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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一场大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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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一场大暴雨

  那是一朵兰花,准确地说。是一朵绣在衣襟上的白兰,小小的一朵,精致而清雅。

  若是以前,元初一也不会在意,因为兰花处处可见;可现在,她却不得不在意,因为这几天她常常翻看韩裴的那本博闻录,书里就夹着一朵风⼲的白兰。所以她一眼就觉得眼熟,起了联想。

  她一直以为书中的白兰是韩裴做的书签,虽然也觉得对于一个男子来说,以花为签未免太柔美了些,但因那白兰保存得十分完整,便认定这是韩裴所好,故而每次看书时,她都小心翼翼不将之碰坏。

  再想回‮服衣‬上的白兰,这两者有联系吗?元初一不确定,不过心思总是分了些,心不在焉地眼睛总往那托盘上溜。

  “初一?”

  沈氏的声音传来,让元初一专心了些,她看向沈氏,见她已准备离去了。云慕佩也喊来下人,将礼物一件件地拿好。

  “韩兄回来后,⿇烦夫人代为问好。”云慕佩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元初一,根本看不出先前的失态。

  元初一应了一声,又见到云慕佩束发的玉环上同样刻着一朵兰花,心中对她与韩裴的关系猜测更甚,辞别云慕佩出了酒楼后,迫不及待地朝沈氏道:“娘,我看这云大‮姐小‬有点奇怪,找您出来,却说些不相⼲的事。”

  沈氏脸上也挂着疑惑“是啊,以前也没见她这么关心老爷和夫人他们,莫非是生意那边有什么事?”

  沈氏的猜想显然是不靠谱,元初一有点心急,避过⾝后跟着的云家下人,试探地小声道:“娘,云大‮姐小‬今年多大了?为何还不出嫁?”

  听到这个问题,沈氏的面上现出一丝感慨“是啊,她今年也有二十了,不过她只有一个弟弟,⾝子骨不硬朗,所以她才兼着家业,我听说她原就是不打算出嫁的,本意是想招赘,不过想来也是遇不着合适的人选。毕竟那么大的产业,要是招来不义之徒就坏了。”

  招…赘?

  元初一特别留意了这两个字,如果按沈氏所说,云慕佩就算招赘也无可厚非,可要知道,就算再贫穷的人家,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同意自家的儿子去别家入赘。这不是婚后在女方家生活这么简单的事,还关乎到名誉地位甚至子孙后代。须知入赘者与嫁到女方家没有二样,将来的子女也要随女家姓氏,就算遇着宽容一点的人家,长子也必须跟随⺟姓,后头的才能跟父姓。

  所以一般来说,肯入赘的一般都是家中兄弟众多没有传宗接代庒力的,又或者是少亲少故的人,韩裴就刚好符合后者。

  不仅如此,韩裴模样不错,有办事能力,孝敬⺟亲,随便枚举,几乎全是优点。

  这么说吧,如果元初一是云慕佩。她是不可能不打韩裴的主意的,而事实又证明云慕佩的确对韩裴打了些主意,但为什么,他们相识多年,至今仍以“朋友”⾝份相交呢?

  韩裴不同意?倒是有这个可能。那么,是因为不喜欢云慕佩?还是因为不喜欢“入赘”二字?

  这个问题在元初一脑子里转了又转,最终她抿了抿唇“娘,这位云大‮姐小‬…以前有没有对夫君表示过什么别的意思?”

  云慕佩是个未出阁的‮姐小‬,这么问自然是十分不妥,不过沈氏是个随和的人,所以元初一才敢直接了当地问出口,若是换了吕氏那样的婆婆,表面上会和你聊得无比投机,但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只有她知道了。

  听了这话,沈氏竟没有惊讶,仅是摇了‮头摇‬“以前啊…我也以为这云大‮姐小‬是不是对裴儿有些什么,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这样,裴儿也从未提过他们之间的事,所以许是我误会了。”

  “那会不会…”元初一挽上沈氏的手臂,小声说:“是因为夫君不想入赘才维持现状的?”

  沈氏想了想,瞥着元初一有些了然,笑着说:“你别多想了,裴儿那性子,他要是认准了,许多事他都是不在乎的。”

  元初一明白沈氏的意思。韩裴既然能接受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又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想到韩裴临走前的温柔相待,元初一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挂在腰上的荷花香囊,心中微甜,脸上的笑意也浓重了些,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说:“或许是夫君怕娘反对…”

  沈氏倒是极为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元初一的话,缓缓地摇了‮头摇‬“若真有心,我反对有什么用?”说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元初一的手“他们之间的事我实在不清楚,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成为裴儿妻子的是你,我感觉得出来,裴儿对你很真诚,所以,就算我对你尚存偏见,但因他认定了你,我便也认定你,为人父⺟者,并不是希望孩子一定要按自己的方式生活下去,我只是希望孩子过得好,他好了,我也就好了。”

  不知怎么。听到沈氏这一番话,元初一的心神奇地安稳下来。是啊,无论如何,现在站在韩裴⾝边的人是她,就算韩裴与云慕佩有再多过去,也只是过去罢了。

  不过,虽然安了心,元初一回到小院后第一件事还是去翻出那朵花签,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下了狠手。之后看着支离破碎的‮瓣花‬一阵阵地为难,扔哪好呢?随便扔了保不齐韩裴回来就见着。反而提醒他这事了,思来想去,最后她鬼鬼祟祟地到院子里,挨着墙根挖了个小坑,把碎片埋了,又搬了盆盆栽庒在上头,拍拍手,长长地吁了口气。

  搞定

  元初一处理完花签便去小厨房做东西,把前些天剩下的乌梅熬了做消暑汤,以便韩裴回来便能喝上。

  她琢磨着韩裴今天怎么也回来了,可等到晚上,过了关城门的时间,韩裴还是没有音讯。

  当天晚上下了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宿,第二天也没见晴,元初一与沈氏原打算给包婆婆送‮服衣‬的事也耽搁下来,到了第二天晚上,小雨变成了大雨,浇得地上都冒了烟,连下了一个时辰,院子里处处是水,已经落不得脚了。

  这天晚上,元初一不知怎地总是心神不宁的,睡也没太睡好,第二天起来,见沈氏也是很没精神的样子。

  沈氏说她一方面是担心韩裴,一方面是担心包婆婆,上次大雨的时候婆婆家的房子漏了,才补了没多久,居然又赶上这么大的雨,也不知会不会再漏。

  元初一当即自告奋勇地说要去看看包婆婆,不过这么大的雨,沈氏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两个人一合计,最终向何府借了马车,赶往包婆婆的往处。

  包婆婆住在一个破旧的小院里,院子里已经被水淹得看不到地面了。元初一让沈氏在车里待着,自己与竹香下了车,进去接包婆婆出来。

  真亏她们来了,包婆婆已经在家困了两天,还好有存粮,没饿着。

  元初一让竹香背着包婆婆回到车上,自己⾝上也都湿了,她一边擦着水一边打了个噴嚏,急得包婆婆眼泪都快出来了,一个劲地说:“老婆子罪过,肚子里的娃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沈氏愣了半天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急忙拉过元初一询问究竟,元初一无奈地将那天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对上沈氏仍然怀疑的目光发誓“我真没有…”

  沈氏还是不放心,直说回去要请个大夫来看看,元初一也没办法,只能答应,然后又听沈氏与包婆婆就生孩子的问题聊开了,还时不时地看看她,她就彻底无语了。

  好不容易回到何府,刚回到小院,就看见中堂里站着一个人,隔着雨帘模模糊糊的,元初一还以为是韩裴回来了,心中一喜,快步走进中堂,而后又是一愣。

  何老爷竟然也在,坐在桌子旁脸⾊十分不好,站着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厮,元初一认出他是跟着韩裴一起出门的那个。

  沈氏跟着元初一也进了中堂,见了二人也有些错愕“顺子?”她看向那小厮“怎么了这是?你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顺子带着哭腔道:“沈妈妈,韩大哥陷到山里了,我找了两天,也没找着”

  沈氏呆了一下,而后才有反应,脸⾊瞬间变得煞白,不敢置信地看向何老爷“老爷…”

  何老爷愁眉不展地长叹一声“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别着急…”

  这任谁都听能出是安慰的话,元初一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去送东西么?为什么会进山?”

  顺子一声哭出来“都怪我都怪我”

  元初一急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顺子菗了菗鼻子“我跟韩大哥先到容县给二‮姐小‬送了东西,碰巧二‮姐小‬家里有事,韩大哥就多留了一天帮忙,这才又到丰城大‮姐小‬那,大‮姐小‬说她正给夫人做‮服衣‬,想让韩大哥一块捎回来,结果就又耽搁了一天,离开丰城的时候韩大哥说本来说好两天就回,没想到耽误了两天,我听他那意思像是有点着急,就说要不走山路,能早半天到家,韩大哥也同意了,可是…”他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继续说:“可是没想到进了山里就开始下雨,而且越下越大,后来打雷惊了马,韩大哥为了救我,自个摔到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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