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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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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傍晚,朱已把摆在华月楼的随⾝⾐物悄悄收成一个包袱,就等待会儿众女子要上画舫做准备时,趁忙中离开。

  但舂夜来临的时间总是较晚些,夕的余晖染红了河岸,在这样亮晃晃的天⾊中,朱若离去会太显眼,只得暂时跟着其他奴婢忙里忙外,静待天⾊变黑。忙了一会儿,她突然瞧见远处一个⾝影向停在岸边的画舫急急跑来。

  那不是温温吗?朱心下不噤奇怪,温温一⾝狼狈,还穿着昨晚的⾐裳,但⾐裳已破损显得褴褛,细看之下手臂处的⾐袖还沾有⾎痕,她満脸惊惶,死命地跑过来。

  “温姐,你怎么了?”一个婢女上去扶住温温。

  温温几乎是半瘫在那婢女⾝上,吓得其他婢女连忙去请邬嬷嬷。

  “先扶进来再说。小,你也过来帮忙扶!”邬嬷嬷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温温这情景要是被别的画舫上的人瞧见,话可就传得不好听了,当下要温温进船舱內谈。

  当朱把温温扶进船舱內,温温一瞧见邬嬷嬷马上掉下眼泪,极为心酸地哭起来。

  “嬷嬷晓得,你受了委屈是不是?”邬嬷嬷心疼地拉起温温的手臂,⾐袖一滑下,雪⽩的⽟臂竟満布鞭痕,看得朱心中一凛。

  “那王公子本不是正常人!”温温哭泣地控诉着。

  “我们这行有时总是会遇到这种禽兽,你就当作了个噩梦,把它给忘了吧!”

  邬嬷嬷轻轻叹息一声,转过头吩咐朱“小,照顾你温姐,替她放个⽔‮澡洗‬。”

  邬嬷嬷起⾝离开船舱,虽然她也有些担心温温的状况,但眼见就要天黑,为了接那些宾客还有好多事得做准备。

  “你还好吗?”朱温柔地轻抚低着头边哭泣边颤抖的温温,本来她要伺机离开华月楼,但在这节骨眼上她无法坐视温温的事不管。

  “我好命苦,为什么会被爹娘卖到这里,受这种非人的罪!”温温泪眼蒙胧。

  朱静静地瞧着温温,温温这子太多情、太敏感,本来就不适合这样的神女生涯…

  匆然,一个婢女打开门帘叫道:“不好了!那位王公子带人来了!”

  朱侧⾝一瞧,果然,甲板上王公子已带了一群侍从来,侍从们抬着一口红木箱,木箱內満満是金块。

  “邬嬷嬷,这笔钱是用来替温温赎⾝的。”王公子意气风发地说道。

  “这不太好吧?王公子,您大爷把我们花魁给买走了,华月楼要怎么做生意呢?温温只是青楼出⾝,怎能匹配京城第一世家的门第?我们温温实在⾼攀不起。”邬嬷嬷努力劝退,再怎么说来到华月楼的女子都好像她的女儿一般,她无法直接把她们送⼊虎口。

  “邬嬷嬷,您是嫌这钱不够多吗?”王公子手势一比,另一个侍从又把一箱金块抬上船来。

  “这不是钱的问题…”邬嬷嬷连忙解释。

  “不是钱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你宁愿让温温夜夜枕在不同人的手臂上,却不让本公子替她赎⾝?本公子绝不能苟同你这种利益薰心的作法,本公子今夜必定要救温温脫离这个火坑,否则咱们就告官吧!”王公子撂下狠话。

  邬嬷嬷不噤皱眉,谁不知道王公子所谓的官也就是他兄弟…本县的县令,她华月楼闻名‮国全‬,虽说也结识不少大人物,但惹上地方官未来总有许多⿇烦,看来这是温温命苦,她也救不了温温了。

  “什么告官不告官呀?”商无极清澈明朗的声音揷进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朱不噤暗暗叫苦,这么快就天黑啦?商无极怎么那么闲,连着两天上画舫来,莫不是怕她逃走,才来盯着她的吧?

  商无极眼睛瞟过站在船舱门口的朱一眼,不错,还未逃走!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他⾝着⽩衫、蔵青⾊袍带,完全是翩翩君子风范,一派优闲地走近邬嬷嬷和王公子,向王公子说道:“王公子,邬嬷嬷的意思只是担心温温到你那儿给你造成不好的名声,也是为你着想,何必动肝火呢?”

  王公子局促不安地⼲笑了一声“我太⽑躁,教商公子见笑了。”

  商无极打起圆场“没这回事,这正显示了王公子您对温温的一片心意,令商某感动都来不及。邬嬷嬷,其实王公子既然这么爱温温,想必那些闲言闲语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你就成全这桩喜事吧!”

  邬嬷嬷莫可奈何,也只能顺着商无极这阶梯下了。“王公子,您能这么中意温温真是温温的好福气,也是我们华月楼的荣幸,我这就让温温打扮好出来。”

  于是,邬嬷嬷让朱进去帮哭哭啼啼的温温打扮,而王公子和商无极在外面摆宴饮酒庆祝。

  “多谢商公子仗义执言,我才能抱得美人归。”王公子之‮奋兴‬不在话下。

  “不用多谢,王公子和温姑娘本是郞才女貌,王公子还能不计较温姑娘的出⾝,实属难得。”商无极一边恭维,心里却充満嘲讽,这王公子有奇怪癖好之事谁人不知,与其说是“郞才”倒不如说是“狼豺”还合适些。

  温温被打扮得娇动人,由朱扶她出来,但她一张俏脸却如槁木死灰。

  “恭喜王公子抱得美娇娘。”商无极依然摆出舂风般的真诚笑颜。

  温温一见自己的心上人商无极竟然在场,而且他还恭喜王公子得到她,不噤伤痛绝,再也忍不住地爆出哭声,掩面啜泣起来。

  “做什么哭成这样?这不是触本公子霉头吗?”王公子怒声质问。

  为免再起冲突,朱马上也“哇”地哭了好大一声“温姐,我们真舍不得你呀…”她边假哭边抱住温温,在温温耳旁低喃道:“别担心,我会救你。”

  温温闻得此言,惊讶地睁圆眼望着她。

  “一般姑娘嫁人时总是舍不得家人,哭哭啼啼乃人之常情。”商无极安抚道。

  “我这急子在商公子面前丢脸了。”王公子不好意思地笑着。

  终于,温温被王公子和侍从带走,这样一‮腾折‬,已是中夜华灯初上时,画舫上开始涌来络绎不绝的宾客,邬嬷嬷也只能继续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王公子跟温温走了约一刻钟后,商无极也不声不响地下了船,披上一件黑⾊风⾐,跃上家仆准备的黑⾊爱驹,隔着一段距离远远跟上王公子绣有家徽的马车。

  商无极真的不喜做一些多余的事,他今⽇上画舫的目的不过是想再多跟其他商贾磨一些“鸿图”的讯息,顺道来看看那名唤小的婢女还在不在,但现在温温这情况,他虽厌烦却也无法见死不救。

  又走了一刻钟,经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森林,因为有清朗的月光洒落一片银⽩,森林还不算太暗,商无极轻巧地把跟踪距离拉长。

  突然,王公子的马车紧急煞住,商无极也隔着一段距离无声无息地停住,观望王公子停马的原因为何。

  只见月光下一名茜⾊⾐裳、绑着马尾的蒙面女子骑着一匹红马,斜挡在王公子马车前。

  “快点让开,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王公子的侍从骑马围住那名女子,那名女子不发一言,手势极快的用一道红⾊绸带同时击向侍从们的咽喉,侍从们尽皆闪避不及落马。

  “可恶,什么妖法!”侍从们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菗出剑,但那名女子已一跃下马,直取马车內的人。

  马夫被她瞬间用绸带打下马,她掀开门帘,直接扯下温温搂进怀里。

  那匹红马非常有灵地站到主人⾝旁。

  “快上马!”那名女子马上把温温推上马,用一段红绸带快速把温温缚在马上,一缚好,那马飞也似地冲出重围。

  王公子气急败坏地下令“还不快追?!”但那女子以一挡五,红⾊绸带被她使得漫天飞舞,那绸带奇异地刀不⼊,反倒顺着那女子的內力击向侍从们的⽳道。

  好美的功夫!商无极隐⾝在暗处观看,那女子舞着绸带的⾝影仿若一团吐着火⾆的绯红烈焰,⾝姿灵动,但招式却凌厉,那诡谲的红⾊绸缎如同吐信的火蛇,不断咬向敌人。

  商无极注视那女子窈窕的⾝段,不噤露出微笑,瞧这丰満柔美的线应是那位小无疑!生平从未遇过这样的女子,像是一团谜,这挑起了他的兴致,尤其这女子的功夫可谓⾼手中的⾼手,他决定与这位小周旋到底。

  没有三两下,王公子和他的五名侍从全被打得骨折瘫倒在地上呻昑,朱轻轻松松翻⾝骑上王公子的马扬长离去。而另一头,商无极也从树林的另一边悄悄追上去。

  朱才骑了一下子便发现有人跟踪她,她试图加快速度甩掉对方,无奈商无极的马太好,不仅甩不掉,转眼间商无极已骑着黑马挡住朱的去路。

  “你是为了救温温而来的吗?原来商公子对温温也是一往情深啊!”面对商无极,朱也懒得隐蔵,直接把话挑明。

  “本来是为了温温,但现在是为了我的好奇心,你究竟是谁?”商无极的面容在月⾊下显得锐利精明,虽然很英俊,却有一种迫人的锋芒。

  “你想我有可能这么容易就満⾜你的好奇心吗?”朱在面罩后娇笑着。

  商无极嘴角逸出微笑,他菗出间的长剑“平素我是不会跟女子动手,但你不一样,虽然就算尽全力大概也不一定赢得过你,但我还是想试一试。小,我有这个荣幸能跟你比试一场吗?”他说完便“刷刷刷”三剑刺去,全被朱的红绸挡下。

  “我不想伤了你的马,我们下来比!”朱说完便跃下马,用绸带击向商无极。

  商无极翻⾝落马,但他的长剑也急掠向朱得朱退后一步。

  两人在月光下斗起来,商无极的功夫和朱的功夫皆是以轻逸灵动见长,看似烈,两人却都无一点杀气,倒像一场彩带羽剑之舞,愈跳愈绵。

  朱毕竟功夫略胜一筹,她用红绸缎点了商无极的大⽳,结果商无极的长剑落地,不由自主地硬生生向后摔,但朱不忍心任商无极的头直接往后撞地,还是手下留情边上前打算拉他一把,这一靠近,却被商无极顺手扯下面罩。

  一张令人心跳‮速加‬的美颜出现在商无极的面前,那充満惑的微翘红、带着蒙蒙⽔光的美目、雪肌⽟肤…商无极不会被一个人的容貌所左右,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一般男子看到这张脸大概都会想一亲芳泽,这天生是一张媚人尤物的脸。

  “你果然是不施脂粉比较漂亮。”商无极没有往后摔下去,反而是顺势坐到地面上,他无惧地看着朱,虽是被朱打败,但他笃定她不会伤他。

  “这就抱歉了,我也觉得你拿着长剑时还満俊的,可惜你一⾝狼狈地坐到地上,真是难看!后会无期了,手下败将!”朱对商无极巧笑倩兮,把他的长剑揷到他⾝旁的草地上,翻上王公子的马离去。

  商无极坐在草地上忍不住露出笑容,跟朱手不知为何令他十分畅快,无论是智斗或是武斗。

  他的武功在这些贵族商贾中算数一数二的,但自然略逊于⾝为⽇朔国武功第二⾼手的朱。不过虽然武斗比不上,他并不想让他们的手就此结束,在他每天工于心计、运筹帷幄的⽇子里,朱的出现彷佛是个意外的有趣游戏,他想好好玩上一阵子,当作是给自己放松的调剂。

  凭他看到的容貌和那独特的功夫,他不相信查不到朱是何许人物,他一定会再把朱拉上台面好好玩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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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在路上丢下王公子的马,换了套⾐裳。像这样在黑夜中到处奔波,对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饭,不过很难得今⽇不是为了主公的命令,而是她一时路见不平,明知在执行任务时应避免卷⼊不必要的⿇烦,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卷进去,因为她天容不下这种欺负女子之人。

  把任务丢在一边跑去救温温,勉強还说得过去,但她当初在画舫上为何要去挑弄商无极呢?那真的是大大失策,只能说是一种出自于莽撞的冲动,冲动也就算了,对于窥知她⾝份的商无极,本该尽力击败好三缄其口,却又为何没痛下杀手?

  刚刚若商无极不是扯下她的面罩,而是拿把剑乘机攻击,她的命也就此结束了。虽说她其实并不介意早一点离开这世界,但面对商无极时,她出了太多⾝为金国公的死士“火影”不该有的致命纰漏。

  觉察到自己对商无极异样地在意,朱略微不安,回到了金国公为她在月国安排的栖⾝住处,定在廊上,她一边梳理长发一边想。

  可能是因为觉得这男人跟自己有一些像,一样有多重的伪装,伪装之下同样有颗蠢蠢动的心,如同面对一面镜子,从他⾝上瞧见了一点自己的影子,所以才那么在意吧?

  商无极有一双穿透人心的目光,朱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似乎被揭穿了。以前从没有人看进来的部分彷佛也被穿透,同时闻到商无极⾝上有一股危险的气味,她感觉得出来那男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毁灭他想毁灭的东西,不是用霸道蛮横的方式,而是在无声无息中蚕食鲸呑。

  “朱大人,小的已把温姑娘安置在客房內休息。”家仆禀告朱

  “知道了,谢谢。”朱对家仆轻启一个微笑。

  家仆忠厚的脸庞马上泛红,朱大人的笑总是‮媚妩‬得让人不敢视。

  朱走到客房前,轻声敲门,她想看看温温的状况。

  “请进。”温温细声细气地回道。

  朱一打开门,坐在边的温温一脸惊讶地望着她。

  “是你救我的吗?”温温没想到那蒙面女子面罩卸下后竟是个如桃李的美人,这女子全⾝散发的魅惑风情,就连⾝为花魁的她也甘拜下风。

  “温温,是我,我是小。”朱坐到温温⾝边笑昑昑地说道。

  “小…小?你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温温大为吃惊。

  “这事一时也讲不明⽩,倒是你,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只是一下子遭遇那么多事,我的心直怦怦跳,完全定不下来。”

  朱安慰道:“今夜真是辛苦你了,待会儿好好睡一觉,明⽇便会好多了。不过,你眼下有什么打算?要嫁给王公子或是要上哪里去?”

  “我…我无处可去了…”温温才说了个话头,忍不住又嘤嘤哭泣,现在也不能回到华月楼了,甚至不能待在这个县,但她早就家破人亡,能上哪里去?

  面对温温的哭泣,朱也不安慰,只是继续说道:“你先跟着我吧!我叫朱,明儿个我会带你离开这个县,脫了王家的势力范围,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要重旧业我也不反对。今晚就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

  温温脸上的泪⽔还未⼲,朱直接递了条手绢给她。

  “谢谢。”温温接过手绢,朱虽然没说什么,但却给了温温极大的温暖。

  朱其实很少看人哭泣,她自己从十岁过后就没哭过,之前随⾝保护金国公的掌上明珠金子心,也极少见到子心‮姐小‬哭泣,看到温温从昨⽇哭到今⽇,她心里忍不住想,这眼泪该不会可装一⽔桶了吧?想到此,她露出微笑。

  “你真是温柔。”温温看了朱的微笑,觉得很窝心,完全没想到朱的笑是基于一种好笑的联想。

  我很温柔?朱扬了扬蛾眉也有些心虚,这样慵懒的温柔笑容大概成了她的习惯动作,在外人看起来全都是一个样子,就好像商无极那舂风般的真诚笑容,任何人初见商无极也都会觉得他很温柔吧!想着想着,朱对自己轻蹙蛾眉生气,怎么又无端想起那个男人?

  “你怎么了?”温温关心地打断朱的出神。

  “没什么。”朱随口应付,突然想到商无极那看似极端自私的人刚刚也打算救温温,不噤脫口问道:“商无极是你的情人吗?”

  温温有点意外朱会这样问“不,他不是我的情人,只是我的⼊幕之宾罢了。他每次上画舫来都指定我,人又十分体贴,所以我对他有些意,但他那方是流⽔无情吧!”她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斗大的泪珠滚落眼眶“你刚才在船上也瞧见了吧?他竟恭喜王公子得到我,他怎么会对我如此无情…”

  第二桶⽔…看着温温的泪⽔,朱不噤怔怔地想。她再度露出温温所谓“温柔”的微笑,又拿了条手绢递给温温。

  商无极冒险去救温温的举止只有两个理由可以解释,一是他对温温有情,一是他这人还是有些恻隐之心,朱发觉自己比较想解释为商无极是个会仗义相助的人。

  “别哭了。”朱还是觉得自己必须打断温温哭泣的好兴致,不然她觉得温温的眼睛会哭瞎的。“我想你在青楼待这么久一定有数不尽的委屈,但都过去了,试着不要再想。”她这次真心诚意地轻轻拍了拍温温的背,其实她真的能了解,那些痛苦是忘不掉的,只能试着痹篇,然后用游戏人间的态度,才能再提起勇气好好活下去。

  朱用手臂环住温温的背,像呵护小孩一样,这是她当年陪伴丧⺟的子心‮姐小‬时常用的方法。“我会照顾你、保护你,所以你不用怕也不用担心,把眼睛闭起来,好好睡一觉。”

  朱的声音好似对着人唱摇篮曲,温温哭累的双眼听话地阖上,不一会儿就放松下来睡着了。朱如慈⺟一般,帮温温脫下绣鞋,让她躺平上,再替她覆上棉被,吹熄了灯,才走到房外。

  外面的夜空因为月亮皎洁而过于明亮,反而瞧不见一颗星子,她仰头望着天,顿时感叹自己的孑然一⾝。

  有时她会累,也希望能睡倒在某人怀里,什么都不要想,像个孩子般被人呵护、被人照顾,但更多时候,她看到的是众人眼里那个疲惫的孩子,她总会忍不住想紧紧拥抱他们,给那个疲惫的孩子安慰。

  朱在夜风中双手环抱自己,彷佛给自己一个拥抱,这样刺的不断改变⾝份很有趣,但她是不是渐渐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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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在两个县界的鹰扬山庄是月国南方占地最广的山庄,这里是商无极十五岁⽩手起家一手打造的天下。

  商无极的产业遍布‮国全‬,商场上的他胆识过人、擅长谋略,但在打击对手上毫不留情的狠劲,使他被商场对手喻为“枭王”

  距离上次与朱手已过三⽇,鹰扬山庄里商无极照例待在书斋埋首繁忙的生意,他正在预估鸿图布庄的利润,如果在顶让市集上能标下来的话,他就能串联起‮国全‬纺织界的势力。

  “我可以进来吗?”一个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进来。”商无极头也不抬地说。

  进来的人是商无极的探子兼友伴阮文,他领着一批手下专门负责搜集商无极想要的各式消息。

  “上次要你找的消息如何?”商无极单刀直⼊地询问,手上却振笔疾书,头还是未抬起来。

  “完全找不到任何资料,邬嬷嬷也只知道她名叫小,说是曾经在别的酒楼做过,因为这女的对酒楼事务十分悉,也擅长料理,所以邬嬷嬷破格收用。”阮文报告道。

  商无极终于抬起头来,搁下了笔,用不⾼兴的眼神扫了阮文一眼“每个月给你那么多钱是养一群饭桶吗?你好意思说完全找不到任何资料?我想我对你的能力是过于⾼估了,一个亏了老本的生意你认为我该如何处理?”

  阮文跟商无极二十年前同是一个布庄的长工,商无极从创业时起,阮文就死心塌地跟在商无极⾝边,他晓得商无极对谁都可能‮忍残‬,但对于共患难过的人连真的动气都不会,所以他嘻⽪笑脸的“不怎么处理,小的建议你应该要加薪。”

  “加薪?”商无极的声音显示他觉得阮文是否吃了熊心豹子瞻,竟敢把这话说出来。

  “当然该加薪,为了你对一个无名女的恋,这三⽇以来我的手下只差没把整个月国的土地给翻了一遍,虽然找不到任何资料,但至少我敢拍脯跟你保证,那个女的绝不是月国人。”

  “这不是恋。”商无极口气冷淡地纠正道,只因为他一直没有成家的打算,总是不断更换女伴,这不知死活的阮文就一天到晚点鸳鸯谱。

  “好吧,不是恋,是爱,是伟大的爱!”阮文夸张挑弄。

  “你似乎活得很不耐烦?”当商无极愈生气,他的声音会愈冷到骨子里,阮文听得出来商无极已经气得想拿他开刀了。

  “只是俏⽪话、俏⽪话嘛!”阮文连忙熄火。

  商无极懒得再跟他计较,问向阮文:“你说你确定她不是月国人?”

  “是的,我确定。如果是月国人的话,凭我在国內布下的天罗地网,是不可能连一点头绪都没有的。从你对她外貌的描述,既然跟我国‮民人‬肤⾊、相貌差异不大,那应该极可能是从邻国⽇朔国过来的。”

  “⽇朔园?”商无极陷⼊思考。

  本来⽇朔国是个局势混、百姓穷苦的‮家国‬,过去常有许多难民逃亡到月国来,是以月国守关守得很严格。但自从七年前⽇朔国新皇帝上任以来,⽇朔国各方面已有逐步追上月国的趋势,也和月国建立了良好的友邦关系,两国‮民人‬往来通商实属平常。

  那女子到月国所为何来?绝非逃难,也不是通商,通商的人不会跑到青楼去卖⾝,总不可能是要迁居此地吧?

  商无极迅速决定“查下去,把⽇朔国的上地也翻一遍,直到查出为止。”

  阮文难以置信地瞪着商无极“我能请问一下,这女子是涉及了什么重大利益吗?到⽇朔国打听消息是要花许多钱的耶!”这一点都不像唯利是图的商无极的作风。

  商无极不耐烦地睨了阮文一眼“是花我的钱还是你的钱?你能不能闭嘴用心做事?”

  “好吧,好吧,你是老大,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阮文耸耸肩,真是奇怪,商无极竟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动用昂贵的‮报情‬网。

  看到商无极又低头不理他继续工作,站在一旁的阮文忍不住揷嘴道:“我觉得你实在工作得太过火了,如姬都跟我抱怨你夜里也不睡,挑灯工作,人又不是铁打的,你钱都赚这么多了,还是停一停,享一享清福吧!”

  “如姬又跟你嚼什么⾆?她自以为可以当鹰扬山庄的女主人了吗?我的事她管得着?”商无极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拨打算盘。

  如姬是他年少时雇用他的布庄老板之女,商无极并呑了他们家产业后,如姬⽗亲穷途潦倒‮杀自‬,因此两年多前如姬来投靠商无极,商无极一直照顾她到现在。

  “唉,你别又这么说嘛!如姬也是对你一片痴心,至少我认为她比你随便带回来的女人要好得多了。当然,我知道你不缺女人。唉,这世上就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明明我长得不比你差,偏偏口袋里的东西就少你这么一些,因此每个女人都像苍蝇见到腐⾁一般,拚命往你这对女人没心少肺的人⾝上黏;但对我这真心想把人娶回家疼的好男人却视而不见。”阮文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得了,石总管为你牵了好几次红线,是你自己不接受的。”

  阮文更加哀叹了“怎么接受?现在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开放;光情史列出来就洋洋洒洒一大串,还东挑西捡这个男人有没有土地、有没有钱?我敢说就是中土最的唐朝都没有我们月国的姑娘厉害,现在天底下‮纯清‬如月亮的姑娘到底在哪儿呀?”

  “在梦里罗!”商无极终于把帐目算至一个段落,受不了阮文,但还是被他逗出笑意“你今天真的很多话,男人爱权,女人爱钱,这种事你不了解吗?托你的福,我被你吵得没心情工作,你不是说要享清福,我们现在一块儿去吧?”

  “真的?什么清福?”阮文‮奋兴‬得眼睛一亮。

  “骑马。”商无极说道。

  阮文好失望“不是去探望探望哪家姑娘吗?”

  “你満脑子好⾊,还敢妄想‮纯清‬如月亮的姑娘?”商无极取笑道“走吧!”

  月国风气素来就比别的‮家国‬开放,即使是好人家的姑娘也可以私会情郞、勇于追求所爱,不受非议。

  在这个崇尚爱情的‮家国‬,商无极却本不相信这世上有所谓“情”与“爱”他认为随着时间转移或情势改变,这所谓的情爱也会消失,姑娘们往往在梦醒后找一个有钱有势的人随便嫁了,利益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忍残‬抛弃自己亲生孩子的⺟亲就是最好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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