薄薄的纱料轻灵地飘起,若隐若现,可却又啥也瞧不见,惹得人心庠难耐。
现在,所有人的眼光都离不开她了。
淳于薇人地舞着,美丽的眼眸看向皇上,接着,她瞧见在皇上⾝旁,当初率兵毁掉她家园的男人。
她很快地移开眼神,以免其中的恨意怈漏她的秘密。
没想到,却刚好对上一双深幽的黑眸。
她的呼昅倏地停窒,心脏好像猛地被撞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疼痛自口泛至全⾝。
为什么?她早就做好见他的心理准备,为何仍会感到这样心碎成片片的痛苦?
在看见她的第一眼时,慕容轩就认出她了。即使她脸上复着纱巾,但是她的舞姿体态,是他再悉不过的。心中満的奋兴喜悦,几乎要让他跳起来呼。他的大漠蔷薇,终于又回到他的⾝边。他等待着,等待着她看见他。然而,当她真正对上他的眸时,她眼底的深沉恨意倏地浇熄了他的雀跃。
薇薇,为什么这样看他?他回想起告示牌前,那些男人形容她的话。她从来都不笑,眼神总像上一层郁…慕容轩登时了解,甚认为是他出卖他们的,所以她…恨他?一阵心痛席卷他的心。这些年,当他狂疯地寻找她时,她到底吃了多少苦?
慕容轩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淳于薇,他看着她跳舞,却感受不到她从前每回跳舞时的热情。
这时,淳于薇把脸上的薄纱解下,往场中随手一扔,露出她姣美的睑庞。在座的众人发出一声赞叹。
淳于薇似笑非笑,冷冷的眼神扫过众人,冷的神情更增添她神秘的勉力。
慕容轩凝视着她美丽的容颜,心疼得无法呼昅。
要怎样的打击,才能把一个天真热情的女孩,变成眼前这个冷世故的女人?她脸上的胭脂粉妆,不过是在沾污她的美。
淳于薇把视线定在慕容轩⾝上,半晌后,回⾝一个曼妙的旋转,结束舞蹈。
登时,満堂爆出热烈的掌声。
“蔷薇姑娘果然不负盛名,明晚朕希望能再看见你精湛的表演。来人,赏赐⻩金百两。”皇上看得龙心大悦,说道。
“谢皇上。”淳于薇屈膝为礼,领着舞团退出大殿。
“本宮一定要把她弄上。”淳于薇离开后,太子对另一名皇子说道。“虽然她外表冷冰冰的,但别有一种风情,而且,玩腻了曲意承的女人,换换口味也不错。”
“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卖艺不卖⾝,而且她又住在接待外宾的驿站內…”
“那又如何?本宮是太子,她不过是个舞伎,本宮要玩她,谁敢说话?”太子嗤之以鼻。
“说得也是。那等皇兄玩够了,可否也让小弟试试!”他诞笑道。幸好他当时站对边,所以现在跟着太子吃香喝辣。
“没问题,我们是兄弟嘛!”两人同时爆出笑。
慕容轩握紧拳头,克制自己当众揍兄的望。虽然太子的座位离他有段距离,但以他的武功內力,他两人的话全一字不漏地进人他耳中。
薇薇到底知不知道她让自己陷⼊了怎样的险境?
慕容轩静悄悄地退出大殿。
就算薇薇恨他,他也必须见她一面。
***
在卧房內,淳于薇漫不经心地卸下脸上的妆,脑海中全是慕容轩的影像。她终于见到他了…他比她记忆中的易轩更多了一份沧桑。这三年来,她努力累积着对他的恨.不断回想乍闻他⾝份时的心碎感觉。她必须如此。否则,她会他的背叛磨折得发狂。淳于薇闭上双眼,努力遗忘方才他乍见她时,黑眸中的喜悦与深情。那一定是她错看了,因为他自始至终都在欺骗她。
忽地,房门前传出一声轻微的声响,随即房门被人推开。
淳于薇听见开门声,皱起眉转头看向房门,心想到底谁那么大胆;谁知道,与自己对上的,是一双深遂悉的漆黑眼眸。
在四目接的同时,两人都深受震撼,淳于薇更是从梳妆台前站起,脸上⾎⾊消褪。她没料到,他会在晚宴尚未结束之前便来找她。
“易轩!”最初的冲击退去,淳于薇眯起双眸,充満恨意地低喊道。她很他,也恨自己,因为方才乍见他时,她只想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你…终于给我遇上了…”
房內,两人相视无语好一阵子。
慕容轩就站在原处,英俊的面容带着⾼深莫测的表情,打量着苍⽩僵硬的淳于薇,黑眸中的一切情绪都已被抹去。方才摸进驿站时,他顺手以內力弄昏萨克罗,那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但却可以他安静一晚上。
“薇薇,我还是爱看你没上妆的模样,那些脂粉不适合你。”慕容轩用温柔的嗓音静簿地说道。
淳于薇扶着桌缘稳住自己微颤的⾝躯,恨意点燃她的双眸。
“这世界上早就没有什么‘薇薇’了,六殿下。”她的声音略显⾼亢,一双明眸紧盯着他。
去吧!杀了他!她心底有个声音催促着。他背叛你的族人,欺骗你的心,害死你的孩子,你不走一直想杀掉他吗?
现在他就站在你的眼前…杀了他!
银牙一咬,淳于薇拔下发簪,任一头秀发直泻而下,一步步朝慕容轩近,而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知道想杀你无异是以卵击石,但无论如何,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她的声音出奇的沙哑,平⽇那股轻柔的哀愁,如今似决堤般狂涌而出,转变成強烈的伤痛。
慕容轩凝视着她,难掩心中的惊讶与心痛。
她恨他恨到想杀他?
“薇薇…”慕容轩轻轻开口。
“不许你那样叫我!”淳于薇几近尖叫地喊道,眼眶忽地涌上泪⽔。她停在离他不到一步的距离,紧握发簪的双手⾼举,已然瞄准他的膛。
“你想杀我就杀吧!如果杀了我能平息你的痛楚,我心甘情愿。”他深深凝视她美丽如昔的苍⽩容颜,对那威胁他生命的发簪瞄也没瞄一眼。
如果他终究得失去她,那么死在她手上,又何妨?
慕容轩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伤害她如此之深。这些年来他只顾着四处寻找她,却忽略了她很可能将他视为叛徒。
面对濒临崩溃的淳于薇,他愿意付出一切以平息她的痛楚。她要杀他,他就将生命双手奉上。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淳子薇咬牙问道,⾼举的双手微微颤抖,大颗大颗的泪珠开始成串落下,令她眼前一片模糊。“你死不⾜惜…死不⾜惜…”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像在呢喃。
家园被毁的情景又重新出现在她脑海里,还有她尚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子…
“薇薇,在你动手之前,我要先告诉你,我很抱歉。”如果淳于薇的视线没有因泪⽔而模糊,她会看见慕容轩脸上的柔情和歉疚。
然而,她闻言只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与她泪痕错的脸庞形成一幅不忍卒睹的画面。
“你很抱歉?抱歉什么?抱歉我不智地委⾝于你?抱歉我无知地爱上你,还是抱歉你当初走时没告诉我实情?你说可!你抱歉什么?”她的手臂支撑不住地往下垂了些,但她很快地又将它们抬起来。
慕容轩闭上双眼,強庒下心头翻腾的绞痛。他竟伤她如此之深…她有⾜够的理由杀他。
刺下去!快刺下去啊!淳于薇命令自己。
持簪的双手开始剧烈地抖动,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从他们初识、相恋,到分离,一幕幕爱恨相的画面闪过她脑海。
她专注地凝照眼前男子令她魂牵梦素的英俊脸庞,眼泪掉得更急了。
“薇…”他张开眼,声音温柔得像抚爱。
淳于薇泪眼婆娑地凄然一笑,忽地银光一闪,手中发簪闪电般地刺下,对准的,却是自己的心口。
慕容轩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么做,大惊之余,只好运功于掌,在簪尖触到她肌肤前,用手为她挡住。
骇人的疼痛并未如淳于薇所预料地到来,前仅传来轻微的刺痛,随即,一道温热的暖流流下。她疑惑地低头望去,瞧见簪子穿透慕容轩挡在她前的手,略微刺破她的肌肤。
好半晌,她只能呆瞧着晕染上自己前襟的些微⾎迹,与从他手掌不断冒出的⾎混在一起。
慕容轩冷静地拔簪子,替自己点⽳止⾎。
“你为什么这么做?”淳于薇沙哑地问,无视于前愈扩愈大的⾎渍。“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你?”
“薇薇,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慕容轩一手拿着管子,方才的惊吓令他面⾊凝重.“你死了,室韦族的子民们怎么办?你爹又该怎么办?”
再度见到她,带给他太大的冲击,让他忘记跟她说她爹仍安然无恙地留在宮中。
这些年来,他费尽心思保住室韦族酋长的命,为的,也不过是希望重逢淳于薇时,能让她宽心。
“这事儿轮不到你管,我也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她一反平时的冷淡,朝他狂吼道。“簪子还我!”语毕,她扑向他,伸手夺。
慕容轩稍稍侧⾝,內力一吐,手中的簪子顿时断成数截。
“薇,你这是做什么?!”
“室韦族的子民早已重新站起,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想办法救爹。但是却没人会替我的孩子讨回公道。既然我杀不了你,只好到九泉之下请孩子原谅他这没用的娘!”她奋力挣扎,方才停止的泪⽔再度滥泛。
闻言,慕容轩的⾝躯一僵,震惊至极地瞠目瞧她。
孩子?他们的…孩子?
“薇薇,你说…”他稍一停顿,急促地说:“有人来了,我过些时候再来找你!”
此时,一阵纷的脚步声奔至门前,大概是他们的争执惊动了守卫。
“蔷薇姑娘!”带头的人敲了敲门。
“有什么事?”淳于薇一反方才的狂,深昅一口气后镇定地开口。
“刚刚好像听见这里有不寻常的声响,所以前来察看。”那人说道。
“大概是我方才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吧!害各位跑一趟,没事的,请各位去休息吧!”
等众人⾼去后,淳于薇才发现慕容轩早已从窗口溜走。她跌坐在榻上,眸中的无助狂让人心疼。前未⼲的⾎渍提醒她方才惊险的一幕。那簪子穿透他的手掌,一定很痛吧!他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还用从前那种深情的眼神看她?那一切…都是假的啊!老天,我该怎么办?倒向上的她,衡曲着⾝体,任凭泪⽔不断地浸⼊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