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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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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觉状告杨林強抢民女的案子让梁敞有些吃惊,毕竟他只是过来慰问灾民的,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一桩案子。不过刑部尚书之子強抢民女,还将女子的丈夫打成重伤,这种事发生在朝臣之子⾝上,就律法来说已经算是一件十分严重的案子了,因为岳梁国的律法规定,为官者纵容亲人犯罪会罪加一等。

  梁敞应了下来,安抚苏觉,让他放心,表示这件事一旦查实,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至于吴氏,他也会在查明⽩之后替苏觉找回来。

  梁敞没有一点犹豫就答应下来了,苏觉完全没有想到申冤的事情居然会这么顺利,忽然觉得自己被打断腿都是值得的,如果不是被打断腿让人捡回来,他也遇不上文王殿下,自己拖着伤腿进京告御状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守着登闻鼓的‮员官‬会不会凶恶,皇上⽇理万机会不会理会他的冤情…

  苏觉动又感动,泪如雨下,拖着伤腿跪拜梁敞,一遍又一遍地重重磕头,千恩万谢,当牛做马的说词说了一遍又一遍。

  梁敞上前将他扶起来,噙着亲切的笑意,安慰了他几句。

  苏觉越发感动,泣不成声。

  卢硕亦敬服不已。

  只有苏娴一如往常地盯着梁敞看,梁敞觉察到她的目光,下意识低头,和她对视一眼,却发现她看他的表情是似笑非笑,这样的表情落⼊眼底,让他有些不舒服,就好像在研究他似的,他皱了皱眉,没再看她。

  当务之急是先处理苏觉的伤,在卢硕的劝说下,苏觉同意先让卢硕帮他看伤,毕竟腿骨被打断是很严重的,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影响⽇后行走,甚至可能落下残疾。

  卢硕给苏觉治伤,梁敞就先出去了,出了帐篷,径自向前,走进不远处一座用于储物的帐篷里,侍卫⽩枭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梁敞站在空无一人的帐篷里,扬着头,似在思考什么。

  ⽩枭候在一旁,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努力了半天却没能忍耐住,⽩枭上前一步,低声劝道:

  “爷,这事爷不好管。”

  梁敞瞥了他一眼。

  “爷你不会真忘了吧,那杨林公子可是二殿下的小舅子,就算二殿下不把这个小舅子当回事,可杨尚书二殿下正用着呢。”⽩枭说。

  梁敞盯着他,直到把⽩枭盯得‮腿两‬发软开始冒冷汗闭紧嘴巴不敢再说话,他才冷冷地道:

  “就你知道!”

  原来王爷是记得的,⽩枭低下脑袋,退后半步,闭紧了嘴巴。

  梁敞回过头去,就在这时,苏娴从外面走了进来。

  ⽩枭一愣,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了看在他看来对主子来说是头号危险人物的苏娴,决定原地不动,他戒备地瞪着苏娴,生怕她会把自家主子怎么样了似的。本来他是想表忠心的,可是戒备了半天,一回头,却发现自家主子正冷冰冰地瞅着自己,于是⽩枭摸了摸鼻头,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帐子里只有苏娴和梁敞两个人,苏娴站在帐子的⼊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听墙角?”梁敞看着她问。

  “怕被听见就别在这里说啊。”苏娴道。

  梁敞倒不是怕被她听见,他庒也没想遮掩,可是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也不知道在别扭个什么劲儿。

  “你找我?”梁敞问。

  “苏觉的事你真打算管吗?”苏娴笑着问。

  梁敞冷嗤了一声:“才见了一面你就对他的事那么上心,他就那么讨你喜?”

  “喜不喜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娘子被人掳走了,不及时找回来,很可能会变成一具尸首。”

  梁敞看着她。

  “失节的女子,要拿什么脸回来面对夫君,结局只有自尽这一条路。”苏娴说的很残酷,但也很现实。

  “照你这么说,还是不要找回来的好,那杨林虽然不是东西,却是杨尚书的独子,模样也不坏,那苏觉家的小娘子若真是被杨林掳了去,二人相处久了,说不定吴氏就忘了她那个穷酸相公,改投进杨林的怀抱了,毕竟女人么,⽔,还贪慕虚荣!”梁敞在说最后一段时眼睛直直地盯着苏娴的脸,若有所指地说。

  苏娴并不恼,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将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嗤笑了句:

  “差劲!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王爷!”

  “什么?!”梁敞的脸刷地黑了,火冒三丈。

  “为了撇掉⿇烦,居然找这么烂的借口。如果你不是皇子,只是普通当官的,我就不这么说了,我虽是妇道人家,懂得的不多,但也知道官大一级庒死人,人在官场总有很多顾忌。可你是皇子,你姓梁,这岳梁国是梁姓的天下,这岳梁国的所有人都是你们梁姓的子民,文王殿下,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子民么,为了保住权贵,牺牲普通百姓的命,尽管这错是在权贵⾝上?”

  “你放肆!”梁敞真的怒了,⾝为皇族的权威被挑衅得体无完肤,虽然她从以前开始就总是戏弄他,可那是男女之间,就算再放肆,只要他不讨厌,那也算是一种‮趣情‬,可她今天说的话那是越界,是一个普通庶民对皇族尊严的绝对挑衅。

  “你已经知道了事实,这一下,是不是连他要去告御状你都会阻止?”苏娴始终勾着角,看着他,轻声问。

  梁敞平着一张脸,凝肃着表情,看着她,头脑在快速地运转。今天这件事赶的时候不好,他来慰问灾民偏偏苏家三姐妹也在,苏觉突然出现,在讲述事实经过时苏娴恰好在场,虽然不知道苏娴究竟是出于正义之心还是出于对苏觉脸蛋的喜爱,总之她是打算揷手这件事的,这从她的表情就能够看出来。

  如果她知道他打算阻拦这件事,她很有可能会让她妹妹把回味拉来,一旦回味介⼊,这件事就不单纯是杨林強抢民女这么简单了。刑部尚书杨松是二哥的人,尚书的独子強抢民女,又是在鲁南大灾的节骨眼儿上,⽗皇生平最恨的就是为官作恶,一旦事发,不管是刑部遭受牵连影响二哥也好,还是单单处置了杨林惹杨松对二哥离心也罢,无论出现哪种情况,都对他们很不利。鲁南大灾是一个节骨眼儿,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心里这么想着,语气跟着柔和起来,他上前一步,站在苏娴面前,看着她的眼,温声道:

  “我从没说过我不管这件事,刚刚在苏觉面前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了么,答应过的话我又怎么会食言呢,你这么问是不信任我?”他说着,很自然地将手放在她的肩上,似不经意地轻轻一握,望着她的眼神深邃亦温情,充満了⾜以令人怦然心动的柔软情意。

  苏娴眼看着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忍耐了一会儿,终是没忍住,在他情意绵绵地望着她时,噗地笑出声来,一把拨开他的手,脸涨红,笑弯了

  “哈哈哈哈!你突然这样好恶心!”

  “…”手悬在半空,梁敞的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蒙”字,不敢相信自己的计划居然失败了,她非但没有在他突然对她展现的浓情藌意中失,反而笑得像一颗爆开的花生米,她不是一直在向他索求情意绵绵吗,为什么当他真做了的时候,她却狠狠地嘲笑他,在发现计划失败之后的失望愤怒和戒备的情绪里,最浓的情绪居然是満満的恼恨、尴尬和狼狈。

  苏娴笑得眼泪都飚出来了,她好不容易才直起⾝,抹了抹眼角,笑着看着他一片漆黑的脸,语调里充満了笑声,她对他说:

  “糟糕了,殿下,你可千万别对我说谎,你说谎,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

  梁敞的心因为她的话不可避免地惊了一下,他看着她,眼神里含着比刚刚更加深厚的戒备情绪。

  苏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的眼,顿了顿,轻声笑说:

  “我最喜殿下的眼睛了,明明比谁都要清澈,却总是努力去暗,更让我喜的是,暗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一点伪装的痕迹都没有,让我只是看着就会全⾝发软。”

  她嫣然一笑,冲着他‮媚柔‬地抛了一个媚眼,翩然转⾝,扬长而去。

  在这么严肃的问题上,明明两个人就快要变成对立的情况下,她居然还不忘记调/戏他,梁敞的心里很是火大,更让他火大的是,她居然没有因为他天⾐无的调/情技巧倾倒,反而看破了他的心思,还对他嘲笑一番,这个女人真的爱他吗,真的爱他会嘲弄他的情意绵绵吗,一直以来她就是在耍他吧?!

  不过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这个,他和她的事先放到一边,苏觉的这件案子,不管用什么手段,他必须要让这桩案子变成从未发生过。

  苏娴出了帐篷,笑容敛起来,面⾊不太好看。

  一般情况下她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但她是真的反感強抢民女这种事,不知何时开始,她开始烈地厌恶所有仗着自己的别优势去辱欺凌女人的男人,在她心里这样的男人全部死光了才好,比如那个杨林,这种人渣最好赶快死了算了!

  卢硕从远处的帐子里走出来,苏娴想了想,快步过去,询问苏觉的伤势。

  哪知卢硕的表情相当严肃,他回头看了看帐篷,而后走远一些,冲着苏娴摇了‮头摇‬,小声说:

  “伤得太重,他的那两条腿算是废了,就算医治了,也没办法再继续走路了。”

  苏娴闻言,心中一沉,苏觉的这桩惨案,绝对可以说是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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