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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20、知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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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0、知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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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萧律人冷冷的开口,却看都不看慕延珏一眼:“死者为大,萧某要回府安葬内子。”

  苏星移——

  慕延珏忽然就顿住了。

  视线落在星移的脸上,心里滑过一个念头。他已经众叛亲离,身边再没有可相助之人,如今他再一意孤行,刚愎自用,只会落得死无葬身之所的下场。

  苏星移是个关键的棋子。尽管她已经——看着那垂下去的手臂和散落下来的长发,慕延珏升起仅有的一点愧疚,却很快被心里强大的心思所取代。

  沉痛的神色浮上来,慕延珏道:“本王是好意,来请萧夫人做客,谁知却会遇上刺客呢?本王一定会给萧夫人一个待。萧公子说的对,死者为大。”

  萧律人无意和他纠,见慕延珏屏退了侍卫,撤开了刀剑,便抱着星移往外走。

  慕延珏叫住欧:“欧,萧夫人的后事,还请你多援手…本王这就去和欧老王爷商议国事,你只管去。”

  欧嘲讽的笑了下,道:“慕延珏,你的心思还真是善变。”他忽然放下刀剑,做出一副慈善的脸孔来,是想借助他们的力量来帮他夺回皇位吧?星移活着,他利用他牵制柳承殁,如今星移去了,他还要利用星移。

  慕延珏面无愧,大言不惭的道:“是,我知道你鄙夷我卑劣,可是我自小就是为了皇位而生,难道你叫我去做阶下囚吗?没有权势,我就只剩下死。我不是你们,我也没法重新来过,改头换面做一个平民。是我的,我一定要争取。”

  那是他的家事,他的理想,他的抱负。

  欧淡淡的道:“与我没关系。”

  “有,欧,我不跟你讲大道理,说什么内起时,生灵涂炭,可是你和你的朋友需要安身立命的地方,这些只有我能做到。就当是为了你们自己…七弟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你也能看出来了。他蜇服这么多年,含羞忍辱,装的什么都不在乎,可他却能在****之间反复,让国家易主。就凭他这份心思,他会对你、对你的朋友有利吗?退一万步说,你们肯帮我,算是患难之,我再狼心狗肺,也不会以怨抱德,总比他对你们好?”

  欧并不答他的话,将剑尖垂下,剑身上洇红的血就顺着剑尖滴下来。

  慕延珏退一步,说:“欧,我承认是我不对,可是我本意并不是想要伤害星移。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愧疚…”

  欧猛抬头,打断他:“不必再多说了,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国家大事,轮不到我置喙。”

  慕延珏干巴巴的笑:“我知道你是一言九鼎的人,也是有着翻手乾坤能力的人,只要你肯相助,我不愁霸业不成。”

  欧无耐的苦笑:“呵,你真是高估我了。欧就是一介平民,所谓的江湖不过是个传说,欧并无巅倒乾坤之力,恕难从命。还有在这个时候,你觉得和我谈这样的易,合适吗?”

  “欧,男子汉大丈夫,不以儿女私情为重。你如果肯帮,我这就把杀害星移的凶手交给你。”

  凶手?呵,那是他的,是他的太子妃,她对星移三番两次下毒手,难道不是经他受意的么?这会为了皇位,他便将自己洗的清清白白,要拿宫玉莹做替罪羊了?

  欧环顾,屋子里早就没了宫玉莹的身影。他弯,嘲的道:“不必了,星移是自决,不关他人的事,我想就是萧公子也没打算把这帐记到你头上。你愿意怎么处置,那是你的家事。容欧失礼,先走一步。”

  慕延珏拦在欧身前,道:“欧——”

  欧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慕延珏:“我对你们的皇位之争、手足相残,说到底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也是个人物,别做这种强人所难之事。我不是星移,也不是严己,你若人太甚,我绝不会束手就擒。”

  慕延珏只能沉默的让开。他不是会卑微讨好的人,也不是会曲意逢的人,如今身份从天上跌到地下,他难以接受是一回事,可是自尊极强的他,拉下面子向欧求助已经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外了。

  欧快出大门了,才轻轻的说了一句话:“早知今,何必当初。”

  星移不死,以柳承殁的子,未必不肯相帮。可如今,让他怎么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试问谁能心无芥蒂的再忠诚于这样一个主子?

  慕延珏坐下来,脸上的表情慢慢的收拢,将所有的情绪也一并掩了去,吩咐人:“来人,请太子妃娘娘。”

  侍卫一声不吭的转身去寻宫玉莹。

  慕延珏突然挥手,将桌案上的东西推了一地。他克制的够了,他忍的够了,他敷衍的也够了。还是不免不了落到这样手足相残的局面,时至今时今,还要他怎么样?

  他早怀疑慕延逸的野心,只是不想他会筹谋这么深,这么久,选在这样的时刻一举成功。当真值得自己佩服啊。

  未必谁比谁棋高一着,只不过是他先下手为强,所以才让自己这么被动。谁规定后发制人就不能转败为胜呢?

  慕延逸,你打发个宫玉莹来,未免太高估她,小瞧我了。你为这个烫手山芋在我手里,就注定是个尴尬的如肋般的筹码吗?

  宫玉莹一脸梨花带雨的进门,朝着慕延珏行礼:“太子殿下,都是妾身的错。我真的不知道会跳出来一个刺客。竟然在光天化之下当众行凶。我也没想到苏姑娘这么烈,竟然自决了。”

  反正死无对证。难道慕延珏真的会和自己撕破脸?爹爹在京城驻守,是她最有力的后盾。除非慕延珏想要玉石俱焚,否则他不会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

  慕延珏回过身来,眼中闪过惊讶之,忙上前伸手搀了宫玉莹,道:“莹莹快起来,这话是从何说起?本王并没有怪你。”

  换宫玉莹惊讶了。尽管知道他会当众替自己遮掩,却不想他连当面质疑的意思都没有。

  慕延珏将宫玉莹扶起来,让她坐下,语重心长的道:“关于萧夫人的事,我已经解释清楚了,和你无关。萧公子也没打算追究,倒是你受了这场惊吓,有没有怎么样?”

  宫玉莹立刻拿帕子掩住了脸,低泣道:“没怎么样,就是有点害怕。那么多血,像是泉水一样出来,臣妾从来没见过这样恐怖的场面…”

  慕延珏安抚的拍拍宫玉莹的后背,道:“好了,都过去了。有本王在,本王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这贼人也忒以的大胆了,竟敢到本王的眼皮子底下行凶,我绝不饶他。”

  宫玉莹又颤抖起来,慕延珏忙道:“好,这件事就不提了,你去好好休息。”

  “不要,臣妾一闭上眼,就都是刚才的场面…”宫玉莹起身,伸出素手挽住了慕延珏的手臂,楚楚可怜的仰脸看着他,道:“太子殿下——你别走好不好?臣妾真的好怕。”

  慕延珏拍拍她的手背,笑道:“好,本王陪着你。”

  两个人相依相偎,看起来极亲密的一对夫,却彼此各揣心思。宫玉莹想的是,京城的消息不会瞒的太久,这里不是她的久留之地。

  慕延珏生多疑,就算自己编的再圆,他也未必会全信。待的时间长了,纸包不住火,她一定会馅的。

  因此,一定要趁他现在对她还有一点情份的时候尽快下手。

  慕延珏想的却是,宫玉莹此来,慕延逸一定早有准备,只要自己拖住宫玉莹,无形之中就牵制住了宫先任。越多的人动摇,慕延逸的位子就越不安稳。

  那样,他才有机会反击成功。

  小公公在外面回禀:“太子殿下,午膳备好了。”

  慕延珏便拉起宫玉莹的手道:“你一定饿了,先用午膳。好久不见,本王很是想念,正好我们在一起说说话。”

  宫玉莹娇羞低头,默默的跟着慕延珏的步子去了前厅。

  两人坐下,宫女们悄然退出去,慕延珏很体贴的替宫玉莹夹了菜,道:“这里不比京城,没什么山珍海味,倒让你吃苦了。”

  宫玉莹大度的道:“妾身和太子是夫,理当同甘共苦的。太子殿下在阵前与敌军厮杀,妾身不过是吃几顿茶淡饭,不及太子吃的苦的万分之一,哪里当得起吃苦二字。太子,妾身看您都瘦了,您应该多注意身体。”

  慕延珏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宫玉莹的手,说:“从前只知衣来伸手,一呼百应,不知道一个苦字当作何解。这次到了北疆,方知道这苦字的真谛。本王知道了百姓疾苦,知道了军士之苦,知道了离之苦,知道了世之苦,还知道了相思之苦。”

  他的眼睛专注而多情的盯着宫玉莹看,含深意:“你我夫,我也只当是父母之命,为人本份。可是离开了才知道你对本王的好,你对本王的爱。莹莹,你不只是太子妃,你首先是本王的。本王一定会对你好的,会给你一个盛世江山,给你一个尊贵的身份,给你一份真挚的感情。”

  ………

  先夺人珍,自然有人夺其珍,江山、子尽落入别人之手,才是慕延珏心中至苦。知苦者,至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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